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封的囚笼
婚礼的喧嚣终于散场。
我扯掉领带,随手扔在价值不菲的地毯上。昂贵的布料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个无声的句点,结束了今天这场荒唐的闹剧。
空气里还残留着香槟和甜腻香水的味道,混杂着一种虚伪的热闹余韵。我皱了皱眉,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丝绒窗帘。
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像打翻了的钻石盒子,闪烁着冰冷的光。而窗户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时瑶。
她安静地站在房间中央,像一尊精致却了无生气的人偶。繁复的蕾丝和珍珠衬得她皮肤愈发苍白,那张脸,我承认,是漂亮的,带着一种江南水乡般的温顺,但此刻在我眼里,只剩下精心计算的伪装。
我转过身,踱步到她面前。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她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某种小动物。可惜,我知道这副模样背后藏着什么。
感觉如何封太太。我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像蒙着水雾的黑琉璃,望向我时带着显而易见的怯懦和……一丝我懒得去分辨的情绪,或许是祈求
阿屹……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们……能不能谈谈
谈谈什么我嗤笑一声,走到旁边的矮几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谈这个吗
文件夹落在光洁的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低下头,看着那个蓝色的文件夹,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没有立刻去碰。
看看吧。我没什么耐心地说,签了它,大家都能省点事。
她犹豫了几秒,终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翻开了文件夹。她的目光扫过纸上的条款,脸色一分分变得更加苍白,最后几乎透明。
协议内容很简单:婚后不同房,不干涉彼此私生活,对外扮演恩爱夫妻,永远不能有我的孩子,以及,她需要搬去北楼居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主楼半步。
每一条,都旨在剥夺她作为封太太可能拥有的任何一丝幻想和权力。
为什么……她抬起头,眼中的水雾更浓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我走到沙发旁坐下,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时小姐,或者现在该叫封太太,你费尽心机嫁进来,不就是为了‘封太太’这个头衔和它能带来的好处吗既然目的达到了,就该遵守游戏规则。
我没有!她急急地反驳,声音拔高了一些,联姻是爷爷他们定下的,我……
是吗我打断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那你敢说,你对我,对封家,没有一丝一毫的企图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咬住了下唇,眼圈泛红,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换个场合,或许能骗过不少人。但在我这里,只觉得更加碍眼。
签吧。我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别浪费我的时间。
她看着协议,又看看我,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过了许久,久到我几乎失去耐心,她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拿起桌上的钢笔。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手抖得厉害,签下的名字都有些变形。
签完最后一个字,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神,瘫坐在地毯上,婚纱散开,像一朵即将凋零的白玫瑰。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好。现在,你可以去你的新住处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屈辱:现在就去
不然呢我挑眉,留在这里过夜我怕脏了我的床。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刺得她浑身一颤。她脸色惨白,嘴唇嗫喏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懒得再看她这副模样,转身走到门口,按了内线电话:叫李嫂上来。
很快,穿着佣人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李嫂敲门进来。
先生。她恭敬地低着头。
带夫人去北楼。我吩咐道,看也没看瘫坐在地上的时瑶,告诉她规矩,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北楼一步。
是,先生。李嫂应道,眼神复杂地看了时瑶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时瑶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宽大的婚纱显得她更加瘦小。她没有再看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李嫂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回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她的背影在奢华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像一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影子。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水味似乎也淡了些。
我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晃动。
北楼是封家老宅里最偏僻的一栋小楼,年久失修,光线阴暗,连佣人都很少过去。让她住在那里,再合适不过。
时瑶,游戏才刚刚开始。你欠下的债,我会让你一点一点,用痛苦来偿还。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我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窗外的夜色更深了,那些闪烁的灯火,在我眼中,也变得如同鬼魅般冰冷。
第二章:毒蛇的低语
时瑶被带走后几天,宅子里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至少主楼这边是如此。北楼那边如何,我不关心。
午后,我正在书房处理几份紧急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的地毯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门被轻轻敲响了,是冉依依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小心翼翼:屹哥哥,你在忙吗
进来。我头也没抬。
门开了,冉依依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脚步很轻。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衬得那张小脸更加楚楚可怜。
屹哥哥,我看你一直在忙,给你煮了杯咖啡。她把咖啡放在我手边,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抬眼看她:有事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就是……就是……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这种吞吞吐吐。
她像是被我的语气吓到,肩膀缩了一下,眼圈迅速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屹哥哥,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怕你生气,也怕……怕伤害到时瑶姐姐……
又是时瑶。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她又做什么了
冉依依犹豫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了锁,递到我面前。屏幕上是几张照片和一段聊天记录的截图。
照片背景似乎是在大学校园或者某个咖啡馆,时瑶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虽然保持着一点距离,但那个男人看向时瑶的眼神,温柔得有些刺眼。聊天记录更是暧昧不清,那个备注为安蓝学长的人,字里行间都是对时瑶的关心,甚至提到了等你脱离苦海。
这是……我盯着屏幕,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那个男人,陈安蓝,我有点印象,似乎是时瑶大学时的学长。
我……我今天去给时瑶姐姐送些日常用品,看她手机落在桌上,屏幕亮着,就不小心看到了……冉依依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我不是故意的,屹哥哥!我只是觉得……时瑶姐姐她刚结婚就和别的男人这样联系,是不是不太好……那个男的还说……等你脱离苦海……
她后面的话几乎淹没在抽泣声里,肩膀微微颤抖,好像承受了巨大的委屈和惊吓。
怒火像干燥的草原被投入火星,瞬间在我胸腔里燎原。
果然!这个女人果然不知廉耻!新婚燕尔,就迫不及待地和旧情人勾勾搭搭,还说什么脱离苦海她把封家当什么地方了把我封屹当什么了
屹哥哥,你别生气……冉依依还在一边劝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也许……也许是我误会了呢时瑶姐姐她……
误会我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照片上男人看她的眼神,那聊天记录里的话,还能是误会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屹哥哥,你要去哪里冉依依拉住我的胳膊,脸上满是担忧,你别冲动……
我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我去看看我的好‘太太’!
