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重新回到老公溺水时,我要求立刻火化他的尸体。
上一世老公刚得到前往城镇医院的工作机会,就突然溺水而死。
我悲痛万分,自愿给老公守坟三年,白天踩机器,晚上纳鞋底,只为了撑起这个家。
可是有一天突发地震,我死死地护住老公的骨灰盒,
在被墙壁压倒在废墟里时,我才突然发现手中的骨灰盒居然是空的！
我死在地震中,魂魄离体时才发现,我的老公根本没死。
他在北城,西装革履,幸福地搂着寡嫂,两人一起逗弄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婴儿！
原来老公根本不是溺水！而是为了和寡嫂双宿双飞,假死带着通知书正常上任了！
我气得魂魄分离,喉咙里疯狂地想要发出刺耳的尖叫。
再睁眼,
我回到了丈夫被淹死的这一天。
……
我可怜的儿子,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
婆婆干嚎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了。
想起上一世我的丈夫张海军和嫂子李红花一家团圆,而我只能在地震里被砖石砸的脑浆迸裂,死守着一个连灰都没有的骨灰盒,我的指甲就深深掐进手心。
既然他想要假死去过好日子,我这辈子就好好成全他！
看到她们俩一滴眼泪都没有的假嚎,我一把扑在棺材上大哭起来。
老公,老公你怎么丢下我了,我不能没有你……
棺材里躺着吃了假死药的丈夫,此时的他面色苍白,一点都看不出活人的样子。
弟妹你要节哀啊,小弟去了,发生这种事我们都不想的……
嫂子在一旁假惺惺开口,一边手上用力准备搀扶我离开火葬场,她和婆婆好去安顿丈夫。
上一世我任由她领回家里,才给了丈夫脱身离开的机会。这一次我奋力挣脱,跪着爬到婆婆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口。
妈,海军死得惨,后事一定要好好操办,不然他的亡魂会不安的啊！要不咱们抓紧时间,先走火化程序吧！
婆婆显然没想到我能想到这一层,不由得愣在原地,张口结舌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
这,这也不是那么着急,海军在他们这里停两天也没事。
看着她闪烁的眼神,我又一次中气十足地强调。
怎么能不急呢妈！这天气渐渐也热起来了,要是不抓紧烧,万一,万一海军他烂了臭了,在地底下怪我们可怎么办……
我一边哽咽着一边抹起眼泪,抬脚就要去找工作人员,却被嫂子慌张地直接拦下。
弟妹,火化再说也不迟。你也知道咱们农村人就讲究个落叶归根的,匆匆烧了算怎么回事还是咱们先给弟弟找块好坟头再说。
说着她扯了扯婆婆,婆婆也从一开始的呆愣中反应过来,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阴沉。
就是啊,我们要葬也肯定是土葬,怎么能随随便便烧了呢！
我早料到她们会拒绝,反而又一次扬起声音。
嫂子！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咱妈偏心海军,可是现在这是生死大事！你心疼火葬费可以直说,大不了我来给就是了！
自古以来都只有老人家土葬才有福气,海军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土葬,不怕祖先在地下怪罪吗！
妈,你口口声声对海军好,可是我大哥走的时候你就知道赶紧给他烧了,还专门请了大师超度,可是现在轮到海军,你居然,居然连烧都不想烧他！我的老天爷啊,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妈的,由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赤条条躺在火葬场里……
说着我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婆婆和嫂子被我嚷了一通也有些晕头转向,我刻意放大了嚎哭的声音,吸引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向我们看来。
感受到周围谴责的目光,她们的脸上彻底失去笑容,看着我的眼神也开始逐渐扭曲起来。
第二章
小贱人,我儿子年纪轻轻就死了,都是你克的！你还有脸在这里说烧了他！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死！
婆婆率先沉不住气,一把揪住我的头发。顿时我的头皮传来一阵刺痛,生生被她揪下好几绺头发。
嫂子在一边假意劝着,实则偷偷给了我好几脚。
她们两面夹击,一人揪住我的一只胳膊想把我拖走,婆婆还不解气地往我头上吐了口痰。
丧门星,讨债鬼！你要那么想陪着海军,我就成全你！
