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燃烬姜海吟邹言 > 第764章 等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既然大哥不方便,那下次等你老婆不在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哦~”
随着微扬的语调,眼波流转,背过身时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淡淡地讽刺。
宽松朴素的衣服,依然掩盖不了她窈窕的身影。
缓步远去,赫然成了菜市场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卖鱼摊贩的争执声渐渐消散,唐忻望着天空中闷在云层后面的阳光,几不可闻地吁了口气。
单门独院,加起来大概百十来平米。
原本是租用的,前两年唐忻索性从房东手里买了下来。
四十多万,这要是放在沪市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估计连两平米都拿不下来。
却已经是她竭尽全力努力的结果。
其实她赚得挺多的,但可惜,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
咿呀——
推开堂屋的大门,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迎面扑来。
混着酒气,烟味,家具木头的霉味,以及食物腐败的气息。
唐忻皱起眉头,眼底浮起丝丝毫不掩饰的厌恶,脚步却没有停下,先把东西放在墙角,快速地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向了卧室。
房门没关严,随意地半敞着,像是在欢迎小偷的光临,也仿佛料准了,根本不会有人来。
里面的气味就更难闻了,地上满是酒瓶和各种垃圾,几乎下不去脚。
乱糟糟的床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
睡得正香,鼾声震天。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唐忻都有种干脆一把火烧个精光的冲动。
闭了闭眼,压下火气。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床边,抬脚踢了下对方。
“起来。”
没反应。
唐忻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端着个面盆回来,手一扬——
哗啦!
“谁他妈的敢用冷水浇老娘!生儿子没屁眼死全家……”
不堪入耳的骂声如连珠炮般蹦出,当看清楚是谁干的之后,曲香巧顿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鹅般,没了声音。
那张老脸由红变青,渐渐地泛起了白,她抠着手指头,扬起讨好的笑:“原来是忻忻啊,你回来啦……吃了没?”
唐忻没心情跟对方话家常,只沉着脸道:“还记不记得上个月我离开前,你答应过什么?”
“我……我……”当妈的在女儿面前,满脸卑微,害怕得浑身发抖,任谁见了,都会为曲香巧感到同情。
早在对方第一次这样的时候,唐忻也会。
但现在,只剩下麻木。
她不想继续在这个臭气熏天的房间里理论下去,冷声道:“立刻去刷牙洗脸,给你半个小时,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了,再来见我!”
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曲香巧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她低着头,弯腰捞了半天,才捞到拖鞋,趿在脚上,磕磕绊绊的往外走。
出门时,脚后跟抬起来,裤腿往上一拉,露出半截小腿肚。
鲜红的皮疹宛如玫瑰般艳丽,刺得唐忻瞳孔一缩,很想立刻夺门而逃。
她死死咬住嘴唇,想通过深呼吸来调节情绪,可满屋子的异味,连大口呼吸都做不到。
再次用力闭了闭眼,她翻出一次性口罩和手套,开始打扫。
等曲香巧洗漱完毕出来,房子里已经完全变了样。
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阳光照射进来,虽然不怎么明媚,但足以驱散原本的阴冷。
垃圾不见了,桌椅板凳也都擦过,残留着淡淡的水渍。
就连院子里即将枯萎的兰花都浇了水,一滴水珠从黄绿色的叶片上滚落,透着几分勃勃生机。
曲香巧站在廊下,不由地一阵恍惚。
就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母女俩一直居住在这个小镇上,外面或许还种着几亩田地。
自给自足,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吃饭了。”
冷淡的嗓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猛然回神,所有的幻想都消失了。
曲香巧阴着脸,满眼死气沉沉。
菜不多,就两道,但色香味俱全。
一道肉炒圆白菜,一道土豆炖牛肉。
曲香巧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用已经松动的牙齿艰难地咀嚼着,笑着招呼坐在对面的人:“忻忻,你也吃啊。”
对方没说话。
她仿佛没看见那张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漂亮脸庞上布满了阴云,依旧笑眯眯地:“你肯定也饿了吧?这么多菜呢,一起吃点呗,我们母女俩也好久没有一块儿吃饭了,你坐着,我去给你盛……”
哐当!
饭碗被手一扫,摔在了地上,洁白的米粒洒得到处都是。
唐忻咬着牙,阴森森道:“你不拖我下去,你就难受是吗?你就这么想要我陪你一起死吗!”
