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碧波湖的日常
碧波湖的清晨总是雾气缭绕,水面如镜,倒映着四周青翠的山峦。阳光透过薄雾洒下,将整个湖面染成了金色。一条通体赤红的鲤鱼从水中跃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轻盈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小小！你又调皮了！一条黑不溜秋的泥鳅从水草丛中钻出来,甩了甩尾巴,将水珠溅到红色鲤鱼身上。
小小——那条红色鲤鱼——在水中灵巧地转了个圈,躲开飞溅的水珠,笑嘻嘻地说：小黑,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不跳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么美的早晨
小黑无奈地摇摇头,他这条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总是这么活泼好动。作为一条泥鳅精,他更习惯躲在湖底的淤泥里,而不是像小小这样整天在水面上蹦跶。
你呀,整天就知道玩。昨天龟爷爷讲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时,你又在打瞌睡了吧小黑游到小小身边,用尾巴轻轻拍打她的背鳍。
小小吐出一串泡泡,不以为然地说：听那个干嘛跃龙门多难啊,听说一百条鲤鱼里也不一定有一条能成功。我现在这样多好,有碧波湖这么美的家,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干嘛要去冒险
小黑正要反驳,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两条鱼精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潜入较深的水域。透过清澈的湖水,他们看到岸边有几个孩童正往水里扔石子。
又是那些人类小孩。小小嘟囔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上次差点砸到我的尾巴。
小黑用身体轻轻碰了碰她：别管他们,我们去湖心吧,那里安全。
两条鱼精灵活地穿梭在水草间,向湖中心游去。碧波湖中心有一片特别茂盛的水草区,是他们和其他水族精灵常聚会的地方。今天,老龟爷爷正趴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晒太阳,几只小虾米围在他身边,听他讲述古老的传说。
...所以说,龙门瀑布就在东海之滨,每年春分时节开启。鲤鱼若能逆流而上,跃过那万丈瀑布,便能化身为龙,翱翔九天...老龟慢悠悠地说着,声音如同湖底的暗流,低沉而富有韵律。
小小和小黑悄悄游到老龟身边,和其他水族一起听故事。虽然小小嘴上说不感兴趣,但每当老龟讲起跃龙门的故事,她那双明亮的鱼眼总会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龟爷爷,一只小虾米怯生生地问,您见过真的龙吗
老龟缓缓眨了眨眼睛：很久很久以前,我年轻时游历四方,曾在东海见过一条青龙。那龙身长百丈,鳞片如翡翠,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水族们发出一阵惊叹。小小却突然问：那龙快乐吗
老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他沉思片刻才回答：这个...老朽不知。但成为龙意味着拥有无尽的力量和漫长的寿命,应该...是快乐的吧
小小没有再问,只是若有所思地游开了。小黑连忙跟上她：怎么了突然对龙感兴趣了
小小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力量和大不一定就代表快乐。你看我们碧波湖,虽然不大,但多美啊。那些龙住在广阔的大海里,说不定反而觉得孤单呢。
小黑笑了：你呀,总是想些奇怪的问题。走吧,我带你去找些新鲜的水藻吃,听说东岸那边新长了一片,特别鲜嫩。
两条鱼精嬉戏着游向东岸,全然不知命运即将为他们安排一场意想不到的相遇。
2
暴雨与救赎
那场改变小小命运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那天午后,碧波湖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小小正在湖面附近追逐一群小虾米,忽然感觉水温急剧下降。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如墨,迅速遮蔽了阳光。
小小！快下来！要下大雨了！小黑从深处焦急地呼唤她。
小小正要下潜,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一时间竟忘了游动。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向湖面,激起无数水花。
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湖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小小努力稳住身体,想要潜回深处,但一股突如其来的急流卷住了她,将她冲向湖的出口——一条通向山下的溪流。
小小！小黑惊恐的呼喊被雷声和雨声淹没。
小小拼命挣扎,但水流太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在惊恐中,她被冲出了碧波湖,顺着溪流急速下滑。尖锐的岩石不断撞击她的身体,鳞片脱落了好几处。她试图抓住沿途的水草或岩石,但湍急的水流每次都无情地扯开她的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昏迷前,她最后的念头是：原来碧波湖外的世界如此危险...
