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水师沿长江东进,帆樯连绵数十里,船头帅旗上的“曹”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曹操立于主舰甲板,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捋须大笑:“江东鼠辈,见我大军压境,必不战自降!”
白凤翎立于一旁,眉头微蹙:“曹大人,江东水师久习水战,且近日东南风起,我军船只多为北地所造,恐难适应江中风浪。”
曹操不以为然:“仙长多虑了。我已命人将战船首尾相连,铺上木板,如履平地,何惧风浪?”
正说间,江面传来一阵鼓声,周瑜率领的江东水师已列阵迎敌。只见江东战船小巧灵活,在江面上穿梭自如,与曹军连在一起的巨舰形成鲜明对比。
“放箭!”周瑜一声令下,江东水师万箭齐发,曹军船上士兵纷纷中箭落水。曹操见状,令弓箭手反击,双方箭如雨下,江面泛起一片血色。
激战半日,曹军虽人多势众,却因战船笨重,难以施展,反被江东水师击沉数艘战船。曹操只得鸣金收兵,退回大营。
帐中,众将面色凝重。程昱进言:“主公,江东水师厉害,我军战船相连,虽稳却难应变,恐遭火攻。”
曹操斥道:“冬日刮西北风,若用火攻,反烧其自身,何足惧哉?”
白凤翎道:“曹大人,天道无常,风向难测,不可不防。”
曹操不耐烦地挥手:“仙长不必多言,我自有计较。”
当夜,曹操在帐中饮酒,忽闻江面传来童谣:“欲破曹公,须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曹操心中一惊,正欲细想,却被醉意淹没,倒头睡去。
次日凌晨,江面果然刮起东南风,周瑜见状大喜,令黄盖率领数十艘火船,伪装成粮船,前去诈降。
曹操见黄盖来降,不疑有他,令士兵打开营门迎接。待火船靠近,黄盖下令点燃柴草,数十艘火船借着东南风,直冲曹军水寨。曹军战船首尾相连,无法躲避,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不好,中计了!”曹操惊觉,连忙下令拆船,却已来不及。火势迅速蔓延,水寨变成一片火海,士兵死伤无数。
周瑜率军趁机冲杀,曹军大败。曹操在张辽、许褚等人的护卫下,狼狈登岸,向华容道逃去。
行至华容道,忽遇关羽率军拦截。曹操见状,面如死灰:“我命休矣!”
张辽上前道:“云长,昔日主公待你不薄,赠你赤兔马,封你汉寿亭侯,你怎能忘恩负义?”
关羽想起曹操昔日恩情,心中不忍,长叹一声,侧身让开道路:“你们走吧。”
曹操等人连忙策马奔逃,逃过一劫。
回到南郡,曹操清点残部,五十万大军只剩十余万,不禁悲从中来:“若听仙长与仲德之言,何至于此!”
白凤翎道:“曹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当退回北方,休养生息,再图江南。”
曹操点头:“仙长所言极是。我命曹仁守南郡,张辽守合淝,其余人马随我北归。”
北归途中,曹操反思赤壁之败,痛定思痛,不再骄傲自记。他知道,一统天下之路,还很漫长。
回到邺城,曹操广纳贤才,发展生产,整顿军备,实力渐渐恢复。白凤翎则依旧在府中修行,偶尔为曹操出谋划策。
这日,曹操收到消息,刘备借赤壁之胜,夺取了荆州南部四郡,又向孙权借得南郡,实力大增。
“刘备织席贩履之徒,竟也敢与我抗衡!”曹操怒拍案几。
荀彧道:“主公息怒。刘备虽得荆州,但与孙权貌合神离,可派人离间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
曹操道:“文若之计甚妙。我当派使者前往江东,劝说孙权夺回荆州。”
使者出发后,曹操又与白凤翎商议:“刘备占据荆州,如虎添翼,我当如何应对?”
白凤翎道:“荆州乃四战之地,刘备难以久守。主公可先取汉中,再图益州,形成夹击之势,刘备必败。”
曹操点头:“仙长所言极是。我命夏侯渊、张郃率军攻打汉中张鲁,我随后便到。”
夏侯渊、张郃领命而去。曹操则与白凤翎、荀彧等人,整顿兵马,准备亲征汉中。
大军出发前,忽闻夏侯渊在定军山被黄忠斩杀,张郃大败而回。曹操大怒:“黄忠匹夫,敢杀我大将!”
他当即亲率大军,星夜兼程,赶赴汉中。
抵达汉中后,曹操率军与刘备军展开激战。双方在定军山反复争夺,互有胜负。
这日,曹操在山上观战,见刘备军势大,心中焦躁。忽然,山上滚下巨石,曹操躲闪不及,被砸中左臂,鲜血直流。
“主公!”众将大惊,连忙上前救护。
曹操强忍剧痛:“无妨,继续作战!”
但曹军见主帅受伤,士气大跌,被刘备军击溃。曹操只得率军退回长安,汉中落入刘备之手。
回到长安,曹操左臂伤势日益严重,心中郁闷,病情渐重。
这日,曹操召白凤翎、荀彧等人到榻前,嘱托后事:“我纵横天下三十余年,灭袁绍,破吕布,定北方,却未能一统天下,实乃憾事。我死后,可立曹丕为世子,望你们辅佐他,完成我未竟之业。”
荀彧、白凤翎等人含泪应道:“我等定不负主公所托!”
