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银链与背叛
工作室的落地灯在凌晨三点投下冷光,我捏着那条刻着S&L的银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链身被体温焐得发烫,字母S边缘的棱角刮过虎口,传来细微的刺痛——就像沈砚舟刚才在微信里说的话,看似轻柔,却暗藏锋芒。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03:07,对话框里的消息还在发烫。设计稿已经发给你,这次新品发布会,该让林晚尝尝被顶替的滋味了。他发给苏曼的消息旁,那个绿色的已读标记格外刺眼。我盯着屏幕里他的头像,那是我们去年在巴黎拍的合照,他穿着我设计的藏蓝衬衫,嘴角噙着笑,指尖轻轻勾着我的锁骨链。
砚舟,我转身踢了踢沙发,声音裹着冰碴,起来,有事问你。
沙发上的男人动了动,黑发凌乱地搭在额角,眼尾还沾着未褪的酒气。他穿着我买的灰色睡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浅色疤痕——那是去年他为我挡酒架时留下的。此刻那道疤在落地灯下泛着青白,像一条僵死的虫。
晚晚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怎么了不是说今晚要赶工吗……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他,看着他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相恋三年,我居然曾以为这双眼睛里盛着星辰大海。
解释一下,我按下鼠标,监控画面投在白墙上,凌晨一点零三分,你进工作室拷贝了『双生花』的设计稿,十分钟后,苏曼的邮箱收到了同名文件。而半小时前,你刚告诉我这个系列还在调整。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袍系带:晚晚,你听我解释……苏曼说她那边有个紧急项目,我只是想帮她救个场——
救场我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银行流水单,那这笔三百万的转账呢你用工作室的对公账户给『曼莎设计』注资,也是救场
纸张拍在茶几上的声响惊得窗外野猫蹿上栏杆。他猛地站起来,睡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黑色家居裤——裤腰上还沾着半片粉色蕾丝,是苏曼上周穿的那件连衣裙的材质。
林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他突然拔高声音,上前一步想抓我的手腕,我们是情侣,是合伙人!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我侧身避开,后腰抵在
desk边缘,指尖触到保险柜的密码锁。密码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此刻输入时,每个数字都像扎进心脏的针。当离婚协议和退股书摊开在他面前时,他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沈砚舟,我按住他想撕毁文件的手,指甲碾过他虎口的茧子,恋爱时我信任你,所以允许你参与所有核心设计;但作为合伙人,我必须提醒你——我抽出另一份文件,你伪造的联名专利申请已经被驳回,而工作室的法人,从今天起是我。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花瓶。青瓷碎裂声中,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林晚,你以为没了我,你的『双生花』能顺利发布投资商是我拉来的,工厂也是我谈的!你以为凭你一个人——
叮铃——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话。屏幕上跳动着陆沉的名字,备注是极光投资·负责人。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低哑的男声,带着凌晨特有的磁性:林小姐,设计稿已经按您要求加密,需要现在发送给苏曼吗
沈砚舟的表情凝固了。我看着他瞳孔里倒映的我,那个眼神冷冽的女人,正用指尖拨弄着颈间的银链。链身突然硌到锁骨,我这才想起,今早他给我戴链子时,指尖曾在L字母上停留过久——原来那时他就在盘算,该如何用这条刻着我们名字的链子,锁住我的愚蠢和信任。
不用了,我望着沈砚舟煞白的脸,忽然笑了,告诉苏曼,我改变主意了。明天的发布会,我们照常参加。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明白。另外——他顿了顿,您寄来的锁骨链已经改好,新刻的字母很适合您。
我挂断电话,走向衣帽间。镜中倒影里,旧银链在锁骨处泛着暗沉的光,像一道陈旧的伤疤。我解下它,扔进抽屉最深处,那里躺着一个丝绒礼盒,打开时,新的银链在月光下闪耀,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母:L&K。
身后传来沈砚舟的惊呼:那是我送你的——
不,我转身,看着他跌坐在碎片中,从今天起,我不需要任何刻着『S』的东西。我拿起外套,高跟鞋碾过碎瓷,天亮后去办手续,别让我再看见你。哦对了——我在门口停顿,苏曼收到的设计稿,第三页袖口的褶皱算法有误,你最好现在就告诉她,不然明天的发布会……
我没说完,任由门在身后重重合上。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黎明正撕开黑夜的茧。我摸出手机,给陆沉发消息:谢谢你的提醒,沈砚舟果然偷了那份废稿。
很快收到回复:不必谢我,真正该感谢的人,应该希望你永远不必用到这招。
我望着手机屏幕,指尖轻轻抚过新链子。K,这个神秘的字母,此刻像一颗埋在暗处的种子,正在晨光中悄悄发芽。而我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某些东西将彻底死去,另一些东西,将在逆光中重生。
第二章:双生草图
秀场的水晶灯在上午十点准时亮起,香槟色的地毯像融化的蜂蜜,黏住了所有目光。我站在后台监控屏前,看着苏曼穿着镶满碎钻的礼服走上T台,她的裙摆扫过镜花水月系列的展示台,那些我七年前随手勾勒的花瓣耳钉,此刻正挂在模特耳垂上,折射出廉价的光芒。
各位,苏曼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刻意的哽咽,这套设计是我和砚舟的心血……我们相恋五年,却因为林晚的介入不得不分开……她抬手抹泪,钻戒在灯光下闪过刺目光芒——那是沈砚舟上周刚买的,刷卡记录我在他手机里见过。
够了吗助理小夏攥着我的袖口,声音发颤,她这是在泼脏水!