当小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不是熟悉的湖水,而是一个小小的石砌水池。阳光透过竹帘斑驳地洒在水面上,四周安静得出奇。
她惊慌地游了一圈,发现这个水池不过几尺见方,四壁光滑,根本无法逃脱。更糟的是,水很浅,几乎不够她转身。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响起。
小小吓得立刻沉到水底,只露出眼睛观察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年轻的人类男子,瘦削的脸庞,苍白的肤色,却有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正蹲在水池边,关切地看着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男子轻声说,昨天暴雨,我在溪边发现了你,你当时昏迷不醒,鳞片也掉了不少。我担心你被其他动物吃掉,就把你带回来了。
小小警惕地观察着这个人类。她从小听老龟讲过许多人类捕捉水族的故事,知道他们大多残忍无情。但这个人的眼睛...似乎不太一样。
男子见她仍然紧张,微微一笑,从身边的小碗里捏起几粒东西撒入水中：吃点东西吧,这是我特意找来的鱼食。
小小本不想吃人类给的食物,但那香气实在诱人,而且她确实饿了。犹豫片刻后,她小心地游上前,尝了一粒。味道出奇地好,比湖里的水藻鲜美多了。
男子见她开始进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你需要好好休养几天,等伤好了,我就送你回溪水里去。
说完,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站起身离开了。小小注意到他走路时有些摇晃,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小小逐渐适应了这个临时的家。那个名叫王明的书生每天都会来看她几次,给她换清水、喂食,有时还会对着她读书。小小发现,王明虽然生活清贫,但待她极好,甚至会在寒冷的夜晚把她的水池搬到屋内取暖。
一天傍晚,王明照常坐在水池边读书。小小已经不再怕他,反而喜欢听他清朗的读书声。今天他读的是一本医书,小小浮在水面,静静地听着。
...龙肉,性温,味甘,可治百病,延年益寿...王明读到这一段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息。他苦笑着自言自语：可惜龙只存在于传说中,否则我这病或许还有救...
小小心中一震。她想起老龟讲过的故事——鲤鱼跃过龙门就能化龙。如果她能变成龙,是不是就能帮王明治好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跃龙门太危险了,她只是一条普通的鲤鱼精,怎么可能成功况且,她和王明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为他冒险
然而,看着王明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躯,小小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3
决心
一个月过去了,小小的伤早已痊愈,但她仍然留在王明的水池里。一方面,王明似乎很喜欢她的陪伴,每天读书时都会对着她说话；另一方面...小小自己也舍不得离开。
她开始偷偷学习人类的文字。每当王明读书时,她就浮在水面,眼睛紧盯着书页,努力记住那些符号的形状。晚上王明睡着后,她会用尾巴拍打水面,在空中勾勒出白天看到的文字。渐渐地,她认识了一些简单的字。
王明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聪慧。有一天,他笑着对她说：小鲤鱼,你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似的。每次我读到精彩处,你的眼睛就特别亮。
小小在水中转了个圈,表示高兴。王明被逗笑了,但笑容很快被一阵咳嗽打断。这次咳得特别厉害,最后他手帕上竟然出现了血迹。
小小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当晚,王明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的水池搬进屋里,而是早早熄灯休息了。小小透过窗纸,看到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显然很不舒服。
第二天清晨,一个中年妇人来到王明家,小小听王明称她为师母。妇人带来了一碗药,逼着王明喝下,然后责备他不该熬夜读书。
你这孩子,明知自己体弱,还不知保重。你父母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家老爷,若有个闪失,我们如何交代妇人边说边收拾房间,看到水池里的小小,皱了皱眉,还养条鱼分心不如煮了给你补身体。
王明连忙阻止：师母,这条鲤鱼很有灵性,我打算等天气暖和些就放生。请您不要...
妇人叹了口气：随你吧。但记住,下个月就是乡试了,老爷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能因为身体原因耽误了前程。
妇人离开后,王明疲惫地坐在水池边,手指轻轻划过水面。小小主动游过来,蹭了蹭他的指尖。
小鲤鱼,我该怎么办王明低声说,我自幼体弱多病,全靠读书找到一点人生意义。师父说我天赋不错,若能考上功名,或许能改变命运。可是这身体...他又开始咳嗽。
小小的心揪紧了。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尝试跃龙门,为了这个善良的人类。
第二天,当王明来喂食时,小小突然从水中高高跃起,比平时跳得都要高,然后重重落回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王明惊讶地看着她：你想离开了吗也是,水池太小了,不适合你这样的鱼儿。他想了想,明天我带你去溪边放生吧。
小小又在水中转了几圈,表示赞同。她需要回到碧波湖,找到小黑,告诉他自己的计划。
次日清晨,王明小心翼翼地将小小装在一个盛满水的木桶里,带着她来到当初发现她的溪边。溪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去吧,小鲤鱼。王明将小小轻轻放入溪水中,谢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
小小在溪水中转了几圈,最后看了王明一眼,然后顺着溪流游向远方。她不知道的是,王明一直站在岸边,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为止。
游了整整一天,小小终于回到了碧波湖。刚进入熟悉的湖水,一条黑影就飞速向她冲来。
小小！你还活着！小黑激动地围着她转圈,我以为你被冲走再也回不来了！这一个月你去哪了
小小将经历简略地告诉了小黑,但当她说出要跃龙门的决定时,小黑震惊得僵在了水中。
你疯了为了一个人类小黑不敢置信地问,跃龙门九死一生,多少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水族都失败了！你平时不是最安于现状的吗
小小坚定地看着伙伴：我知道很危险,但我必须试试。王明是个好人,他救了我,现在他需要帮助。
小黑急得团团转：可是...可是如果你失败了...