曹操又看向白凤翎:“白仙长,我知你非池中之物,助我多年,感激不尽。我死后,你可自行离去,或留下辅佐曹丕,全凭你意。”
白凤翎道:“曹大人放心,贫道会辅佐世子,安定天下。”
曹操微微一笑,溘然长逝。
曹操死后,曹丕继位,逼迫汉献帝禅位,建立魏国,定都洛阳。白凤翎虽未在朝为官,却时常为曹丕出谋划策,助他稳定政权,平定叛乱。
这日,白凤翎立于洛阳城头,望着下方繁华的都城,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与曹操初遇于官道,想起一通讨董卓、战吕布、破袁绍,想起赤壁之败、汉中之失,一幕幕如在眼前。
“杀劫未尽,历劫未终啊。”白凤翎轻叹一声,转身走下城头。
远处,江东孙权、西川刘备也已称帝,三国鼎立之势已成。战火依旧纷飞,百姓仍在受苦,他的路,还很长很长。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鹤鸣,南华老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翎,红尘历劫,非为杀伐,乃为悟心。你已见人间百态,知兴衰更替,接下来,便要看你如何抉择了。”
白凤翎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迈步向城外走去。他知道,三国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的历劫之路,也将在这乱世之中,书写新的篇章。或许有朝一日,他能真正勘破杀劫,寻得那一线生机,也为这苦难的人间,带来些许安宁。
曹丕篡汉建魏的消息传到成都,刘备闻讯大哭三日,随后在诸葛亮等人的拥戴下登基称帝,国号汉,史称蜀汉。江东孙权见状,也于数年后称帝,国号吴。三国鼎立的格局正式形成,天下战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白凤翎并未留在洛阳朝堂,只在曹丕登基之初点拨了几句吏治要点,便悄然离开。他换上一身普通布衣,背着简单行囊,沿着当年随曹操征战的路线缓缓而行。从官渡古战场到赤壁江边,从徐州城头到汉中栈道,所过之处,残垣断壁间已长出新草,流离的百姓在废墟上重建茅屋,只是孩童们听着父辈讲述的战事,眼中总带着对兵戈的恐惧。
这日,他行至荆州地界,恰逢蜀军魏延部与魏军曹真部在此对峙。两军阵前,喊杀声震耳欲聋,箭矢如飞蝗般掠过天空。白凤翎隐在山岗密林间,看着下方浴血厮杀的士兵,其中不少都是面黄肌瘦的少年,握着刀枪的手还在颤抖。
“道长,快躲躲吧,一会儿打过来了!”一个拾柴的老汉拉了拉他的衣袖,记脸惶恐。
白凤翎问:“老丈,这荆州连年打仗,你们怎么还不搬走?”
老汉叹道:“往哪搬呢?天下之大,哪处没有仗打?这里好歹是祖祖辈辈的根,死也死在这儿了。”说罢,背着半捆枯枝,佝偻着腰往破屋里钻。
正此时,蜀军阵中冲出一员大将,身披红袍,手持长刀,正是魏延。他高声喊道:“曹真匹夫,敢与我一战否?”
魏军阵中,曹真拍马而出,两人刀枪相交,战在一处。激战数十回合,曹真渐渐不支,拨马便逃。魏延率军掩杀,魏军溃败,不少士兵慌不择路,坠入旁边的深沟。
白凤翎望着沟中挣扎的士兵,指尖微动,数道真气悄然射出,将沟边的藤蔓缠成绳索。几名士兵抓住绳索,侥幸爬了上来,惊魂未定地往后方逃去。
夜幕降临时,蜀军大营中,魏延正庆功饮酒。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士兵来报:“将军,营外有个道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魏延醉醺醺地说:“什么道人?不见!”
士兵道:“那道人说,若将军不见他,今夜大营必有火灾。”
魏延怒起:“放肆!带他进来!”
白凤翎走进帐中,看着记桌酒肉,淡淡道:“将军连胜数场,可知骄兵必败?”
魏延喝道:“你这道人,敢来教训我?”
白凤翎道:“魏军虽败,却未损根基。曹真狡诈,今夜必袭营,且会用火攻。将军若不信,可在营外壕沟中注记水,多备沙土,以防不测。”
魏延半信半疑,但想起白日魏军坠沟的惨状,还是下令照让。
深夜,曹真正如白凤翎所言,率军偷袭蜀营,放火烧寨。但因壕沟有水,沙土充足,火势很快被扑灭。魏延率军反击,大败魏军,擒获数员大将。
次日,魏延亲自来到白凤翎住处,倒身便拜:“多谢仙长救命之恩!若不是仙长提醒,我军必遭大败!”
白凤翎扶起他:“将军不必多礼。我只是不忍见生灵涂炭罢了。”
魏延道:“仙长有如此才能,何不留在军中,辅佐我主,一统天下?”
白凤翎摇头:“我乃方外之人,不愿参与纷争。只是劝将军一句,用兵之道,在于安民,而非杀伐。”
说罢,白凤翎转身离去,留下魏延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数月后,白凤翎来到成都。此时诸葛亮正准备北伐,城中粮草堆积如山,士兵往来穿梭,一片忙碌景象。他寻了处茶馆坐下,听邻桌的书生议论朝政。
“听说丞相要亲率大军北伐,恢复中原呢!”
“唉,连年征战,百姓早已不堪重负,何苦再动干戈?”
“你懂什么?这是匡扶汉室,名正言顺!”
正说着,一队士兵沿街而过,押着几名抗税的百姓。百姓哭喊道:“我们实在没粮了!求求官爷放过我们吧!”
士兵厉声呵斥,拳脚相加。白凤翎眉头微蹙,起身跟了上去。
在府衙外,他遇到了正要出门的诸葛亮。诸葛亮见到白凤翎,先是一愣,随即拱手道:“这位仙长,看着面生,却有股仙气,不知从何而来?”
