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天晚上,我睡不着,下楼想倒杯水喝。
经过书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
咳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谁
里面传来他带着喘.息的声音。
是我,陈雅。
进来。
我推开门,看到他坐在书桌后,面前摊着文件,但他的手正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得吓人。
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好几个烟蒂。
有事
他抬眼看我,眼神有些疲惫。
我......听到你咳嗽。
我说,要不要......叫医生
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老.毛病,不用。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似乎缓和了一些。
有安眠药吗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睡不着。
我低下头,小声说。
他沉默了几秒,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两片,递给我。
别吃多了。
他警告道。
我接过药,说了声谢谢,转身想走。
等等。
他又叫住我。
我回过头。
他看着我,忽然问：你恨他们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谁。
我的父母,我的奶奶,还有林浩。
我愣住了,心口一阵抽痛。
恨吗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累,觉得冷。
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声音很轻。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也很冷。
呵,跟我挺像。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我回到房间,吞下那两片安眠药。
药效很快上来,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没有噩梦。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只是偶尔腰部还会有些酸胀。
季凉川对我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完全无视我。
偶尔会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几句话。
问问我的伤口,或者......问一些关于我过去的事情。
他问得很直接、很尖锐,像是在审问。
你爸妈,从小就这样对你
那个林浩,你很爱他
捐肾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犹豫
每次被他问起,我的心就像被重新撕开一次。
但我没有反抗,只是麻木地回答。
是。
爱过。
犹豫过。
他听完,通常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会变得更深沉。
有一次,他忽然说：我妈死得很早。
我爸眼里只有生意。
我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抢。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所以,陈雅,别指望别人来救你。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季凉川带我出去了一趟。
说是参加一个什么商业晚宴,需要一个女伴。
他扔给我一件漂亮的晚礼服,让造型师给我做了头发,化了妆。
镜子里的我,很陌生。
皮肤白嫩,眉眼精致,穿着裁剪合体的香槟色长裙,像个假人。
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的衣服,化过这么浓的妆。
很不自在。
宴会上,都是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
他们端着酒杯,谈笑风生,每个人脸上都戴着精致的面具。
季凉川把我介绍给别人时,只说了一句：这是陈小姐。
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暧昧。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像是在估量一件商品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