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年前,我用尽手段逼走魏迟的白月光,让他娶了我。
为了报复我,他不止一次当众羞辱我,不仅砸碎我的钢琴,逼死我的母亲、还诅咒我被车撞死……
直至,最后一次,我当着他的面从十八层楼高的天台一跃而下。
他幡然醒悟,我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我一直爱着的人是你。
魏迟不知道。
可我爱的人从不是他。
魏迟成为魏家真正掌权人的第一天,就对宋家下了狠手。
如今母亲病重,父亲离世,整个宋家只剩了我一个。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昨天,我被查出了白血病。
骨髓移植再加上后续治疗差不多需要花费一百万。
我没有。
便只能求魏迟。
魏迟……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
我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近乎乞求。
魏迟听罢,眉梢浮起一抹讥讽的神色,干脆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凭什么
察觉到他眼底浮上的那抹冷色,我顿时如鲠在喉,心里泛起一股苦涩,艰难的出声,看在我们结婚五年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一定会还……
话音未落,他猛地起身一把捏住我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骤然暴起,低吼出声。
宋思瑜,你别他妈给我提五年前的事。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差一点以为自己会死在魏迟的手里。
下一秒,他突然用力将我甩在地上,我拍着胸脯急促的呼吸着。
魏迟居高临下的盯着我,眼底的憎恨几近压不住。
不是想要钱吗
我红着眼眶抬头看他。
他抬手指向包间中央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你站在那,边扇自己,边说我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我就给你一百万,直到我满意为止。
还不用你还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本想拒绝。
魏迟突然叫停,原本喧闹的酒吧顿时安静下来。
他捞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我老婆想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大家先停一停。
周围起哄的声音不断夹杂着几声轻浮的口哨声。
我狼狈地从地上站起,当接收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整个人定在原地,耳鸣声不断。
正当我打算夺门而出时,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是医院的。
电话里说如果今天再不缴齐费用,我妈就会被赶出医院。
挂掉电话后,我握着手机的手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魏迟瞥了我一眼,继续吞云吐雾,给你三秒钟,如果不愿意就给我滚蛋。
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就算我不考虑自己,可我妈怎么办……
魏迟话落,我缓缓抬脚,艰难的走向包厢里内歌手的驻场台,仅仅几米距离,我却感觉花光了一生走下去的勇气。
透过氤氲的烟雾,我对上了魏迟那道几近没有什么温度的视线。
接着,我僵硬的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紧闭双眼,咬着牙冲着自己的脸扇了上去。
我是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我不要脸,我没有廉耻。
我插足了魏迟和他前女友的感情……我不要脸,我罪该万死……
响亮的巴掌声穿过麦克风响彻酒吧内的每个角落。
酒吧里鸦雀无声,只有刺眼的闪光灯不停地落在我的身上。
五分钟后,周围的人群渐渐失去了刚开始兴趣。
议论声,讥讽声取笑声不断响起……
直至,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缓缓流下。
魏迟铁青着脸忍无可忍般地冲着起哄的人群吼了一句,够了,都给我滚!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人群如鸟兽散,魏迟立在我的身前。
我扬起肿胀不堪的脸,满怀希冀的看着他,艰难的扯了扯嘴,你说的……一百万。
犹如气数散尽前的最后挣扎。
他单手插着兜,屈身下去,与我平视,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做梦。
然后决绝而去。
嗡———
我脑子中紧绷的那根弦瞬时断裂,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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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医院那边的催促不断。
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只有一百六十八块钱,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思来想去,我只能将爸爸在世时送我的那两架钢琴售卖。