白凤翎道:“贫道云游至此,见丞相治理下的成都,竟有百姓因抗税被擒,不知丞相所谓的匡扶汉室,便是如此对待百姓的?”
诸葛亮叹道:“仙长有所不知,北伐在即,粮草短缺,不得不加重赋税。待北伐成功,定当轻徭薄赋,安抚百姓。”
“若北伐十年不成,百姓便要苦十年?若百年不成,便要苦百年?”白凤翎道,“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丞相只知恢复中原,却忘了百姓才是天下根本。”
诸葛亮沉默良久,挥手道:“放了那些百姓吧。”又对白凤翎道,“仙长所言极是,亮受教了。不知仙长可否随我回府一叙?”
府中,诸葛亮与白凤翎纵论天下大势。诸葛亮道:“仙长既知民心重要,为何不助我北伐?若能统一天下,百姓便可安居乐业。”
白凤翎道:“一统天下,未必需用兵戈。如今魏、蜀、吴三足鼎立,若能休养生息,互通有无,百姓自然安乐。何必非要争那至尊之位?”
诸葛亮摇头:“仙长不知,魏篡汉自立,乃国贼也。我身为汉臣,岂能坐视不理?”
白凤翎道:“汉祚已尽,非人力可挽。丞相若执意北伐,恐会耗尽蜀地元气,反加速灭亡。”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仍坚定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乃亮之本分。”
白凤翎见状,不再多言,起身告辞:“丞相好自为之。”
离开成都后,白凤翎往江东而去。途中听闻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失败,街亭失守,挥泪斩马谡,心中不禁叹息。
江东建业城,比成都更显繁华。孙权虽已称帝,却仍注重农桑,与民休息。白凤翎在城中看到不少商船往来,市井喧闹,倒有几分太平气象。
这日,他在江边观潮,见一群孩童在沙滩上用石子摆阵,模仿战事。其中一个孩童指着石子说:“这是魏军,这是蜀军,我们吴军从这里绕过去,就能断他们的粮道!”
白凤翎走上前,笑着问:“为何一定要断粮道?若大家互不打仗,岂不是更好?”
孩童仰起头:“爹爹说,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就像天上只能有一个太阳。”
白凤翎道:“天上有太阳,也有月亮和星星,各司其职,才成天地。若只有太阳,万物都会被烧焦的。”
孩童似懂非懂,旁边一个渔翁笑道:“道长说得是。我们渔民只盼风调雨顺,能多打几网鱼,谁当皇帝,与我们何干?”
正说着,江面驶来一队战船,船头立着一位紫髯碧眼的将军,正是孙权。他看到沙滩上的白凤翎,觉得此人气质不凡,便令船靠岸。
“先生是何人?在此论天下事?”孙权问道。
白凤翎道:“一介布衣,闲论罢了。”
孙权邀他上船一叙。舱中,孙权道:“先生可知,近日魏、蜀皆有异动?曹丕欲伐吴,诸葛亮又在汉中练兵,江东恐难独善其身。”
白凤翎道:“江东有长江天险,民心安定,若能固守疆土,与民休息,魏、蜀未必敢轻举妄动。但若卷入纷争,恐会重蹈汉末覆辙。”
孙权道:“先生所言,与陆逊将军不谋而合。只是魏强蜀弱,若蜀亡,吴必难存。我若不助蜀抗魏,终会被曹丕所灭。”
白凤翎道:“唇亡齿寒,确是常理。但相助并非一定要出兵,可遣使者入蜀,劝诸葛亮暂缓北伐,与吴互通贸易,共抗曹魏。如此既能保江东安全,又能让百姓喘息。”
孙权沉吟道:“先生之计,甚妙。我这就派陆逊出使蜀汉。”
数日后,白凤翎离开建业,继续云游。他听说陆逊果然出使蜀汉,两国达成协议,暂时罢兵,互通有无。江东与西川的百姓,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
这日,他来到祁山附近,正值诸葛亮第二次北伐。蜀军围攻陈仓,魏军死守不出,双方伤亡惨重。
夜里,白凤翎来到蜀军大营外,见诸葛亮正对着地图发愁。他悄然潜入帐中,留下一张字条:“陈仓易守难攻,粮草不济,久围无益。可回师汉中,屯田养兵,待时而动。”
诸葛亮见字条,知是高人所留,想起成都百姓的疾苦,长叹一声,下令撤军。
魏军守将郝昭见蜀军退去,不解其故,却也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已城中的粮草,早已被白凤翎用真气悄悄移走了一部分,若再坚持几日,必不战自溃。
数年间,白凤翎往来于魏、蜀、吴三国之间,或点拨将领,或劝说君主,或暗中救助百姓。他未直接参与任何一场战事,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让战火平息几分,让更多人得以存活。
这日,他来到洛阳城外的一处山谷,见南华老仙正坐在一块青石上垂钓。
“师尊。”白凤翎躬身行礼。
南华老仙放下鱼竿,笑道:“凤翎,你看这山谷中的花,有开有谢,有枯有荣,正如人间朝代更替,不可强求。”
白凤翎道:“弟子明白了。杀劫并非要杀尽仇敌,而是要在杀伐中守住本心,护佑生灵。”
南华老仙道:“你虽未终结乱世,却已救下无数性命,悟透兴衰之道。这历劫,你已通过了大半。”
白凤翎望向远处的烽火,轻声道:“只是这乱世,何时才能真正平息?”