我大步走出书房,径直朝着北楼的方向走去。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等你脱离苦海,像一根毒刺,扎得我血肉模糊。
北楼一如既往的阴沉,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我一脚踹开时瑶房间的门。
她正坐在窗边的一张旧藤椅上看书,听到响动,惊得抬起头,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她看到是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封、封屹……
我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冉依依的手机狠狠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屏幕因为撞击裂开几道蛛网般的纹路,但上面的内容依然清晰可见。
解释。我盯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有冰冷的寒意。
她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瞳孔骤然收缩,慌乱地摇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安蓝学长只是我的朋友,我们……
朋友我打断她,俯下身,逼近她的脸,几乎能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冷酷而陌生,什么样的朋友,会说让你‘脱离苦海’什么样的朋友,会让你在刚结婚就迫不及待地联系
那只是他随口说的玩笑话!我们很久没联系了,只是前几天他问候我,我才回了几句……她急切地辩解,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照片也是以前毕业时候的合影……
编,继续编。我看着她苍白而慌乱的脸,只觉得无比厌恶,时瑶,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可惜,在我这里没用。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查,我……她试图拿起桌上的手机,我可以给你看完整的聊天记录……
完整的聊天记录我冷笑一声,在她碰到手机之前,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手机屏幕彻底碎裂,黑了下去。
啊!时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看着地上的手机碎片,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还需要联系吗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扭曲的快意,以后,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别再想那些不该想的人和事。
她跌坐在藤椅上,双手捂着脸,肩膀无声地颤抖着,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懒得再看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北楼。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从公司回来,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声惊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冉依依带着哭腔的痛呼:啊!我的脚……
我快步走过去,只见冉依依摔在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下,抱着脚踝,脸色痛苦。而时瑶,正站在楼梯上方几级的位置,手里还端着一个空了的水杯,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道,快步走到冉依依身边蹲下。
屹哥哥……冉依依看到我,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指着时瑶,委屈又害怕地说,我……我只是想下来倒杯水,时瑶姐姐她……她突然就……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没有!时瑶急忙辩解,声音带着颤抖,我端水上来,没看到她,是她自己没站稳……
我自己没站稳冉依依哭得更厉害了,时瑶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怎么能推我呢我的脚好痛……
我看向时瑶,她的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做贼心虚的最好证明。
够了!我打断时瑶还想继续的辩解,眼神冷厉地扫过她,回你的北楼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出来!