工人来拉货时,我整个人恋恋不舍的盯着那两架钢琴,摸了又摸。
偏偏就在这时,许久未回家的魏迟一脸阴沉的立在门口挡住了搬运工人的去路。
他身边还挽着一个长相娇俏的女人。
搬运工人看着挡在门口的魏迟,不明所以的回头看我。
想到前几日他在酒吧刻意捉弄羞辱我的事,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魏迟你让开。
他讥讽的开口,我家的东西什么时候,你配动了
察觉到气氛微妙的搬运师傅尴尬的将两架钢琴放在了门口。
我用力地攥紧拳,被他那副无耻的嘴脸,气笑,魏迟你搞清楚,这两架钢琴是我爸在结婚前送给我的,属于我的婚前财产。
我有权利支配。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伸出一只葱白的手低头去把玩女人的耳垂,惹得她脸上绯红一片。
把这两架钢琴都给我砸了,我再出给你们三倍的工钱,
搬运工人看了一眼钢琴又看了一眼我,尽显犹豫。
收起刚才的漫不经心,他声音冷下几度。
十倍!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魏迟,旁边的工人已经开始动起了手。
琴键在发出一声闷响后,黑白键逐个弹飞在空中,上好的漆木也被用榔头砸开了裂痕。
我崩溃的大喊,别砸了,求求你们别砸了……
可在金钱的诱惑面前,没有一人理会我的哀求。
我无助的去拉魏迟的手,求求你,让他们停手……
直至我狼狈的跪倒在地,魏迟眼底坚决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动摇。
琴键碎裂的声音,如同晴天里的一声霹雳巨响。
我用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攥着自己的心口,艰难的小口呼吸声。
这里……好疼好疼。
那两架钢琴不仅是我爸留给我的最后念想。
还是我从小到大逐梦的见证……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被魏迟毁了,全都毁了……
魏迟临走前,屈身蹲在地上,用力地攥着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宋思瑜这都是你欠我的。
与他四目相对,我眸色猩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这是我第一次在魏迟的面前哭。
不管他曾多少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我,也不管他曾是如何对我恶言相向,甚至是在被查出身患恶疾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哭。
可这次,那股剜心剥皮的感觉太痛,眼睛一酸眼泪便像开了闸的水龙头。
就像一场哑剧,我哭的无声无息,肝肠寸断,绝望再也不过如此。
当大滴的眼泪不停地砸在他的手背,魏迟怔了怔,如触电般的松手,匆匆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原本平稳的声线划过一丝斑驳,宋思瑜你不要装了……这都是你应得的。
两架钢琴而已…..大不了……大不了我再买给你。
我起身用力得推开他,魏迟被我推的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我卵足劲儿,将一巴掌用力地甩在他的脸上。
魏迟被我打得偏过了脸,将手攥成拳,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转身离去时,我几乎不敢回头,去看那个让我梦碎掉的地方。
3
下午三点,医院那边以拖欠医药费的缘由,急停了我妈的药。
我匆匆地赶去医院时,医生说我妈趁护士不注意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氧气。
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我抱着她的尸体,目光寂寂,整个人毫无生气般,放佛和她一样也没了生命的体征。
化疗是个无底洞,我知道她只是不愿再拖累我。
我抚着她惨白的脸,细细的摩挲。
可妈妈,你怎么能忍心就这样离去,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冰冷的世界上。
我忍不住想。
魏迟,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随手送一个女人包的钱,就可以救我的命。
而你砸断的那两架钢琴亲手掐断了我妈生的希望,你会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我苦笑一声。
宋思瑜你在自苦什么,魏迟怎么会后悔
他日思夜想都恨不得能让你死……
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血腥,我猝不及防的吐了一大口血,鼻子的血里也开始往外涌。
而充血干涩的眼球放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我的眼眶。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发病的征兆……
只能等人群散去,无助地躲在无人的角落,抱着头无助的痛哭。
爸……我真的撑不住了,我也好想跟着你们离开。
我没本事,我守不住公司,也守不住妈妈……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许久郁积在心中的情绪在一刻随着我妈的离世尽数宣泄。
我哭的不能自已。
泪眼朦胧中,透过一扇小小的窗户,我看到了远处,雾霭霭的天。
连绵不断的云层放佛一座座山压的我喘不过气。
