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烧到第99封情书时,火堆里突然探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周焰捏着那张烧焦的纸,烫伤的手背青筋暴起。
汗珠滴在想舔锁骨四个字上,滋啦一声。
写都写了...他拽着我的手指按上汗湿的锁骨,不验收一下
他喉结上的烫疤随着吞咽变形,像条狰狞的红蜈蚣。
·
1
焚烧的告白
焰哥,她想舔你锁骨这聋子还挺野嘛！
调侃的声音像把钝刀,劈开走廊的嘈杂。
我僵在走廊转角处,助听器里的心跳声比电流声尖锐刺耳。
周焰没说话,冷哼一声,喉结一跳一跳的。
他不仅锁骨很性感,喉结也是,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烫疤。
可惜啊——他忽然提高音量,字字诛心,我听不见残疾人的心声。
残疾人……
指甲猛地掐进掌心,我盯着被他们当作俘虏践踏的情书——
周焰打球时汗水会积在锁骨处,我想舔。
昨晚写这句时,我反复修改了七遍。
现在它正被周焰的球鞋碾进灰尘里。
赌她明天还敢写。
他忽然转头,目光精准刺向我藏身的阴影。
·
放学后,我烧了所有情书。
我给周焰写了九十九封,几乎都堆在生锈的铁桶里。
火舌卷过纸页时,我一根根折断写情书的铅笔。
第100封……我对着火光喃喃,留给我下辈子。
风突然掀起燃烧的纸页——
一只手猛地探进火堆。
周焰的篮球服带着汗味压下来,徒手抢出半张焦纸。
烫伤的水泡在他手背裂开,血混着汗,晕染了锁骨两个字。
周晚。他喉结滚动,烫疤像活过来的毒蛇,写都写了……
我的指尖突然被拽着,狠狠按上他湿漉漉的锁骨。
……不验收一下
一股电流顺着指尖贯穿我全身。
雨点砸下来的瞬间,我撞上他火焰一样的目光。
想舔是想舔,但我有自知之明。
周焰的脖子处的脉动一下一下敲击我的神经。
我受不了了。
流氓！我甩开他转身就跑。
我不想要他羞辱后的施舍。
身后传来纸张摩擦声。
回头时,周焰正把情书残页塞进篮球服,雨水冲刷着他锁骨上我留下的指痕。
他在翻垃圾桶,把我折断的铅笔一根根捡回去。
助听器里传来他咬牙切齿的低语：……她居然记得我周二穿橙色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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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公开处刑
哟,校草在看小聋女的情书啊
陈锦豪跳上课桌,抢走了周焰手里正在摩挲的情书残页——昨天他从火堆里抢出来的,我的耻辱。
不如让我当众念念
全班哄笑炸开。
我盯着周焰。
周焰今天穿了件V领的衣服,锁骨还是很好看。
但还是很无心,无动于衷。
周焰的汗水像融化的黑巧克力……
陈锦豪捏着嗓子朗读,唾沫星子溅在纸页上。
聋子还挺会写的嘛,是不是亲自尝过哈哈哈！
助听器捕捉到关键词——聋子。
我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刺进了肉里……
陈锦豪仗着家里有钱,父亲还有些地下关系,惯会作弄别人。
周焰猛的一脚踹向椅子,陈锦豪站在桌子上踉跄了一下。
这种矫情文字,狗都不看。周焰冷笑,但他没抢回来。
陈锦豪跳下桌子来到我身边,把情书搓成筒状,拿它捅了捅我右耳的助听器。
他冲着我右耳大声喊：聋子写得这么像,是不是偷看你妈跟野男人——
砰！
我猛的站起身撞倒陈锦豪,头把他的鼻子撞出血,并伸手把情书抢回来。
同学的笑声像沾了盐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我半聋的右耳上。
陈锦豪变本加厉,假意跌倒撞向我耳侧。
啪！
助听器摔在地上,被他球鞋碾住
听说这玩意儿比你的命还贵
我扑过去抢,长发掀起——
耳后那个赔字疤痕暴露在阳光下。
大家看,周晚耳朵后面纹了句『赔钱货』！
我心停跳一拍,惊慌失措捂住右耳。
我爸不是人,吃喝嫖赌家暴样样都沾。
在我妈被他逼疯逼死、再也没人给他钱后。
他就把我拖到纹身店,用腿压着我的脖子,亲手生生刺上去这个字。
他笑着说,我是大赔钱货生的小赔钱货。
那是我见父亲一次便恨一次的烙印。
她爸卖的真恶心。有人窃笑。
血液冲上右耳,世界突然静默——
我只能看见陈锦豪的嘴一张一合：赔钱货。
身体比大脑先动。
我拽住他的领子勒向自己：再提我妈一个字
领子绞进他脖子的肥肉,我烧了你家麻将馆！