她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往丈夫身上撞着,伸出手扇了我好几个耳光,把我的鼻血都给打了出来。
妈,你怎么能说是我克死的海军呢！那大哥走的时候比海军还年轻,难道是嫂子克死的他吗！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呜咽着开口,试图扒住丈夫的棺材站起来。
嫂子闻言脸色一变,看向我的眼睛里也射出仇恨的光。她用力扭住我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我的皮肉,又一脚把我踹坐回了地上。
何爱莲,你是疯狗吗,怎么抓到谁就咬谁！
嫂子厉声说着,向婆婆使了个眼色,婆婆也立刻反应过来嚷嚷道。
对,疯了！我家这儿媳妇受不了自己的男人死了,得了失心疯了！
红花啊,咱们快把这疯子带走,别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被打的晕晕乎乎,只能眼睁睁看着婆婆和嫂子要上前把我拖走。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住手,你们都快给我住手！
是村里的王支书,专门过来给老公送城里医院的聘用通知。
看到我跪在老公的棺材前泪水涟涟,他一时间不由得愣住。
王支书您可算来了,我婆婆说要打死我呢！
没等他发问,我哭着瘫在地上,一边怯怯地看着婆婆和嫂子。
海军妈,你们家又怎么回事
见村支书皱起眉头,在外一向胆小的婆婆张了张嘴没敢开口,还是嫂子接过了话头。
王支书您怎么来了
见她亲热地把我扶起来,王支书勉强开口。
你家海军考上城里医院了,他人呢需要他本人或者配偶签署聘用通知书。
婆婆和嫂子的脸上掠过狂喜。
我看着王支书手上的通知书,神色阴沉。
按照规定,如果通知书下发时人已经死亡,那么聘用就会直接作废。
前世张海军假死了都还能带着通知书去城里过好日子,这辈子我定不会让他这么幸福！
我一边大哭起来,擦着眼泪对王支书道：
王支书你有所不知,其实海军他……
我刚要说出口,胳膊却被嫂子狠狠拽住,剧痛顿时从肩膀上传来。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剪刀抵在我的腰间,身后传来婆婆恶狠狠的声音。
小贱人,敢跟支书说我儿子死了,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锋利的刀尖刺破了我单薄的衣服,在婆婆咬牙切齿的眼神下,我只好隐忍地接过了通知书,双手微微颤抖。
见状婆婆和嫂子勉强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下一秒,我拿着文件扑倒在了老公的棺材边,哭道：
老公,老公你醒醒啊！你看,你终于获得去城镇医院的机会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你快起来啊！
对着白布下的老公,迅速掏出打火机,我又哭又笑,点燃了聘用通知书。
老公你放心,这是你的成绩,是你生命中最后一份硕果,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我这就把文件烧了送给你！
眼见我对着个死人喊老公,王支书眼中的疑惑神色更浓。
还没等他发问,一旁的婆婆和嫂子大惊失色,婆婆更是飞起一脚把我踹倒。
小贱人你疯了吗！不许烧！
第三章
我重重摔倒在地,头磕在棺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天旋地转中婆婆赶忙从火里救出烧了一角的通知书,看到破损的边缘第一次情真意切地流出了眼泪。
作孽哟,你这个贱人,怎么就这么不肯放过我的儿子呀……
她怒火中烧,对着还伏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我又踢又踹,眼中的怒火恨不得把我烧个干净。
当着王支书的面我也哭着喊了起来,
妈,我这就是为了您儿子想啊,毕竟人已经死了,这一张纸片对我们活人来说也没有用,难道就不能烧给他让他多少还有个念想吗！
天地可鉴呐,我嫁给你们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想过我自己啊,现在你儿子都死了,你怎么还是把我当成敌人,我好苦的命哟……
一边说着,我想起自己前世受的种种苦楚,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
看我这样王支书脸上满是同情,他咳了一声对婆婆威严说道。
王婆子,你也要适可而止了。
见婆婆哑火,一旁的李红花坐不住了。
支书,话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海军他……我们留下聘用通知书,只不过是想做个纪念而已,您就算心疼我弟妹,也不能太偏心了！