那至少我尝试过。小小轻声说,小黑,你知道吗在人类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虽然生命短暂,却努力地活着,追求着比生存更高的东西。王明身体那么差,却每天坚持读书到深夜...我突然觉得,我们水族活了几十年、几百年,却只是在湖里打转,是不是太浪费了
小黑沉默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小小说,我需要恢复体力,还要向龟爷爷请教去龙门的路。
小黑点点头,眼中闪着泪光：那我陪你一起准备。不过...龙门我就不去了,我这条泥鳅可跃不过那么高的瀑布。
小小用头轻轻碰了碰小黑：谢谢你,好朋友。
两条鱼精静静地悬浮在水中,夕阳的余晖透过湖水,在他们身上洒下金色的光斑。小小知道,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前方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改变命运的冒险。
4
启程前的准备
碧波湖的夜晚静谧而美丽,月光如水般倾泻在湖面上,将整个湖泊镀上一层银辉。小小浮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望着倒映在水中的月亮发呆。
你真的决定好了小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宁静。
小小转过身,看到好友嘴里叼着一束鲜嫩的水藻游过来。她接过水藻,慢慢咀嚼着：嗯,三天后月圆之夜出发。龟爷爷说,月圆时水灵力最强,对我有帮助。
小黑沉默地吐着泡泡,半晌才开口：我刚才去找了龟爷爷...他说,近百年来,碧波湖没有一条鲤鱼成功跃过龙门。
小小的鳍轻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知道很难。
不是难,是几乎不可能！小黑突然激动起来,在水里打了个转,龟爷爷说,要跃龙门必须先找到龙门瀑布,那地方远在东海之滨,途中要经过人类活动的区域、湍急的河流、还有其他水族的地盘...小小,你可能连龙门都到不了就会...
死了小小平静地接上他的话,我知道很危险,小黑。但王明救了我的命,现在他需要帮助,我不能袖手旁观。
小黑烦躁地甩着尾巴：就为了一个人类他们捕杀我们水族的时候可从不手软！
小小游到一株水草旁,轻轻用嘴触碰草叶上挂着的一个小螺壳——这是她收藏的宝贝之一：不是所有人类都那样。王明不一样,他...很特别。
小黑看着好友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喜欢上那个人类了
胡说什么！小小猛地转身,激起一片水花,我只是报恩而已！龙肉能治百病,这是我唯一能帮他的方法。
小黑没有继续争辩,只是叹了口气：我去帮你准备些路上吃的。说完便钻进了茂密的水草丛中。
小小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确实说不清对王明是什么感情,只知道每当想起他苍白的脸色和温和的笑容,心里就会泛起一种奇怪的涟漪。
月光渐渐西斜,小小游向湖心深处一块巨大的青石——那是龟爷爷的住所。老龟正半闭着眼睛假寐,感应到小小的到来,缓缓睁开了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想好了龟爷爷的声音低沉如湖底的暗流。
小小点点头：请您指点我去龙门的路。
老龟慢慢伸出前爪,在泥沙上划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碧波湖的水流出山后汇入青河,你顺流而下,大约游三天会到达一个分叉口,记住要走右边那条支流。再游两天,就能看到人类的大城镇,那里水域危险,最好夜间通过...