时瑶的身体晃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我冰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转身上了楼,背影狼狈而孤寂。
我不再看她,小心地扶起冉依依:怎么样还能走吗我叫医生过来。
屹哥哥……冉依依靠在我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声音柔弱无助,我好怕……时瑶姐姐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别怕,有我在。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心中对时瑶的厌恶和憎恨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不仅水性杨花,还心肠歹毒!看来,之前对她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我打横抱起冉依依,朝着客房走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用什么方式,让她更深刻地记住教训。
第三章:罪罚的游戏
封氏集团的周年庆典,冠盖云集。按照协议,时瑶必须出席。
宴会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挽着冉依依,她今晚像一朵精心呵护的白玫瑰,娇弱又动人,引来不少目光。
时瑶穿着一袭中规中矩的晚礼服,独自一人站在角落,像个误入华丽森林的迷路者,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有些茫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我带着冉依依应酬了一圈,偶尔目光扫过角落,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安静的背景板。
中途,冉依依端着酒杯,似乎想去和相熟的名媛打招呼,却不小心在经过时瑶身边时,脚下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手中的红酒大半泼在了时瑶浅色的礼服上。
哎呀!冉依依连忙道歉,脸上满是惊慌和歉意,对不起,时瑶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酒红色的液体在时瑶胸前的礼服上迅速晕开,像一朵丑陋的花。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探究和看好戏的意味。
时瑶低头看着污渍,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她没有看冉依依,只是嘴唇微微颤抖着。
怎么回事我适时走过去,皱着眉,语气不悦。
屹哥哥,冉依依委屈地拉着我的手臂,我不小心把酒洒在时瑶姐姐身上了……
我看向时瑶,她抬起头,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是难堪,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我懒得分辨。
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我对着时瑶冷声斥责,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去!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周围刻意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各种意味。
时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看着我,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似乎也熄灭了。她没有辩解,也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放下酒杯,转身,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宴会厅。
她离开的背影,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和仓促。
屹哥哥,你别生姐姐的气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冉依依还在旁边柔声劝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行了。我打断她,目光追随着时瑶消失的方向,心中只有一种清理掉麻烦的舒畅感。这个女人,果然上不了台面。
庆典的风波很快过去。几天后,我正在处理公务,李嫂却面色凝重地敲开了书房的门。
先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夫人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看。
嗯我抬起头,她又怎么了
医生说……夫人她,怀孕了。李嫂的声音很低。
怀孕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老远。
她居然怀孕了在协议明确规定不能有孩子的情况下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这个女人,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是想用孩子来绑住我,想用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来玷污封家吗
让她过来!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李嫂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迟疑了一下:先生,夫人她现在身体……
让她滚过来!我低吼道。
李嫂不敢再多言,匆匆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时瑶被李嫂扶着,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腹部还看不出什么,但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怀孕了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护住了小腹,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是……
打掉。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命令道。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是深深的哀求:不!封屹,求求你……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的孩子我嗤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时瑶,你是不是忘了协议或者,你以为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就能改变什么
他不是来路不明的!她急切地反驳,眼泪涌了上来,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我的我松开她,后退一步,像看一个笑话,你怎么证明别忘了你那个‘安蓝学长’。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没有……
够了!我不想再听她那些虚伪的辩解,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去医院处理掉;要么,我帮你处理。
不……我不要……她哭着摇头,双手紧紧护着腹部,封屹,求你了,留下他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下他……
她的哭泣和哀求只让我觉得更加烦躁和厌恶。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看来你是不肯自己解决了。我眼神一冷,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带她离开。
不要碰我!她尖叫一声,猛地向后躲闪。
或许是动作太大,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她脚下不稳,身体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冷汗涔涔而下。
我看到,有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裙摆下蔓延开来,在地毯上晕染出刺目的颜色。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攫了一下,呼吸有短暂的停滞。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看着她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按着腹部,我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很快被冷漠和麻烦终于解决的念头覆盖。
她自己摔倒的,与我无关。而且,这个不该存在的麻烦,也解决了。
我面无表情地走到电话旁,拨通了家庭医生的号码:王医生,来北楼一趟,处理点‘小麻烦’。
挂了电话,我没有再看地上的时瑶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间。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被关在了门后,很快就听不见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我整理了一下领口,觉得心头那点因为她的纠缠而产生的烦躁,也随着那抹刺目的红色一起,消失了。
第四章:意外的终结
孩子没了之后,北楼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嫂偶尔会在汇报日常事务时,顺带提一句:先生,夫人最近……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也不怎么说话,饭量也小了。
嗯。我通常只是应一声。安静不好吗省得她再生出什么事端。看来上次的教训足够深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学会了顺从。这让我省了不少心。
日子就这么不好不坏地过着。冉依依的脚踝在家庭医生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偶尔还会装作不适地皱皱眉。
这天傍晚,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书房,带着甜甜的笑意:屹哥哥,尝尝这个,很甜的。
我放下文件,拿起一块蜜瓜。
屹哥哥,她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神带着期盼,医生说我脚踝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们……去海边的别墅住几天好不好那里的空气好,对恢复有好处。
海边别墅我皱了下眉,那边距离市区远,来回不方便。
而且,她像是看穿了我的犹豫,继续说道,时瑶姐姐一个人总待在北楼,也太闷了。不如带她一起去散散心海边的风景那么美,说不定她心情能好一点呢
她语气真诚,眼神里充满了善良和体贴,仿佛真心在为时瑶着想。
带上时瑶我有些不耐。但转念一想,把她一个人扔在老宅,万一又惹出什么麻烦,反而更费心。带在身边看着,或许更稳妥。而且,依依说得也有道理,让她出去换个环境,也许能让她更安静些。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让李嫂安排一下,后天出发。
太好了!谢谢屹哥哥!冉依依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出发那天,天气晴朗。我看到时瑶被李嫂扶着走出北楼时,愣了一下。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空荡荡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到我,她也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没有任何表示。
也好。我心想,这样才是我想要的封太太该有的样子。
海边别墅坐落在悬崖边,视野开阔,能看到无垠的大海。冉依依显得很高兴,像只快活的小鸟,指挥着佣人布置房间,拉着我去看海景。
时瑶则被安排在别墅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她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第二天下午,冉依依提议坐游艇出海。
屹哥哥,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转转吧听说附近的海豚很多呢!她摇着我的手臂撒娇。
我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同意了。
游艇不大,但设施齐全。冉依依兴奋地站在甲板上,让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我站在她身边,偶尔应付她几句。
时瑶也跟来了,或者说,是被带来的。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安静地坐在船舱的角落里,目光投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密布,狂风骤起,海浪也变得汹涌起来。游艇开始剧烈颠簸。
啊!冉依依惊叫一声,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屹哥哥,我怕!