也让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心交瘁,艰难地爬起身,强忍着体内不断加重的疼痛感,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简单的处理完我妈的后事以后,已经是半月后了,我给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的魏迟打了通电话。
今晚回家,我有事和你说。
魏迟当然没有回家。
离婚协议书是我第二天送到他公司的。
当看到手里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时,他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宋思瑜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离婚你配吗
我盯着他,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你可以找你的律师拟一份,我会配合你签字。
魏迟怔了一下,似是没想过我会这么坚决。
你爸的公司……
我打断他的话,不要了。
人都全没了,守着一个苟延残喘的公司还有什么意义
他又一愣,下颌紧绷,离婚可以,但你得净身出户。
我捏紧掌心,指甲深深的陷入。
我爸当初给我的那份嫁妆,我要带走。
魏迟轻笑了一声,整个人向后陷进真皮的椅子里,嫁妆这五年你家那个破公司负债累累,如果不是我好心帮你们还债,你妈和你说不定还要吃顿牢饭。
因为愤怒我的胸腔不住的起伏。
魏迟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宋氏会走到现在这一步魏家不知道在背后动了多少手脚。
4
当初我爸以当初救过魏迟父亲一命,换来我和魏迟的一纸婚约。
希望魏家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衬宋家渡过难关。
也能替我寻个好的归宿。
可他哪会知道,就在宋家出事他离世的第二年,魏家也被卷入破产风波,当时偌大的魏氏如同山雨欲来前的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楼阁。
自己都自顾无暇,哪会肯帮宋氏。
但魏家比宋家却足够的幸运,经过两年时间的过渡,整个魏氏转危为安。
而魏迟掌权的第一件事,那便是彻底摧毁尚且还有一口气的宋氏。
他恨我,恨整个宋家,五年前用一纸婚约拆散了他和他的白月光,姚姗姗。
魏迟一直以为姚姗姗是因为伤心欲绝才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哪曾想过,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姚姗姗,是一个人爱慕虚荣的女人。
当年魏家面临破产时,她曾狮子大开口和我妈要了五百万才肯罢休。
我妈为了保全我的婚姻,不得已将家里最后的一点存款给了她。
可魏迟不相信,宁愿相信这是我栽赃陷害姚姗姗理由。
思绪回笼,我面色苍白、眼底惨红一片,哆嗦的出声,你以为这五年毁掉的仅仅是一个人的爱情吗
魏迟听罢将桌子上的玻璃用力地砸在我的脚下。
玻璃片四溅,有几片扎进我的肉里。
他指着我,目眦欲裂,别装了宋思瑜,从小嫁给我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现在装什么
我盯着他猩红的双眼,笑的讽刺。
我是曾经喜欢过你,但我后来爱的人根本不是你。
说罢,心里泛起一股细密的痛意。
我的脑中不住的浮现出一张,清冷俊逸的面孔。
可我爱的那个人早就被我弄丢了……
我说完,魏迟猛地起身走到我身前,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捏紧我的下巴。
我被迫的仰起头对上他那双阴翳的眼睛。
你不爱我
宋思瑜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5
看着他那副不可置信又带着几丝慌张的样子。
我心里突然莫名的觉得畅快。
我扬了扬嘴角,轻蔑的出声,魏迟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上你。
你就是一个恶魔,一个烂人。
我说的一字一句,魏迟攥着我下巴的手轻颤了一下。
似是被我眼底那抹愤恨刺痛,魏迟的眼底划过一抹猩红。
你……就这么恨我
我冷下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开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
魏迟的目光定在我的脸上,而后俯下身。
他冰凉的唇贴着我的耳廓,一字一顿的说,那最好了。
因为我也会让你后悔当初你是怎样用尽一切手段逼着我娶你。
我无谓的笑出声,魏迟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反正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你找死!
他猛的将一拳砸在我身后的门上,巨大的声响让我脑子嗡嗡的作响。
魏迟的脸阴沉的可怕,似乎我只要再敢忤逆他一句。
他就会将下一拳招呼在我的脸上。
我信他会对我动手。
但我不怕。
如今我身患重病,唯一的亲人也离我而去,这世上我再没有一点软肋能让他拿捏的了。
于是,我勾了勾唇,盯着他那只血流汩汩的手,嘲讽出声。
魏迟你这么破防,不会是爱上了我吧
魏迟肉眼可见般的僵在原地,他颤抖的手扣住我的肩将我压进沙发角落,凶狠又执拗的吻上我的唇。
我紧咬牙关,用力地一口咬住他的舌头。
魏迟吃痛的低呼一声,猛地起身,阴沉沉的盯着身下的我。
宋思瑜你真他妈找死。
裤子的扣子被他轻易的解开,在意识到他将会做什么事时,我拼命地开始推搡着他。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魏迟你这是强奸!
