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分割线。周暖踮起脚尖,手指轻轻划过父亲收藏的那些精装书脊,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十七岁的暑假最后一天,她决定帮父亲整理这个略显凌乱的书房。
《国富论》...《资本论》...《小王子》周暖眨眨眼,从一排厚重的经济学著作中抽出那本格格不入的童话书。书页间露出一角泛黄的纸片,她小心地抽出来——是两张已经褪色的游乐园门票,日期显示是十年前的夏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七岁,父亲难得有空带她去新开的游乐园,却临时接到公司电话必须离开。她坐在长椅上强忍眼泪时,一个抱着篮球的男孩在她面前停下。
你哭起来好像我表妹养的那只吉娃娃。男孩歪着头说,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我妈妈给了我两张票。
蝉鸣声、冰淇淋融化的甜腻气息、旋转木马的音乐声,还有那个叫陆远的男孩晒得通红的脸——所有感官记忆突然变得鲜活。周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指尖轻轻摩挲着门票边缘。
手机震动打断了回忆。屏幕上是陆远发来的消息：训练结束,老地方见
周暖将门票夹回书中,正要回复,手机又跳出一条通知——父亲周明辉的短信：暖暖,公司有些小问题需要处理,晚饭不用等我。已经让阿姨准备了海鲜意面,你最爱吃的。
她微微皱眉。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父亲临时取消晚餐计划了。正要回复父亲,陆远的消息又跳出来：猜猜我在便利店发现了什么你最喜欢的海盐柠檬糖,上次说断货的那个。
周暖的眉头舒展开来,快速回复父亲：好的,注意休息。然后给陆远发去一个欢呼的表情包：等我二十分钟！顺便告诉你,我找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门票！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篮球场上,陆远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着手机屏幕微笑。他的屏保是两个月前毕业典礼上他和周暖的合影——穿着校服的女孩踮起脚尖往他头上放学士帽,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又跟你的大小姐发消息呢队友王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要我说,你们这种青梅竹马的剧情也太老套了。
陆远笑着把手机塞回口袋：滚去练你的三分球吧,昨天比赛谁投了个三不沾来着
哎哟,戳到痛处就急眼！王磊怪叫着躲开陆远的锁喉,却还是被揉乱了头发。
场边哨声响起,教练招呼大家集合。训练结束后,陆远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查看手机。母亲发来的消息让他脚步一顿：小远,听说周氏集团最近资金链有问题,好几个项目停工了。你...别陷得太深,知道吗
陆远皱起眉头,快速回复：妈,别听信谣言。周叔叔公司一直很稳健。发完又觉得语气太生硬,补了一句：周末我回来帮你整理药店的库存。
他抬头望向远处,城市天际线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周氏集团的大楼就矗立在那片光影之中,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不知为何,陆远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被周暖发来的新消息驱散——是她拍的那张游乐园门票照片,配文：命运的开始
陆远笑着打字回复：明明是噩梦的开始好吗某人坐旋转木马非要连着坐十圈,害我差点吐了。
周暖回得很快：陆远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今晚的海盐柠檬糖就没你的份了。
陆远正要回复,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周叔叔让他愣了一下——周暖父亲很少直接给他打电话。
喂,周叔叔
小远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暖暖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大学马上开学了,她要去那么远的城市...叔叔知道你一向稳重,能不能...
陆远握紧手机：您放心,我们已经约好每周轮流去看对方。高铁也就五个小时,不算太远。
那就好...那就好...周明辉的声音突然压低,小远,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请你一定要...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声,周明辉匆忙说了句回头再聊就挂断了。陆远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远处,夕阳渐渐沉入城市的天际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周暖站在月台边缘,手指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高铁站的玻璃顶棚,在她脚前投下一道明亮的界线,仿佛在划分过去与未来的界限。
暖暖。陆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再用力点,这拉杆就要被你捏变形了。
周暖松开手指,转身撞进陆远带着淡淡柠檬香气的怀抱。他今天穿了那件她最喜欢的浅蓝色衬衫,领口处还留着上周她不小心泼上的咖啡渍。
我查过了,这趟高铁全程4小时58分钟。陆远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下周这个时间,我就会站在你们学校门口了。
周暖鼻尖发酸,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胸口。广播响起催促上车的提示音,她猛地抬头,从包里掏出一个印着星空图案的帆布包塞给陆远。
这是什么陆远好奇地拉开拉链。
应急包。周暖扳着手指数,里面有退烧药、胃药、创可贴、便携针线包、充电宝、备用袜子......哦对了,还有一包海盐柠檬糖,想我的时候吃一颗。
陆远嘴角扬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巧了,我也有东西给你。
周暖翻开硬质封面,第一页是他们幼儿园毕业照,两个小豆丁站在最边缘,她的手紧紧拽着陆远的衣角。照片旁边是陆远歪歪扭扭的字迹：距离下次见面还有7天。
她快速往后翻,每一页都是不同时期的合照,配着同样的倒计时格式。最新一页贴着昨天在车站拍的大头贴,下面写着：距离下次见面还有0天,但新的倒计时就要开始了。
陆远......周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D3142次列车开始检票......
