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念摇了摇头,将果篮在床头柜上轻轻放下,声音温和:“您的身体才最要紧,我只希望您能早日康复出院。”
威廉姆斯摆摆手,掌心布满斑驳的褐斑,像初冬的梧桐叶:“人老了,零件生锈,总得修一修。过来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温时念依言上前几步,在他轮椅旁蹲下,与他平视。
威廉姆斯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目光里充满感慨:“你还是老样子,那么瘦,这些年怎么没把自己吃胖一点?”
“可能是体质原因吧,胖不起来。”
老爷子抬起胳膊,摸了摸她发顶:“我教过那么多学生,当年最喜欢的就是你,聪明,有灵气,一点就通,如果后来......”
说到这里,他话语戛然而止,惋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些了。”
他抬眼看向温时念身后的几人,招呼:“都别站着了,快坐吧。”
温时念站起身,走到沈余欢旁边,拉着她在一侧的沙发上落座。
她重新看向老人,介绍道:“老师,这位就是我在邮件里跟您提过的人,我的徒弟,沈余欢。”
威廉姆斯抬起眼,细细打量着沈余欢,带着一点审视和好奇:“看起来年纪很小,学音乐多久了?”
沈余欢双手放在膝上,轻声回答:“不到一年。”
罗宾倚在窗边,闻言眉毛夸张地挑了起来,语气里的惊讶毫不掩饰:“不到一年就想入学伦纳德?”
他笑了笑,手搭在老爷子肩上:“据我所知,黛奥拉小姐从小学音乐,到现在已经七年了,爷爷,我认为不管是天赋还是实力,黛奥拉都更有资格拿到这份推荐信。”
他语气里的轻蔑像薄刃,轻轻刮过空气。
温时念抬眸,目光冷了几分:“学习的时间长短从来不是入学伦纳德的标准,罗宾。”
威廉姆斯摆了摆手,制止两人的针锋相对,转向温时念时嗓音一如既往温和:
“温,我每年只能写一封推荐信,这你应该知道,好不容易活到这个岁数,我也不想砸了自己招牌,到底谁更有资格拿推荐信,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一场考核。”
他拍拍轮椅扶手:“罗宾,去把我床头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罗宾走到床头,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
威廉姆斯接过,又将那叠纸递给温时念。
温时念低头一看,发现那上面竟然是一份手写乐谱。
“半年前,罗宾就拜托我为黛奥拉父亲的五十岁生日宴谱一首曲子。”威廉姆斯指尖在乐谱上点了点:“我已经完成了前面三个乐章,但最后的第四乐章,因为突然住院,还没来得及写完。”
温时念愣了愣,抬眼看他:“您的意思是?”
威廉姆斯笑了笑:“今天上午黛奥拉来过,我也给了她一份同样的乐谱,让她去完成第四乐章。”
“我希望你的徒弟也按照她自己的理解,去补完这最后一个乐章。明天在黛奥拉父亲的生日宴上,我会同时验收她们两个人的成果。”
“既然你们都想要推荐信,那就用作品说话,谁的作品更打动我,推荐信就归谁。”
温时念指尖在乐谱上轻轻一抚,纸张沙沙作响,像风掠过麦浪,她蹙着眉:“明天晚上宴会就要开始,时间上是不是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