魏迟的眼底浮出一抹嘲弄,他利落地褪去上衣。
我浑身紧绷,手顺着一旁的桌子摸到上面的烟灰缸。
直至,几声毫无征兆的敲门声响起。
魏迟的动作一顿,拔高了音量,什么事
魏总,小顾总来了。
他恼怒不耐烦的出声,谁他妈是小顾总。
门外有极短一瞬的沉默。
一道声线清润的声音响起,是我,顾寻。
魏迟和我一同愣住。
他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套在身上,迅速地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门开后,浑身透露着矜贵气息的男人,视线径直地掠过眼前的魏迟,落在坐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我身上。
四目相对时,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6
顾寻,曾占据我整个青春的名字。
我相恋三年的前男友。
也是我伤害最深的人……
五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浑身的气质更为成熟和内敛。
意料之内长久的对视并没有发生,顾寻仅仅只是看了我一眼便瞥开了视线,他自顾自的落座。
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魏总和夫人的癖好还真是独特。
喜欢在办公室搞。
嗡——
颅内的耳鸣声不断。
我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的听岔了。
顾寻,曾经那个将我捧在掌心视若珍宝的人男人。
如今他功成名就时,不惜用最难听的话捅进我的心窝。
我沉默着没有出声,魏迟起身走到我的身边,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吩咐一旁的助理。
将太太送回家。
我条件反射般将身上的衣服一把扯开,丢在他的身上,别假惺惺的装好人。
记得把离婚协议签了,我们好聚好散。
魏迟抬手扯下被我扔在他脸上的衣服,额头上的青筋凸显。
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当着顾寻的面将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用力地摔在我的脸上。
宋思瑜你想都不要想,当初你费尽心思的嫁给我,如今在我没喊停游戏之前,你没有资格……
魏迟的话在看到我涌出不止的鼻血时顿了住。
我不想在顾寻的面前太狼狈便迅速地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胡乱的擦了起来。
可血似是怎么擦都止不住,不到一会儿我胸前的衣襟就全都被血染了湿。
顾寻起了身,微挑眉梢,鼓了几下掌。
精彩,实在精彩。
我正在擦鼻血的手一顿,睁着通红的眼睛看向他,试图从顾寻的脸上找到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
可除了冷漠和嘲讽一无所有。
心脏放佛被人用手大力的揉搓,疼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魏迟试着去拉我的胳膊,语气难得的软了下来,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力道。
我推开他,捂着鼻子,冲出门外。
7
屋外大雨瓢盆,我如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行尸走肉般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雨水混杂着喷涌不止的鼻血。
我脚步虚浮,踉跄地躲在一处公交站牌下避雨。
我蹲在地上,无助的抱紧自己的胳膊。
顾寻刚才厌恶冷漠的眼神久久的回荡在我的脑海。
我只是觉得狼狈,在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面前,将自己的尊严一寸一寸的踩在脚底。
我和顾寻在一起三年。
他家境不好,可在爱我的这件事上他从未自卑。
那时他说,思瑜你信我,我以后会挣数不完的钱,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家。
后来他的确做到了,可我却早已嫁给了别人。
顾寻在大学时商业的头脑就崭露锋芒,当时他和企业合作研发出第一个软件,就赚了一百万。
除去那部分他去医院缴纳完他母亲治病的钱,他将其余的钱都给了我。
那时的顾寻意气风发,耀眼的不像话。
可最后,因为我的一句分手,他从天堂跌入地狱。
那时他日日夜夜站在我家的楼下,去我上课的教室,拼命的哀求我不要分手。
所有人都瞧不起他,说他做着穷小子想傍上千金大小姐的美梦。
更是暗地里嘲讽,他顾寻是我身边的一条舔狗。
他平日里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却丝毫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不惜三番五次的低声下气来求我不要分手。
我当时怎么说的呢
我说,顾寻你就是个穷小子,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拼不过别人父辈几代积累的资源。
我受够了你身上的那股穷酸味,还有你那在医院躺着的半死不活的妈,你以为我每次去陪你看她很开心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其实恶心的想吐,尤其是你妈身上的那股屎尿味,简直让我几天吃不下饭。
我马上要嫁给魏迟了,你知道吧我曾经就喜欢他,魏家家大业大,只有魏迟才能给得了我想过的生活。
我自顾自的说完,顾寻安静的站在原地,黑眸里的光点稀疏破碎。
他颤抖着去拉我的手,我不信思瑜,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你一定遇到什么难处了对不对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我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强忍住心中那股被食蚁般啃噬的痛,冷着声说了最后一句话。
顾寻我就是不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
你太弱了。
隔着朦胧的雨雾,我看到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忧伤。
顾寻那天在我家楼下站了一夜,直至第二天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被救护车拉走。
那天我一夜未眠,只敢躲在窗帘后悄悄的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被笼在阴影里。
那段时间,我爸病重,整个宋氏支离破碎。
我妈哭着求我让我嫁给魏迟,来挽回我爸一辈子心血。
再次听起顾寻,便是他母亲去世的消息。
好友告知我,那天晚上,顾寻为了挽留我,错过了他母亲病逝前的最后一面。
再后来,几年的时光飞逝,我嫁进魏家,宋氏垮台。
而他则是用了短短五年时间,将公司上市,规模直逼魏氏。
被人誉为商业奇才。
想到这里,我哭着哭着便笑出了声。
真好啊,他果然和我当初想象的那样成功。
也一样的恨我……
8
忽地感觉雨势小了几分。
我从臂弯里抬起脸,仰头看去。
头上正遮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然后视线缓缓下移,先是冷峭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