小小全神贯注地记着龟爷爷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老龟不仅详细描述了路线,还告诉她沿途可能遇到的危险和应对之法。
...最后,当你闻到海水的气息,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瀑布时,那就是龙门了。老龟说完,深深看了小小一眼,孩子,跃龙门不仅需要力量,更需要坚定的信念。你必须清楚自己为何而跃。
小小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答道：为了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老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这个理由或许能支撑你到达龙门,但要跃过去...你可能还需要找到更深层的答案。说完,他慢慢缩回壳中,示意谈话结束。
小小恭敬地向老龟道别,游回自己的栖息处。接下来的两天,她按照龟爷爷的建议,大量进食高能量的水藻和小虾,储存体力。小黑虽然不赞成她的决定,却依然帮她收集最好的食物,甚至还从湖底找来几块能增强灵力的特殊矿石。
出发前的最后一晚,碧波湖的水族们为小小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年长的鱼儿们给她讲述他们听过的关于龙门的传说,小虾小蟹们则送来了各种他们认为有用的礼物——一块特别光滑的鹅卵石、一枚闪亮的贝壳、一束能发光的水草...
小小感动地收下每一件礼物,尽管大多数对她实际的旅程并无帮助。夜深时,其他水族陆续离去,只剩下小黑还陪在她身边。
带上这个。小黑突然从嘴里吐出一片漆黑的鳞片,那是他身上最坚硬的一片,如果...如果你遇到危险,或许它能帮上忙。
小小小心地用嘴接过鳞片,感受到上面残留着小黑的体温：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
两条鱼精静静悬浮在水中,谁都不愿说再见。最后,是小小先动了,她轻轻碰了碰小黑的额头：等我回来,告诉你化龙是什么感觉。
月到中天,小小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数十年的碧波湖,毅然转身游向出口。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小黑悄悄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溪水带着小小流入青河,真正的旅程开始了。
5
危险的旅程
data-fanqie-type=pay_tag>
青河的水流比碧波湖湍急得多,小小必须全神贯注才能保持正确的方向。起初的行程还算顺利,河水清澈,食物充足,偶尔遇到几条友善的本地鱼,还会给她指路。
第三天傍晚,小小到达了龟爷爷所说的分叉口。右边的支流明显比左边狭窄,水流也更加湍急。小小稍作休息,正准备进入支流,突然感觉到一阵异常的震动。
多年的水下生活让她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小小迅速潜入河底,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片刻后,一张巨大的渔网从上游漂来,网眼中还挂着几条挣扎的小鱼。
小小屏住呼吸（虽然在水里她本来就不用呼吸）,看着渔网从头顶掠过。等危险过去后,她赶紧游向那些被困的小鱼,用牙齿小心地帮它们咬开网眼。
谢谢你！一条获救的鲫鱼感激地说,那些人类最近经常在这一带撒网,你要小心。
小小点点头,询问了前方的情况后,继续赶路。随着深入支流,河水变得越来越浑浊,有时甚至能看到漂浮的奇怪物质——人类丢弃的垃圾。
最危险的一次,小小误入一片泛着诡异光泽的水域。刚游进去,她就感到全身刺痛,呼吸困难。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但四肢开始麻木,视线也变得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后面冲来,用力将她撞出了那片毒水区。小小瘫软在相对干净的河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转头看向救命恩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黑！你怎么在这里
泥鳅精局促地扭了扭身子：我...我只是想确保你安全通过最危险的一段路...
小小既感动又生气：你太冒险了！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小黑不以为然地吐了串泡泡：总比让你一个人送死强。不过说真的,前面更危险,我刚才碰到一群从下游逃来的鱼,说人类在那里建了个什么'工厂',排出的废水毒死了好多水族。
小小想起王明读书时曾提到过的工厂,那是人类制造物品的地方,但没想到会对水域造成这么大危害。她和小黑商量后,决定绕道一段陆地——这对水族来说极其危险,但比起毒水还算有一线生机。
两条鱼精选了一处湿润的草丛上岸,用沾满泥土的叶片裹住身体,艰难地向前蠕动。没有水的支撑,他们的每一次移动都痛苦不堪。小小的鳃开始干燥,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她几乎要昏过去时,耳边传来小黑的声音：坚持住！前面又有水了！
小小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和小黑一起滚入了一条小溪。清凉的水流瞬间缓解了他们的痛苦,但小小发现小黑的状况很不好——他的皮肤多处擦伤,气息微弱。
你别再跟着我了！小小又急又心疼,在这里等我回来,或者直接回碧波湖去！
小黑还想争辩,但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只能妥协：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记住,如果太危险就回来,没人会笑话你...
