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衡睫毛一垂,“天下宗姓遍地,跟我有什么关系?同姓罢了。”
沈天予唇角轻压,“我大师兄的生父也姓宗。临行前,我请您下山相助,您拒绝了。您平时情绪稳定,今天却心浮气躁,话也比平时密。”
他的大师兄是青回。
青回的生父姓宗名訚,宗訚,訚读yín。
因其好色,人送绰号宗淫。
多年前,宗訚因为巨贪且欺辱妇女,早已被枪决。
宗衡面色镇定,“青回是你师父自己要收的。你已请了那么多修行中人,我何必再去凑热闹?我已一百多岁,本该躲在山中修道成仙,却屡次跑出来帮你善后,谁能心平气和?”
沈天予看向独孤城。
独孤城手指拈杯,静静喝茶。
当年收青回为徒,的确是他自己要收的,但他是去青回所在的村落里替师父办事,偶遇青回,觉得他可怜,决定收他为徒。
宗衡,道号宗衡子,宗衡是他本名,也是他的俗家姓名。
一切了然,不必点破。
独孤城看向沈天予,“你二师兄煮了粥饭,你去吃一点。”
沈天予知道师父的意思,便给师公留个面子,起身道:“我去用餐。”
走到舱门口,手指搭到门把手上要拉门时,他忽然停住,语气坚定,“我必须要带宗稷回京。”
这是告诉宗衡,不可擅自放走宗稷。
说罢,沈天予拉开舱门走出去。
宗衡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端起茶杯静默喝茶。
独孤城凝眸看他一会儿,开口道:“您一生未娶,难道是宗亲?”
宗衡继续喝茶,沉眸不答。
独孤城又说:“若宗家有无辜之人,我会让天予网开一面,但是宗稷不行,他罪行累累。”
宗衡放下茶杯,起身,负手朝舱门走去。
接着他拉开舱门离开。
独孤城明白。
师父这是默允了。
沈天予用完餐,联系上元伯君,让他安排直升机来接人。
船行至安全地段靠岸,沈天予带着宗稷上了专用直升机。
他将宗稷送去龙虎队关押。
没送去异能队,因为上次盛媚在异能队死了。
将宗稷交接完,沈天予离开龙虎队,刚出大门,一辆黑色国产轿车驶过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美貌明丽的脸。
是元瑾之。
元瑾之冲他灿然一笑,抬手招呼道:“心上人,上车!”
沈天予情不自禁扬唇,小丫头消息挺灵通。
他刚把人交接完,她就赶到了。
想必是元伯君通风报的信。
那老家伙,越来越识时务了。
他快步走到车前。
元瑾之抢先下车,绕到副驾,拉开副驾车门,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嬉皮笑脸地说:“身上人,请上车。”
沈天予回眸,见龙虎队的人正站在大门口冲他挥手道别。
沈天予扫一眼元瑾之。
平素在外那么注意形象的人,今天突然如此孟浪,大抵是太想他了,一时忘形。
不过送他出门的是龙虎队的年轻人,应该没有顺风耳的本事。
沈天予倾身上了副驾,刚要拉安全带系好。
元瑾之手臂伸过来,帮他拉起安全带,接着贴心地给他扣好。
沈天予望着她细嫩的脖颈,心中怦然,微启薄唇,“今天这么贴心?”
元瑾之耸耸肩,“那当然。你是元家的大功臣,我爷爷说了,务必招待好你。”
沈天予眉头微抬,“你爷爷若不交待,你就不好好招待了?”
元瑾之手臂搭到他肩上,搂住。
接着嘴凑到他的唇上,舌尖抵进去,撩着他的舌绕了一圈,又吮了一分钟之久,才松开。
她抽唇而出,手肘担到他肩上,眼带坏笑地望着他,“这个,我爷爷可没交待。”
沈天予白皙漂亮的耳翼敷上淡淡一层粉。
他想,奇怪。
以前她强吻他,她自己脸红气粗,他反应不太敏感。
现在她强吻他,他耳朵红了,她却云淡风轻。
是他魅力减了,还是和她亲得太多,她免疫了?
这样不行,以后得上强度,才能持续吸引她。
元瑾之坐好,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问:“去你家,还是我家?”
沈天予回:“我家。”
“好嘞!”
元瑾之在导航输入顾家山庄。
沈天予侧眸看她,不动声色,“你们单位最近来新人了?”
旧人他全都认识。
其中有几个单身且容貌端正的男人。
他时常会找机会,陪着元瑾之去那几个单身男人面前晃一晃,且会借故丝滑地秀一波恩爱,比如帮她撩一下头发,牵一下她的手,再不着痕迹地秀一波他的实力,防止那几个单身男人想“进步”。
毕竟元瑾之的背景,对公职人员来说实在太诱人,且她模样美貌,性格又好。
元瑾之笑,“的确来了个新人。”
“男的女的?”
“男。”
“叫什么?”
元瑾之笑出声,“我的天仙哥哥改行做户籍警了吗?”
沈天予重复,“叫什么?”
元瑾之道:“荆鸿。”
“具体点。”
元瑾之回:“荆画的荆,惊鸿一瞥的鸿,听说来自茅山。茅山是修行中人,不应该去异能队、龙虎队或者全能尖兵队吗?不知道为什么来我们单位。”
沈天予拨通荆画的手机号,道:“荆鸿,你哥?来京都大古区任职?”
荆画一怔,随即笑声似银铃,“我二哥这么速度吗?这么快就去京都了?”
沈天予明白了,淡嗯一声挂断电话。
听到元瑾之说:“应该是我爷爷让人安排的。虽说是临时工,只要他本事够硬,转正不难,转正后想提拔,也不难。”
沈天予不语。
元瑾之说对了一半。
应该是元伯君和茅君真人背后做了什么约定。
荆画这会儿还能笑出来,以后怕是笑不出来了。
沈天予道:“身手没我好,没我年轻。他照片你有吗?”
他想看看荆鸿长什么模样。
荆画容貌清秀。
荆鸿想必不会太差。
元瑾之笑得花枝乱颤,腾出手抓了一把他的手背,“放心好了,没你帅。这个世界上比你帅的男人,目前还没有。我元瑾之什么都可移,唯独不会移情别恋,除非哪天我眼瞎了,良心也瞎了。”
沈天予不放心。
他倒是相信元瑾之,但是不相信那些想“进步”的臭男人。
臭道士更让人不放心。
比如无涯子,一百多岁的人,还天天骚里骚气,茶里茶气,时不时地向他外婆苏婳大放秋波。
车子开至山庄,元瑾之将车停好。
二人去苏婳家用餐,提前约好的。
一入大门,沈天予察觉气息不对。
院中有修行之人的气息。
途经花园,他看到一个修长高挑的男人,束发,长面,浓眉墨眸,着一件样式普通的灰白道袍,正同苏婳说笑。
沈天予直觉,这男人大概就是元瑾之口中的荆鸿。
明知没人能超过自己,也知荆鸿不可能对元瑾之做什么,但是沈天予还是看荆鸿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