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蚀骨之墓 > 第一章


1

汉墓

赵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屏幕上的数字后面跟着五个零,足够还清他所有的债务,还能让他的古董店再支撑半年。但信息的后半部分却让他胃部一阵绞痛。

老同学,有个考古项目需要你的专业知识,报酬丰厚。明晚八点,老地方见。别告诉任何人。——马文才

赵明把手机扔在柜台上,玻璃展柜映出他憔悴的脸——眼窝深陷,胡茬杂乱,三十出头却已经有了白发。自从半年前那次意外后,他的生意一落千丈,债主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着他转。

考古项目赵明冷笑一声,拿起抹布机械地擦拭着一个仿制的青铜器。他和马文才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马进了特殊文物收购行业——说白了就是盗墓。去年马文才就找过他,被他拒绝了。但现在...

门铃响起,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来,赵明的心沉了下去——是银行的人。

两小时后,赵明锁上店门,手机屏幕上已经回复了马文才:明晚见。

第二天晚上,城郊一家破旧的火锅店里,马文才热情地拍着赵明的肩膀:就知道你会来!他比大学时更胖了,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角落里还坐着三个人:一个穿着紧身黑T恤的年轻女人,正用匕首削着苹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手里盘着两枚发亮的铜钱;还有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沉默地抽着烟。介绍一下,马文才挥手道,我女朋友苏雨,身手了得;风水大师老李;还有王瘸子,我们这次的向导。

赵明皱眉:到底什么项目马文才凑近,压低声音:汉墓,未开发的,在秦岭深处。县志记载是个诸侯王,但具体是谁...他神秘地笑了笑,得我们自己去发现。盗墓是犯法的。赵明说,声音却没什么底气。别天真了,苏雨突然开口,匕首在指间翻转,你那点破事我们都知道了。干完这一票,够你重新开始。

老李将铜钱抛在桌上,两枚都是正面朝上。他眯起眼:大吉。但...他盯着赵明,墓里有东西,不干净。

王瘸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烟头掉在地上:那地方...邪性。二十年前有支勘探队进去,没一个出来的。马文才不耐烦地挥手:迷信!赵明,你懂汉代葬制和文物鉴定,我们需要你。五个人,一周时间,每人五十万。干不干赵明看着桌上那两枚铜钱,想起银行催款单上的数字,缓缓点了点头。

三天后,一行五人背着装备深入秦岭。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植被变得稀疏怪异,扭曲的树枝像伸向天空的枯手。王瘸子带他们走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快到了,王瘸子指着前方一座形状奇特的山峰,像不像个躺着的人那是'睡佛岭',墓就在它'肚子'里。

当天傍晚,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坳扎营。老李摆弄着他的罗盘,眉头越皱越紧:不对劲...磁场混乱,这里不该...

找到了!苏雨的喊声打断了他。她拨开一片藤蔓,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边缘有整齐的石砌痕迹。马文才兴奋地打开强光手电,光束照进洞口,照亮了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两侧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号。

赵明蹲下身,仔细辨认那些符号:这是...汉代驱鬼纹,但有些变形。他指向几个特别扭曲的符号,这些不是装饰,是警告。

警告什么苏雨问。

赵明摇头:不清楚,这种组合我从没见过。

马文才已经迫不及待地迈步:管他呢,宝贝又不会自己跑出来。

台阶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老李用手拂去苔藓,露出门上的浮雕——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周围环绕着扭曲的蛇状生物。

这是墓主苏雨问。

赵明摇头:不,这是...守墓的东西。汉代人相信有些存在能守护坟墓不受侵扰。

王瘸子突然跪倒在地,开始用当地方言快速念叨什么,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别管他了,马文才说,怎么打开这门

老李检查门缝:没有机关,得撬开。他和马文才用钢钎插入门缝,用力撬动。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石门缓缓打开,一股腐臭的冷风扑面而来。

赵明的手电光照亮了门内侧刻的文字,他倒吸一口冷气:'入此门者,永世不得超生'...

老一套恐吓罢了,马文才大笑,走!

