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的掌声响彻,潮水般涌满整个大厅。
“太精彩了!”
“不愧是黛奥拉小姐。”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高超的钢琴演奏了。”
黛奥拉起身,拎着裙角微微屈膝,优雅的朝宾客们回了个礼。
洛卡揽住女儿的肩,转向坐着轮椅的老人:“威廉姆斯先生,您觉得如何?”
老人笑了笑:“还有一位小朋友没弹呢,等她弹完再说吧。”
黛奥拉抬眼,目光掠过沈余欢,唇角扬得礼貌,眼底却浮着两分不易察觉的轻蔑:“我也很期待她的演奏。”
沈余欢瞥见了她眼底的轻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解帆布包,却发现包带被自己攥得有些变形。
她索性把包递给江随,空着手走向钢琴。
黛奥拉挑了挑眉:“你不带乐谱吗?”
沈余欢在琴凳上坐定,掌心覆在冰凉的键上:“不用,所有旋律都在我脑子里。”
黛奥拉微微一愣。
沈余欢不再看她,目光落在眼前的黑白琴键上。
第一个和弦落下时,比黛奥拉更轻,像手指沾了水,点在玻璃上。
她的演奏技巧确实不如黛奥拉那般炫目成熟,没有那种刀削斧凿的精准,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
可她似乎完全吃透了整首曲子要表达的情绪,前三个乐章的欢快、沉静与华丽在她指下铺陈开来,当最后一个强音落下,进入她自己创作的第四乐章时,曲风豁然一变。
没有黛奥拉的金粉漫天,没有高潮后的孤寂,她选了温暖的降B大调,在极致的热闹之后,转入了一段温柔、静谧的小调。
那旋律不再是觥筹交错的舞会,而像是宴会散场后,主人回到家人身边,与他们温存,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火光,窗外落着细雪,一种带着暖意的宁静与回味在空气中弥漫。
轻缓的琴声飘荡在宴会厅上空,宾客们都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江随闭眼听着她的弹奏,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
这琴声让她想起了很多个寻常的夜晚——从沈余欢手上端过饭菜的瞬间,依偎在沙发上聊天的瞬间,窗外被晚霞染成粉紫的瞬间。
过于平常的瞬间容易被遗忘,可音乐会带着记忆回溯。
罗宾凑到黛奥拉身边,低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黛奥拉抱着胳膊,不屑地轻哼一声:“简直乱来。在前三个乐章那样的大起大落之后,她竟然转了个柔和的小调,完全破坏了曲子的结构,衔接得生硬又突兀。我的作品比她流畅完整多了。”
罗宾也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推荐信肯定是你的了。”
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沈余欢没有收手,而是让踏板多留了一秒,声音像余温留在指腹。
林听第一个捧场鼓掌,掌心拍到发红:“好好好!弹的太好啦!”
宾客们也纷纷鼓起掌来。
沈余欢起身鞠了一躬,走回温时念身边。
温时念抬手,指腹蹭掉她鼻尖一点薄汗:“弹得很好。”
洛卡等掌声稍歇,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威廉姆斯:“现在两个孩子都演奏完了,您觉得谁的曲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