小小用头轻轻顶了顶小黑的额头作为告别,然后继续独自向下游游去。随着接近人类城镇,河水污染越发严重,有时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快速通过一段完全漆黑的水域,那里的水粘稠得几乎游不动。
第五天黎明前,小小终于穿过了城镇区域,进入一条相对干净的人工运河。这里水流平缓,两岸是整齐的石砌堤岸。小小谨慎地贴着河底游动,避开可能的人类活动。
正午时分,小小突然感到水中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紧接着是咚的一声巨响。她警觉地躲到一丛水草中,看到前方水面漂浮着一个奇怪的物体——人类称之为船的东西。
船上站着几个人类,其中一个正把一个大网撒入水中。小小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她听到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母,我就在桥边钓鱼,不会走远的。
那是王明的声音！小小几乎要冲出去,但理智阻止了她——现在的她只是一条普通鲤鱼,什么都做不了。她必须到达龙门,化身为龙,才能真正帮助他。
小小从水草的缝隙中望去,看到王明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了,脸色苍白得可怕,但那双眼睛依然温和明亮。他坐在船边,握着钓竿的手瘦骨嶙峋。
少爷,您该回去喝药了。一个仆人走过来劝道。
王明轻轻摇头：再等一会儿,这儿的鱼很聪明,都不上钩...说着,他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咳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佝偻起来。
小小的心揪紧了。她必须加快速度,王明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等船离开后,小小迅速游过这段水域,继续向东前进。随着运河汇入更大的河流,她开始感受到水中微妙的变化——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咸味和力量。龟爷爷说过,这是接近大海的征兆。
第七天傍晚,小小游得精疲力竭,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雷鸣般的轰响。那声音如此巨大,震得她全身鳞片都在颤动。
她循声游去,河水变得越来越湍急,最后几乎成了汹涌的激流。小小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才能保持前进而不被冲走。转过一个河湾后,她终于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景象——
一座几乎垂直的瀑布从云端倾泻而下,在夕阳的映照下,飞溅的水沫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瀑布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形状恰似两道敞开的巨门。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门！
小小激动得浑身发抖,但随即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瀑布太高了,高到她几乎看不到顶端。而水流如此湍急,任何试图接近的生物都会被无情地冲走。
她想起龟爷爷的话：鲤鱼跃龙门必须在春分时节,当太阳直射赤道,天地灵力最平衡的时候。而明天,正是春分。
小小在瀑布下游找到一个相对平静的漩涡休息,为明天的挑战积蓄力量。夜幕降临,水中闪烁着微弱的磷光,小小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瀑布,心中既期待又恐惧。
我一定能成功,她对自己说,为了王明,也为了...我自己。
6
化龙
春分这天的黎明来得特别早。小小整夜未眠,天刚蒙蒙亮就游到了瀑布正下方。晨光中,龙门瀑布显得更加壮观,水流从数百丈高处倾泻而下,冲击力之大,让方圆数里的水域都在震颤。
小小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她吃掉了小黑给她的那片鳞片——泥鳅精的鳞片蕴含着特殊的土系灵力,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保护。然后她游了几个来回热身,确保每一寸肌肉都处于最佳状态。
太阳渐渐升高,当第一缕阳光直射在瀑布中央时,小小看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瀑布的水流中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光带,从底部一直延伸到顶端,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那就是龙道,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小小身后响起,只有坚定的心灵才能看到。
小小转身,看到一只巨大的老鲶鱼正悬浮在水中。老鲶鱼的胡须几乎和身体一样长,眼睛浑浊却充满智慧。
前辈,您也是来跃龙门的吗小小恭敬地问。
老鲶鱼发出低沉的笑声：我太老了,孩子。今天只是来看看,是否有新的勇者诞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小一眼,你为何而跃
为了帮助一个生病的人类。小小如实回答。
老鲶鱼点点头：助人之心可贵,但仅此而已,恐怕难以支撑你跃过龙门。说完,他慢慢游开了,留下一句飘在水中的话,当你觉得坚持不下去时,想想更深层的理由...