我望着监控里沈砚舟揽着苏曼腰肢的手,那只手曾在无数个深夜握着我的笔,在画纸上勾勒花瓣的脉络。此刻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腰窝,像在安抚一只撒娇的猫。
该我们了。我扯了扯袖口的银色缎带,那是逆光系列的标志元素。小夏递来话筒时,我看见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晚赶工的金粉——为了这套采用3D打印技术的反光花瓣,我们熬了整整三个通宵。
当第一束追光打在模特身上时,全场屏息。银色的花瓣耳钉在灯光下流转出彩虹色光晕,裙摆开合间,藏在夹层的荧光丝线亮起,像极了暴雨后折射阳光的蛛网。模特转身时,后背的花瓣突然张开,露出内层的渐变镭射材质,那是我用了半年研发的逆光鳞片工艺。
这套‘逆光’系列,我接过话筒,声音穿过层层掌声,灵感来源于向阳花的背面。人们总以为花只该朝着太阳绽放,但其实每一片背光的花瓣,都藏着自己的宇宙。
台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看见沈砚舟猛地站起来,西装领带歪在一边,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苏曼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展示台,一枚仿制的花瓣耳钉滚到我脚边,碎钻脱落的地方露出粗糙的合金底色。
林晚!你抄袭!沈砚舟冲上台阶,皮鞋在光滑的地面打滑,‘镜花水月’是我和苏曼的原创!
我后退半步,任由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肩膀。助理已经将两台投影仪推到台前,左边屏幕上是苏曼展出的设计稿,右边是我的原稿。两张图纸的右下角都有个小小的L,但我的图纸背面,用铅笔轻轻写着:致我的双生花——K,2018.3.15。
2018年,我拿起原稿,指尖抚过泛黄的纸边,我在K·Lin工作室当学徒,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的练习稿。当时导师说……我顿了顿,看着沈砚舟突然惨白的脸,他说,真正的设计不该困在镜中月,而要成为破镜的光。
台下爆发骚动。苏曼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划过我的手背:你胡说!砚舟说这是他新设计的……
砚舟我挑眉,看着沈砚舟像被抽走脊梁般跪倒在地,沈砚舟先生,需要我出示你向苏曼出售设计稿的聊天记录吗还是说……我看向台下某个戴墨镜的身影,陆先生手里的监控备份更有说服力
陆沉从阴影里站起,黑色西装翻领上别着一枚银色花瓣胸针——那是我昨天送他的谢礼。他抬手示意,助理立刻呈上一份文件:这是沈先生与苏曼女士的交易记录,以及‘曼莎设计’涉嫌侵犯著作权的证据。
苏曼的尖叫突然卡住,她捂着嘴看向沈砚舟,后者正盯着我颈间的新锁骨链,眼神里混着震惊与恐惧。我知道他认出了链子的款式——那是K·Lin工作室的专属定制款,三年前他曾求我帮他也要一条,被我笑着拒绝。
林小姐,主持人举着话筒跑过来,请问K·Lin是……
不好意思,我微笑着打断,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环节。我朝后台点头,小夏推着覆盖着黑布的展示台走来。当布料滑落时,全场惊呼——那是一件由数百片反光花瓣组成的婚纱,裙摆展开足有三米,每片花瓣的边缘都刻着细小的字母,连起来是一句诗:逆光生长,未必不能触及太阳。
这是‘双生花’系列的终稿,我轻抚过冰凉的花瓣,也是我送给某些人最好的礼物。
话音未落,苏曼突然捂住肚子,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鲜红的液体从她指缝间渗出,在香槟色地毯上晕开刺眼的花。沈砚舟惊呼着抱住她,抬头时眼神里混着慌乱与哀求:林晚,快叫救护车!她……她有我们的孩子!