陆远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之间永远只有五个小时的距离。
周暖踮起脚尖,在吻落下前小声说：我会数着秒等你。
周暖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三道目光齐刷刷射来。靠窗下铺的女生正往衣柜里挂衣服,看到她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你就是周暖吧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从床上跳下来,我是林妙妙,那是徐菲和徐雅,双胞胎。她指了指另外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女生。
周暖微笑着点头：你们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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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这包是爱马仕新款吧林妙妙突然凑近,手指几乎要碰到周暖肩上的链条,我爸说这包顶他三个月工资呢。
周暖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二手店淘的,不值什么钱。她把包放进柜子,转身开始整理床铺。
听说你是B市一中的林妙妙倚在梯子旁,那可是贵族学校啊。
只是普通重点中学。周暖铺开被单,想起陆远教她的应对方法——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反问。她转头微笑：你呢哪个学校毕业的
林妙妙的表情僵了一瞬：C市实验。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男朋友送你来的我看到他在楼下......
周暖的手机适时响起,屏幕显示陆远来电。她歉意地笑笑,走到走廊接听。
到宿舍了吗陆远的声音混着嘈杂的背景音,我这边室友都到齐了,一个东北哥们特别能侃。
周暖靠着窗台,看楼下拖着行李的新生们像蚂蚁一样穿梭：我这也齐了。有个叫林妙妙的女生好像......
特别难相处陆远接话,忍一周,下周见面我带你吃火锅补偿。
周暖笑出声,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男声大喊：陆远！快来看！对面女生宿舍有人用望远镜往我们这儿看呢！
陈锐你小点声！陆远无奈道,又对周暖说,我室友,活宝一个。
挂断电话后,周暖发现林妙妙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尽头,正对着手机说什么,眼神却牢牢锁在她身上。
第一个分离的周末如期而至。周暖站在校门口,脚尖不停地轻点地面。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时,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
慢点！陆远接住她,笑着转了个圈,才一周不见,这么想我
周暖皱起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
火车上隔壁座大叔的泡面加陈锐的臭袜子。陆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宿舍那家伙能三天不洗袜子。
周暖拉着他往校门走：先去你订的酒店洗个澡,然后我带你去吃学校后门的麻辣香锅......
等等。陆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先看这个。
盒子里是两个廉价的塑料小挂件,一个刻着5h,另一个是爱心形状。
我找了整个学校周边才找到这个。陆远把爱心挂件系在周暖包上,五个小时的距离,和我的爱。
周暖眼眶发热,踮脚亲了亲他脸颊：土死了。
周暖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妙妙挽着个高个子女生站在不远处,目光在陆远身上扫了一圈,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陆远礼貌地点头：你好,我是陆远。
哦～就是那个每周要坐五小时高铁来看你的青梅竹马林妙妙夸张地挑眉,真是感人。她故意看了看手表,不过现在才上午十点,你们......这么急着去酒店啊
周暖感到陆远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她抢先开口：我男朋友坐了夜车,需要休息。妙妙,下午的班会别忘了。
拉着陆远走远后,陆远皱眉：那女的怎么回事
别理她。周暖摆摆手,她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一个月后的周五,周暖正在图书馆整理笔记,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爸爸两个字让她愣了一下——自从开学,父亲只给她发过几条简短的信息。
喂,爸
暖暖......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你在学校吗
在图书馆。爸,你声音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公司出了点状况......这几天可能会有些不好的消息。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好好待在学校。
周暖握紧手机：什么状况爸你说清楚！
记住我的话。还有......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如果......如果联系不上我,去找李律师,他的电话在......