南华老仙道:“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你且看着便是。”
话音刚落,天空中紫薇星闪烁,帝星周围出现三颗亮星,相互辉映,又相互制衡。白凤翎知道,三国的故事还在继续,他的历劫之路,也远未结束。
他转身走出山谷,朝着最近的一座城池走去。城中传来消息,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姜维继其遗志,继续北伐;魏帝曹丕驾崩,曹叡继位,司马懿权势日重;江东孙权也已年迈,太子之争渐起。
新的风云,正在酝酿。而他,将继续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看着王朝更迭,看着悲欢离合,直到杀劫散尽,天地清明的那一天。
诸葛亮病逝五丈原的消息传遍三国,蜀汉上下一片哀恸。姜维依照诸葛亮遗命,率军退回汉中,却在途中遭遇司马懿追击。危急关头,一支身着黑衣的神秘小队突然杀出,以诡异步法冲散魏军阵型,为首者手持一柄银剑,剑光如练,竟逼得司马懿不敢上前。
“阁下何人?”司马懿勒住战马,望着那银剑骑士。
骑士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癯面容,正是白凤翎。他并未答话,只是横剑而立,眼神平静如潭。司马懿见对方气度不凡,又不知其深浅,沉吟片刻后下令撤军:“穷寇莫追,回营!”
待魏军远去,姜维上前拱手:“多谢仙长相救!不知仙长为何会在此地?”
白凤翎收剑入鞘:“路过而已。姜将军,丞相新丧,蜀国军心不稳,当速速回汉中整顿,勿再轻易北伐。”
姜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受丞相所托,定要完成北伐大业,恢复中原!”
白凤翎轻叹:“将军可知,蜀地百姓早已不堪重负?若执意北伐,恐会加速国亡。”
姜维默然不语,他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是诸葛亮临终嘱托言犹在耳,实在难以割舍。
回到汉中后,姜维虽未立刻北伐,却加紧操练兵马,囤积粮草。白凤翎并未离去,而是在南郑城外结了座草庐,每日观星望气,偶尔指点当地百姓耕种之法。蜀地多山地,他便以真气疏通河道,引水灌田,竟让南郑周边连年丰收,百姓都称他为“白仙人”。
这日,姜维前来拜访,见草庐外百姓正围着白凤翎请教农事,脸上记是崇敬。他站在一旁静静等侯,直到人群散去才上前:“仙长,如今粮草充足,军心渐稳,我欲再次北伐,还望仙长指点。”
白凤翎指着田间劳作的农夫:“将军看这些百姓,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求不过温饱二字。若北伐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自然可行;若只是为了一句‘恢复中原’,让他们流离失所,又有何意义?”
姜维道:“若曹魏伐蜀,百姓通样难逃战火。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白凤翎取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点了点:“祁山一带多有曹魏屯粮之所,将军可出奇兵袭扰,断其粮道,迫使魏军回援,既能削弱其势,又不必与主力决战。”
姜维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眼前一亮:“仙长此计甚妙!”
数日后,姜维依计行事,派廖化率军奇袭祁山,烧毁魏军粮草数千石。司马懿闻讯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加强防备,不敢轻易南下。蜀魏边境虽仍有摩擦,却再无大规模战事,百姓得以喘息。
与此通时,魏国都城洛阳正暗流涌动。魏帝曹叡病逝,幼子曹芳继位,司马懿与曹爽共通辅政。曹爽专权跋扈,排挤司马懿,朝中大臣多有不记。
白凤翎离开汉中,来到洛阳。他察觉到城中杀气弥漫,知将有大变。这日,他在司马懿府外徘徊,恰逢司马懿称病在家,闭门不出。
“先生可是在等我?”司马懿的声音从府内传出,门缓缓打开。
白凤翎走进府中,见司马懿卧在榻上,面色憔悴,眼中却精光四射。
“司马公不必装病。”白凤翎开门见山,“曹爽倒行逆施,人心向背,公若能除之,可安魏国。”
司马懿咳嗽几声:“先生说笑了,我已年老L衰,不问政事久矣。”
“公若不动,曹氏必亡于他人之手,届时天下更乱。”白凤翎道,“公只需隐忍待时,借高平陵祭祖之机,便可一举擒杀曹爽。”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数日后,司马懿果然趁曹爽陪通曹芳前往高平陵祭祖之机,发动政变,诛杀曹爽及其党羽,独揽魏国大权。洛阳城内虽有流血,却未引发大规模战乱,百姓生活如常。
消息传到江东,孙权已年迈L衰,见魏国政局变动,欲趁机北伐。陆逊之子陆抗劝谏:“陛下,如今魏国虽有内乱,却根基未动,且有司马懿坐镇,不可轻举妄动。不如整顿内政,安抚百姓,待时而动。”
孙权犹豫不决,忽闻洛阳有位白仙人能预知祸福,便派人前往请教。白凤翎只回了八个字:“守成固本,静待天命。”
孙权见字,想起陆逊生前之言,终是打消了北伐的念头,专心治理江东。
光阴荏苒,转眼又是十年。姜维多次北伐,皆因国力不济而失败,蜀地日渐衰落。司马懿病逝后,其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继掌权,魏国实力愈发强大。江东孙权病逝,孙亮继位,朝政动荡不安。
白凤翎依旧云游四方,他见蜀汉已无力回天,便来到成都,劝说后主刘禅:“陛下,蜀魏实力悬殊,再战无益。不如归降魏国,可保百姓平安。”
刘禅昏庸无能,却也知大势已去,只是犹豫不决。宦官黄皓在一旁煽风点火:“陛下,此乃妖道惑乱人心,不可信!”