听闻支书也犹豫了一下,见他迟疑着转向我,我眼睛一转,顶着一头的血爬起来,对着李红花一字一句开口。
嫂子说得对,海军是妈的儿子,是你的弟弟,但他更是我的丈夫！如今海军不在了,他的遗物应该由我做妻子的保存才对吧！
我话音刚落,李红花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护住攥紧了文件的婆婆。
这,这不能给你……
我不顾她们嗫嚅的声音,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嫂子,我知道你什么都在为老张家好,但是这是我的老公,不是你的老公啊！为什么我老公的文件,你要看护的这么死呢
没等我说完,李红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直接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
何爱莲,你爹妈怎么生的你,长了这么张臭嘴有这么说自己嫂子的吗！
她疯了一样捶打着我的头,又直接夺过我手中的打火机要烧我的头发。
眼看发尾传来烧焦的气味,我把握住时机尖叫起来。
来人呐,来人呐,我嫂子要杀了我啊,她要私吞我老公的文件,她要杀了我！
李红花听闻更加怒不可遏,脱下鞋来直接要往我嘴里塞,牛粪的气味熏得我连连干呕。
住手,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王支书终于看不下去,抓住李红花的胳膊义正词严对她说道。
李红花,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你怎么能这么伤害你的弟妹,她可是你的家人！
李红花顿了片刻,目光在我和支书身上停留片刻,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地说。
何爱莲啊何爱莲,我就说怎么王支书来了之后你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原来是你们有一腿！
她此话一出,不仅王支书,连一旁赶来的村里的工作人员脸都白了。
婆婆此时也来了精神,一把抱住王支书的大腿。
就是你！我儿子死前也跟我说过,何爱莲那个不要脸的贱货经常往村里跑,原来是你们私通！我可怜的儿子哟,死了还要做乌龟哦……
王支书的脸气得煞白,关键时刻,一旁的村长上前一步,咬牙切齿看向了婆婆。
第四章
王婆子,你儿子都死了,还这么往他头上泼脏水合适吗人家小何来村委会是来找我的！
她回回过来不是为你们家这个寡嫂要工分,就是为了你们家的自留田求耕田的人手！难道你平时怎么虐待儿媳妇的,还要我当着大家的面一件一件说清楚
眼看平时和善的村长此时脸色铁青,婆婆顿时气焰消下去了不少,就连一直紧紧捏着聘用通知的手也松了下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聘用通知书抢在了手里。
婆婆见状连忙想要过来追我,却被村支书一把抓住。
王婆子,你污蔑我,这事情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不然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不行,你必须去村里跟我说清楚！
他面无表情转向了李红花。
还有你,刚才不是也说的很欢吗干脆,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支书是个读书人,最恨别人泼他脏水,这回婆婆和嫂子信口开河,可算是撞在他枪口上了。
婆婆无助地向四周望去,见没人肯为自己说话,眼里的光也慢慢黯淡下去。
慢着！
嫂子还想要垂死挣扎,她不断蹦起来冲我喊道。
我们走可以,但是聘用通知书得给我们！
这通知书是我弟弟的心血,是他留给我们一家人的,不是留给何爱莲一个人的！
见嫂子还在死抓着不放,王支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道。
还在惦记通知书呢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上午村里报上来溺水去世的就是你弟弟张海军啊
李红花,你难道不知道人死账消根据组织规定,人死了以后聘用通知书也没效力了,当场作废！
支书的声音犹如一记惊雷,一旁呆呆的婆婆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我儿辛辛苦苦考来的啊……
她这边忍不住嚎啕大哭,那边嫂子扁了扁嘴还想求饶。结果村长彻底失去了耐心,不耐烦地扭住她的肩膀,就把两人拉走了。
婆婆一边走还不忘回头愤恨地看着我,嘴里念念有词。
贱人,等我回来以后再收拾你！
我眼看着她们越走越远,忍不住勾起唇角。
不会再有以后了。
我冷笑一声,掏出打火机,当着丈夫的面又一次烧起了聘用通知书。
这是你一辈子都想要的,我这就烧给你……