在看到来的人是顾寻后,我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我猛地起身,看着他有些局促的开口,你怎么出来了
顾寻一只手撑着伞,另一手从裤兜摸出一包烟,用牙咬出其中一根。
他深吸一口烟,吐出浑浊的雾。
宋大小姐你不是去攀高枝了吗怎么活的这么狼狈啊
我指尖轻颤,烟雾缭绕中顾寻那张原本淡漠的脸显得更加冷清。
我倔强的出声,这好像是我的生活,不用你管。
他嗤笑一声,低垂的眉眼敛去眼底的暗潮。
好一个不用我管。
宋思瑜你知道我为什么好好的海外贸易不做,要转来内地吗
我依旧不咸不淡的开口,这是你的事。
他猛地伸手扣住我的后脖颈,将我压到自己的身上。
熟悉的皂香味没有传来,当闻到他身上那股来自某大牌的香水时。
我的心里泛起一抹苦涩。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让记忆里的味道消失。
顾寻冰凉的唇贴在我的耳廓,我回来只做一件事。
我眼皮突突的跳,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那就是让你,活的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悲伤不等我看清楚,顾寻的眼底又变成一片寒冰。
我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你就这么恨我
顾寻的眼中迸出一抹怒意,你知不知道我妈在临死前都在惦记着你,她还在担心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不愿意来看她了。
她哪会知道啊,宋大小姐是如此恶心她,连一秒都装不下去了。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恨不得变成锋利的刀刃将我戳穿。
我看着他的脸,眼眶渐渐发红,下意识别回头。
顾寻见我许久没吭声,便以为我选择性的默认。
好好好……宋思瑜你真他妈的好样的,亏我在说出这些话的前一秒都还对你抱有幻想,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到最后,他将那把打在我头顶的伞,用力地扔到别处,红着眼看着我低吼出声,你他妈就是贱。
最后,他决绝的坐上车扬长而去。
寂静的世界只有滴答的雨声与我作伴。
我低着头,忍不住哽咽出声,手指一擦,竟有咸湿的泪水。
说到底,我的内心还是期盼着顾寻能够相信我。
我们在一起三年,这三年他忙着做各种各样的项目,为了减轻他的负担,每次下课一有时间我就去医院探望她的母亲。
顾寻的母亲高位截瘫,没有自理能力,大小便失禁更是常有的事。
我曾好几次,在抱着她妈妈上厕所时,被她突然露出的排泄物弄脏衣服。
可我不曾有过任何怨言,甚至没和顾寻提过。
只是打湿一块一块的毛巾来给他的母亲擦身体。
那时候就连我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她们都劝我顾寻在好,他妈妈也是个无底洞。
这样长期以来,煎熬不下去的人一定是我。
可我当时却全然不在乎,我爱他,所以不容忍我们之间有一丝自私的算计。
顾寻又何曾想过,如若这一切我都是虚情假意,我这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又怎会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方才丢掉的那把雨伞,在风和雨的肆虐下,变得破败不堪。
亦如我们曾经的感情。
9
那天和魏迟提完离婚后我就从魏宅搬了出去。
如若他不在协议书上签字,我们办理离婚的手续就会越来越繁琐。
况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等到和他离婚的那天了。
我只是知道,我就算死也要和魏迟脱离一切关系。
近日我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体重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掉了十斤。
头发更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医生建议我立马接受住院治疗。
可我没钱,便一口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病情严重时,我曾一度以为自己睡一觉就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每次我都会苟延残喘般的醒来。
直至那天魏迟找上门,将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了我。
看着协议书上那他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我诧异的挑了挑眉。
魏迟讥讽的开口,宋思瑜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手段,短短几日就勾搭上了顾寻。
什么意思
他用力捏住我的胳膊,还装
顾寻前两天让了我一个两千万的单子,你猜猜他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被他捏住的那半条胳膊已经木的发麻,我皱着眉头开口,他让你和我离婚
魏迟冷笑一声,一把抓住我脑后的头发。
撕扯般的疼痛传来,我被迫向后仰去,他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宋思瑜你这勾引男人的功夫确实有一套。
让小顾总不惜让利两千万也要得到你。
不过你也只是我魏迟不要的一个烂货、垃圾。
我吃痛的出声后,魏迟松了手,可就在他看到手里那大把发团时,唇边的笑顿时僵了住。
头皮带着生生的刺疼感,我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任他摆布。
你怎么回事……
我没吭声,许是我沉默的样子又激怒了他。
魏迟临走前命人将我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出租屋砸得稀巴烂。
因为没钱赔付那些家具,我连夜被房东赶出了门。
顾寻早就料想到我会上门质问他为什么那样做,一早就命人在公司楼下等着我。
签了它,我帮你把宋氏从魏迟的手里夺过来。
我粗略的看了几眼协议的内容。
这是一份包养条约。
顾寻想让我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毋庸置疑,这也是他报复我的手段之一。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顾寻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眉梢都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宝宝
咯噔——
我的心脏用力地紧缩了一下。
他有女朋友了
居然还想让我做他包养的情人。
顾寻,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清你了……
这通电话顾寻打了几近有十分钟,从阳台到大厅,他每一句话说的都是如此温柔。
想到曾经的顾寻也是如此温柔的待我。
我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般自眼角滑落。
顾寻回来后,听着我发红的眼尾,勾了勾唇,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毅然决然的开口,我不会当你的情人的。
你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那就好好对她,我们之间的事就当翻篇吧好吗
我话落,顾寻猛地摔碎手边的水杯。
翻篇
不可能!