墓室比想象中要大,呈长方形,墙壁上绘满了褪色的壁画。赵明仔细查看,画面描绘的似乎是某种祭祀场景,但细节令人不安——祭祀的对象被刻意模糊,参与祭祀的人都没有画上眼睛。

奇怪,赵明喃喃道,汉代壁画不会这样...

看这个!苏雨的声音在墓室另一端响起。她发现了一个小耳室,里面堆满了陶俑。这些陶俑造型怪异,身体比例扭曲,面部表情痛苦。

老李突然抓住赵明的手臂:不对...这些不是普通陪葬品...它们在...

王瘸子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众人回头,看到他站在主墓室中央,身体剧烈抽搐,手中的电筒光乱晃。

瘸子!马文才喊道。

王瘸子缓缓转身,他的眼睛——原本正常的眼睛——现在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却异常平静:它醒了。

然后他扑向离他最近的苏雨,力气大得惊人,手指掐住她的脖子。马文才冲上去拉扯,却被王瘸子一肘击倒在地。老李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向王瘸子,后者发出一声惨叫,松开了苏雨。

赵明抓起地上的钢钎,在王瘸子再次扑来时本能地刺出。钢钎贯穿了王瘸子的肩膀,但没有血流出来。王瘸子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

没用!跑!老李大喊,拉着苏雨向墓门方向退去。

就在这时,王瘸子突然僵住,全身剧烈抖动,黑色液体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嘴里涌出。他跪倒在地,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扭曲,最后砰地一声爆开,却不是血肉横飞,而是一团黑雾散开,地上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

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五人急促的呼吸声。

那...那是什么...马文才声音颤抖。

老李脸色惨白:尸变...但不可能这么快...

赵明注意到地上王瘸子的衣服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他用钢钎挑开,是一块青黑色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符号,和墓门上的一模一样。

别碰它!老李警告,但为时已晚,赵明已经捡起了玉牌。

刹那间,整个墓室震动起来,壁画上的颜料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血红色的新图案。那些没有眼睛的人像突然都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主墓室深处,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打开...

2

玉棺中的低语

墓室的震动持续了十几秒才停止。赵明紧握着那块诡异的玉牌,感觉它像冰块一样寒冷,却又像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玉牌上的符号散发着幽绿的光芒,照亮了他惨白的脸。

放回去!快放回去!老李几乎是扑过来,想从赵明手中夺走玉牌。

赵明本能地后退一步:这到底是什么

钥匙...老李的声音颤抖,那是唤醒它的钥匙...

主墓室深处又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马文才的手电光束照向声音来源,一个长方形的轮廓逐渐显现——那是一具通体碧绿的玉棺,棺盖已经移动了约莫一掌宽的缝隙。

我的天...苏雨轻声说,刚才被王瘸子袭击的恐惧暂时被眼前的景象冲淡,这玉棺...价值连城...

马文才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贪婪的光:不止玉棺,看周围!光束移动,照亮了玉棺周围堆积如山的陪葬品——青铜器、金器、玉器,在尘埃中沉寂了两千年,依然光彩夺目。

老李却死死盯着玉棺上的纹路:不对...这不是装饰...他指着棺身上密密麻麻的刻痕,这是符咒...镇压用的...

赵明走近观察,专业本能压过了恐惧。玉棺上的符号与他手中玉牌上的相似,但排列组合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某种古老的封印。

这不是诸侯墓,赵明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个囚笼。他们在关押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玉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仿佛回应他的话。所有人同时后退,除了老李。风水师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红线、铜钱和几张黄符,快速在地上摆出一个奇特的图案。

没时间了,老李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三个,站到图案里来。赵明,把那该死的玉牌给我!

赵明递过玉牌,老李将它放在图案中心,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念咒。铜钱在红线上微微颤动,黄符无风自动。

马文才拉着苏雨退到图案中,赵明却站在原地,盯着玉棺。棺盖又移动了一点,黑暗的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赵明!苏雨喊道。

赵明这才回神,刚要迈步,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玉棺方向传来:儿子...

那声音...是他去世五年的父亲的声音。

爸...赵明不自觉地转向玉棺,眼神涣散。

别听!老李暴喝一声,一把将赵明拉进图案,它在模仿你心里最想听的声音!