他苦读了差不多三年才拿到的名额,就这么在我手里化为了灰烬。
看着张海军平静的脸,我的心中又一次涌上滔天的恨意。
迅速锁紧他的手脚,我亲自推着张海军来到焚化舱前。
下一秒,焚化按钮被摁下。
大火燃烧的呼呼声响起,仿佛有风吹在我脸上,无比轻盈畅快。
眼看着火焰将丈夫的尸体整个包裹燃烧,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李红花的尖叫和婆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怎么能烧呢,不能烧啊！快停下！我的儿子还活着啊！
几乎是与此同时,焚化炉里响起刺耳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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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婆婆见状彻底疯了,眼见村长和王支书不放手,她狠狠咬在村支书手上,顿时支书的手鲜血直流。
张婆子,你疯了！
婆婆不顾村长的阻拦死命扒拉着火葬舱的门,一边声嘶力竭喊道。
你们快打开,快打开呀！我儿子在里面,我儿子没死啊！
和刚才的干嚎不同,此时的婆婆情真意切流下了眼泪,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眼神逐渐绝望起来。
一旁的嫂子呆呆傻傻的,看到丈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火中,终于也忍不住呜咽地哭了出来。
舱门被火烧的通红,可婆婆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温度,只是一个劲撕扯着,希望把她已经烧成灰的儿子救出来。
张婆子,你还是快撒手吧,就算您伤心,可是也要接受现实！
村长话音未落,脸上就重重挨了婆婆一个耳光。
你们这些黑心人啊,都是被何爱莲那个畜生挑唆的！我儿子刚才那么大……那么大的惨叫声啊,你们难道都是死人吗,都听不见吗！
平白无故被打了的村长此时也来了脾气,一把将婆婆推出了老远。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的！那根本就不是人的惨叫,是火化时高温炙烤人体发出的声音,是正常的,你去问问,哪家火葬场天天没点响声
婆婆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一头撞在舱门上。
我不管,我儿子就是没死！他就是没死啊！
话说到这里,婆婆突然恢复了些许理智,看着我的眼睛里射出愤恨的光。
何爱莲,你这个贱人,我的儿子都是被你害死的,都是你！……
而我也不甘示弱,直接哭倒在了地上。
妈,村长村支书两双眼睛都看着呢,您先是和嫂子霸占着海军的聘用通知书,又说我和村支书有私情。为了欺负我,现在怎么又成了我害死海军呢！
您到底还要往我头上扣多少屎盆子,泼多少脏水才算完啊,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婆婆丝毫不顾我的哭诉,一边怒吼着一边向我扑来,却被村长再次拦住。
这次村长再也不想多纠缠,直接啪啪两耳光打的婆婆晕头转向,哼哼唧唧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婆子你听着！爱莲在你们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海军的死是意外,当初不就是你和李红花急着把他的死讯报给我吗我说了要验尸你也不让！现在还怪起爱莲来,你到底还要不要点脸啊
好,退一万步说,就是何爱莲害死你儿子的,但是证据呢是她把你儿子推进了水里
面对村长义正言辞的质问婆婆彻底没了动静,只能看着我呼哧呼哧地喘气。
直到张海军的骨灰被推出来,她的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
张婆子,你刚才咬了王支书,这事儿还没算完呢！还是快跟我们走一趟,别耽误了！
村长又一次催促着终于把婆婆带走,我见事情结束也准备抬脚走人,却被工作人员叫住。
哎,你们谁是张海军家属这是他的骨灰。
我假装事不关己地耸耸肩,指了指愣在一旁的李红花。
给她吧。
第六章
我和李红花一前一后走着,踏着坑坑洼洼的山路回家。
李红花一开始捧着骨灰盒还算正常,后来不知怎么,手一滑摔了骨灰盒,跑到一旁的菜地里哇哇大吐起来。
张海军的骨灰就这样洒在人家恶臭的猪圈里,连骨灰盒都掉进了泔水桶中。
而我则全装作看不见,继续专心赶我的路。
喂,何爱莲,这毕竟是你的老公,你是不是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啊！
嫂子不满开口,看向骨灰盒的眼神也满是嫌弃。
