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临城的天空被厚重的黑烟笼罩。
昔日繁华的街巷,如今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混杂着血腥与腐臭,令人作呕。
城西南的乱葬岗上,熊熊烈火还在燃烧,噼啪作响的火焰吞噬着最后一丝生机,焦黑的尸骸在火中扭曲变形,偶尔有未烧尽的肢体从火堆里滚落,露出森白的骨骼。
李光龙身穿防护服,站在高坡上,面无表情地俯瞰着这片人间炼狱。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燃烧的不是成千上万的生命,而是一堆无足轻重的枯草。
防护服上暗红血迹早已干涸,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殿下,城西又搜出三十七个感染瘟疫的百姓,已经全部押过来了。”副将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光龙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在乱葬岗的方向,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扔进去。”
“是!”
副将领命起身,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三十七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被粗暴地推搡着向前,他们中有的还在发着高烧,步履蹒跚;有的则眼神空洞,早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当靠近火堆时,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们才像是突然惊醒,发出凄厉的哭喊,拼命想要后退,却被士兵们一个个强行推进火海。
凄厉的惨叫声在火海中响起,又很快被噼啪的燃烧声淹没。
“殿下,自焚烧开始,已经处理了八千余人。”副将再次上前汇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光龙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继续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感染者。”
“殿下!”
一旁的将领万重忍不住上前一步,他看着那片不断冒出黑烟的乱葬岗,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次性处置这么多百姓,若是被官家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啊!”
纵然久经沙场,看到眼前的惨状,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他知道瘟疫可怕,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烧杀,实在太过残忍。
李光龙终于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万重一眼:“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瘟疫肆虐,若不采取强硬手段,一旦扩散开来,整个临城都会沦为死地。到时候,死的就不是这几千人,而是几万、几十万人!
至于父皇那边,只要消息封锁得好,谁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等瘟疫过后,一切都会过去。”
万重还想再劝,可看着李光龙那双冰冷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到一旁。
他知道,李光龙的性格向来如此,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自己再多说,也只是徒劳。
士兵们依旧在不停地将搜出的感染者推向火海,乱葬岗的火势越来越旺,黑烟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临城的天空都染黑。
......
另一边,离阳城的景象同样触目惊心。
李君堂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被士兵们围起来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挖着一个巨大的深坑,坑边堆满了柴草。
“把那些感染者都带过来。”李君堂的声音冷漠无情,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很快,一群百姓被押了过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青黑色的斑点,不少人还在不停地咳嗽,咳出的痰液中带着血丝。
有的百姓怀里还抱着孩子,孩子早已烧得迷迷糊糊,小脸通红,呼吸微弱。
“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他还小啊!”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
李君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哀求。“扔下去!”
士兵们上前,粗鲁地夺过妇人怀里的孩子,连同妇人一起,扔进了深坑。
紧接着,更多的百姓被推了下去,坑中顿时响起一片绝望的哭喊和求饶声。
“放火。”李君堂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火把被扔进深坑,干燥的柴草瞬间被点燃,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坑中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皮肉燃烧的噼啪声。
浓烟滚滚,弥漫在离阳城的上空,空气中的焦糊味比临城更加浓烈。
一个老者试图从人群中冲出来,想要救出坑中的亲人,却被士兵一刀砍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谁敢反抗,格杀勿论!”李君堂厉声喝道,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城楼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从藏身的柴草堆里探出头,他看着坑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又看了看城楼上那个冷漠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他的父母刚刚也被推进了那个深坑,他躲在柴草堆里,才侥幸逃过一劫。
火焰还在燃烧,不断吞噬着生命。
离阳城的百姓们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出声,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只有那片燃烧的深坑,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