10
见他如此执拗,我便不再开口说话,直至我抬脚准备离去时。
他淡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除了帮你拿回宋氏,我再追加你一百万。
不仅如此,你当我情人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迫你与我发生关系。
顾寻话落,我久久定在原地。
一百万……
可以救我的命了。
而且他还允诺帮我拿回宋氏。
既然他不强迫我与他发生关系,说不定他只是想要将我留在身边折磨一番。
等他怒气发泄完了,说不定就会放我离开。
有了宋氏和一百万。
那我是不是还有新开始的可能……
我心动了,也答应了。
顾寻的嘴角浮出得逞的笑容。
那时我竟不知与恶魔做交易的代价,那便是此生万劫不复。
就这样我搬进了顾寻给我安排好房子里。
可我却没想到顾寻和他的女朋友也会住在这里。
翌日,顾寻揽着他的女头方婉怡从二楼下来,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方婉怡撒娇似的要他抱,顾寻便低笑一声后,便拦腰横抱起她向楼下走。
一步一个台阶。
顾寻走的每一步都好像都用力地拧在我的心脏。
他报复的手段确实狠。
下楼以后,方婉怡瞥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坐下吃早餐,阿寻你从哪找的这么一个干不啦叽的保姆啊,又黄又瘦丑死了。
顾寻给方婉怡剥鸡蛋的手一顿,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我身上。
我死死掐着掌心,从她们八点起床到现在。
我己经被人吩咐站在这三个小时了。
此时的我只感觉眼前发黑,额头和背上都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寻似是看出我的不适,大发善心的开口,吃饭吧。
饿的这么瘦,难看死了。
我没说话,找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他冷不丁的声音又响起,谁允许你坐着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你有资格吗
我夹菜的手一顿,脸色苍白的起身离去。
我突然有点后悔,好不容易摆脱了魏迟那个恶魔可现在又落在顾寻的手里。
可顾寻终归是不一样的。
比起魏寻的刻意捉弄,顾寻最是知道刀子往我哪里捅最痛。
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没想到再次和他相遇,却是如此光景。
回到住的房间,我蜷缩在被窝里,死死的攥住被子一角,不敢哭出声响,任由鼻尖一阵又一阵的热流涌出,染红枕头。
顾寻走后,没等我休息多久方婉怡就把我叫了出来。
我过去时,客厅已是一片狼藉。
几只玻璃杯碎裂在地上。
我找到扫把清扫了起来。
蓦地,突然起身的方婉怡一把扯走我手里的手把,你是什么很高贵的东西吗
麻烦你用自己的手捡起来。
我平静的与对面的方婉怡对视。
她低垂下的眉眼,眼里凝着一抹愤恨。
我知道她这是在为难我,可我不想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
于是便弯腰蹲下去一片一片的捡起来。
可还没等我收拾几块,方婉怡突然伸脚用力地踩在我的右手上。
像踩烟头般狠狠地拧了好几脚,我知道你就是五年前抛弃阿寻的那个前女友吧。
我额头上冷汗连连。
11
一块尖利地瓷片插进了我的掌心。
皮开肉绽的痛意,让我没忍住低呼出声。
方婉怡的力气很大,大到让摇摇欲坠的我根本没有力气抵抗。
她更兴奋了,不由得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你个贱人,今天我就要给阿寻报仇。
五年前,你弃他辱他,可曾想过有被我踩在脚下的一天
随着她的用力,瓷片彻底穿透我的掌心,鲜血越来越多。
钻心的痛楚,让我的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我翕动嘴皮,不……你不能这样做。
我还要弹钢琴,不可以……
方婉怡像是听到了什么像话,脸上狰狞的笑意更为明显。
她恶狠狠地卵足力气,又一脚踩上。
我闷哼一声,疼痛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就在此时我的鼻子涌上一股热意,趁着方婉怡发愣的间隙,我趁机抽出自己鲜血淋淋的双手。
手背上面有一块碎片直接插穿了手掌,满地都是鲜血。
我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巨大的疼痛使我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我用左手小心翼翼的握住右手的手腕,不敢去碰掌心插着那约两公分的碎片。
谁来救救我……
我的手,我的手要怎么办。
别墅大门的门铃骤然响起,当看到顾寻回来以后,方婉怡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抬起虚虚的眼神看向顾寻。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地板上的那滩血上,而后定格在我被瓷片贯穿的掌心上。
直至与我四目相对。
他如被雷击般直戳戳的愣在原地,之后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宋思瑜!