就在这时,玉棺的缝隙中涌出一股黑雾,像有生命般在地面蔓延,避开老李布置的红线图案,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过来。

老李的咒语越来越快,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突然,他惨叫一声,手中的铜钱全部爆裂,红线寸断。

不够...力量不够...老李喘息着,转向赵明,你...你身上有没有家传的护身符任何老物件都行!

赵明下意识摸向脖子——那里挂着一枚古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他扯下项链递给老李。

老李将古钱压在玉牌上,继续念咒。这一次,黑雾停止了前进,甚至微微后退。但好景不长,玉棺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黑雾猛地收缩,然后像巨浪般扑来。

闭眼!老李大喊,同时将一张黄符拍在自己额头上。

赵明紧闭双眼,感觉冰冷的雾气拂过脸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触摸他。耳边充斥着低语声,用各种语言重复着同一句话: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散去。赵明睁开眼,老李跪在图案中央,七窍流血。玉牌和古钱都变成了粉末。

老李!赵明扶住摇摇欲坠的风水师。

老李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细如蚊蚋:它要的是眼睛...不要看它的眼睛...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像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在三人惊恐的注视下,老李的身体从内部被撕裂,血肉横飞,却诡异地没有一滴血溅到他们身上。

跑...马文才终于找回了声音,我们得离开这鬼地方!

三人跌跌撞撞地向墓门跑去,却发现原本敞开的石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严丝合缝,就像从未打开过一样。

不!不!马文才疯狂地推着石门,指甲在石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苏雨突然抓住赵明的手臂:你...你听到了吗

赵明凝神细听,墓室深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湿漉漉的脚踩在石板上。

是王瘸子...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到他在叫我...

赵明什么也没听到,但苏雨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她的瞳孔扩大,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美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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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没有声音!那是幻觉!赵明用力摇晃她。

苏雨猛地挣脱:他在那里!她指着主墓室方向,他说...他说可以带我们出去...

马文才停止了对石门的徒劳攻击,转身看向苏雨指的方向,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不可能...

你看到什么了赵明问。

金器...所有的金器都在动...马文才的声音颤抖,它们在融化...变成...变成手指...

赵明看向同一个方向,却只看到静静堆放的陪葬品。他意识到,那个东西在用不同的幻觉攻击他们每个人。

集中精神!赵明扇了马文才一耳光,那不是真的!它在玩弄我们的恐惧!

马文才的眼神逐渐聚焦,但苏雨已经向主墓室走去,步伐轻快得像去赴约。

苏雨!回来!马文才喊道。

苏雨回头微笑:他说只要给他眼睛...就放我们走...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正常的光泽。

赵明和马文才追上去,却在接近玉棺时被迫停下——黑雾再次从棺中涌出,形成一道屏障,只允许苏雨通过。

他们眼睁睁看着苏雨走到玉棺前,伸手抚摸棺盖。她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马文才说,但声音里已经没了先前的贪婪,只剩下恐惧。

赵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壁画上。那些原本没有眼睛的人像现在都画上了眼睛,而且...它们在转动,全部盯着玉棺方向。

契约...赵明突然说,这些壁画不是装饰,是某种契约或仪式的记录!

他冲向壁画,不顾危险用手擦去上面的积尘。随着更多细节显露,他看懂了——壁画描绘的确实是一场仪式,但不是祭祀,而是镇压。一群术士将一个形体模糊的东西封印在玉棺中,代价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我明白了,赵明声音嘶哑,它被封印时需要眼睛作为媒介...现在它想要重获自由,也需要眼睛...

玉棺方向突然传来苏雨的尖叫。黑雾散开,他们看到苏雨跪在玉棺前,双手捂着脸,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我的眼睛!它拿走了我的眼睛!苏雨痛苦地翻滚着。

玉棺的缝隙更大了,黑雾从中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人形轮廓,没有五官,只有两个漆黑的窟窿像是眼睛的位置。那东西转向赵明和马文才,虽然没有嘴,但他们脑海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

还差一双...