小小不太明白老鲶鱼的话,但时间不等人,太阳已经越升越高了。她深吸一口气（这是水族在重大行动前的习惯）,然后猛地向瀑布冲去。
第一次尝试,小小只跃起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高度,就被湍急的水流冲了下来。她重重地摔回水中,鳞片被刮掉了几片。
第二次,她调整角度,利用水流的反弹力,达到了约五分之一的高度,依然远远不够。
第三次、第四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太阳已经过了正午,小小的体力消耗巨大,全身多处受伤,最严重的是右侧鳍的一道裂口,严重影响她的游泳能力。
小小疲惫地悬浮在水中,几乎要放弃了。这时,她想起了王明咳血的样子,想起了他温和的笑容,想起了他对自己这条普通鲤鱼的善意...不,她不能放弃！
深吸一口气,小小再次冲向瀑布。这一次,她不再单纯依靠力量,而是尝试感受水流的韵律,与之和谐共舞。奇迹般地,她跃起的高度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次。
但就在达到约三分之一高度时,一股强大的水流将她狠狠拍向岩壁。小小眼前一黑,感到身体被锋利的岩石割开数道伤口。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腰间突然传来一阵暖流——那是小黑鳞片的位置,正释放出最后的保护力量。
小小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冲到了瀑布边缘的一个小洞穴里。这里水流相对平缓,但出去就意味着重新开始,而她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更深层的理由...老鲶鱼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小小静下心来,认真思考：除了帮助王明,她自己为什么要跃龙门
答案渐渐清晰：因为她不想永远只是一条安于现状的鲤鱼；因为她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变得多强大；因为她渴望突破生命的局限,体验更广阔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小小体内涌出一股全新的力量。她鼓起最后的勇气,冲出洞穴,再次向瀑布顶端发起冲击。
这一次,小小感到身体变得异常轻盈。她不再与水流对抗,而是借力使力,沿着那条光带螺旋上升。随着高度增加,水流中开始出现闪烁的电光——这是龙门对挑战者的最后考验。
一道闪电击中小小的背部,她痛苦地痉挛起来,但咬牙坚持着继续上升。又一道闪电劈来,这次直接命中头部,小小眼前一片雪白,几乎失去知觉。
我不能失败...为了王明...也为了我自己...这个念头成为支撑她的唯一力量。
奇迹般地,小小感到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更大的金色鳞片；身体在拉长,长出强壮的四肢；头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是龙角在生长...
最后一段路程是最痛苦的,小小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重组,但她坚持着,挣扎着,终于——
轰！一声巨响,小小冲出了瀑布顶端,冲进了云端。她不再是鲤鱼,而是一条通体赤红、长约三丈的小龙！
小小——现在应该称她为红龙了——在云层中翻滚,感受着全新的身体和力量。她能飞了！能呼风唤雨！能感知到方圆百里的每一滴水汽！
但喜悦很快被担忧取代：王明还在等她。小小最后看了一眼龙门瀑布,转身向西方飞去——那里有她牵挂的人类朋友。
飞行速度比游泳快了不知多少倍,短短几个时辰,小小就回到了王明所在的城镇上空。她降低高度,隐藏在云层中观察,很快找到了王明居住的院落。
夜幕降临,小小化为人形（这是龙族的天赋能力）,穿着一袭红衣,悄悄降落在王明书房外的院子里。透过窗纸,她看到王明正伏案读书,不时咳嗽几声,身形比上次更加消瘦。
小小的心揪紧了。她轻轻抬手,一片红色的龙鳞从手臂上脱落。她对着鳞片吹了口气,鳞片化作一缕红光,飘入王明正在喝的茶水中。
喝下它,你的病就会好了。小小轻声说,眼中含着泪水,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礼物。
王明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窗外。小小迅速隐入黑暗中。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救过她、改变她命运的人类,转身飞向夜空。
一滴泪水从空中落下,在月光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轻轻落在王明的窗台上,化作一颗小小的红珍珠。
7
龙之初
化龙后的第一个月,小小几乎都在云端度过。
她飞越崇山峻岭,穿梭于云海之间,时而潜入深海,时而腾跃九天。作为一条新生的红龙,她需要熟悉这具全新的身体和随之而来的力量。龙鳞能抵御最锋利的武器,龙爪能撕裂最坚硬的岩石,龙息能化作烈焰或寒冰——这些能力让小小既兴奋又惶恐。
一天傍晚,小小降落在东海一座孤岛上休息。月光下,她低头看着海水中自己的倒影：赤红的鳞片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修长的龙身充满力量,额头上两只玉白色的龙角微微发光。这与昔日碧波湖中那条红色鲤鱼已是天壤之别。
这还是我吗小小用龙爪轻触水面,搅碎了倒影。
她忽然无比思念碧波湖,思念小黑,思念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化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此刻她却感到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成为龙意味着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长久的寿命,但也意味着与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
小小展开双翼,飞向高空,决定先回碧波湖看看。龙的速度远超鱼类,不到半夜,她就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湖水。从高空俯瞰,碧波湖在月光下如同一块镶嵌在山间的翡翠,美丽而宁静。