我看着那滩血迹,突然想起今早陆沉发给我的消息:苏曼买了米非司酮,剂量足够造成大出血。此刻他站在阴影里,朝我轻轻摇头。
抱歉,我拿起话筒,声音平稳得可怕,但我觉得,比起孩子,苏曼女士更需要的——是律师。
掌声与惊呼声中,我转身走向后台,耳麦里传来小夏的低语:沈砚舟在查K·Lin的资料,要不要……
不用,我摘下话筒,看着镜中自己手背的抓痕,那里正渗出细细的血珠,像极了七年前我在K·Lin工作室划破的第一道伤口,让他查吧。有些真相,早晚要晒在阳光下。
走廊尽头,陆沉倚着墙等我,指间转着一枚银色U盘。看见我时,他抬手晃了晃:需要现在把苏曼买假药的证据寄给媒体吗
不急,我接过U盘,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先让他们尝尝,镜花水月碎掉的滋味。
他低笑出声,喉结在衬衫领口处滚动:听你的。不过……他忽然凑近,雪松香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你的新链子很适合你,L&K——Lin
and
K,双生花。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映着走廊尽头的光,像两簇跳动的小火苗。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夹杂着沈砚舟慌乱的喊叫。我转身走向光明处,新链子在锁骨处轻轻晃动,刻着K的那面贴着皮肤,传来微不可查的温热。
双生花啊,我想,一株在明处向阳,一株在暗处逆光,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重逢。而现在——我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苏曼伪造的诊断证明和沈砚舟的转账记录——该让这对镜中恋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现实了。
第三章:逆光而生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手,掐住我的喉咙。沈砚舟追着担架跑了三条走廊,白大褂上溅着苏曼的血,此刻正抓着我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林晚,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医生说她子宫穿孔,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生了……你以前那么喜欢孩子,你不能——
不能什么我抬头看他,注意到他鬓角新添的白发——不过是昨夜的事,怎么就老了这么多不能原谅你出轨,还是不能原谅你拿假孕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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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愣住,瞳孔里映着走廊尽头的LED屏,上面正滚动播放苏曼被推进抢救室的新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想起七年前,他也是这样红着眼眶,在急诊室外抓着我的手,说别怕,有我在——那时我为了赶设计稿晕倒,他守了我整整一夜。
沈先生,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语气冷淡,病人已经醒了,她需要家属签字。
我们跟着护士走进病房时,苏曼正蜷缩在床头,脸上的妆被冷汗晕开,像一幅揉皱的劣质油画。她看见沈砚舟时眼睛一亮,却在触及我的目光后迅速黯淡。
苏曼女士,护士递上检查单,根据化验结果,您并没有怀孕。子宫内膜出血是服用米非司酮所致,这是药物说明书。
纸张翻动的声音里,沈砚舟的呼吸陡然变粗。他猛地夺过单子,扫过未检测到妊娠指标的字样,喉结上下滚动,突然转身掐住苏曼的手腕:你敢骗我
砚舟,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苏曼哭着去抓他的脸,指甲划过他的耳垂,林晚回来后你就再也没碰过我,我只能用孩子留住你……
够了!沈砚舟甩开她,后退两步撞到医疗柜,听诊器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他看着我,眼神里混着痛苦与哀求,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脚下的听诊器,想起昨夜他用同样的语气对苏曼说宝贝别急,等我哄完她就来。银链在锁骨处轻轻晃动,新刻的K字母贴着皮肤,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沈砚舟,我从包里拿出律师函,递到他面前,这是极光投资的起诉文件,关于商业盗窃和名誉侵权。另外——我指了指他的手,你拖欠工作室的三百万资金,我已经委托律师追回。
他的脸瞬间灰败,伸手想抓我的胳膊,却被陆沉挡在身前。陆沉穿着深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黑色风衣,手腕上的锁骨链与我的恰好拼成完整的花瓣形状。
沈先生,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念在你曾是林晚的搭档,我们给你三天时间整理资产。三天后,沈氏设计的会议室,会有新的主人。
沈砚舟的目光落在我们的链子上,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震得天花板的节能灯嗡嗡作响。苏曼蜷缩在床头发抖,而我注意到,他耳后的白发又多了几根,在病房的冷光下格外刺目。
林晚,他忽然贴近我,身上混着汗水与恐慌的气味,你以为自己赢了你以为K·Lin真的会帮你我告诉你,当年他——
沈砚舟!我厉声打断,心跳却不受控地加速。七年来,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K·Lin的真名,除了……
陆沉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有些话,留到法庭上说吧。他转头看向护士,麻烦带苏曼女士去做笔录,我们赶时间。
走出医院时,阳光突然刺破云层。陆沉替我拉开副驾的车门,忽然伸手抚过我的锁骨链:抱歉,刚才没忍住。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有些发红:忍什么