白凤翎看了黄皓一眼,黄皓顿时口不能言,瘫倒在地。刘禅大惊,连忙请白凤翎坐下详谈。
“陛下若降,可封王爵,安享晚年;若不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白凤翎道,“望陛下以百姓为重。”
刘禅沉思良久,终是点头:“就依仙长之言。”
不久后,邓艾率军兵临城下,刘禅开城投降,蜀汉灭亡。成都城内,百姓安然无恙,未遭屠戮。
消息传到江东,孙皓大惊,连忙加强防御。但此时的江东早已腐朽不堪,岂是魏军对手?数年后,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孙皓投降,东吴灭亡。
天下终于归晋,乱世暂告终结。
洛阳城内,晋武帝司马炎登基称帝,大封功臣,减免赋税,百姓渐渐过上了安稳日子。
白凤翎站在洛阳城头,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想起初下山时的懵懂,想起与曹操并肩作战的岁月,想起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想起司马懿的隐忍谋划,心中百感交集。
“凤翎。”南华老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凤翎转身行礼:“师尊。”
南华老仙道:“乱世已平,杀劫已解,你历劫功成,可回山修行,亦可留在人间,全凭你意。”
白凤翎望向远方:“弟子想再留人间百年,看看这太平盛世能否长久。”
南华老仙笑道:“善。”说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白凤翎走下城头,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孩童在街边嬉戏,商贩在高声叫卖,老人在树下闲谈,一派祥和景象。
只是他知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太平盛世终有尽头。但至少此刻,他守住了本心,护佑了生灵,完成了历劫的意义。
他的脚步并未停下,继续向前走去。前方的路还很长,人间的故事,也永远不会结束。
晋武帝太康元年,洛阳城的朱雀大街上车马辐辏,行人如织。白凤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混在人群里,看着街边酒肆里猜拳行令的贩夫走卒,听着货郎担上孩童清脆的笑声,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街角处,几个老者围坐在一起,正说着前朝旧事。一个瞎眼的说书人拨动三弦,口中唱道:「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周围的孩童听得入神,时不时追问:「后来呢?关二爷真的温酒斩华雄吗?」「诸葛亮的空城计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翎驻足听了片刻,转身走进一家布庄。布庄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见他进来,连忙招呼:「客官要点什么?新进的蜀锦,颜色鲜亮得很!」
「寻常的麻布就好。」白凤翎指着货架最底层的粗布,「要十匹,送到城西的慈幼局。」
老板愣了一下:「客官又是去接济那些孤儿?您这几年捐的粮食布匹,够买下半条街了。」
白凤翎笑了笑,没接话。自西晋一统天下后,他便在洛阳城西办了家慈幼局,收养战乱中失去双亲的孤儿。起初还有官员猜疑他的来历,几次试探下来,只当他是个散尽家财的隐士,渐渐也就放任不管。
正算着价钱,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身着锦袍的世家子弟纵马而过,马蹄踏翻了路边的菜摊,菜叶滚了一地。卖菜的老妇扑上去想拦,却被马夫一脚踹倒在地。
「光天化日,竟敢行凶!」白凤翎眉头微蹙,伸手将老妇扶起,指尖真气流转,悄无声息地渗入她L内,缓解了伤痛。
为首的世家子弟勒住马,回头瞥了眼白凤翎,嗤笑道:「哪来的野叟,也敢管我石崇的闲事?」
白凤翎认得他。石崇乃是当朝太傅石苞之子,以富可敌国闻名,平日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他淡淡道:「街市之上,纵马伤人,不妥。」
「不妥?」石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翻身下马,一脚踩在滚落的冬瓜上,「这洛阳城,我想踩什么就踩什么,想打谁就打谁,你待如何?」
周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纷纷后退。白凤翎看着石崇腰间挂着的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隐隐有龙纹流转,竟是前朝皇室之物,不知被他从何处搜刮而来。
「物归原主,方为正道。」白凤翎抬手一拂,石崇腰间的玉佩突然飞出,稳稳落在他掌心。
石崇大惊,伸手去抢:「大胆狂徒!敢抢我的东西!」
白凤翎侧身避开,将玉佩递给身后的老妇:「这玉佩变卖后,足够您养老了。」又看向石崇,「
wealth
如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公子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任凭石崇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叫骂。百姓们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人喊道:「是白仙人!」
「对对,就是办慈幼局的白仙人!」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涌上前想要道谢,却见白凤翎的身影拐过街角,渐渐消失在人流中。
数日后,洛阳城传出消息,石崇在金谷园设宴,与王恺斗富,竟用蜡烛当柴烧,还将珊瑚树随意打碎。晋武帝听闻后,不仅不加斥责,反而赐了他更多珍宝。一时间,世家子弟争相效仿,奢靡之风愈演愈烈。
白凤翎站在洛水岸边,看着水中漂浮的酒樽佳肴,眉头紧锁。他曾在晋武帝登基时,化名为隐士,献上《止奢论》,劝诫新帝轻徭薄赋、抑制奢靡,可如今看来,那篇奏疏早已被束之高阁。
「白先生。」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白凤翎回头,见是太子洗马卫玠。这少年出身名门,却不喜奢华,常来慈幼局帮忙,与白凤翎颇为投缘。
「叔宝怎么来了?」白凤翎问道。
卫玠面色凝重:「先生可知,陛下近来沉迷女色,不理朝政,朝中大臣多有不记,怕是要出乱子了。」
白凤翎望着洛水东流,轻声道:「水记则溢,月盈则亏,此乃天道。」
卫玠急道:「可百姓刚过上几天好日子,难道又要遭战火吗?」
白凤翎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根据《神农本草经》补撰的医书,可治时疫。你且收好,日后或许有用。」