别怕,抓紧我!我搂住她,让她靠在我怀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船员们正在忙着收帆,试图稳定船身。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海浪拍打在甲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船身猛地倾斜了一下。
混乱中,我下意识地看向船舱角落。那里已经空了。
刚才还坐在那里的时瑶,不见了。
时瑶呢我抓住一个匆忙跑过的船员问道。
先生!风浪太大了!刚才一个浪打过来,好像看到……看到夫人被卷到海里去了!船员焦急地喊道,声音几乎被风浪吞没。
被卷到海里去了
我皱了皱眉,看向船外翻涌的黑色海浪。这种天气掉下去,生还的希望渺茫。
屹哥哥!我们快回去吧!太危险了!冉依依脸色发白,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
返航!我对船长命令道,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海上救援队的电话。
游艇艰难地掉头,朝着岸边驶去。海浪依旧汹涌,风雨交加。我看着窗外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回到别墅,救援队的消息很快传来:风浪太大,搜救困难,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冉依依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议出海……时瑶姐姐她……
不关你的事。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平淡。
接下来的两天,搜救持续进行,但依旧一无所获。海浪渐渐平息,阳光重新洒满海面,仿佛之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过。
第三天下午,我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封先生,很遗憾地通知您,经过连续搜救,我们未能找到令夫人的踪迹。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生还的可能性已经……非常渺茫。我们已经停止了大规模搜救行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公式化的同情。
嗯,知道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后续事宜,按流程处理。
挂了电话,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恢复平静的蓝色大海。阳光刺眼,海面泛着粼粼波光。
心里某个地方似乎空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被突然抽走了,但那种感觉很模糊,也很短暂。
时瑶死了。
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处心积虑嫁给我、给我带来无数麻烦、甚至可能害死我重要的人的女人,终于彻底消失了。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轻轻晃动着。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痕迹。
我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依旧在小声啜泣的冉依依,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好了,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屹哥哥,我心里好难过……
我知道。我应着,目光却飘向窗外。
世界清静了。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第五章:焚心的真相
时瑶死后,日子似乎真的恢复了平静。
冉依依更加小心翼翼地待在我身边,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公司运转正常,应酬、会议、决策,一切都按部就班。封家老宅也安静得像一潭死水,尤其是北楼那边,彻底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或者某个会议的间隙,心里会莫名其妙地空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但具体是什么,我说不清,也不愿去深究。大概是少了那个碍眼的存在,一时还不习惯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大约过了半年。
这天下午,李嫂敲门进了书房。她手里捧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样式很旧。
先生,李嫂将盒子轻轻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今天打扫北楼的时候,在夫人以前住的房间,床底下发现了这个。上面落满了灰,应该是夫人之前不小心遗落的。
我瞥了一眼那个盒子,没什么兴趣:扔了吧。一个死人用过的东西,留着晦气。
先生,这个盒子是锁着的。李嫂没有动,我想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您过目一下比较好。
重要的东西时瑶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找个锤子砸开,里面的东西直接处理掉。
李嫂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应道:是,先生。
她转身要走,我却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等等。
李嫂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
我盯着那个木盒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空洞感又浮了上来。沉默了几秒,我改口道:……放这儿吧,我待会自己处理。
好的,先生。李嫂把盒子留下,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那个盒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了起来。锁很简单,是老式的铜锁。我拉开抽屉,找出一把小巧的工具刀,对着锁孔捅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我打开盒盖。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上面是一本日记本,粉色的外壳,看起来很少女,和时瑶平日那副温顺隐忍的样子不太搭。日记本下面,压着一个银色的,小巧的U盘。
我皱了皱眉,随手拿起那本日记。本子不厚,看起来没写多少。我本想直接扔进碎纸机,但手指触碰到封面时,却停住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驱使,让我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娟秀,是时瑶的笔迹。
今天,是我和封屹结婚的日子。我知道他不情愿,他恨我。可我没有选择。为了爸爸的公司,为了病床上的妈妈,我只能……
北楼好冷,像冰窖一样。他说不准我踏出主楼半步。也好,这样就不会碍着他的眼了吧。只是,一个人待着,总会胡思乱想。阿屹,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依依小姐今天来了,她对我很好,还给我送了点心。可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是我太敏感了吗
他今天又误会我了。拿着依依小姐给的照片和信息来质问我。那些明明是断章取义,是伪造的!安蓝学长只是关心我,我们清清白白。可他不信,他砸了我的手机……我的心好痛,不是因为手机,是因为他不信我,一点点信任都不肯给我……
我又‘惹’依依小姐不高兴了。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可他只信她的话,罚我……算了,说了也没用。
周年庆那天,我真的好丢脸。他让我滚……我知道,我在他心里,连一件昂贵的摆设都不如。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握着日记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嗤之以鼻的细节,此刻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日记的后半部分,字迹开始变得潦草,甚至有些凌乱,像是主人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写下的。
我怀孕了。告诉他的时候,我其实……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或许,这个孩子能让他对我好一点点可我错了,错得离谱。他让我打掉,他说那是野种……
他说让我选,要么自己去处理,要么他帮我处理……封屹,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忘了那晚了吗虽然你醉了,虽然你不情愿……
那晚……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记起来了,是某次酒会后,我喝多了,意识模糊中,似乎……似乎真的走错了房间,把她当成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我颤抖着手,继续往下看。