忍着想告诉全世界,他轻笑一声,发动车子,L&K不是Lin
and
K,是Lin
and
Kean——我的英文名。
我愣了愣,忽然笑出声。车窗外,沈砚舟正蹲在医院门口抽烟,背影像一张被揉皱的废纸。手机在这时震动,母亲的号码跳动着,像一颗忐忑的心脏。
喂我接起电话,听见那头传来轻柔的叹息。
晚晚,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其实当年你父亲……
妈,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想起陆沉刚才的话,有些真相,就让它留在逆光里吧。现在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只需要自己的光芒。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一声轻笑:也好,毕竟你是我K·Lin的女儿,生来就该逆光而生。
我挂断电话,看见陆沉从后视镜里看我,眼神里带着了然。车子在律所门口停下,他忽然伸手替我整理刘海:发布会在下午三点,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打开车门,忽然想起什么,不过……如果方便的话,能借你的锁骨链拍张照吗我想发个朋友圈。
他挑眉,笑着摘下链子递过来。银链在阳光下闪耀,K字母与我的L拼在一起,恰好组成一朵完整的向阳花。我打开相机,镜头里映出身后的律所招牌——逆光设计事务所,下面是一行小字:向阳而生,逆光亦美。
按下快门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惊呼。转头望去,沈砚舟正站在马路对面,盯着我的方向,指间的香烟掉在地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他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白了大半,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像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手机震动,朋友圈弹出新消息。陆沉点赞后评论:双生花的逆光,终于相遇了。
我微笑着收起手机,走进律所。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走廊里,新挂的海报上,我的侧脸被银色花瓣环绕,旁边写着:真正的双生花,一株向阳,一株逆光,但都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而某个阴暗的角落,属于沈砚舟的天空,正在悄然崩塌。
第四章:K·Lin的女儿
母亲的工作室弥漫着松节油的气味,老旧的牛皮转椅上搭着件沾满颜料的白大褂,袖口绣着褪色的K·L字样。我盯着那两个字母,想起昨夜在陆沉车上看见的同款刺绣——他的西装内衬里,藏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绣痕。
坐吧。母亲转身时,银发在落地灯下泛着珍珠光泽,她指间夹着的烟已燃到尽头,烟灰簌簌落在她亲手设计的几何纹地毯上。那是她退圈前最后一个系列,名叫暗房。
我坐在磨旧的橡木桌前,桌面上摆着我六岁时画的涂鸦,旁边是她获得国际设计大奖的逆光奖杯。奖杯底座刻着一行小字:致我的光,小时候我总以为那是写给我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对自己的期许。
你父亲……她开口,却突然被敲门声打断。陆沉穿着深灰西装走进来,手里抱着个牛皮纸袋,领口别着我送的花瓣胸针,针尖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林女士,他点头致意,将纸袋递给我,这是您母亲委托我保管的东西。
纸袋里是一叠泛黄的图纸,最上面那张画着两朵交缠的花,一朵向阳,一朵逆光,右下角签着K·Lin&
A·Shen。我的呼吸停滞——A·Shen,是沈砚舟的英文名。
这是……我抬头看向母亲,发现她正盯着图纸出神,指间的烟已经烧到手指。
二十年前,她掐灭烟头,声音里带着铁锈味,我和你父亲是搭档,我们一起创立了K·Lin工作室。那时我们以为,双生花的理念能改变整个设计圈。
我翻着图纸,手突然顿住。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堆里滑落,照片中年轻的母亲穿着黑色风衣,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婴儿——那婴儿戴着的银锁上,刻着小小的晚字。
他叫沈明远,母亲轻声说,是沈砚舟的叔叔。
我猛地抬头,图纸在手中发出脆响。陆沉走到我身后,指着照片里男人的袖口:注意看,他戴着和沈砚舟同款的袖扣。
银色袖扣在照片里泛着微光,上面刻着缠绕的花藤,和沈砚舟常用的那枚一模一样。我想起昨夜在医院,他抓着我时,袖扣刮过我手背的触感。
当年工作室遭遇抄袭危机,母亲继续道,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沈明远伪造了我的设计稿,卖给竞争对手。我发现时,他已经带着钱逃去了国外,留下你父亲顶罪入狱。
我感觉血液在太阳穴里轰鸣。沈砚舟曾告诉我,他叔叔在他小时候就失踪了,原来竟是因为……
那我父亲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母亲沉默良久,从抽屉里拿出个檀木盒。盒中躺着枚碎成两半的锁骨链,一半刻着K,另一半刻着A。她轻轻抚摸着碎片:他死在了狱中,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链子,碎片边缘还带着毛刺,刺得掌心发疼。陆沉伸手将两半链子拼在一起,缝隙间露出细小的字母:K&A·Forever。
所以沈砚舟……我抬头看陆沉,发现他眼神里带着痛惜。
他从小听着叔叔的故事长大,陆沉说,以为是你母亲害得他家破人亡。三年前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
工作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我想起沈砚舟第一次来我工作室时,盯着双生花草图的眼神,那不是欣赏,而是仇恨。原来从相遇的第一天起,他就在计算如何毁掉我,毁掉母亲,毁掉我们曾视为信仰的一切。