小小降低高度,正要降落,突然察觉到湖中传来一阵骚动——鱼儿们惊慌地四处逃散,水草剧烈摇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态对昔日同伴来说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她轻轻落在湖边一棵大树上,收敛龙威,轻声呼唤：小黑小黑你在吗
湖水静默了片刻,接着一阵涟漪从湖心扩散开来。一条黑不溜秋的泥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当小黑看到树上那条巨大的红龙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的眼睛瞪大了。
小...小小真的是你小黑的声音颤抖着,既惊又喜。
小小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是我,我成功了。
小黑激动得在水里打了个转,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问：那个人类呢你治好他了吗
我...小小垂下巨大的头颅,我只做了一点点。现在我还不完全清楚该怎么使用龙的力量帮助他。
小黑游到岸边,尽量靠近小小：龟爷爷说过,新化的龙需要时间掌握自己的力量。不过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湖里的大家都很想你...虽然他们现在有点怕你。他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小小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就连你都有些怕我,对吗
小黑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地说：一开始是有点。你现在...太大了,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但我知道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小。
这句话让小小心里暖暖的。他们聊了很久,小小讲述了她化龙的经历,小黑则告诉她碧波湖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小小不得不离开了——白天的人类活动频繁,一条龙太容易被发现。
我会再来看你的,小小承诺道,下次我带些深海的特产给你尝尝。
小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龟爷爷说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去见他。他有些关于龙族的事情要告诉你。
小小答应着,展翅飞向高空。临行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晨曦中的碧波湖,心中既怀念又释然。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但这不意味着要忘记来时的方向。
龟爷爷见到化龙的小小并不惊讶,仿佛早已知晓这个结果。老龟慢悠悠地从壳里掏出一片古老的龟甲,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龙族的训诫,龟爷爷将龟甲递给小小,每个新化的龙都应该知道。
小小小心地用爪子接过龟甲,上面的文字她大多不认识,但奇怪的是,当她凝视那些符号时,含义自然浮现在脑海中：
龙之力,非为逞威,而为守护；
龙之寿,非为独存,而为济世；
龙之心,当如止水,波澜不惊...
小小沉浸在龙族训诫中,这些古老的智慧为她解答了许多困惑。成为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力量不是用来炫耀,而是用来服务。
告别龟爷爷后,小小飞向更远的山脉,寻找一个适合修炼的安静场所。根据龟甲上的指引,新龙需要百日修炼才能完全掌握基础能力,包括化形为人。
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巅,小小找到了理想的洞穴。她盘踞其中,开始按照龙族训诫修炼。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小逐渐学会了控制龙威、调节体型大小,以及最基本的化形术。
第九十九天清晨,小小终于成功化为人形——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黑发如瀑,额间两点玉白色的龙角若隐若现。她对着山涧的清水打量自己的人类模样：五官依稀保留了当年鲤鱼精时的特征,但更加精致；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王明会认出我吗小小轻声自问,随即摇摇头。她不该有这样的期待。龙与人的世界本就不同,即使相见,也应不相识。
修炼期满,小小决定再次前往王明所在的城镇。这次,她要真正兑现当初的承诺——用龙的力量治愈他的疾病。
8
咫尺天涯
小小化为人形,穿着一袭普通农家女子的衣裳（龙角已隐去）,混入了进城的人群。城镇比她记忆中更加热闹,街巷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小小找到了王明居住的院落。令她惊讶的是,原本简朴的宅子如今焕然一新,门口挂着喜庆的红灯笼,仆人们进进出出,一派繁忙景象。
小小躲在街角观察,正疑惑间,听到两个路人的对话：
王家少爷这次乡试中了举人,真是可喜可贺！
可不是嘛,半年前还病得奄奄一息,突然就好了,还考得这么好,真是祖宗保佑。
小小心头一震——王明的病好了还中了举人她悄悄释放一丝龙息感知,果然在宅院中捕捉到了王明的气息,比上次感受到的强健许多。
正当小小思索间,宅门大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那是王明,但与她记忆中判若两人：面色红润,身姿挺拔,一袭崭新的蓝衫更衬得他气度不凡。他身边跟着一位端庄秀丽的年轻女子,两人言笑晏晏,显然关系亲密。
娘子,你先去轿子里等着,我检查一下给岳父的礼物就来。王明温声对女子说。
女子含笑点头,在家仆搀扶下上了门口的轿子。小小如遭雷击,呆立原地。娘子王明已经成亲了
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王明病好了,功名有成,还娶了贤惠的妻子,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可为什么心口如此疼痛,仿佛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