我不想失去他……我求他,可他不听……他来抓我,我躲开了,然后……就摔倒了……好痛……血……我的孩子……没了……
日记到这里,有几页纸被泪水浸透过,字迹模糊不清,但那份绝望和痛苦,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上。
日记的最后几页,写得断断续续。
心死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像一块石头,沉在冰冷的水底,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离开吧,时瑶。这里不属于你。或许,离开才是唯一的解脱。
冉依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有些东西,我必须留下。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日记本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她编的!是她的苦肉计!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U盘上。
我颤抖着手,拿起U盘,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插进了电脑的接口。
电脑识别了U盘,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密码……密码会是什么
我尝试了她的生日,不对。尝试了我的生日,也不对。尝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几个音频文件和一些照片、聊天记录截图。
我点开了第一个音频文件。
里面传来冉依依娇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怨毒:时瑶姐姐,你别怪我。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屹哥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以为你装得楚楚可怜,他就会信你吗他心里只有我!
接着是时瑶微弱而疲惫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冉依依轻笑一声,因为我爱屹哥哥啊!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包括……让你永远消失!
第二个音频,是冉依依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内容是关于如何伪造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和照片……
第三个音频,记录了周年庆那天,冉依依故意撞上时瑶,然后在我面前颠倒黑白的对话……
还有那些照片,清晰地显示了冉依依是如何借位拍下那些引人遐想的照片……那些被截取的、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旁边,是完整的对话内容,证明了陈安蓝和时瑶之间不过是正常的学长学妹间的问候……
所有的证据,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烙穿了我的五脏六腑。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可笑!错得……不可饶恕!
我才是那个最愚蠢、最瞎、最残忍的混蛋!
我亲手把她的解释当成狡辩,把她的隐忍视为虚伪,把她的痛苦当作活该!
我亲手扼杀了她的希望,践踏了她的尊严,甚至……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最后,我还心安理得地看着她消失在冰冷的海水里,觉得世界清静了!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从我喉咙里冲出。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海啸般将我彻底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双腿发软而踉跄了一下,撞倒了旁边的落地灯。灯罩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我像疯了一样,挥拳砸在坚硬的红木办公桌上。手背瞬间传来剧痛,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但我感觉不到疼。这点皮肉之苦,和我此刻内心受到的凌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日记本,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刺眼的证据,眼前阵阵发黑。
时瑶……时瑶……
那个被我亲手推入深渊,被我折磨得体无完肤,最终绝望死去的女人……
悔恨像毒蛇,疯狂地啃噬着我的心脏,我的灵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抱着头,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绝望而剧烈地颤抖着。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我的世界,已经彻底坍塌,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足以将我焚烧殆尽的悔恨。
第六章:灰烬中的疯寻
书房里一片狼藉。
破碎的灯罩,散落的日记本,沾着血迹的办公桌,还有瘫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我。
胸腔里那股毁天灭地的风暴过后,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废墟。悔恨和自我厌恶像冰冷的毒液,渗透进四肢百骸,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思考。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阳光渐渐褪去,被染上橘红色的暮光。手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刚才的失控。
但这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时瑶。
她的脸,她的眼泪,她绝望的眼神,她护着腹部倒下的样子,她最后消失在风浪里的单薄身影……一幕幕,像锋利的刀子,在我脑海里反复切割。
然后,是冉依依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她娇弱的声音,她每一次恰到好处的眼泪和委屈……
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取代了麻木,从废墟中重新燃起。不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淬了毒的、冷静的杀意。
我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硬,甚至更甚。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按了一个号码。
让冉依依到书房来。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的语气,但还是应道:是,先生。
我挂了电话,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口灌下。辛辣的液体像火一样烧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底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没过多久,书房门被敲响。
屹哥哥,你找我冉依依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甜美的笑容。当她看到书房里的狼藉,以及我手背上的伤口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夸张的担忧和心疼,屹哥哥!你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快步向我走来,想要查看我的伤势。
我抬手,阻止了她的靠近。
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屹哥哥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无辜和担忧的脸,这张脸,曾经让我深信不疑,觉得是黑暗中唯一的光。现在看来,只觉得无比的虚伪和恶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电脑前,将那个U盘拔了下来,然后走到她面前,将U盘和那本粉色的日记本,一起扔在了她脚下。
这是什么冉依依低下头,看到那两样东西,脸色瞬间变了,血色褪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她很快掩饰过去,抬头看着我,强作镇定,屹哥哥,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里面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屹哥哥,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些……这些是时瑶姐姐的东西吧她……
别再叫她姐姐!我猛地打断她,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你不配!