晚晚,母亲伸手想握我的手,又在半空停住,当年我怕沈家人报复,才把你送走,用林姓隐藏身份。我以为只要远离设计圈,就能保护你……
所以你创立了『逆光』,我打断她,看着墙上的奖杯,用我的名字做系列,却从不和我相认。
她别过脸去,银发遮住眼角的皱纹。陆沉突然从纸袋里抽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我的双生花,邮戳是2018年3月15日,正是我在图纸上写下K的那天。
这是你父亲入狱前写的,他说,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把双生花的理念传承下去。
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K,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不在人世。请替我完成双生花的设计,让向阳与逆光并存。还有那个孩子,她该叫林晚,因为——
字迹在这里被水渍晕开,后面的字模糊不清。我捏着信纸,忽然想起沈砚舟曾说过,我的眼睛像极了某个故人。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仇人的女儿,却还是用三年时间,编织了一场温柔的骗局。
他接近我,就是为了偷走双生花的设计,毁掉工作室,对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像一块扔进古井的石头,激不起半点波澜。
陆沉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证据证明沈明远的罪行,还有你父亲的设计稿——
不用了。我站起身,将碎掉的锁骨链放进檀木盒,复仇不该用设计来做武器。从今天起,『双生花』属于所有逆光生长的人,包括我,包括你,我看向母亲,也包括那个躲在阴影里的沈砚舟。
母亲突然哭了,那是我记忆中她第一次流泪。陆沉走到窗边,推开百叶窗,午后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入,照亮了满墙的设计稿。在那些泛黄的图纸中,我看见一朵崭新的花正在生长,它一半沐浴阳光,一半浸润阴影,却美得惊心动魄。
手机在这时震动,沈砚舟发来一条消息:你以为知道了真相就能赢告诉你,K·Lin的秘密,远不止于此。
我看着消息,忽然笑了。将手机翻面扣在桌上,我拿起母亲的白大褂披在身上,袖口的K·L刚好盖住我腕间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沈砚舟不小心用裁纸刀划的。
走吧,我对陆沉说,该去接收沈氏设计了。我想看看,当沈砚舟看见我戴着他叔叔的罪证时,会是什么表情。
陆沉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枚新的锁骨链替我戴上。这次链子内侧刻着完整的L&K,中间用细小的钻石拼成向阳花的形状。
这是我昨天让人改的,他说,现在它代表Lin
and
Kean,还有——他伸手替我理了理头发,Keeper
of
Light,光的守护者。
母亲站在窗边看着我们,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阳光穿过她的银发,在地面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我忽然明白,所谓双生花,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光与影的共生,是即便身处黑暗,也依然相信光明的勇气。
而沈砚舟,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复仇者,终将明白,当他试图用仇恨毁掉一束光时,自己早已先被黑暗吞噬。
第五章:镜像反击
沈氏设计的旋转门在正午十二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踏入大厅,黑色风衣下摆扫过金色的公司铭牌——沈氏二字已被红布盖住,露出底下逆光设计·第一分公司的铜牌。
前台小妹看见我时猛地站起,咖啡泼在键盘上也浑然不觉。我冲她点头,任由陆沉替我脱下风衣。他今天穿了深蓝色三件套,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袖扣,正是我父亲当年设计的双生花款式。
林总,助理小夏捧着文件夹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沈砚舟在十八楼会议室,还有……苏曼也在。
我挑眉,按下电梯按钮。十八楼是沈砚舟的专属楼层,上周我还在这里陪他改设计稿,他亲手给我泡的蓝山咖啡杯,此刻应该还摆在办公桌上。
会议室里飘着浓重的烟味,沈砚舟坐在长桌尽头,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烧到过滤嘴,烟灰落在他皱巴巴的白衬衫上,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的头发白了大半,眼窝深陷,看上去像突然老了二十岁。
林晚,他开口时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我拉开椅子坐下,小夏立刻呈上收购文件。陆沉站在我身后,将一份密封袋放在桌上,里面是沈明远当年伪造的设计稿和转账记录。
赶尽杀绝的人不是我,我看着沈砚舟瞳孔骤缩,是你叔叔。这些证据已经提交给警方,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会被引渡回国。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查过他
我查的是真相。我翻开收购合同,根据公司法第174条,沈氏设计因资不抵债,即日起由逆光设计全资收购。所有资产、人员、专利……我顿了顿,包括你最宝贝的『镜花水月』系列。
苏曼突然从会议室角落站起,她穿着件皱巴巴的黑色连衣裙,往日精致的妆容不见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林晚,我求你了,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只是听砚舟的话……
听他的话伪造诊断证明我转头看她,还是听他的话窃取商业机密苏曼,你比谁都清楚,沈砚舟从来没爱过你。
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突然冲向沈砚舟,指甲划过他的脸:你说过会娶我的!你说过等拿到双生花就和我结婚!