一阵杂音后,电话断了。周暖回拨过去,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立刻打给家里,无人接听；又打给父亲办公室,依然是忙音。最后她拨通了陆远的电话,却只听到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周暖抓起书包冲出门,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林妙妙。
这么急林妙妙挑眉,听说你家出事了
周暖猛地刹住脚步：你听谁说的
网上都传疯了。林妙妙晃了晃手机,周氏集团涉嫌财务欺诈,董事长周明辉失联......这是你爸吧
周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她夺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则财经快讯：《周氏集团股价暴跌,疑涉数十亿财务造假》。配图是她父亲的照片,被打上了失联两个刺眼的大字。
把手机还我！林妙妙一把抢回去,装什么大小姐,现在你爸是诈骗犯了。
周暖转身就跑,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不停地拨打陆远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门口时,周暖就看到了闪烁的警灯。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发现自家大门上贴着封条,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清点物品。
小姐,这里不能进。一个保安拦住她。
我是周明辉的女儿！这是我家的房子！周暖声音发抖,我父亲在哪
保安的眼神变得复杂：周小姐,这里已经被法院查封了。你父亲......他压低声音,昨天被带走了,现在应该在市看守所。
周暖双腿一软,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她机械地摸出手机,再次拨打陆远的号码。这次电话通了,但只响了一声,手机就因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夜色中,周暖站在曾经的家门外,第一次感到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周暖盯着旅馆墙上的霉斑,它像一只扭曲的手,从墙角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窗外的雨声时大时小,偶尔有汽车驶过,车灯将潮湿的玻璃窗照得发亮。
床头柜上的手机充到百分之五就自动开机了,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瞬间涌进来,几乎全是陆远的。最新一条是二十分钟前：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到。
周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她环顾四周——这家廉价旅馆的房间狭小潮湿,床单上有可疑的污渍,浴室门关不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这是她付得起的最好的地方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暖暖,求你。
她深吸一口气,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关掉屏幕,蜷缩在床角。父亲被带走的画面、别墅门上的封条、林妙妙讥讽的眼神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她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突然响起。周暖浑身一僵。
暖暖是我。
那个声音穿过门板,带着她熟悉的温度和急切。周暖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锁链却卡住了。她手忙脚乱地解了半天,终于咔嗒一声松开。
门外的陆远浑身湿透,刘海贴在额前,胸口剧烈起伏。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周暖红肿的眼睛、凌乱的头发和身边简陋的行李,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来晚了。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周暖的眼泪终于决堤。陆远一步跨进来,紧紧抱住她。他身上的雨水和寒气让她打了个哆嗦,但随即被熟悉的体温包裹。她闻到陆远衣服上混合着汗水和火车车厢的气味,还有那缕始终不变的淡淡柠檬香。
你怎么......周暖的声音闷在他胸口。
看到新闻就买了最近一班车。陆远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站票,手机没电了。下车后充上电才看到你的定位。
周暖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陆远眼下的青黑和干裂的嘴唇。她伸手触碰他的脸：你站了五个小时
陆远握住她的手,吻了吻掌心：值得。他环顾四周,眉头微蹙,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没钱......周暖低下头,所有账户都被冻结了。
陆远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我取了所有兼职攒的钱。看到周暖的表情,他补充道,就当借你的,以后还我。
周暖摇头：不行,那是你的学费——
暖暖。陆远捧起她的脸,看着我。我们会渡过这个难关的,一起。好吗
他眼中的坚定像一块浮木,让即将溺毙的周暖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点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新换的旅馆窗帘缝隙照进来。周暖睁开眼,看到陆远坐在窗边的小桌前,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桌上放着两个面包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醒了陆远转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牛奶还热着。
周暖坐起身,毛毯从肩头滑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陆远的T恤,而昨天的衣服整齐地挂在浴室里,已经洗好晾干了。
你......没睡
陆远合上电脑：处理点事情。他拿起牛奶递给她,我问过律师了,今天下午可以去看你爸。
周暖的手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陆远迅速接过杯子,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我查了贫困生补助的申请流程。他轻声说,今天上午我们去学校把材料交了,好吗
周暖猛地抽回手：我不需要怜悯。
这不是怜悯。陆远的语气罕见地强硬,是生存。暖暖,你得接受现实——至少暂时是这样。