嫂子,要论名分呢,他当然是我的老公。但是要论夫妻之实,只怕你们俩的关系要更密切一点吧。
我悠悠开口,一面还不经意地看向她的小腹。
她如今腰腹部微微隆起,一看就是怀了孕的样子。
至于孩子的爸爸是谁,当然是筹划好假死,再跟她组成三口之家的张海军了。
李红花被我一语道破顿时心虚起来,她丧夫多年,如果被我一不小心嚷嚷出去,那可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见我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李红花只能努力屏住呼吸,捏着鼻子把张海军的骨灰盒从泔水桶里捞出来,身上还沾了不少恶臭的猪粪。
等回到家,她迫不及待脱下脏衣服扔到一边,又向往常一样吆喝我道。
喂,我累了,快给我烧洗澡水！
以往张海军和婆婆在家时,我几乎是李红花的奴仆,动作稍微慢一点都会被一顿臭骂。
可是今天我忽略了她的话,先是给自己冲了杯红糖水,咕咚咕咚喝完后,生起火来准备给自己做一顿大餐吃。
一旁的李红花看着我喝下张海军特意给她准备的红糖,只能在一旁暗暗地咽着口水。
等到准备最后一道炒鸡蛋的时候,我想也不想,挖了家里一大勺猪油。
何爱莲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要洗澡！我要热水！
等我坐在桌前吃饭吃的香甜,李红花再也忍不住了。
她在我背后尖叫着,而我也不惯着她,直接给了她两个大耳光。
我常年做农活,手上的力气比得上一个成年人。而李红花在家里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被我狠狠揪住头发,她连哭都不敢。
李红花,各人忙各人的生活,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凭什么要我为你当牛做马
我明明白白把话告诉你吧,张海军已经死了,你以前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识相的就给我老实点,要不然等我把你肚子里怀了孩子的事情闹出去,看咱们谁没脸！
说完我一脚把她踢到角落,自顾自灌了一大口烧刀子,第一次吃了顿痛快饭。
而我吃完不久,刚把行李收拾好准备离开时,婆婆就回来了。
她阴沉着脸扫视了我一眼,回头向后喊道。
进来吧！我要嫁的就是她。
不多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只见他生的鼻歪眼斜,身上还一股很久没洗澡的臭味。
男人看着我,止不住地嘿嘿笑着。对着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
婆婆又气又恨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开口。
我这个小儿媳妇好得很！人很勤快,又能干。可怜我儿子死的早,这不,就便宜你了！
彩礼嘛我也不要求多少,除了你刚才给的定亲,剩下的你就看着办吧！主要我是不想我这个好儿媳守寡受苦,早点把她嫁出去,大家各自奔前程算了。
听她说着,一旁的嫂子顿时也来了精神,看着我的样子又神气了起来。
见我拔腿想走,她直接闪身堵在我的身前。
爱莲,恭喜了啊,看妈对你多好,这么快就给你打算好了前程。
一阵不祥涌上心头,她们这是想直接把我卖掉！
张婆子,你眼光真不错,就这么说定了！男人兴奋地搓着手。
我明天就牵头牛过来,这样算诚心了吧
不知道你们最快什么时候能把她嫁过来
婆婆狞笑着,示意着嫂子出门,她自己也慢慢向门外退去。
真是个傻小子！你是她男人了,什么时候娶她,什么时候洞房不还是你说了算
说完这句话,婆婆猛地关上了大门。只听得咔哒一声响,是她在门外上了锁。
何爱莲,你好好享受享受吧！
第七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男人看着我兴奋地搓了搓手。
嘿嘿嘿,这张婆子还真是个识货的,给我介绍了个这么好的婆娘……
眼看他逐渐向我逼近,我抄起一旁的钢叉。可是男人一眼看出了我的恐惧,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将我拦腰抱起。
小美人儿,别害怕,哥这就来好好疼你！
他猴急地就要往卧室里钻,我发了疯地捶打着他的后背开始狂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还没喊几句,我就被他一巴掌扇倒,顿时鼻血涌了出来。
贱人,快给我闭嘴！这是老子的洞房夜,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我被打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摔在炕头,头磕在炕沿上,顿时一阵剧痛传来。