沈砚舟一把推开她,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投影仪。屏幕亮起,里面是苏曼签收伪造文件的监控画面。她看着画面,突然瘫坐在地,发出压抑的呜咽。
现在签字,我将钢笔推给沈砚舟,我可以保证苏曼从轻量刑。否则——我指了指他的头发,你可能会亲眼看着她进监狱,而你,要在破产清单上签无数个名字。
他盯着钢笔,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绝望:林晚,你知道吗我每次碰你时都觉得恶心,你和你母亲一样,身上有股自以为是的光,让人想毁掉……
但你没毁掉,我打断他,反而让这束光照亮了你的黑暗。签字吧,沈砚舟,别让你叔叔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他猛地抓起钢笔,笔尖在纸上划破五道裂痕,才签下自己的名字。墨迹未干,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走进来,向苏曼出示逮捕令。
不!她尖叫着抱住桌腿,我是受害者!是沈砚舟逼我的!
带走。为首的警察皱眉,示意同事拖走她。苏曼的指甲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极了三天前她在秀场抓我时的动静。
沈砚舟看着她被拖走,忽然低下了头,肩膀微微发抖。我站起身,走向他的办公桌,玻璃台面下还压着我们的合照,那时他的头发还是乌黑的,笑得像个孩子。
其实你本该是很好的设计师,我拿起相框,扔进垃圾桶,但你选择了仇恨。
他没有抬头,只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我转身离开,陆沉跟上时递来一张湿巾:要擦手吗刚才碰了脏东西。
我轻笑,接过湿巾擦了擦指尖:比起心,手算什么
电梯里,小夏递来平板:林总,网上已经炸开了,苏曼假孕和沈氏破产都上了热搜。
屏幕上,苏曼被警察押解的照片占据头条,评论区清一色的活该。我滑动屏幕,看见一条匿名评论:K·Lin要复出了
陆沉注意到我的停顿,伸手关掉平板:别理那些谣言。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礼物,庆祝收购成功。
盒子里是枚银色戒指,戒面是两朵交缠的花,一朵镶钻,一朵刻着细小的L,另一朵内侧刻着K。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又红了。
双生花戒指,他说,戴上它,就不能后悔了。
我笑着戴上戒指,大小刚好合适。电梯门打开时,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入,照在我们交叠的手上。远处,沈砚舟正坐在大厅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屏幕上跳动的,是沈明远在机场被逮捕的新闻。
手机在这时震动,母亲发来一条消息:晚晚,董事会同意你重启『双生花』全球巡展。另外……她顿了顿,小心沈砚舟,他还有底牌。
我望着窗外的天空,云层正在聚集,却挡不住阳光的炽热。将手机放回包里,我握紧陆沉的手,戒指上的双生花在阳光下闪耀:底牌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王牌。
小夏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向新的设计部。玻璃门上,逆光设计·双生花工作室的字样闪闪发光。推开门时,全体员工起立鼓掌,我看见最前排的设计师们戴着统一的银色花瓣胸针,那是我今早让人分发的,胸针背面刻着逆光而生。
沈砚舟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站在玻璃门外,望着我们,白发在阳光下微微颤动。我转身看向他,举起戴着戒指的手,让双生花在他眼前闪耀。
他的眼神里闪过痛惜、悔恨、不甘,但最终,只剩下空洞。就像他曾试图毁掉的那束光,如今正以更耀眼的姿态,照亮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天空。
第六章:双生花的逆光
凌晨两点的工作室像座寂静的坟,我盯着监控屏幕,看着沈砚舟的身影如幽灵般掠过走廊。他穿着那件我买的黑色风衣,戴着兜帽,却没注意到后颈露出的白发——在红外摄像头下,那抹白像道触目惊心的疤。
他来了。陆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深夜特有的低哑,三楼监控已切断,保险柜区域进入红外盲区。
我摩挲着指间的双生花戒指,玻璃幕墙外,暴雨正在肆虐。三天前我故意在员工闲聊时泄露了终稿存放地点,此刻看着沈砚舟推开虚掩的资料室门,竟生出几分怜悯——他终究还是活成了他叔叔的影子。
资料室里,紫外线灯突然亮起,照亮了保险柜上的指纹锁。沈砚舟掏出硅胶手套,指尖在锁面上快速敲击,密码是我的生日——这个他背得比自己身份证还熟的数字,此刻正将他引入深渊。
啪嗒,锁开了。我看见他呼吸一滞,伸手去拿放在最上层的蓝色文件夹,那里面装着我精心伪造的镜花水月终稿,每片花瓣的褶皱都暗藏错误的算法。而真正的逆光系列终稿,此刻正躺在巴黎国际设计协会的邮箱里。
拿到了!他对着耳麦低语,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林晚,这次你输定了……
我皱眉,耳麦里传来陆沉的冷笑:他带了同伙。
监控画面切换,苏曼的弟弟苏航出现在楼梯间,手里提着装有病毒的U盘。他们计划用病毒摧毁工作室的云端备份,这样即便我发现设计稿被盗,也无法证明那是赝品。