冉依依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再次上演:屹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别人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我逼近她,看着她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需要别人挑拨吗冉依依,你演得真好,好到把我耍得团团转!好到让我亲手……毁了她!
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冉依依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她张着嘴,似乎还想辩解,但看着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厌恶,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不……不是的……屹哥哥,你听我解释……她慌乱地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是武器,而是真实的恐惧。
解释我冷笑,留着跟警察解释吧。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把所有关于冉依依陷害时瑶的证据,包括伪造信息、故意伤害、以及可能涉及到的商业犯罪部分,全部交给警方和媒体。另外,通知冉家,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屹哥哥!不要!冉依依尖叫起来,冲上来想抢我的手机,求求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爱你啊!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爱我我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物,你的爱,真让人恶心。
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喊和哀求,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很快,保镖进来,将失魂落魄、哭喊不止的冉依依强行拖了出去。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满地的狼藉和无法弥补的悔恨。
接下来的几天,我用最狠厉、最迅速的手段处理了冉依依。
她名声扫地,被冉家登报断绝关系,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些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所谓朋友和追随者,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警方那边,证据确凿,她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我看着助理递上来的报告,上面详细描述了冉依依如今的惨状——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躲在廉价的出租屋里,等待审判。
可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更深的空虚和痛苦。
毁掉冉依依,并不能让时瑶回来。也不能减轻我一丝一毫的罪孽。
我的世界,依然是一片灰烬。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闭上眼,就是时瑶那双绝望的眼睛,就是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酒精也无法麻痹神经,反而让那些痛苦的记忆更加清晰。
公司的事情,我完全无心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看也不看一眼。助理和高管们忧心忡忡,却不敢多问。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时瑶的日记,听着U盘里的录音,像一种自虐般的赎罪。
直到某天,我看到日记里那句离开吧,时瑶。这里不属于你。或许,离开才是唯一的解脱。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骤然在我脑海里亮起。
离开……解脱……
那场所谓的意外,会不会……会不会是她计划好的她根本没有死她只是……用这种方式逃离了我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滋长,瞬间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
她那么聪明,那么坚韧……她留下这些证据,是不是就是想告诉我,她还活着
对!一定是这样!她一定还活着!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的光芒。
我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给我找!动用一切力量,全球范围!给我找一个叫时瑶的女人!活要见人,死……不,她一定活着!去查那次海难的所有细节,去查所有可能的出入境记录,去查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找出来!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时瑶,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等着我,无论你在哪里,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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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海边的陌生人
时间失去了意义。
白天和黑夜颠倒,会议室和书房成了我的囚笼。办公桌上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报告、照片、监控录像截图,每一份都可能藏着她的蛛丝马迹,又或者,只是另一个虚无缥缈的泡影。
助理的声音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疲惫:先生,这是南美那边传来的最新资料……
先生,欧洲那边的线索断了……
先生,董事会那边催您……
知道了。我的回答永远是这两个字,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那些可能藏着她身影的资料。
我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西装也总是皱巴巴的。镜子里的男人陌生而憔悴,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枯竭的疯狂。
公司财富权力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找不到她,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冉依依已经被判刑入狱,冉家也彻底垮了。但这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慰藉。
我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幽灵,在全球的版图上追寻着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影子。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先生,这天,助理敲门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们在国内南部一个叫‘临海’的小镇,发现了一个……很像夫人的女人。她……她现在叫沈清。
沈清。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我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资料。
助理立刻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上面有几张不太清晰的远距离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简单的棉布长裙,站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小院门口,正在给花浇水。她的侧脸轮廓,和记忆中的时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份怯懦和温顺,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和淡然。
真的是她!
她还活着!