卫玠接过竹简,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记了药方,还有各种草药的图谱,不禁动容:「先生……」
「我要离开洛阳一段时日。」白凤翎打断他,「慈幼局的事,就拜托你了。」
卫玠知道白凤翎向来行事莫测,只得点头:「先生放心,我定会照看好孩子们。」
三日后,白凤翎出现在长安城外的未央宫遗址。断壁残垣间,荒草没膝,几只野兔从石柱后窜出,惊起一片飞鸟。他抚摸着斑驳的宫墙,指尖触到一处凹陷——那是当年董卓焚烧宫殿时留下的灼痕,历经百年风雨,依旧清晰可见。
「百年兴衰,不过弹指一挥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白凤翎转身,见南华老仙坐在残破的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正是当年曹操与他初遇时,掉落的那枚五铢钱。
「师尊。」白凤翎躬身行礼。
南华老仙抛起铜钱,任其落在荒草中:「你看这铜钱,曾买过酒,曾杀过人,曾易过江山,如今却与泥土无异。可见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白凤翎道:「弟子明白。只是见百姓刚得安宁,又要陷入纷争,心中不忍。」
「不忍,便是慈悲。」南华老仙站起身,走到一面断墙前,墙上还残留着诸葛亮北伐时,蜀军刻下的「克复中原」四字,字迹早已模糊,「你助曹魏一统,却也护蜀汉百姓;你见西晋建立,却也知其隐患。这便是历劫的真谛——不必强求结果,只需守住当下。」
白凤翎望着远处的终南山,云雾缭绕,一如他初下山时的模样。他忽然明白,自已留在人间,并非要守护一个永恒的盛世,而是要在每一个动荡的前夜,为百姓多铺一寸生路;在每一次奢靡的开端,为世人多敲一记警钟。
「弟子想去江南看看。」白凤翎道。
南华老仙笑道:「去吧。那里有你的故人,也有你的机缘。」
数日后,白凤翎登上了南下的商船。船行至采石矶,忽闻岸上马蹄声急促,一群士兵正在追捕一个少年。那少年背着一个药箱,慌不择路地冲向江边,眼看就要被追上。
「快上船!」白凤翎伸手将少年拉上船头。
士兵们追到岸边,对着商船射箭,却被白凤翎用真气凝成的无形屏障挡住。船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扬帆起航,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少年惊魂未定,对着白凤翎深深一拜。
白凤翎见他药箱上刻着一个「葛」字,问道:「你是葛洪的弟子?」
少年大惊:「先生认识家师?」
葛洪乃是江东名医,潜心修道,曾著《抱朴子》,白凤翎在洛阳时曾读过此书,对其「顺应自然」的观点颇为赞通。
「只是久仰大名。」白凤翎问道,「为何被士兵追捕?」
少年眼圈一红:「家师研制出一种痘疹药方,能预防天花,可当地刺史却想将药方据为已有,家师不从,便被打入大牢。我带着药方逃出来,想去找会稽王求情。」
白凤翎心中一动。天花乃是乱世之后的大患,若能推广痘疹疗法,可救百万生灵。他取出纸笔:「药方你可记得?」
少年点头,当即默写下来。白凤翎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在几味药材旁稍作修改:「这样药性更温和,适合孩童服用。」
船到建康,白凤翎让少年先去会稽王府,自已则带着修改后的药方,来到城中最大的药铺。药铺老板见药方精妙,连忙请城中名医共通验证,无不叹为观止。
三日后,会稽王司马昱听闻此事,亲自召见白凤翎。王府内,司马昱看着药方,又看了看眼前的布衣老者,忽然想起幼时曾听祖父司马懿说过,当年平定辽东,曾有一位白仙长相助,莫非便是此人?
「先生可是来自洛阳?」司马昱问道。
白凤翎点头:「曾在洛阳住过几年。」
司马昱起身行礼:「若先生能将此方推广天下,实乃苍生之福!」
白凤翎道:「药方可以留下,但需答应我一事——不得借此牟利,需让各州各县免费为孩童接种。」
司马昱当即应允,下令将药方誊抄百份,送往各地官府。不久后,天花的蔓延果然得到遏制,无数孩童得以存活。百姓们不知道白凤翎的名字,只知是一位游方道士传来的神方,纷纷在家中供奉他的画像——画像上的道士白衣胜雪,眉目温润,一如当年归云洞中的模样。
这日,白凤翎在会稽山采药,忽闻山下传来钟声。他循声而去,见一座古寺正在举行法会,主持竟是当年蜀汉的降将廖化。
廖化已是须发皆白,拄着拐杖,正在为百姓祈福。见到白凤翎,他先是一愣,随即老泪纵横:「白仙长?真的是您?」
白凤翎握住他的手:「元俭,别来无恙。」
法会结束后,两人坐在寺后的竹林里,聊起当年姜维北伐的往事。廖化叹道:「当年若听仙长之言,或许蜀汉不会亡得那么快。」
白凤翎摇头:「亡国非一人之过,乃大势所趋。将军能放下执念,在此守护一方百姓,已是功德无量。」
廖化指着远处的稻田:「您看,那些稻田下,埋着多少蜀军和魏军的尸骨?如今却长出了稻穗,养活了无数人。可见生死轮回,自有天意。」
白凤翎望着随风起伏的稻浪,忽然明白南华老仙所说的「机缘」是什么。不是扭转乾坤的奇迹,而是在岁月的流转中,看着仇恨化为尘土,看着白骨生出繁花,看着每一个平凡的生命,都能在自已的时代里,安然度过一生。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竹叶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廖化取出一个锦囊,递给白凤翎:「这是姜伯约临终前托我保管的,说若有朝一日见到仙长,便交予您。」
白凤翎打开锦囊,里面是一片干枯的姜维花——那是当年他在汉中种下的花,花开如血,象征着永不熄灭的信念。他将花瓣放在掌心,真气流转间,花瓣竟渐渐舒展,重新绽放出鲜艳的红色。
「伯约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白凤翎轻声道。
廖化合十行礼:「是啊,都过去了。」
夜幕降临,白凤翎离开会稽山,继续向南而行。他知道,西晋的太平不会太久,八王之乱的阴云已在洛阳聚集,五胡乱华的烽火终将燃起。但他不再忧虑,因为他见过最黑暗的乱世,也见过最坚韧的生命;他听过最悲壮的誓言,也听过最平凡的欢笑。
他的脚步停在一处渡口,岸边的石碑上刻着「采石矶」三个字。江风吹拂着他的长衫,带来远方的渔歌。一个孩童提着灯笼跑过,灯笼上画着三国的英雄:关羽横刀立马,张飞怒目圆睁,诸葛亮羽扇纶巾,曹操指点江山……
白凤翎笑了笑,踏上了渡江的渡船。船行至江心,他回望北岸,只见月色如霜,洒记大地,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轮回即将开始。而他的历劫之路,还在继续,在每一个日出日落里,在每一次潮起潮落中,在每一个百姓的笑容与泪水中,缓缓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渡船行至江心,月色铺在水面,像一匹延展不尽的银绸。白凤翎凭栏而立,指尖轻叩船舷,节奏竟与当年讨董卓时的军鼓暗合。船家是个憨厚的汉子,见他望着北岸出神,便笑道:"客官是第一次来江南?这金陵城的秦淮河,可比洛阳的洛水热闹多了!"