就在绝望逐渐笼罩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婆婆的嚷叫和嫂子惊慌的喊声交杂着,仿佛是什么人闯进了我家的院子。
不顾已经有人在踢踹屋门,男人淫笑着径直扒下我的外套,眼看着大手就要摁上我的胸前。
下一秒,大门终于被人踢开。
一股青草的香气传来,男人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像小鸡一样被揪下了炕头。
下一秒,地上传来拳头打在皮肉上的闷响。
男人一开始还能反抗,后来就只剩下了求饶的劲儿。
我一边抽泣着,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穿上衣服,看到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对着他的裤裆狠狠踩上了两下才解恨。
等到男人被打的再无还手之力,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平静对着来人说道。
春生,教训他一顿也就算了,打这种畜生,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听了我的话,王春生也不再执着,从地上站起来后,恨恨对着男人吐了口痰,护送我出了门。
惊呆了的婆婆看着我和王春生并肩走出来,大梦初醒般尖声喊了出来。
好啊,我就说你何爱莲为什么这么急着害死我的儿子,原来是你跟王春生这个野种有私情！
来人啊,救命啊,这家媳妇杀了自己男人,急着就要来杀自己的老婆婆了啊,救命啊……
听到婆婆喊自己野种,王春生气的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上前一脚踢死她。
关键时刻,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冲动,王春生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婆婆的嚎哭声音引来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看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聚拢,婆婆更是来了精神。
可她没想到,此时从里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走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一脚就把她踹翻在地。
臭老婆子！你不是说这女人卖给我了吗,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从哪里找的人来打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粗暴地向婆婆裤兜里掏去。
我的钱,快把我的钱还回来！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婆婆的眼神也逐渐带上谴责。
张婆子,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海军才走了几天你就要把爱莲卖掉！
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句,大家也都纷纷开始指责婆婆。
人家爱莲平时起早贪黑伺候他们一大家子人,到头来还要被卖掉,张婆子,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就是啊张婆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以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说回来,她两个儿子不是已经都死了吗说不定就是她的报应,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还往爱莲头上泼脏水,人家春生明明就是去救她的！没见过这种人呐,硬要往自己儿子头上扣绿帽子！
村民的话一句比一句戳心,婆婆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离开。
嫂子眼见最后的算计也落空,怔怔地沿着墙根坐在了地上。
而我再也不看她们一眼,头也不回走出了这个所谓的家。
第八章
直到走出了很远,等到田垄上的风完全吹干净了婆婆家的污浊气息,我才终于停下来。
而王春生也讪讪停了下来,不时小心翼翼瞥我一眼。
他也是个苦命人,他爸在他妈怀他的时候就当盲流跑了,至今也没回来。而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勤学苦干,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