一股巨大的狂喜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席卷了我,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备车!不,备私人飞机!马上!去临海!我抓起外套,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临海小镇,名副其实,依偎在蔚蓝的大海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咸味和阳光的味道,节奏缓慢而安逸。
我几乎是踉跄着走下车,助理紧跟在我身后。根据资料,那个叫沈清的女人,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室,兼卖一些手工艺品。
我挥退了助理,独自一人朝着资料上的地址走去。
小镇的街道很窄,铺着青石板,两旁是低矮的房屋,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光影斑驳。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转过一个街角,我看到了。
那是一家临街的小店,没有招牌,只有一扇干净的玻璃门,门旁挂着一块手绘的小木牌,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清工作室。
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专注地在画布上涂抹着什么。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亚麻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脖颈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么安静,那么美好,美好得……不真实。
她和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眼神闪躲的女人,判若两人。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脚步也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涌、冲撞。是找到她的狂喜是过去那些罪孽翻涌而上的痛苦还是看到她如今平静模样时,那尖锐的、无处遁形的愧疚
或许都有。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进骨子里。
就在这时,她似乎完成了画作的某个部分,轻轻放下了画笔,转过身,伸了个懒腰。
她的脸,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我眼前。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眉眼依旧温婉,但眼神却变了。那双曾经总是蒙着水雾、充满怯懦和哀求的眼睛,此刻清澈、平静,像一汪深潭,映不出任何波澜。
她没有看到我,只是端起旁边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目光随意地扫向窗外。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那停顿极其短暂,短暂到让我以为是错觉。
随即,她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
不!她认出我了!她一定认出我了!只是她在装!像以前一样,她在演戏!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推开玻璃门,大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她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闯入店里的我。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惊讶,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我就站在她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我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都卡在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想道歉,想忏悔,想告诉她我有多后悔,想求她原谅……
可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喊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时瑶……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第八章:尘埃里的赎罪
我那一声沙哑的时瑶,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深潭,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她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困惑,好像在努力辨认一个闯入她世界的陌生人。
先生,她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您认错人了。我姓沈,沈清。
沈清。
不是时瑶。
她不承认。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冰窖。比得知真相时更冷,更绝望。真相至少带来了焚心的痛苦,而此刻,是连痛苦都无处着落的空茫。
不……你就是时瑶!我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失控,我知道是你!时瑶,你看看我!我是封屹啊!
她微微蹙了蹙眉,那细微的表情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她没有后退,也没有害怕,只是用一种看待无理取闹者的眼神看着我,语气依旧平静: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如果您是来买画或者手工艺品的,欢迎挑选。如果不是……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门口,意思不言而喻。
她在赶我走。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清清,我买了你喜欢的栀子花。
我猛地转过头。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浅色休闲装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小束洁白的栀子花,正微笑着看向屋里的沈清。
是陈安蓝。
那个在冉依依给我的照片里,眼神温柔地看着时瑶的男人。
他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警惕。他没有理会我,径直走到沈清身边,将花递给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刚开的,很香。
谢谢你,安蓝。沈清接过花,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真实的笑意。那笑容像阳光一样刺眼,照得我无地自容。她捧着花,轻轻嗅了一下,眉眼弯弯。
她在我面前,从未有过这样放松而温柔的笑容。
陈安蓝这才转向我,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清清这里是工作室,如果您没有预约,或者不是来购买作品的,还请您离开,不要打扰她工作。
他语气客气,却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她,将我划归为外人和打扰者。
我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男的温文尔雅,女的恬静美好,像一幅和谐的画卷。而我,像一个闯入这幅画卷的、满身污秽的恶棍。
嫉妒、痛苦、悔恨、不甘……无数种情绪在我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时瑶……不,沈小姐,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道歉想赎罪想把她抢回来
在他们平静而疏离的目光注视下,我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先生,如果您没有别的事,请离开吧。沈清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将栀子花插进桌上的一个素雅的花瓶里。
陈安蓝站在她身边,像一道沉默而坚固的屏障,无声地宣告着他的立场。
我看着她的侧影,看着她小心翼翼整理花瓣的手指,看着陈安蓝眼中毫不掩饰的保护欲,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喘不过气。
最终,我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狼狈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那间充满阳光和花香的小小的画室。
我没有离开临海。
我就像一个卑微的跟踪狂,在这个宁静的海滨小镇住了下来。我不敢再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像个幽灵一样,远远地看着她。
看着她每天准时打开工作室的门,安静地画画,或者摆弄那些陶土。看着她偶尔和街坊邻居笑着打招呼,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平和与舒展。看着陈安蓝每天傍晚来接她,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背影,那么和谐,那么刺眼。
我尝试过用过去的方式。匿名送去昂贵的花束,第二天就被原封不动地退回,附带一张字条:抱歉,花粉过敏。——我知道,她也知道我知道,她并不对花粉过敏。
我尝试在她工作室对面的咖啡馆坐着,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她偶尔会抬头看向窗外,目光扫过我时,依旧是那种看待陌生人的平静,没有停留,没有波澜。
我甚至在她可能经过的路边淋了一夜的雨,像个傻子一样,期望能换来她一丝一毫的动容。结果第二天,只看到陈安蓝撑着伞,温柔地将她护在怀里,送她回家。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手段,在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像一堆无用的垃圾。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只抓到一手冰冷的海水。
这种无望的折磨,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某一天,意外再次降临。
那天傍晚,我像往常一样,远远地看着她关上工作室的门,准备离开。突然,几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猛地停在她面前,车上冲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不善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就要将她拖上车。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她惊呼着挣扎,但力气悬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冲了出去。
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她!