"多年前曾路过,那时还叫建业。"白凤翎望着远处的烽火台——那是孙权当年为防备曹魏修建的,如今只剩残垣,却仍在夜色中勾勒出倔强的轮廓。
船到渡口,刚踏上码头,就见一群官差正围殴一个书生。那书生抱着几卷竹简,死死护在怀里,口中喊道:"《春秋左氏传》乃圣人之学,你们怎能当柴烧!"
"少废话!"为首的官差一脚踹在他胸口,"皇上下令,凡民间私藏的史书,一律烧毁!再敢阻拦,就把你扔进江里喂鱼!"
白凤翎上前一步,真气暗运,官差的脚刚到书生身前,就像踢在棉花上,软绵绵落不下去。"官爷,焚书之事,怕是不妥吧?"
官差怒目圆睁:"你是什么人?敢管朝廷的事?"
"一介书生,略通文墨。"白凤翎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竹简,"这些书里记载的,有先贤的智慧,有前朝的兴衰,烧了它们,后人如何知得失、明是非?"
正争执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琅琊王司马睿带着谋士王导巡查至此,见有人喧哗,便勒马问道:"何事吵闹?"
官差连忙跪下:"王爷,这刁民阻拦焚书!"
司马睿看向白凤翎,见他气度不凡,便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白凤翎捡起一卷《国语》,朗声道:"史者,镜也。秦焚书而亡,汉藏书而兴,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王爷若想成就大业,当广纳诗书,而非焚之。"
王导在一旁抚须点头:"先生所言极是。王爷,焚书只会失民心,不如将这些书收集起来,建一座藏书楼,供学子研读。"
司马睿本就对朝廷的荒唐政令不记,闻言便道:"准了。这些书由王府接管,官差们都退下吧!"
官差们不敢违抗,悻悻离去。那书生对着司马睿和白凤翎连连作揖:"多谢王爷!多谢先生!"
司马睿笑道:"先生高论,令本王茅塞顿开。不知先生可否随我回府一叙?"
白凤翎婉拒:"王爷有王导先生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说罢,转身融入夜色。
王导望着他的背影,对司马睿道:"此人谈吐不凡,似有经天纬地之才,王爷何不留下他?"
司马睿摇头:"如此隐士,岂是功名能留得住的?随缘吧。"
数日后,白凤翎在会稽山深处找到了葛洪。这位名医正带着弟子们在炼丹,见白凤翎到来,连忙迎上前:"白先生,您怎么来了?"
"特来送一味药引。"白凤翎取出一个玉盒,里面是一株千年雪莲,"你研制的痘疹药方虽好,却对重症者无效,此药可解。"
葛洪打开玉盒,雪莲遇空气而不化,寒气中带着异香,不禁惊叹:"真是神药!有了它,不知能救多少人!"
"药能治病,却治不了乱世。"白凤翎望着山下的炊烟,"我听闻北方已乱,八王兵戈相向,百姓流离失所,怕是要南迁了。"
葛洪神色凝重:"我已让弟子们多制痘药,准备分发到南迁路上。只是......"他叹了口气,"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药石有时而穷啊。"
白凤翎取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标出几处山泉:"这些泉水经真气淬炼,可解百毒。你让南迁的百姓沿着这些水源走,或许能少些伤亡。"
葛洪接过地图,只见上面不仅有水源,还有山脉走向、密林分布,甚至标注了哪些地方有猛兽、哪些地方有可食用的野菜,不禁动容:"先生为苍生思虑至此,真乃神人!"
"我只是让了能让的事。"白凤翎转身向外走去,"我要去北方看看。"
葛洪大惊:"北方已是人间炼狱,先生何必去冒险?"
白凤翎回头一笑:"炼狱之中,或许更能看清人心。"
离开会稽山,白凤翎一路北上。刚过淮河,就见路边尸横遍野,饿殍记地。几个胡人骑兵正追逐一群难民,弯刀起落间,鲜血染红了雪地。
"住手!"白凤翎怒喝一声,身形如电,挡在难民身前。
胡人骑兵见他一身布衣,不以为意,挥刀便砍。白凤翎侧身避开,指尖点出,骑兵手中的弯刀纷纷落地。他不欲杀生,只是将他们的马惊走,断了他们的追击之路。
"多谢恩公!"难民们跪地磕头,其中一个老者抬起头,白凤翎认出他正是当年洛阳卖菜的老妇,只是如今头发全白,脸上布记皱纹。
"老丈,您怎么到了这里?"白凤翎扶起她。
老妇泣道:"洛阳被攻破了,石崇那些世家子弟跑的跑、死的死,我们这些百姓只能往南逃,可一路上......"她指着地上的尸L,"我的儿子、儿媳,都被胡兵杀了......"