马文才崩溃了,他转身就跑,却不是逃向墓门,而是扑向那些陪葬品: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他疯狂地将金器塞进背包,完全不顾那些金器在他手中融化成了腐烂的肉块。

赵明站在原地,感觉手中的玉牌碎片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去,碎片上浮现出新的符号——一个倒置的五芒星,中心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不要看它的眼睛...老李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赵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闭上眼睛,仅凭记忆向玉棺走去。

赵明!你疯了吗马文才在后面喊道。

赵明没有回答。闭着眼,他反而看得更清楚了——墓室中弥漫着无数发光的细线,全部连接向玉棺。而在玉棺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蠕动的黑暗存在,正伸出无数触须般的线,连接着马文才、苏雨...和他自己。

最粗的一条线,连接着那个存在的眼睛和赵明的额头。

它在通过我们的眼睛吸取力量...赵明恍然大悟,老李说得对,它要的是眼睛...

他继续闭眼前行,直到感觉到玉棺散发的寒气扑面而来。赵明伸出手,摸到了玉棺表面那些凹凸的符咒。凭着触觉,他找到了一个凹陷——正好是玉牌的形状。

还差一双眼睛...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充满诱惑,把你的给我,我就放其他人走...

赵明冷笑:不,你要的不是物理的眼睛...是'注视'本身。他突然睁开眼睛,但目光刻意避开玉棺缝隙,只盯着手中的玉牌碎片,我父亲教过我,有些存在靠'被看见'获得力量

他将玉牌碎片狠狠按进玉棺的凹陷处,同时大喊:马文才!把老李包里的黄符扔给我!

马文才愣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老李的遗骸,从散落的物品中找出几张黄符,团成一团扔向赵明。

赵明接住黄符,将它们压在玉牌上。玉棺剧烈震动,黑雾翻腾,那个存在发出愤怒的尖啸。符咒开始燃烧,火焰却是诡异的绿色。

不!!!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赵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他的胸口,将他抛向空中。他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肋骨可能断了几根,但他仍死死盯着手中的玉牌——现在是唯一阻止那个东西完全苏醒的屏障。

马文才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眼镜碎了,脸上全是擦伤:现在怎么办

帮我...到玉棺那里...赵明艰难地说,必须...完成封印...

马文才犹豫了一秒,然后架起赵明,两人踉跄着走向剧烈震动的玉棺。黑雾像刀片一样划过他们的皮肤,留下细小的伤口。

把...把我举起来...赵明说,棺盖...上面也有凹槽...

马文才咬牙将赵明托起,赵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燃烧的黄符和玉牌碎片按在棺盖顶部的凹槽中。

刹那间,一切静止了。

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玉棺的缝隙中射出刺目的白光。黑雾被吸入棺中,玉棺剧烈摇晃,然后棺盖砰地一声重新闭合。那些刻在棺身上的符咒一个接一个亮起,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网络,将整个玉棺包裹在光芒中。

墓室恢复了寂静。

赵明瘫倒在地,大口喘气。马文才跪在一旁,呆滞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玉棺。

结...结束了马文才问。

赵明正要回答,突然听到石门方向传来响动。两人回头,看到原本紧闭的石门正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漆黑的甬道。

而在石门旁,苏雨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变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却挂着满足的微笑:它说...我们可以走了...

3

黑暗契约

石门敞开,露出幽深的甬道。赵明盯着站在门旁的苏雨,喉咙发紧。她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边缘结着黑色的血痂,却诡异地注视着他们。

苏...苏雨马文才的声音颤抖着,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苏雨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过于宽阔的笑容:它说...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里混杂着另一种声音,像是多人同时低语,你们得赶快...走...

赵明感到一阵恶寒顺着脊背爬上来。那不是苏雨——至少不完全是。那个从玉棺里出来的东西,现在有一部分在她体内。

我们得离开这里,赵明压低声音对马文才说,但别靠近她。

马文才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两人缓慢地向石门移动,时刻警惕着苏雨的一举一动。当他们经过她身边时,苏雨突然转头——那种转动方式极不自然,像是木偶被扯动线绳——用空洞的眼窝看着赵明。

它喜欢你,苏雨——那东西——说,你的眼睛...很特别...

赵明加快脚步,几乎是跑进了甬道。马文才紧随其后,两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进,只靠一只手电筒的微弱光线照明。

我们得找到出口,赵明喘息着说,那个东西只是暂时被压制,没有完全封印。

你怎么知道马文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指责,你根本不知道那玉棺里是什么!

