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唇角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沉默。
砰的一声,书房厚重的木门猛地被人推开,几个保安冲进来,为首的西装男人快步上前,示意保安按住谢修。
“王秘书!”谢修疯狂挣扎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你干什么!”
王秘书一言不发,从口袋里取出针剂,动作利落地扎进谢修手臂。
镇定剂很快起作用,谢修的怒吼渐渐变成含糊的咕哝,最终瘫软在保安怀里。
王秘书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示意保安把人带走。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起昏睡过去的谢修,快步走出书房。
王秘书扭头看向谢屿:“二少没什么大碍吧?”
谢屿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事。”
王秘书叹了口气:“小谢总本来在秘密接受治疗,医生说情况有所好转,没想到今天一个没看住,就让他跑了出来......还好没在外面闹出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您也知道,如果小谢总有躁郁症这件事捅出去,公司股价都不知道会跌成什么样子......”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谢屿的胳膊,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也像是一种提醒,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房。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书房内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谢屿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刚走出书房,拐角处一抹白色衣角猝不及防映入他眼帘。
他顿了顿,抬步走过去,果然看见沈余欢站在那里,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谢屿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庆幸又有些无奈:“怎么每次这种事情都能让你撞见......”
沈余欢的目光落在他嘴角的伤口上,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哥病情发作都会打你吗?”
沈余欢一共就见到过谢修两次,第一次是在寺庙,第二次是现在,每次他都在打谢屿。
“也不是。”谢屿垂眼靠着墙壁,“抑郁期他自残,躁狂期才打别人。”
夜风从走廊的窗户钻进来,吹动沈余欢的发梢。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为了让你哥相信你不争家产,故意不学无术装成废物......值得吗?”
空气突然安静。
谢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走到楼梯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台阶边缘,“我妈是小三。”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她偷偷生下我,我哥他妈知道后大受刺激,带着我妈去找我爸对峙,结果半路出车祸,两个人都死了。”
沈余欢的睫毛颤了颤。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哥。”谢屿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爸是利益至上的人,自从知道我哥有躁郁症,就打算放弃他来培养我。如果我表现得很好,我哥就会被彻底抛弃。”
他顿了顿,垂下眸子:“不学无术,惹是生非,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沈余欢沉默的听完,轻声问:“你把你的人生搭进去,就能挽救你哥的人生吗?”
谢屿怔住。
沈余欢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善良......就是总用一些笨办法。”
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攥住。
谢屿拇指摁在她腕骨上,仰头望着女孩的脸,喉结轻轻滚动:“那什么才是好办法?”
沈余欢回过头,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半边脸上,“把谢家抢过来。”
“什么?”
“如果你真的有心,就拼尽全力,从你父亲那里把谢家所有的财产都拿到手,到那个时候你想分多少给你哥,就能分多少给他,这样你爸放不放弃都不重要了。”
谢屿彻底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沈余欢,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低笑出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沈余欢,你比我想的要厉害多了。”
沈余欢也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是你太笨。”
“好吧。”谢屿站起身,嘴角还带着血,盛满笑意的双眼却比月光更亮,“就当是我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