曲香巧浑身一颤,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颤颤巍巍地弯下腰,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叹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们都避我如蛇蝎,躲得远远地,那些曾经说爱我爱得要死的男人,到头来还不是撕破了脸皮,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只有你,我亲爱的女儿,只有你没有抛下我……”
唐忻懒得听对方的念叨,起身直接用扫帚将混着米粒的瓷片尽数扫干净,然后去到厨房,重新盛了碗饭出来,重重地放在对方面前,恶狠狠道:“最后一次机会,再作妖,你就别吃了!反正你饿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等过个十天半个月,我来给你收尸,到时候就说你……”
“我吃!”曲香巧尖叫了一嗓子,开始拼命扒饭。
她不要死,她还想活着,活下去……
可惜,身体亏空得厉害,五脏六腑都在逐渐腐烂,加上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时,经常饱一顿饿一顿,对于吃饭这件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知道一味地往嘴里塞。
塞得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就拿水灌,结果一个呛咳,全部喷了出来。
唐忻的脸完全黑了,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走去。
“咳咳……女儿,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咳……”
一顿饭,前前后后吃了一个多小时,比做饭的时间都长。
虽然满心怨气,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换洗被套,整理衣服,把脏得没眼看的扔掉,补上新买的。
忽然,唐忻翻出了一支针筒。
她脑中下意识警铃大作,沉声道:“曲香巧,进来!”
好半天,女人才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怎么了?”
“这是什么?”她举高针筒。
曲香巧起初还有点懒懒的,看清楚东西后眼睛猛地一瞪,后背顿时起了层白毛汗。
她慌慌张张地压下去,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
“说!”唐忻突然怒吼一声,抬脚踹倒了一只板凳,握着针管的手在颤抖,“你是不是……是不是学人家吸……”
“不是!”曲香巧难得清醒,猛然意识到女儿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我没有忻忻,妈妈没有做那种糊涂事!我只是太疼了,疼得受不了,所以托人买了止痛针……”
唐忻闻言,脸色勉强好转了几分,她丢开针筒,不解道:“疼?那为什么不吃药?”
“我吃了啊,我每天都在吃,吃好多……”曲香巧拉开抽屉,扒拉着那堆空盒子,大部分还有富余,其中一盒外壳上全是英文的,里面空空荡荡,连一颗药都没了。
曲香巧拿起那个空盒子,絮絮叨叨:“可是我吃完了,没得吃了啊,打电话给你,你又不接,我能怎么办呢……”
“药是按照天数配好的,通常还有个三四天的量,怎么会吃完?”唐忻不会因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毕竟每一颗药都价值不菲,她自然要弄个清楚。
“因为疼啊……太疼了,我没办法……”
可是曲香巧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听到最后,她也觉得心烦,只能叮嘱道:“这个药,每天只需要吃一颗,多吃没什么用,疼得实在受不了,那可能是对止痛药已经有了抗药性,回头我让医生给你开个其他成分的,你自己别随便打什么止痛针……”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不想死的话!”
曲香巧抖了抖,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把抽屉里的空盒子全部清理出来,唐忻转身去了堂屋,把自己的包拎进来,拉开拉链,开始一盒一盒的往里面放。
全新的,印着各种文字的药。
她每个月拼了命地加班,绞尽脑汁地赚钱,一个月到头,厚厚一叠钞票全部换成了这些。
而她的下属中,也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工资只有她的一半,却每天吃香喝辣,买奢侈品包包,出去旅游……
仿佛感受到了女儿身上萦绕的怨怒,曲香巧立刻做低眉顺眼状,小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尽量少外出,不让女儿你操心,我不喝酒了,医生说过,酒可能会让药性失效,我错了……”
唐忻冷笑一声,拎起包离开了里屋,大步往外走去。
“忻忻,你、你这就要走了啊……”
她脚步未停,拉开大门。
“忻忻……”
“闭嘴!”唐忻回头低吼,看着母亲枯黄的脸和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整颗心既烦躁又无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我得赶回去了,晚上有拨外宾要来入住,你……记得按时吃药,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我不一定立刻回,但看见了……总归是会回的。”
最后一句,随着她虚软的脚步,飘散在了空气中。
返程的路上,唐忻闭着眼,眯了会儿。
半昏半醒间,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邹林臻对自己最好的那段时光。
为人处世严肃认真,不至于高冷不可犯,但习惯性沉默寡言的少年,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
虽然这份温柔里,更多的或许是被死缠烂打了数年的无奈和身为男性的责任感,可还是足够令人沉溺。
他会主动牵她的手,会在下雨天来接她,然后一起回宿舍。
分别时,会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脸颊,仿佛她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第一次事后的早晨,眸底明明滑过懊悔,却郑重地拥住她,一字一顿道:“忻忻,等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