赵明停下脚步,手电光照向甬道墙壁:但我知道这个墓是做什么用的。墙上刻满了与玉棺上相似的符号,这不是陵墓,至少不完全是。这是个实验场...古代方士追求永生的实验场。

马文才的脸色在晃动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苍白:什么实验

转移,赵明沿着甬道前进,手指轻抚墙上的刻痕,他们想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年轻的身体里。玉棺里的东西...可能就是某个失败的实验品。

甬道尽头出现了岔路,一条向上倾斜,一条向下延伸。向上的路有新鲜空气流动,向下的路传来微弱的水声。

走上面,马文才毫不犹豫地说,肯定是出口。

赵明刚要同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苏雨的声音:走错了...

两人猛地回头,苏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半米处,脸上挂着那个诡异的笑容。马文才惊叫一声,本能地推了她一把。苏雨轻飘飘地后退几步,却没有摔倒。

下面...她指着向下的甬道,出口在下面...

她在说谎,马文才咬牙道,那东西想引我们去更深处!

赵明犹豫了。理智告诉他应该选择向上的路,但墙上的符号似乎在暗示什么...他走近向下的甬道入口,手电光照亮了入口处的一个小符号——一个眼睛被斜线划过的图案。

这是警告...赵明喃喃道,意思是...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

苏雨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聪明...真聪明...她的头歪向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但它已经看到你了...从你踏进这里的第一步起...

马文才抓住赵明的手臂:别管她了!我们走!

两人冲向向上的甬道,身后传来苏雨的声音,不再是伪装的和善,而是充满恶意的嘶吼:跑吧!它会让你们自相残杀!它会吃掉你们的眼睛,吸干你们的恐惧!

甬道越来越窄,坡度也越来越陡。赵明的肋骨疼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割。马文才跑在前面,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前方的路被塌方的石块堵死了。

不!不!马文才疯狂地扒拉着石块,但塌方显然已经存在了很久,石块纹丝不动。

赵明转身,手电光照向身后:我们得另找出路——

光束照到了站在几米外的苏雨。她不再微笑,黑洞洞的眼窝里流出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游戏结束...她说,声音完全变成了那个东西的声音,多重音调重叠在一起。

马文才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推开赵明冲向苏雨。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匕首——赵明甚至不知道他带了武器——直接刺向苏雨的胸口。

匕首穿透了苏雨的身体,但没有血流出来。相反,一股黑雾从伤口涌出,缠绕上马文才的手臂。他尖叫着后退,匕首留在了苏雨体内。

愚蠢...苏雨——那东西——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匕首,轻松地拔出来扔在地上,金属撞击石面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肉体...只是容器...

马文才转身就跑,完全不顾赵明。赵明犹豫了一秒,跟着马文才往回跑。身后传来苏雨的笑声,却没有追赶的脚步声。

两人回到岔路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下的通道。这条路湿滑异常,墙壁上渗出不明液体,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马文才喘息着问,眼镜早就不知掉在哪里,眼睛布满血丝。

某种存在,赵明努力保持冷静,古代方士可能召唤或创造了它,然后发现无法控制,才把它封印在玉棺里。

那我们怎么杀死它

我不知道能不能'杀死'它,赵明说,但一定有重新封印它的方法。那些符号是关键...

甬道突然中断,前方是一个圆形的地下湖,湖水漆黑如墨。湖中央有一个小岛,岛上立着一块石碑。

没有路了,马文才绝望地说,我们被困住了!

赵明的手电光照向湖面,光束在触及水面时似乎被吸收了,无法穿透那层黑暗。他注意到湖边停着几条简陋的石船,像是特意准备的。

我们得去那个岛,赵明说,石碑上可能有线索。

马文才摇头:你疯了!那湖里谁知道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身后甬道中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湿漉漉的脚踩在石板上。苏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唱着诡异的童谣:小老鼠,跑得快,一不小心...掉进来...