我见他仓皇失措地像我踉跄的奔来。
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关切。
可他的脸在我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声音也飘荡的越来越远。
意识朦胧中,我听到他和方婉怡的对话。
我他妈雇你来演戏是让你装装样子,谁让你他妈真的动她的,你真的该死……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对!是我演戏演上了瘾,你的演技太好,误让我以为你真的对我有一丝喜欢,她不就是断了一只手吗我赔给她!
周围是噼里啪啦嘈杂的声响,混杂着哭声和吵闹声。
我只觉得好累,好困。
直至,意识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尺神经和掌骨断裂,血管肌腱损伤严重……这手以后想和正常人生活怕是不行了。
这是我意识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魏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着眼前的医生,捋了一遍又一遍的呼吸,那……她以后还能弹钢琴吗
别说弹钢琴了,写字甚至还是一个问题
我猛地抬起自己被包扎好的右手,又重重地砸在床上。
意料之内锥心的痛感没有发生。
竟是毫无知觉……怎么会这样……
12
伤口又开始渗血。
送走医生后,魏迟和顾寻注意到我的动静,急忙的制止我的动作。
这次我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除了大拇指和尾指,其余的都无法伸展收缩。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我的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
一双手,对一位钢琴师来说有着与生命相同的分量。
顾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无措的开口,对不起思思,对不起……
这还是久别重逢后,他第一次这样称呼我。
却是因为他毁了我的一只手。
可笑,太可笑了……
顾寻的衣领被一旁的人魏迟猛地攥起,他将一拳毫不犹豫地砸在他的脸上,老子他妈把她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顾寻被他打得鼻血直涌,又发起反抗,两个人很快的在病房里扭打成一团。
你以为你很高尚吗她嫁给你五年,你怎么对她的
我偏头去看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其中一人,我与他曾结为五年夫妻,他恨我怨我,亲手砸烂我的钢琴,扼杀了我母亲生的希望。
另外一个,我与他相恋三年,再次重逢,他恨我入骨,甚至默认他身边的人毁掉我的一只手。
可笑的,如今我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他们为了减轻自己的那点负罪感,竟互相推起了责。
都给我住手!
病房的门被人毫无征兆的推开,一道极其有威严的声音传来。
魏迟愣了一下,被顾寻一拳砸在鼻骨上,青了一片,怔怔的冲着门口的人唤了声,爷爷……
我扭头看去,来的人竟是魏爷爷。
这些年他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国外疗养,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下一秒,他抬起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打在魏迟的肩膀上。
一阵闷声响起,魏迟双腿颤颤巍巍的跪到了地上。
魏爷爷没再去看跪在地上的魏迟,走到病床前,看着我哀叹一口气,瑜丫头你受苦了……
我不在这几年,这个孽障,竟为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将你折磨成这样。
在看到我那只受伤的手时,他浑浊的眼底划过一抹疼惜。
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几近是下一瞬我的眼底就涌出了泪花,哽咽的说不出话。
魏迟踉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爷爷姗姗不是爱慕虚荣……
他话音未落,魏爷爷直接又给了他一拐杖,他指着魏迟恨铁不成钢道,她不爱慕虚荣会在当年魏家出事的时候离开你
魏迟捂着肩膀疼的呲牙咧嘴,要不是当时宋齐放逼着我娶宋思瑜她也不会因为伤心离我而去。
你糊涂,你糊涂啊!当年那个女人和魏家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我没给她,她就去找宋家要,你周姨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掏空了家底才凑了五百万给她。
魏迟如被雷劈般愣在原地,满脸是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不过是宋思瑜污蔑姗姗的借口。
我苦笑一声,干脆别回头看向窗外。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顾寻紧紧的盯着我,眸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魏爷爷又斥喝一声,什么借口!她亲口跟我要的,你觉得我这一把年纪用的着和你一个小辈撒谎吗!
