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肚子大起来,她又找来稳婆,稳婆说我这胎一定是儿子,我婆婆开心了,我的伙食改善了不少,也不需要起早贪黑去干活。”
“我每日祈祷,祈祷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我不讨厌女孩,我只是觉得女孩实在太苦了,女孩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受苦受难的,我不想我的女儿重复我的老路。”
“很快,就到了我生产时。”
“我难产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没了力气还是生不出来,那个接生婆拿着烧红的剪刀剪开我的下面,哗啦啦的血往外流淌,与这一床血一起出来的,还有我的孩子。”
“孩子生出来后,接生婆吓得哇哇大叫,一边喊着有怪物一边往外跑。”
“我拼命起身来,看到了我的孩子。”
“我怀的是双胎,双胞胎男孩,他们的头是正常的,身体却是连在一起的。”
“他们小小的一团躺在血里,脐带还没有剪断,我看不出他们是死是活。”
“就在我挣扎着想将我的孩子抱起时,我那丈夫和婆母进来了。”
“婆母看到孩子后,怒不可遏,骂我是祸害,是妖怪,骂我丧门星生个怪胎,她撺掇着我丈夫把我赶出去。”
“我苦苦哀求他们,我那丈夫依旧狠心将我们赶出去。”
“寒冬腊月,我身下一直在流血,刚生产完的我光着脚,穿着单衣,抱着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孩子,爬到了百米之外的娘家。”
“我娘看到我和孩子后,泼了我一盆冷水,说我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让我滚。”
“那天好冷啊,冷到瑟瑟发抖,我的血好多好多,爬一路,一路血,我怀里的孩子连襁褓都没有,他们冻得浑身发紫,一点气息都没有。”
“我想,我要死了,我们母子三人都死了。”
“挺好的,死了比活着舒服多了。”
“就在我的意识模糊时,我听到了微弱的哭声,那是我的孩子发出的,这哭声让我清醒过来。”
“我触摸到了他们的心口,是温的,他们没死,他们还活着。”
“可能是他们给了我力量,已濒死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着到了村头的土地庙里,靠吃土地庙里的贡品,靠给孩子喂血,勉强苟活下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也或许更短,那时我发着高烧,根本记不清过了几天,我只知道,土地庙被村民们包围了。”
“一向温和的村民们齐心协力叫嚣着烧死我,烧死我的孩子,这些人里,有我熟悉的亲人,有熟悉的邻居,甚至有人的命还是我救的。”
“他们看我像看怪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恨和仇恨,他们说我生了妖孽就是妖孽,说他们穷都是我在作祟,说必须要烧死我村子里才能富足和平。”
“村长做了决定,决意将我们母子三人当众烧死。”
“村民们听了这个决定大呼村长英明,大呼烧死妖怪。”
“哈哈哈哈,你们知道吗?”
花映雪突然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溢出来。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变成了低声哭泣:“村长,是我爹,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亲手点的火,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