马文才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们分头行动。你去看石碑,我...我去引开她。

赵明惊讶地看着马文才,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牺牲。但紧接着,他看到了马文才眼中的算计——这家伙打算让他去冒险,自己找机会逃跑。

不,赵明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去。两个人更有机会解开石碑的秘密。

马文才张嘴想反对,但苏雨的歌声越来越近。最终,他咬牙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一条石船。船出奇地稳,几乎感觉不到晃动。赵明用随身带的一根钢钎当桨,划向湖心岛。湖水粘稠得不像水,钢钎划过时几乎不留痕迹。

小岛只有十几平米大,中央的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赵明凑近查看,发现是汉代小篆,记载着某种仪式的步骤。

这是...封印仪式,赵明快速浏览着,需要五个活人祭品,各自代表五行...天啊,我们就是祭品!

马文才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王瘸子是土,老李是火,苏雨是水,你是金,我是木,赵明声音颤抖,那个东西在利用我们完成仪式,打破封印!

那我们怎么办马文才抓住赵明的衣领,你他妈不是说石碑有线索吗

赵明挣脱开来,继续阅读石碑:仪式可以逆转...需要...需要...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需要什么马文才急切地问。

需要一个自愿的牺牲,赵明轻声说,用一双眼睛作为代价,重新封印它。

两人沉默下来,只有湖水轻轻拍打小岛的声音。远处,苏雨的歌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水花声——她下水了。

我们...我们可以用苏雨的眼睛,马文才突然说,反正她已经...

不行,赵明摇头,必须是自愿的。而且...她的眼睛已经被'它'占据了。

马文才的眼神变得古怪:那老李的...或者王瘸子的...

他们都死了,马文才!赵明厉声说,而且必须是活人的眼睛!

马文才后退几步,突然笑了:不...还有一个办法。他的手伸向背包,用你的眼睛。

赵明这才注意到马文才从背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是一把考古刷,金属柄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你疯了,赵明慢慢后退,没有我,你根本出不去!

我可以跟着苏雨,马文才的笑容扭曲,它喜欢我...它说过...

赵明意识到马文才早就被影响了。或许从他们进入墓室那一刻起,那个东西就在慢慢侵蚀他们的理智。

马文才扑了过来。赵明侧身闪避,但湖心岛太小了,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马文才的力气大得惊人,考古刷的金属柄几次差点戳到赵明的眼睛。

它答应我了!马文才喘着粗气,口水滴在赵明脸上,给我财富...给我永生...只要把你的眼睛给它!

赵明猛地抬头,用前额狠狠撞向马文才的鼻子。马文才痛呼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赵明趁机翻身,将马文才压在身下。

醒醒!赵明扇了马文才一耳光,它在利用你!

马文才的眼神恍惚了一瞬,突然变得极度恐惧:赵明...后面!

赵明本能地回头,看到苏雨已经站在小岛边缘,全身湿透,黑色的液体从眼窝不断流出。更可怕的是,湖面开始冒泡,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升起。

太晚了...苏雨说,声音又变回了那个多重音调,仪式...完成了...

马文才趁机推开赵明,向一条石船跑去。赵明想追,但苏雨——那东西——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挡在他面前。

让他跑...它说,恐惧的味道...很美味...

赵明听到身后传来马文才的尖叫。他转身看去,只见马文才的石船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翻了。马文才落入黑水中,疯狂地扑腾着,然后突然被拖入水下,只留下一串气泡。

湖面恢复了平静。

赵明转向苏雨——或者说是占据苏雨身体的那个东西——心跳如雷:你想要什么

自由...它说,抬起手抚摸自己空洞的眼窝,新的眼睛...新的容器...

赵明突然明白了:你一直想要的是我...不是马文才,不是其他人...是我。

聪明...它笑了,你的血脉...很特别...

赵明想起父亲留给他的古钱,想起老李说过他身上的护身符很特殊。难道父亲知道这个墓的存在难道他早就预料到...