魏迟不说话了,整个瞬间安静下来。
只是睁着一双红透透的眼睛看着我。
如果当年不是宋家出事,你以为轮得着你娶思瑜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寻神色忽然空了一瞬,宋思瑜你当年是不是因为宋家出了事,才故意和我提的分手
他声音带着哽咽,眸中泛起了水光。
我没应声,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
当年宋家出事的风波很大,如果他对我有一丝信任,就不会相信我片面的话。
顾寻话落,魏迟突然猛地冲到我的病床前,一把捏住我的胳膊,宋思瑜你曾经说你没爱过我。
所以你一直爱的人其实是顾寻对不对
他的眼底割裂了几分,捏的我的胳膊生痛。
我吃痛蹙眉,他被魏爷爷身后的人几个保镖架走,这些年你糊涂了不少,把魏氏和宋氏搞得乌烟瘴气,我看这个魏家掌权人你也不合适再坐下去了。
就让你二哥效劳吧。
爷爷!魏延他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你给我闭嘴!
魏迟被魏爷爷带走以后,整个病房就剩了我和顾寻两个人。
他黯然的盯着我的脸,哑着声看着我的那只手说了句,对不起……我……
说到最后他几近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整个人颓败的蹲在地上,弯下的脊梁藏着深深的人无力。
我神色淡淡并未有丝毫动容,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便收了回去。
秋天寂寥,窗外有棵银杏树,叶子落了满地。
所有的花都要落了。
13
暮冬后,我的病越来越严重。
魏迟和顾寻两个人轮班似的在我床头边哭。
听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我只觉得烦躁。
因为那一百万,我的病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
魏迟知道后天天来我的病床前求着我不要死。
他说,思瑜只要你活下来,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我有好多个一百万……我全都给你。
我默不作声的从他手里抽出我的手。
可我当时仅仅想要那一个百万,能救我命的一百万。
他甚至借都不愿意借给我。
我大多的时候不是在昏迷就是在睡觉,魏迟就在我床边唠叨。
宋思瑜你知道吗,我当初娶你的时候真的很恨你,我觉得是你在爷爷和我爸的旁边吹耳旁风,才活生生拆散了我和姚姗姗,我当时觉得你是一个心机深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所以我当时极度的厌恶你,以至于在我们结婚后,我变着法的惹你生气,折磨你,刚开始我会觉得痛快,可每次在伤害完你后,我就会忍不住的去关心你,可我不敢表露出来,其实说到底是我不敢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你。
直至今日我才想明白,我根本没有那么喜欢姚姗姗,如果我真的那么爱她的话,这五年我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找到她,可我没有,我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当时我太懦弱不敢告诉自己答案,其实当时我之所以那么厌恶你,也并不是以为你拆散了我和姚姗姗,而是我当时太自大了,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更改方向,可如今我知道了。
我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我一直爱着的人其实是你。
他话落,我虚虚的睁开眼。
魏迟握着我的手,欣喜的看向我。
对上他那双充满希冀的目光,我报复性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从未爱过你。
魏迟面部的肌肉因痛苦抽搐了几下,最后他苦笑一声,我知道。
我只要你活下去。
可魏迟我活不了了。
这五年我的身心被你反复的折磨,我早就患上了重度抑郁。
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天,我每次暗暗祈求着上帝,不是希望他能让我继续的活下去。
而是希望,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他能悄无声息的带走我的生命。
可第二天,我总是能看到自己身上插满了的管子。
反复的透析和化疗让我的身体痛苦不堪,整日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让我实在无法忍受。
终于有一天,我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一个人爬上了医院的天台。
这里的风是那样和煦,阳光是那样温柔。
空气是我许久都没有呼吸过的新鲜。
魏迟和顾寻找上来时,我已经跨过天台的护栏坐在了边缘。
思瑜,听话下来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国外治疗,你的病一定会好的,手也会好的,你以后还可以继续的弹钢琴。
好不好我求你……快下来。
我已然分不清哪句话是他们当中的谁说的,我只是觉得吵闹。
我扭头看向他们二人。
之前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场景,放佛在我眸间涌动变幻,心意被退回的落寞、面对尴尬场景的无措、极力维护尊严的难堪、命悬一线时的无助、亲人离世的悲痛……
这一切的一切都几近让我痛不欲生。
重到我几乎无法再也无法承受。
我冲着他们二人轻声道,你们曾经不都恨不得让我去死吗。
魏迟和顾寻的瞳孔狠狠地紧缩了一下。
两个人几近是同一时间向我的方向冲来。
现在你们如愿了。
说罢,我再也没有一丝眷恋,从天台一跃而下。
那一刻,满山的风都放佛为我静止。
我想,我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