小小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心！
一匹受惊的马正朝她冲来,小小本能地想用龙力制止,又怕暴露身份,只好假装惊慌地躲闪。就在马蹄即将踏到她时,一股力量将她拉到一旁。
姑娘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小抬头,正对上王明关切的目光。如此近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三年了,他终于健康地站在她面前,却已认不出她是谁。
多谢公子相救。小小低头行礼,强忍眼中泪意。
王明温和地笑笑：举手之劳。姑娘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小小含糊地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王明却突然咦了一声。
姑娘额间的印记好生特别,他好奇地说,像是一片龙鳞的形状。
小小心头一跳——那是她化形后龙角的残留印记,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王明果然与众不同,即使不认识她,也能察觉到细微的异常。
家传的胎记罢了。小小勉强一笑,转移话题,听说公子新中了举人,恭喜了。
王明脸上浮现出谦逊的笑容：侥幸而已。说来奇怪,半年前我还病重难起,突然有一天喝了杯茶,竟觉浑身舒畅,之后病就渐渐好了。家师说是心诚感动了上天。
小小心中五味杂陈——那杯茶里正是融入了她的龙鳞。她想告诉王明真相,又觉得毫无意义。他现在生活美满,何必知道这些超乎常理的事
明郎,该出发了。轿中的女子掀开帘子呼唤道。
王明应了一声,向小小拱手作别：姑娘保重,如需帮助,可来王府寻我。
小小点点头,目送王明上了另一顶轿子,随着队伍渐渐远去。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在阳光下化作一颗小小的红珍珠,滚落在地。
当晚,小小潜入王明家的厨房。趁着仆人不备,她从手臂上取下一片龙鳞,化作红光融入正在准备的饭菜中。龙肉可治百病,更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这是她能为王明做的最后一件事。
正要离开时,小小听到院内传来王明和妻子的谈笑声。她隐在暗处,看到王明温柔地为妻子拂去发间的花瓣,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让小小既欣慰又心酸。
今天救的那个红衣姑娘,总觉得似曾相识。王明突然说道。
妻子好奇地问：哦是什么人
王明摇摇头：说不清楚...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梦。
小小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最后看了王明一眼,转身化作龙形,腾空而去。夜空中,一滴龙泪落下,在月光中闪烁着微光。
9
九天之上
小小飞了整整一夜,直到朝阳升起,她才在一处无人山巅停下。疲惫不堪地变回人形,她跪在悬崖边,终于让压抑已久的泪水决堤而出。
为什么这么痛...小小揪着胸口的衣襟,泣不成声,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他健康快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心不会说谎。在碧波湖初遇时,在王明家养伤的日子里,在决定跃龙门的那一刻,她的心早已悄悄系在了那个温柔的人类书生身上。只是当时她不懂,或者说不敢承认这份感情。
如今明白了,却已太迟。
山风呼啸,吹干了小小的泪水。她静坐良久,直到太阳西斜,才慢慢平静下来。龟爷爷给的龙族训诫浮现在心头：龙之心,当如止水,波澜不惊...
是啊,她现在是龙了,拥有漫长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怎能还执着于一段不可能的人类情缘王明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幸福,而她有她的道路要走。
想通这点,小小感到一种释然,尽管心头的隐痛仍在。她站起身,变回龙形,飞向更高的天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小游历四方,一边修炼龙族法术,一边帮助沿途遇到的需要帮助的生灵——她扑灭山火,解救洪水中的村民,治愈患病的牲畜...这些善举虽小,却让她的心渐渐充实起来。
偶尔,小小也会回碧波湖看望小黑和其他水族。随着时间推移,湖里的居民不再害怕她,甚至开始为认识一条真龙而自豪。小黑还是那个爱唠叨的泥鳅精,总爱打听她在外的见闻。
你真的不再去见那个人类了有一次小黑问道。
小小望着湖面荡漾的波纹,轻声道：不去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使命。龙族训诫说,真正的守护是不求回报的。
小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起来很深奥...不过只要你开心就好。
小小微微一笑。开心或许不是那种简单的快乐,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满足。就像跃过龙门的那一刻,痛苦与荣耀并存,这才是成长的滋味。
一年后的春分日,小小再次来到龙门瀑布。站在云端俯瞰那奔腾的水流,她忽然明白了老鲶鱼当年的话——跃龙门不仅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自己。成为龙不是终点,而是认识真我的开始。
小小长啸一声,龙吟震动山谷。她舒展身躯,飞向更高远的天空。下方,一群鲤鱼正在尝试跃龙门,其中一条红鲤跳得特别高。
加油啊,小小在心中为那条红鲤祝福,不管成功与否,重要的是你敢于尝试的勇气。
云层之上,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小小赤红的鳞片上,熠熠生辉。她不再纠结人与龙的区别,不再为逝去的感情懊悔。她就是她,一条由鲤鱼化龙的红龙,拥有独特的故事和无限可能的未来。
九天之上,小小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在人间,不在水府,而在这浩瀚天地之间,以龙的方式,守护着她所爱的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