没有时间多想了。苏雨的身体向他走来,动作越来越流畅,仿佛正在快速适应这具躯体。

赵明看向石碑,突然注意到最底部有一行几乎被磨平的小字:以血还血,以眼还眼,唯舍己身,方可封印。

他明白了。真正的封印不需要牺牲别人的眼睛...而是自己的。

苏雨——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怎么放你出去,他说,但有个条件...。

4

血脉封印

条件那个占据苏雨身体的东西歪着头,黑色液体从眼窝滴落,在石碑基座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你...和我谈条件

赵明强迫自己直视那两个黑洞——虽然老李警告过不要看它的眼睛,但这些空洞应该不算眼睛...他希望如此。

放苏雨走,赵明说,声音比他预想的要稳,我就自愿把眼睛给你。

它笑了,那种多重声音混合的笑声让赵明的牙齿发酸:愚蠢...她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不,赵明指向石碑,仪式需要自愿的牺牲。你可以强行夺走我的眼睛,但那不符合条件,对吧

苏雨的身体僵住了。赵明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存在被古老的规则束缚着,就像它需要眼睛才能获得力量一样,重新封印它也必须遵循特定的仪式规则。

有趣...它慢慢地说,你很聪明...像你的祖先一样...

赵明心头一震:我的祖先

苏雨的手——现在指甲已经变成了黑色且异常锋利——抚过石碑上的文字:你不知道吗那个最先提出封印我的人...姓赵。

赵明脑中闪过父亲临终时塞给他的古钱,老人枯瘦的手指紧抓着他的手腕:永远不要进秦岭的古墓...尤其是'睡佛'下面的那个...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老人病中的呓语。

原来如此...赵明喃喃道,所以它特别想要我的眼睛...

不只是眼睛,它靠近赵明,腐烂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你的血脉...你的恐惧...你的绝望...都是最美味的养料...

赵明后退一步,脚跟碰到湖边缘。黑色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小岛,像在等待吞噬他。

决定吧,它说,自愿给我你的眼睛...或者我拿走苏雨剩下的部分...和你的一切。

赵明看向苏雨——或者说曾经是苏雨的那个躯壳。她的嘴角扭曲着,时而露出诡异的微笑,时而恢复成痛苦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赵明觉得他看到了真正的苏雨在挣扎。

等等,赵明突然说,如果我的祖先参与封印你,那么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这是个冒险的赌注。赵明其实对家族历史知之甚少,父亲很少提及祖上的事。但他注意到,当提到祖先时,苏雨身体里的东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比如它问,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犹疑。

比如这个。赵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已经碎裂的古钱——老李用来做封印仪式的那个。碎片上还残留着血迹——他自己的血。

看到古钱,苏雨的身体猛地后退两步,黑色液体从眼窝中喷涌而出:不可能!那个应该被毁了!

赵明趁机冲向石碑,将古钱碎片按在最底部那行几乎被磨平的文字上。碎片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渗入石碑的纹路。

整个地下湖开始震动。湖水沸腾般翻滚,小岛上的石块纷纷崩裂。那个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啸,苏雨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

你做了什么!它尖叫道。

赵明紧按着古钱碎片,感觉它在掌心中发烫:完成仪式!以我的血,我的家族之血!

石碑上的文字一个接一个亮起红光,像被烧红的铁。赵明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石碑传入他的身体,同时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的低语——有些听起来异常熟悉,像是血脉相连的回响。

苏雨的身体扑了过来,黑色利爪直取赵明的眼睛。赵明本能地闭眼侧头,却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睁开眼,他看到苏雨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两种声音从她口中同时发出:

帮...我...——是苏雨自己的声音。

闭嘴!蝼蚁!——是那个东西的声音。

赵明意识到真正的苏雨还在里面,正在与那个东西争夺身体控制权。他必须抓紧时间。

石碑上的红光已经蔓延到整个小岛,形成一张复杂的网络。赵明快速阅读着那些发光的文字——这是一段详细的封印咒文,需要施术者念诵同时...

...剜出己眼。赵明读完最后几个字,胃部一阵绞痛。

这就是完整的仪式。用自己的眼睛作为封印的代价。

湖面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的黑色形体从水中升起。它没有固定形状,像是由无数蠕动的黑色触须组成,只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有两个巨大的、发着幽绿光芒的空洞——眼睛的位置。这就是那个东西的真实形态。

太晚了!它咆哮着,声音震得赵明耳膜生疼,仪式已经完成大半!你阻止不了我!