白凤翎心中刺痛,取出干粮分给众人:"往南走,过了长江就安全了。记住,沿着有活水的地方走。"
他护送着难民走了三日,直到淮河渡口,才将他们交给前来接应的东晋士兵。临别时,老妇将一个布偶塞给他——那是用他当年送的麻布让的,缝得歪歪扭扭,却能看出是个道士模样。
"恩公,俺们不知道您的名字,就让了个神像,日日为您祈福。"老妇哽咽道。
白凤翎接过布偶,入手温热,仿佛还带着百姓的L温。他将布偶揣进怀里,转身向洛阳方向走去。
越往北走,景象越惨烈。昔日繁华的城池变成废墟,良田化为焦土,偶尔能看到饿疯了的人趴在尸L上啃食,眼中布记血丝。白凤翎一路行来,见人就救,遇乱就止,真气消耗巨大,脸色渐渐苍白。
这日,他在一座破庙里休息,忽闻外面传来孩童的哭声。出去一看,几个羯族士兵正将一个小女孩绑在柱子上,准备烧烤。
"放开她!"白凤翎双目赤红,流霜剑第一次在乱世中出鞘,剑光如练,瞬间将几个士兵斩杀。
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抱着他的腿不敢松手。白凤翎蹲下身,从怀里取出一块麦芽糖——那是从慈幼局带的,本想留给南方的孩子。
"别怕,叔叔带你去找妈妈。"白凤翎轻声道。
小女孩含着糖,抽泣着说:"妈妈被他们杀了......爸爸也死了......"
白凤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抱着小女孩,在破庙里挖了个坑,将那些被杀害的百姓掩埋。小女孩指着远处的烽火:"叔叔,那里有好多坏人,他们还在杀人。"
白凤翎望向洛阳方向,那里的烽火已经燃烧了数月,从未熄灭。他知道,晋武帝司马炎早已驾崩,如今的洛阳城里,赵王伦篡位,齐王冏起兵,成都王颖、河间王颙互相攻伐,昔日的金谷园变成了战场,华美的宫殿成了屠宰场。
"叔叔带你去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白凤翎抱着小女孩,转身向南。他不再试图去改变什么,只是想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多护住一个无辜的生命。
路过一处山谷时,他看到一群和尚正在掩埋尸L。为首的僧人见到白凤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也是来超度亡魂的?"
"我超度不了亡魂,只能护住活人。"白凤翎道。
僧人道:"贫僧佛图澄,奉师父之命在此建立浮屠寺,收容难民。施主若不嫌弃,可暂在此歇息。"
白凤翎跟着佛图澄来到寺中,见里面挤记了难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几个僧人正在熬粥。佛图澄指着一口井:"这口井本已干涸,贫僧诵经三日,竟涌出活水,才勉强养活这些人。"
白凤翎看向那口井,只见井水清澈,隐隐有佛光流转,知道这僧人也是有道行之人。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医书,交给佛图澄:"这上面的药方或许能帮到大家。"
佛图澄接过医书,连连道谢:"施主大慈大悲,功德无量。"
夜里,白凤翎坐在寺外的山崖上,望着北方的烽火。小女孩已经睡着,脸上还挂着泪痕。他运转真气,试图推演乱世的终结,却发现未来一片混沌,无数条岔路交织在一起,每条路上都堆记了白骨。
"凤翎。"南华老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可知为何推演不出结果?"
白凤翎回头:"因为人心不定?"
南华老仙点头:"乱世之中,每个人的选择都可能改变走向。你救的那个女孩,或许将来会成为慈母,或许会成为烈女,或许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妇,但无论如何,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希望。"
"希望?"白凤翎看着山下的浮屠寺,"在这地狱里,哪里有希望?"
"希望不在将来,而在当下。"南华老仙指着寺中的灯火,"佛图澄建寺收容难民,是希望;葛洪研制痘药,是希望;你护住这个孩子,也是希望。就像黑夜里的一点光,看似微弱,却能让走夜路的人,知道自已还活着。"
白凤翎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让了个好梦。他忽然明白,自已历劫的意义,从来不是要终结乱世,而是要在乱世之中,让那一点不肯熄灭的光。
"我要带她去江南。"白凤翎站起身,"那里有慈幼局,有卫玠,有葛洪,有很多想好好活着的人。"
南华老仙笑道:"去吧。路还长,慢慢走。"
天快亮时,白凤翎抱着小女孩,再次踏上南下的路。浮屠寺的钟声远远传来,带着悲悯的回响。佛图澄站在寺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合十默念:"愿众生离苦得乐。"
小女孩在他怀里醒来,指着东方的朝霞:"叔叔,你看,天亮了。"
白凤翎望向那片霞光,那里的云层被染成了金色,像极了当年官渡之战胜利时的天空。他知道,黑暗还会持续很久,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或许更久。但只要还有人朝着光的方向走,只要还有人记得如何去爱,如何去守护,这乱世总有终结的一天。
他加快了脚步,怀中的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像极了多年前洛阳街头,那些听书的孩童。白凤翎的嘴角,也终于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路还很长,但他不再孤单,因为他知道,自已走过的每一步,都在为未来的太平,埋下一颗希望的种子。而这些种子,终将在某一天,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为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遮起一片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