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热气氤氲了她苍白的脸,也柔和了眉宇间残留的惊悸。
江随倚在窗边,低头看了看腕表:“我把飞机改签到了下午五点。”
林听闻言挑了挑眉:“五点就回国吗?时间是不是太紧了?温老师刚刚才从绑匪手里逃出来欸,要不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江随也不想急着赶回去,但这可不是国内,洛卡在当地明显相当有实力,她担心中间再出什么变故。
江随偏过头,目光穿过蒸腾的雾气,落在温时念脸上:“你想再住一晚还是早点回去?”
温时念把杯子搁在膝头,指尖在杯沿绕了半圈,抬眼撞进三道关切的视线,唇角牵起无奈弧度:“我真的没事,今天回去挺好的。”
沈余欢一直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小心地碰了碰温时念红肿未消的脸颊:“怎么可能没事......”
她的目光从温时念脸上挪开,落到她手腕磨破的勒痕,最后停在她擦伤明显的掌心:“绑匪是不是打你了?”
温时念覆在沈余欢的手背上,拍了拍,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那份沉重:“一点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拿冰块敷一敷就能消肿,别担心。”
江随在她身旁坐下,身上淡淡的冷杉香压住空气里残留的姜味:“这件事的主谋是洛卡,他本来要绑的余欢,但估计是绑错了人,才让你遭了这无妄之灾,余欢一直很担心你。”
温时念睫毛一抖,扭头看向沈余欢。
女孩齐肩的短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但温时念清晰地看到了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到此刻,温时念才明白沈余欢眼里除了担忧之外,另一种说不明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她用力握紧了沈余欢的手,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余欢,看着我。”
沈余欢迟疑地抬头,眼底的自责像要溢出来。
“错的是洛卡,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温时念一字一句,目光温柔却坚定地锁住沈余欢:“你没有任何错,不准把账算到自己身上,明白吗?”
沈余欢没应声,指尖却悄悄摸到温时念手腕内侧那道淤青,轻轻一碰,眼泪啪嗒掉在对方虎口,烫得惊人。
温时念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掌心揉着她后颈那截细软的发旋:“乖,不哭。”
看着拥抱的两人,江随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窗边。
窗外阳光灿烂,草原绵延向天际,她眯了眯眼睛,低笑一声,仿若顶级掠食者对猎物发出的危险信号:
“敢跟我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看来是我之前表现得太温和,让洛卡产生了我脾气很好的错觉。”
“没错!”林听像被点燃的小炮仗,腾地一下从地毯上站起来,拳头握得死紧:
“这口恶气绝对不能咽下去!我这就把洛卡的烂账打包丢给媒体!贪污、洗钱、连他小学偷同桌橡皮的黑历史都给他曝光!让他身败名裂!”
江随转过脸,唇角弧度冰凉:“光身败名裂太便宜他,他当部长的这些年可捞了不少钱,若是他逃到国外,照样可以拿着这些钱过潇洒日子。”
林听眨巴着大眼睛,瞬间来了精神,凑近一步:“你的意思是?”
江随勾住她后领,下巴朝门口方向一扬:“出去说。”
脚步声远去,屋里只剩姜茶袅袅上升的雾气,与窗外被风吹皱的阳光。
温时念凝视着江随的背影,唇角无声地扬起,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