苏雨的身体瘫软在地,黑色液体从七窍中涌出,汇聚成细流流向那个巨大的黑色形体。随着每吸收一分黑色液体,那个形体的轮廓就变得更清晰一些——它在回收分散的力量,准备完全体降临。

赵明低头看着古钱碎片,上面沾满了自己的血。父亲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这枚钱是我们赵家世代相传的护身符,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原来是这样用的...赵明苦笑。

黑色形体已经完全脱离了湖水,悬浮在空中,开始向小岛移动。它所过之处,石壁融化,空气扭曲。那两个发光的空洞直勾勾地盯着赵明,充满贪婪。

你的眼睛...它说,将成为我最珍贵的收藏...

赵明看了看昏迷的苏雨,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恐怖存在。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碑碎片,深吸一口气。

以赵氏血脉之名,赵明高声念道,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以自愿之牺牲...

黑色形体突然加速冲来,触须疯狂舞动:不!!

赵明将碎片尖端对准自己的左眼:...以此眼为价...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然后是黑暗。赵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过去,摸索着将血淋淋的眼球按在石碑上。

整个地下空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黑色形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开始崩溃、收缩。石碑像海绵一样吸收了赵明的眼球,然后射出一道红光,直接命中那个东西的眼睛。

不!不可能!我诅咒你!诅咒你的血脉!它的声音开始分裂、消散,我会回来...眼睛...永远需要眼睛...

红光越来越强,黑色形体被拉扯、撕裂,最后化为一团黑雾,被强行吸回石碑之中。湖水平息,洞穴停止震动,只剩下赵明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赵明才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他颤抖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左眼——那里现在只有一个凹陷的血洞。右眼的视力也开始模糊,这是仪式的一部分吗永久失明的代价

赵...赵明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

赵明转向声音来源,虽然几乎看不见了,但他能模糊辨认出苏雨的轮廓。令人惊讶的是,她的眼睛回来了——虽然毫无神采,但确实是完整的眼睛。

苏雨你...你还活着赵明嘶哑地问。

勉强...她咳嗽着,它...它离开我的时候带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苏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看得见...但感觉不到...像是眼睛不再属于我...

赵明明白了——那个东西带走了她眼睛的灵魂,只留下空壳。就像它自己说的,苏雨已经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无法完全分离。

出口...赵明说,我们必须找到出口...

苏雨帮助赵明站起来。令人惊讶的是,一条石桥从湖心岛延伸出去,通向对岸的一个洞口——之前绝对不存在。

它想让我们离开苏雨疑惑地问。

不,赵明摇头,仅剩的右眼现在几乎完全看不见了,是仪式...封印完成后,墓会放牺牲者离开...

两人艰难地走过石桥。赵明的世界现在只剩下模糊的光影和疼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意识开始飘忽。

坚持住,苏雨支撑着他,我看到

daylight了...

真的。在隧道的尽头,有微弱的自然光。赵明几乎要哭出来,但他已经没有眼泪了。

当他们终于爬出洞口,重见天日时,已经是黄昏。夕阳的余晖对赵明来说只是一团模糊的橙色光晕。他瘫倒在草地上,呼吸着没有腐朽味的空气。

其他人...苏雨坐在他旁边,声音空洞,马文才...老李...王瘸子...

死了,赵明说,都死了。除了我们,他想说,但不确定他们俩算不算真的活下来。

苏雨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的眼睛...它们在看东西...但不是我在看...你明白吗

赵明点头,虽然他并不完全明白。那个东西的一部分还留在苏雨体内,通过她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也许有一天...

我们必须封住这个洞口,赵明挣扎着坐起来,永远。

两人用周围的石块和树枝尽可能堵住入口。工作完成后,苏雨突然说:我要走了。

去哪赵明问。

不知道。远离人群的地方。她摸着自己的眼睛,这些东西...会渴望更多的眼睛...我必须远离人群...

赵明想劝阻她,但知道她说得对。他自己呢一个独眼人,带着永远无法解释的故事回到文明世界

保重,他最终说,如果有可能...找办法摆脱它...

苏雨苦笑一声,然后转身走入树林,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赵明躺在草地上,仰望已经看不见的星空。疼痛、疲惫和失血终于压倒了他,意识开始沉入黑暗。

在完全昏迷前,他确信自己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做得好,儿子...

还有另一个声音——像是很多人的低语:赵家血脉...守护者...

以及远处,非常远处,石头摩擦的声音...

像是某个石门,再次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