启动镜像系统。我按下遥控器,资料室的书架突然翻转,露出隐藏的环形屏幕。沈砚舟惊恐的脸出现在各个角度的显示屏上,他转身想逃,却发现来时的门已自动上锁。
沈砚舟,我的声音从天花板的扬声器里传出,你以为我会把最重要的设计稿放在老地方看看你手里的文件吧,第37页的花瓣承重公式,是不是和七年前你叔叔卖给盗版商的那份一模一样
他猛地翻开文件,脸色瞬间灰败。那些看似精妙的褶皱设计,其实是我从沈明远的犯罪档案里复制的残次品,根本无法通过实际制作的考验。
你早就知道……他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屏幕上,你故意让我偷这份废稿
不是废稿,我站起身,走向电梯,是给你的陷阱。还记得秀场上我提到的国际专利吗电梯门打开,我看着监控里他瞪大的眼睛,『逆光』系列的所有设计,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在十个国家完成注册。
苏航的惊呼声从耳麦里传来:哥,U盘插不进去!系统提示这是镜像空间!
当然插不进去,陆沉的声音带着冷嘲,你们现在看到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是我们为你们量身定制的虚拟界面。
暴雨敲击玻璃的声音突然变大,我站在资料室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沈砚舟。他的兜帽已经滑落,白发贴在额角,眼里满是绝望。苏航徒劳地砸着门,而苏曼此刻还在拘留所里,等着他们的救援。
为什么沈砚舟突然扑到玻璃前,手掌按在我手的位置,你明明可以直接起诉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设这个局
我看着他眼底的血丝,想起三年前他在巴黎为我挡雨的样子。那时的雨也这么大,他脱下外套罩在我头上,自己淋得湿透,却笑着说:林晚,你笑起来像向日葵。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我轻声说,设计不是武器,仇恨也不该是人生的全部。你叔叔毁了我父亲,而你——我顿了顿,毁了我们本该有的可能。
他的额头抵在玻璃上,雨水顺着玻璃流下,像他脸上的泪。这时,陆沉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巴黎那边回复了,专利申请正式通过,发布会定在下周。
我点头,伸手打开资料室的门。苏航冲出来时被安保人员按住,而沈砚舟坐在地上,盯着自己手里的蓝色文件夹,像盯着一具尸体。
走吧,我对陆沉说,雨要停了。
我们走进电梯,身后传来沈砚舟的低语:林晚,我后悔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指尖轻轻抚过戒指上的双生花。陆沉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后悔的人不该得到原谅,你知道的。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映着电梯里的暖光,像两颗小小的太阳。手机在这时震动,巴黎发来的邮件里,附着逆光系列的国际认证证书,有效期二十年。
走出大楼时,暴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一颗晨星挂在天幕,像谁不小心遗落的钻石。陆沉替我披上外套,指尖划过我耳后:累吗
不累,我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反而觉得很轻松。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放下了。
他轻笑,指了指我的手机:看看热搜吧,你的名字又上榜了。
热搜第一是林晚国际专利,配图是我在秀场的照片,银色花瓣在身后展开,像一对即将起飞的翅膀。评论区里,有人问:K·Lin到底是谁为什么每个设计都带着他的影子
我关掉手机,将它放进陆沉的口袋:有些秘密,就让它留在逆光里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我们的双生花发布会,该准备些真正的惊喜了。
他挑眉,突然低头轻吻我的额头:听你的,我的逆光女王。
远处,沈砚舟从大楼里走出,白发在晨风中凌乱。他抬头看向我们,眼神里终于不再有仇恨,只有一片空洞的灰。就像他偷走的那束镜中花,终将在现实的阳光下,碎成齑粉。
第七章:白头终章
庭审当日的雨比三年前更急,我穿着陆沉送的银灰色高定西装,袖扣上的双生花在法槌声中轻轻晃动。沈砚舟被两名法警押进来时,全场倒吸冷气——他的头发已全白,垂在肩头,像落了层终年不化的雪。
被告沈砚舟,被控商业盗窃、伪造文件、教唆他人作伪证……
法官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云端,我盯着沈砚舟左手腕的疤痕——那是去年他替我挡美工刀时留下的,此刻正被手铐磨得发红。他抬头看我,眼神浑浊如死水,却在看见我腕间的锁骨链时,忽然颤抖起来。
请原告方出示证据。
陆沉起身,西装内衬的K·L刺绣一闪而过。他呈上的证物袋里,装着沈明远的认罪书、苏曼的假药购买记录,还有那叠泛黄的双生花设计稿。当沈明远在狱中写给沈砚舟的信被投影在法庭上时,我听见他发出压抑的呜咽。
……砚舟,叔叔做错了,你不该用别人的人生来填补我的过错……
字迹在泪光中模糊,沈砚舟的身体慢慢瘫软在被告席。法警上前搀扶时,他的白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新生的胡茬——那曾是我每天清晨都会亲吻的地方。
全体起立!
