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外街道寂静,只有风声呜咽着穿过。
江随本以为陆夜安离开应该会开车离去,但走出餐厅大门后,却发现陆夜安的那辆吉普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过。
而陆夜安也并不在车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随望着茫茫夜色,无奈叹了口气。
转身折回时,包厢里的气氛已经转为一片死寂。
那辆推车还停在原地,坦克造型的蛋糕上,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缕缕细弱的青烟,在暖色的灯光下缓缓消散,像一个无声的叹息。
听到江随进来,宋夏青抬起头,眼尾微红,却仍是得体的笑,只是笑得太轻,像随时会碎:“......没找着?”
江随点了点头。
宋夏青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低垂着眼,目光落在那个已经失去光亮的蛋糕上,声音轻得像梦呓:“他果然还是在怨我......都是我的错。”
“妈!这怎么能怪你?!”陆叶凝再也忍不住,声音陡然拔高:
“明明是哥太过分了!我们费了那么多心思,想给他好好过个生日,他倒好,扭头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
沈余欢站在她斜后方,手指揪着衣角,试图化解僵硬的气氛:“......也许陆哥哥是有急事。”
“有事个鬼!”陆叶凝脚尖踢了踢地毯,“他就是冷心冷肺!”
江随的目光从宋夏青泛白的指节上掠过,她沉吟片刻,缓步走上前:“我倒觉得,陆夜安不像是这样的人,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江随的视线落在宋夏青身上,语气温和:“伯母,我有些好奇,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陆夜安这样的反应是在怨恨您?”
宋夏青睫毛抖动一下,抬手把鬓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不易察觉地颤。
江随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插进了尘封多年的锁孔。
宋夏青目光飘向远处,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烛台与桌面,看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同样昏暗的夜晚。
她轻声开口,声音像被旧胶片蒙了一层沙沙噪点:“夜安十岁生日那天,他爸爸在外地出差,我当时想给他爸一个惊喜,就瞒着他爸,带夜安去了他出差住的酒店,结果......”
她说到这停住,唇角扯了下,像笑,又像要哭:
“结果正好撞见他爸出轨,夜安站在门口,一句话没说。我气疯了,质问他爸,他爸慌了,说漏嘴,质问是不是夜安带着我来捉奸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夜安早在家撞见过他父亲出轨,却一直没有告诉我。”
餐厅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只有舒缓的钢琴曲还在不知疲倦地流淌,衬得她的叙述愈发悲凉。
“我那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觉得他们父子俩沆瀣一气,一起骗我,所以口不择言,骂夜安是帮凶,说了一些伤人的话。”
她闭上眼,像是不忍回想当时的场景:“然后我甩下他一个人,自己离开了酒店。从那以后,我跟他爸离了婚,他也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
“所以......他不是不爱过生日,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怨恨我当年在他生日当天,用那些话伤害了他......”
“怎么会这样......”陆叶凝彻底呆住了,“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妈,你为什么从来不早点告诉我?”
宋夏青终于将视线从虚空中拉了回来,她疲惫地看了女儿一眼,轻声反问:“告诉你,你又能解决吗?”
陆叶凝哑口无言。
江随也没想到这其中的故事这么复杂,看着伤感的宋夏青,江随跟沈余欢对视一眼,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伯母,陆夜安的车没有开走,说明他没走远,一定就在这附近。”
她的话让宋夏青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您先别着急。”江随轻声安抚,“我再出去找找他,或许能让他重新回来。”
沈余欢往前一步:“我跟你......”
“不用,这大晚上的,你在外面瞎跑不安全。”江随回头冲她挑了下眉,“你陪伯母,顺便把蛋糕上的蜡烛重新点一遍,等我把陆夜安押回来,还得唱第二遍生日歌呢。”
说完,江随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