什么现实周暖声音发抖,我爸是被冤枉的现实还是我一夜之间变成乞丐的现实
陆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划了几下,递给她：这是今早的新闻。
屏幕上赫然是父亲被警方带走的照片,标题写着《周氏集团董事长周明辉涉嫌财务欺诈被批捕》。周暖的视线模糊了,她扔开手机,捂住脸。
不管真相如何,现在的情况是——陆远深吸一口气,你家的资产全部被冻结,学费、生活费都成问题。贫困生补助至少能保证你完成学业。
周暖抬起头,泪水滚落：然后呢看着我爸爸坐牢住在这种地方直到毕业
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陆远跪在床边,仰视着她,我会多打几份工,我们可以租个小房子。关于你爸的案件,我们可以找证据、请律师......他擦去周暖脸上的泪水,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得先站稳脚跟。
周暖望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行人依旧匆匆,世界运转如常,只有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好。她最终说。
学生处办公室里,辅导员张老师推了推眼镜,审视着周暖的申请材料。
周暖啊,我记得你入学时填的家庭情况可不是这样。张老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包——那只爱马仕,现在成了她唯一值钱的财产。
家里出了变故。周暖盯着自己的膝盖,所有材料我都按要求准备了。
张老师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学校有规定,申请贫困生补助需要公示三天——
公示周暖猛地抬头。
就是贴在公告栏里,接受监督。张老师解释道,如果有同学提出合理质疑,可能需要补充材料。
陆远在一旁皱眉：这不合——
可以。周暖打断他,我接受。
走出办公室,陆远拉住她：你不必这样。我可以多打一份工,足够支撑我们俩。
周暖摇头：这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她苦笑,我现在确实是个贫困生,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们沉默地走向食堂。刚进门,周暖就看到了林妙妙和几个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林妙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们去别处吃吧。周暖转身要走。
周暖！林妙妙的声音传来,来申请贫困生补助啊
食堂里瞬间安静了几分。周暖的背脊僵直,感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
别理她。陆远低声说,拉着她往打饭窗口走。
他们刚拿到餐盘,林妙妙就带着人围了过来。真没想到啊,周大小姐也有今天。她夸张地打量着周暖的衣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与开学时的名牌判若两人。
让开。陆远冷冷地说。
林妙妙假装没听见,继续对周暖说：你知道吗贫困生补助是给真正需要的人,不是给你们这种装穷博同情的千金小姐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暖的包,一个包够普通学生吃半年了吧
周暖握紧餐盘,指节发白：这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林妙妙提高声音,公示就是要让大家监督！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补助金继续买奢侈品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周暖感到一阵眩晕,餐盘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道歉。陆远突然说,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林妙妙愣了一下：什么
我让你道歉。陆远上前一步,挡在周暖前面,当众羞辱同学,这就是你的素质
我说错什么了林妙妙挑衅地看着他,她家破产是事实,她背名牌包也是事实。
陆远的表情冷得吓人：第一,贫困生补助审核有严格流程,不是你能评判的；第二,个人物品如何处理是周暖的自由；第三——他微微俯身,与林妙妙平视,如果你再骚扰她,我会向学校举报你校园霸凌。
林妙妙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走开了。陆远转身,发现周暖的餐盘不知何时被打翻在地,饭菜洒了一地。
故意的。周暖轻声说,她撞了我一下。
陆远蹲下身帮她收拾,手背青筋暴起。当他站起来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我们出去吃吧。
周暖摇头：就吃这个。她从地上捡起还没弄脏的馒头,从今天开始,我要习惯这种生活。
探视室的玻璃墙冰冷刺骨。周暖盯着对面那扇门,心跳如擂鼓。当父亲被狱警带进来时,她几乎认不出他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周明辉现在佝偻着背,鬓角全白,眼睛布满血丝。
爸......周暖抓起话筒,声音卡在喉咙里。
父亲的手颤抖着拿起对面的话筒。他们隔着玻璃对望,谁都说不出话。最终是周明辉先开口：暖暖,你还好吗
这句简单的问候击碎了周暖强撑的坚强。她咬住嘴唇,眼泪滚落：我很好。爸,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
听我说。周明辉压低声音,事情很复杂,我不能多说。但你要记住,远离这件事,好好读书。他的目光移到站在周暖身后的陆远身上,还有,离开陆远。
什么周暖震惊地抬头。
我的案子牵扯太多人了。周明辉的声音几近耳语,陆远家......总之,别让他卷进来。为了他好,也为了你好。
周叔叔,陆远俯身凑近话筒,我不怕被牵连。我会照顾好暖暖。
周明辉摇摇头,眼中是周暖从未见过的疲惫：孩子,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抗衡的。暖暖,答应我。
狱警提醒时间到了。周明辉最后看了女儿一眼：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爸爸爱你。
回程的地铁上,周暖靠着陆远的肩膀,眼泪无声地流淌。陆远轻轻搂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的头发。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突然说,不管发生什么。
周暖抬头看他,发现陆远的目光异常坚定。她想问父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想问陆远是否知道什么隐情,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地铁穿过隧道,窗玻璃映出他们依偎的影子,随着灯光忽明忽暗。周暖闭上眼睛,任由列车带着他们驶向未知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