判决结果宣读时,我望向旁听席。母亲戴着黑色面纱坐在角落,露出的脖颈间戴着与我同款的锁骨链。这是她七年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却依然选择用面具守护秘密。
庭审结束后,暴雨渐歇。我在法院门口遇见沈砚舟,他坐在台阶上,任由雨水浸透单薄的囚服。我递出一把伞,他抬头看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为什么
因为你曾是我的光,我轻声说,哪怕是伪造的光。
他闭上眼睛,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林晚,下辈子……
没有下辈子了,我打断他,这辈子,你该学会为自己而活。
伞柄触到他掌心的瞬间,我转身离开。陆沉在黑色轿车旁等我,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那是我新设计的逆光系列,领口处绣着细小的向阳花。
巴黎那边准备好了,他为我打开车门,指尖划过我耳垂,今晚的颁奖礼,会有惊喜。
国际设计大奖的红毯在暮色中铺展开,我穿着逆光系列的压轴婚纱走上台阶,裙摆的反光花瓣随步伐闪烁,像流动的银河。主持人念出我的名字时,掌声雷动,陆沉站在后台,朝我举起一枚戒指——那是我们的婚戒,双生花的花蕊里嵌着两颗碎钻,一颗是我的生辰石,一颗是他的。
这个奖,属于所有逆光生长的人,我接过奖杯,灯光在眼底碎成星芒,尤其是我的导师——K·Lin。
掌声再次响起,我看见母亲从观众席起身,她终于摘下了面纱,银发在聚光灯下闪耀。她穿着我设计的黑色礼服,胸前别着父亲的双生花胸针,朝我轻轻点头。
镜头扫过全场时,我展示了左手的婚戒,无名指上的双生花与陆沉的戒指完美契合。弹幕在直播屏幕上刷屏:K·Lin是她母亲双生花原来是母女传承!
颁奖礼结束后,陆沉带我走向后台,经过VIP休息室时,我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钢琴曲——那是沈砚舟曾为我谱写的《逆光》。推开门,只见他坐在钢琴前,白发被精心梳理过,看上去平静而安宁。
这首曲子,送给你,他站起身,囚服下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作为道歉,也作为告别。
琴声如流水般漫过整个房间,我闭上眼睛,想起巴黎的雨,想起工作室的凌晨,想起那些相爱又相杀的日夜。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陆沉轻轻握住我的手,戒指上的双生花在他掌心投下阴影。
该走了,他低声说,我们的婚礼,还等着逆光女王登场。
沈砚舟看着我们相握的手,忽然笑了,那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他真心的笑容:祝你们幸福,林晚。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映出晚霞,那是一种介于橙红与靛蓝之间的颜色,像极了双生花的两种姿态——一半燃烧,一半沉静,却共同构成了完整的天空。
手机震动,母亲发来一条消息:晚晚,你父亲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骄傲。
我望向远方,暮色中的埃菲尔铁塔闪着微光,像一枚巨大的银色胸针。陆沉揽住我的肩,婚戒在他袖口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响。
有些故事注定要在逆光中绽放,有些伤口终将在时光里结痂成花。而我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双生花将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继续生长,一朵向着朝阳,一朵守着星光,却同样璀璨,同样坚强。
至于那个曾在阴影里徘徊的人,愿他在漫长的岁月里,能学会在自己的心中,种下一束永不凋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