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稷曾经玩过无数次跳机。
背着降落伞,从豪华私人飞机跳下去,等到了一定高度,撑开降落伞。
那种破空坠落,失重的极限运动惊险又刺激,令人肌肉震颤!
高空视角带来的空间认知颠覆,云层触手可及,配合失重状态,还会让大脑分泌大量内啡肽,产生类似心流的愉悦感,比男欢女爱还刺激。
可是他从来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他妈的!
沈天予没带降落伞!
这次死定了!
地球引力作用,二人迅速往下坠落!
事发太突然,二人坠落速度也太快,所有战斗机上的人都震惊了!
这种情况,他们无法挽救!
我方战斗机上的全能尖兵迅速联络戚刚。
敌方则迅速联络他们的头儿。
若放在从前,戚刚听闻这个命令,早就面色大变,急得团团转,觉得沈天予必死无疑,不知该如何向元伯君交待。
可是有了上次和沈天予并肩作战的经历,戚刚一脸淡定道:“没事,相信沈公子的实力,他会平安将宗稷送回京都。”
敌方联络人员接到的命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绝。
此时正快速下坠的宗稷,脸已吓得像死了三天没埋的。
巨大惊慌之下,他惧极生怒,骂道:“臭小子,你要死就死,何必拉上我垫背?我活得好好的,还没活够!”
高空中强烈的冷风灌进他的胸腔。
肺巨疼,他本就中毒,身体虚弱,连声咳嗽。
沈天予仍然不言。
他俊逸面容淡定自若,冷静垂眸盯着海平面,还会适时调节一下手中拎着的银网角度。
宗稷见他如此镇定,心中惊惧减轻。
或许未必会死。
明明坠空是很短的时间,可是于下坠的人却变得漫长起来。
宗稷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沈天予拎着他轻轻落海。
并没有高空落水的剧痛感和死亡感,宗稷心中暗自侥幸。
耳边传来沈天予的声音,“会游泳吗?”
确认自己没死亡,宗稷这才敢睁开眼睛,回:“会,但是你要把我从这破网放出来,否则我没法游。”
沈天予压根就没打算让他游,只道:“憋气。”
宗稷深深吸一口气。
沈天予把他摁进海水里。
窒闷的感觉袭来,宗稷看到沈天予拉着他迅速往前游。
确切地说,他不是游。
因为他压根不像正常游泳那样挥动手脚。
他身体呈一条直线,像把锋利的宝剑一样劈开海水,迅速往前冲,手中还拽着装在银网中的他。
速度快到让宗稷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冻豆腐,原本柔软的海水也变得锋利起来,好像在削他。
宗稷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问:“你要带我去哪?”
一说话,他嘴边冒出无数气泡。
沈天予仍然十分平静,“带你回京。”
宗稷道:“要游多久?我憋不了太多气,让我露头,喘口气好吗?我快要憋死了。”
沈天予扫他一眼,“别耍滑头,那帮人是来救你的,也是来害你的。能救就救,不能救会弄死你。跟我走,你还能多活一阵子,落到他们手中,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宗稷不出声了。
他猜到了。
心寒完了。
没想到亲骨肉也不过如此……
罢了。
他闭上眼睛。
原本柔软的海水越发锋利,他们往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他快要憋死之际,沈天予让他露一下头,让他喘口气,继续往前游。
他听到无数战斗机的巨大轰鸣声从海面上传来。
他知道,那是他的人,他们是来救他的,也是来害他的。
他不想死。
不知过了多久,战斗机的轰鸣声渐渐消失。
后来,他被沈天予拎到一艘船上,接着进入船舱。
身上皮肤被泡得发白发皱,衣服全部湿透,狼狈至极的宗稷看向衣服虽湿仍俊美不凡的沈天予,问:“我们现在在哪?”
沈天予道:“快到东海了。”
太过吃惊,宗稷双眼睁圆,“东海?”
沈天予喉间一声淡嗯。
宗稷难以置信,“你骗人吧?我们那会儿在公海,这没过去多长时间吧?你速度是很快,但不可能游得那么快。”
沈天予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
奇门遁甲之术,缩地成寸,自古就有,他手下能人无数,应该知道。
转念一想,他手下能人都是东南亚那边的降头师黑巫师,而奇门遁甲只有我们国家有,且早就失传已久,只有极少极少的人精通。
他惊讶也正常。
沈天予转身去隔壁船舱冲淡水澡,换衣服。
这船是宗衡和独孤城租的。
有师父师公在船上,他不担心宗稷能跑。
师父相当贴心,不只带了船在此地等他,连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冲好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沈天予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推开师父独孤城的舱门,道:“师父,有劳您了。”
独孤城淡淡扬唇,推了推面前的一碗热茶对他说:“姜茶,刚煮好没多久,正好喝。”
沈天予走到他面前,俯身坐下,端起姜茶就喝。
一旁的宗衡看着他,“若你娶蚩灵,哪有这么多麻烦?元家以后的事多着呢,有你忙的时候。我和你师父想清修都清静不了,每次都得我俩来给你擦屁股。那元老头不是挺能耐吗?他怎么不派船在这里接应你?”
沈天予不言,继续低眸喝茶。
独孤城替爱徒说话,“能者多劳。元伯君不是修行中人,算不到,不必苛责。”
宗衡冷笑,“出力的是我们,最后功劳全是他的。”
独孤城开口,“修行中人淡泊名利,功劳放在我们身上不像话,给他们才正常。师父您一向淡泊名利,何必计较这个?天予也是为民做事,您来都来了,也很担心天予,何必说这些话让他不痛快?”
宗衡偏头瞅着沈天予英俊侧脸,“我气他明明有捷径不走,非得选择最难的一条,荆棘遍地。”
独孤城一向惜字如金,如今夹在爱徒和恩师中间,也不得不多费口舌,“他和瑾之郎才女貌,您都帮他们破劫了,不必再多言。他和蚩灵在一起,也未必事少。他和瑾之在一起,明是帮瑾之,实是救民救世。年轻人,心有大爱,不是坏事。”
沈天予放下姜茶,忽然抬眸看向宗衡:“师公,宗稷也姓宗,和您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