上一世我为了养活婆婆和嫂子,把自己名下的粮食都给了她们。要不是王春生时不时接济我一点,只怕我早就饿死了。
到了后来,他也不止一次跟我表白过自己的心意,可我一心扑在丈夫身上,屡次拒绝了他的求爱。
现在看来,我真是傻得可以。
夕阳西下,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清风拂面,青草的气息让我顿时放松了许多。
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王春生嗫嚅着问出话来,我想了想开口。
不知道,去南方吧！
摸了摸兜里的几十块钱,这是我在婚后攒下的全部财产、
听说现在南方正在流行下海,只要能买到一张去南边的车票,我相信总是天无绝人之路的。
王春生的眼中闪烁着犹豫的光,他考虑再三开口。
南方那么远,你不怕
看着他的样子我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怕的,老天把我们生出来,不就是要我们去为自己拼一场的吗！
我的声音爽朗,王春生的眼里写满赞赏。在他的凝视下,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汽车的鸣笛声响起,我用力挥了挥手,对王春生笑笑。
春生,今天真的多亏你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我交了钱,挤上熙熙攘攘的汽车准备去城里的车站。
摇晃沉闷的车厢中,不知踩到了什么,我险些摔倒。
却正好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王春生。他竟然也上了车！
春生你疯了吗！家里的事情不管啦
其实刚才我不是没有犹豫,可是想到他也是临时追出来的,便不好再邀请他与我一起离开。
再说了,村里从来没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就把他也带走。
王春生学着我爽朗地笑出声来,我这才发觉,一向木讷的他笑起来也是挺好看的。
不是你说的吗老天把我们生出来,就是要我们去拼一场！
那一瞬,我感到一切的烦恼和忧愁都离自己远去,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个对我纯真微笑的年轻人。
前方夜色四合,可我隐隐觉得,我们的未来是明亮的。
尾声
我和王春生去了南方,一眼看准了服装批发生意。
靠着存款我们先是进了点衣服摆地摊,再一点点扩大规模,直到有了自己的门面。
在南方潮湿的空气里,记忆里那个黄沙漫天的小山村成了一道模糊的剪影,我也逐渐忘却了丈夫和婆婆的脸。
从后来投奔我们的乡亲们口中得知,婆婆和嫂子的生活每况愈下。
没了我起早贪黑伺候她们,嫂子被迫学着洗衣做饭,可怎么也没办法让婆婆满意。
尤其是婆婆总是时不时提起我的好,这让嫂子更是生气,婆媳之间的争吵也更加多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眼见着嫂子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无论她们怎么遮掩,好事的村民也还是发现了嫂子的私隐。
婆婆好事,有时甚至还会和村民一起嚼舌根,笑话嫂子为人放荡,一边还抹眼泪装可怜。
嫂子受不了左邻右舍的猜测,某天和婆婆大吵中,终于说出孩子的父亲其实就是张海军。
村里消息的传播速度向来很快,不出一天时间大家就都知道了张海军和李红花的丑事。婆婆和她更是沦为村里的笑柄,从此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终于熬到了嫂子生产当天,婆婆嫌送医院贵,又怕丢人,就只从隔壁村请了个江湖郎中过来。
嫂子临盆的时候惨痛异常,可无论郎中怎么想办法,孩子就是生不下来。而婆婆也不顾嫂子的哀求,执意不肯把她送去医院。
最后嫂子一尸两命,在大出血中含恨归西。婆婆此后更是成了村里人的眼中钉,大家都说她不祥,克死了两个儿子不说,就连儿媳也是一死一跑。
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中婆婆逐渐开始神志不清,在村里游荡时,就连孩子都敢往她头上砸石头土块,她就这样靠着好心人偶尔的残羹剩饭活着。
然而,这一切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和王春生领证的第二年,我很快怀上了孩子,还是龙凤胎。
看着孩子粉雕玉琢的脸庞,我和王春生在刚买的楼房里,抱着他们庆祝了千禧年。
眼看着烟花冲天而起,我们相视一笑。
终于,我迎来了自己的安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