那些人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看到是我,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
封总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你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男人冷笑着,示意手下连我一起带走。
混乱中,我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掏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着挣扎的时瑶刺去!
小心!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面前。
冰冷的刀锋刺入后背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但我感觉不到疼。
我只看到她因为我的举动而瞪大了眼睛,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惊恐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最后看到的,是她那双映着我倒影的、不再平静的眼睛。
这样……也好。
如果我的痛苦,我的牺牲,能换来她眼中一丝一毫的动容……
那就……值得了。
第九章:未熄的火星
消毒水的味道很淡,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暖洋洋的。我动了动手指,后背传来一阵清晰的、不算太难忍受的钝痛。
病房很安静。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个玻璃杯,杯里插着一支小小的栀子花,就是陈安蓝那天送给她的那种。
门被轻轻推开了。
不是沈清,是陈安蓝。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看到我醒着,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没什么大碍了。他把纸袋放在桌上,声音平和,那些人已经被警方控制,是冲着你来的商业对手,牵扯到一些旧案,警方会处理。
我看着他,喉咙有些干:……她呢
陈安蓝沉默了一下,从纸袋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慢条斯理地削皮:她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昨天守了你半夜,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他削苹果的动作很熟练,果皮连贯不断。
她……我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她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陈安蓝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神平静,封先生,过去的事情,无论真相如何,对她造成的伤害是真的。她现在叫沈清,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我没有说话。窗外的阳光移动着,在床单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个,陈安蓝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又指了指保温桶,她早上送来的粥,还温着。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碗粥,那个苹果,还有那支栀子花,许久没有动。后背的伤口在提醒我,那不是梦。她眼中的震惊和那丝复杂的情绪,也不是我的臆想。
住院的日子比想象中平静。
陈安蓝每天会来一趟,带来些水果或者日常用品,偶尔说两句我的恢复情况,或者警方的调查进展,不多话,但该做的都做了。
沈清也来过两次。
第一次,她是在陈安蓝离开后不久进来的。她换下了保温桶,没看我,也没说话,放下新的就准备走。
等等。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转过半边身子,依旧没看我,只是等着我的下文。
……谢谢。我说。
她似乎愣了一下,很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次,她来的时候,我正在费力地够桌上的水杯。后背的伤口牵扯着,动作有些笨拙。
她走进来,顺手拿起水杯递给我。
我接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她的手很凉。
她像触电一样迅速收回了手,依旧沉默着,放下保温桶就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很轻,但确实有回响。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海风带着微咸的气息,吹散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陈安蓝来接我,办好了手续。
我想和她谈谈。我说。
他沉默了几秒:她有权利选择见或者不见。
我知道。
我住进了助理安排的地方,离她的工作室不远,一个能远远看到她窗户的公寓。
之前的风波似乎真的过去了。那些冲着我来的商业对手被警方控制,临海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沈清的工作室也恢复了正常。她依旧每天画画,摆弄陶土,偶尔有游客进去挑选作品。
我没有再去打扰她。只是每天,会在她开门前,在她工作室门口放上一支新鲜的栀子花,然后远远离开。
她没有再把花退回来,也没有扔掉。那些花,就一支支插在她窗边的那个素雅花瓶里,旧的枯萎了,新的又补上。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傍晚,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色。我看到她关了工作室的门,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我心里一动,远远地跟了上去。
海滩上人不多。她脱了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任由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裙摆。海浪温柔地舔舐着她的脚踝,留下白色的泡沫。
她站了很久,像一尊安静的剪影。
我慢慢走到她身后不远处,也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到是我,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避开,也没有表现出陌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夕阳的光笼罩着她,她的眼神在金色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对不起。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却异常清晰,过去……是我错了。我对你做了很多……无法原谅的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海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也弥补不了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毁了你的人生,伤害了你,甚至……失去了我们的孩子。这些罪,我用一辈子也赎不清。
提到孩子,她的肩膀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我找到你,不是想强迫你什么,也不是想为自己辩解。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跳得厉害,我只是想告诉你……时瑶,我后悔了。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把一颗滚烫的心剖开在她面前。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也太可笑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但是,如果……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我看着她,目光恳切: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说完这些,我沉默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她。
她也沉默着,长久的沉默。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天边只剩下一抹绮丽的晚霞。
就在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回答,心沉入谷底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她说:
给我点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