全班死寂。
周焰突然踹翻课桌：闹够没散了！
周焰的球鞋尖冲着我微动,但最终也没走过来。
是我妄想了。
人群作鸟兽散。
我蹲下去捡助听器的残骸。
陈锦豪朝地上啐了一口。
临走前俯身、热气喷在我裸露的疤痕上：早晚有一天办了你,赔·钱·货。
周焰把身体扭了过去,搔着头烦死了！
我攥着情书残页,背面有铅笔新写的字迹——
锁骨……明天穿V领,让你看个够。
·
3
家暴阴影
周四放学,粉笔灰在灯光里浮沉,像极了我妈骨灰撒那天的雪。
我爸的皮带扣抵着我的头,我耳后的赔字硌在他皮带扣上刻着的赔钱货三个字上,隐隐作痛。
钱呢
他喷出的酒气熏得我右耳发疼。
我默默数着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寻求一些安慰——快能逃离他了。
老子问你话！孝敬你爹的钱呢！
你个当爹的,什么时候给过我钱,我又哪儿来的钱给你。
他一巴掌扇过来,我的右耳嗡鸣作响,鼻腔充满腥味。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快门声。
呸,跟你那个婊子妈一样没良心！
一口熏臭浓痰吐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默不作声,拿纸擦掉,擦得掉痰液,擦不掉气道。
我默默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本。
我爸拽过我书包,哗啦哗啦把所有东西倒出来。
几枚硬币滚到看热闹的陈锦豪脚边。
他弯腰去捡,突然怪叫：卧槽！
我的验伤报告飘到了他手里。
右耳鼓膜穿孔,疑似钝器击打……陈锦豪念得很大声,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她爸真够狠的。
我爸的皮鞋碾上我捡书本的手,揪着我的右耳：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我的耳边,别怕,你的初夜早晚也得卖了,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他能不能死一下……
我的钱包再回到我手里时,已被扫荡一空。
我爸摸索着,又在桌子上拍了一张借款协议。
签吧,你孝敬我的钱没给够,算你欠我的。
他压着我的手,钢笔尖戳破纸张。
不签老子把你妈坟刨了！
袖口在挣扎时被蹭上去,我手臂上的层层淤青再次加重。
突然,压着我的力气一松。
竟然是周焰闯过人群,夺门而入。
周焰暴怒,揪住我爸的衣领,咬牙切齿,死老头你的手是不是该剁了！
别动手！我拖住周焰,指甲掐进他的手腕,他背后有人……
呦,姘头挺护着啊
我爸的唾沫星子喷在周焰脸上,小子,睡她一次给多少钱啊
周焰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睫毛颤抖。
警笛声由远及近,有人报了警。
我爸突然跪地,演技比赌输时更逼真。
女儿不孝啊——
眼泪混着鼻涕,滴在验伤报告上。
穿制服的男人们扫了眼验伤报告：家务事,别在学校闹,影响秩序。
警察走后,我爸揪走了我一缕头发,阴森森恶狠狠留了句回家算账。
周焰撕协议的声音很脆,像掰断人手指。
你满意了他今晚会打死我的......
我有些精神恍惚。
周焰伸手要帮我捡课本,我拦住了,别管我了。
我自己收拾,夹层里准备的纽扣摄像头硌着书包。
总有一天我会送走那个男人。
周焰盯着教室门口的眼神,让我想起我妈葬礼上那头刨坟的野狗,凶狠且不顾一切。
·
4
领地沦陷
我的博客登录界面弹出,密码栏自动填充着ZWanZYan。
这个蠢透了的组合,是我高一开始喜欢周焰时设置的。
背景图加载出来,模糊的橙色光晕在黑暗中浮现。
那是一年校运会,我用摔裂屏幕的手机偷拍的周焰背影。
《他凶人时睫毛在抖》
《聋子听不见光》
……
这些加密博文的访客,都只有我自己。
这个博客是我唯一安全的私人领域。
我记录下写给周焰的每一封情书、被家暴后的每一次绝望,
当然,仅自己可见。
我点开草稿箱里那篇《他像太阳,但聋子听不见光》,光标在最后一段闪烁：
其实我读唇语,看到他说『烦死了』时,眼角在泛红。
光标停在删除键上,手指发抖。
最后也没舍得删。
而是稀里糊涂地,把相册里躺着九张情书焚烧图发来,配文99封都烧了,第100封留给自己。
依旧仅自己可见。
没想到,我的博客马上就全世界可见了。
第二天教室门前的寂静很粘稠,像推不开的果冻。
助听器从众人窸窸窣窣的议论中,捕捉到了......卖身......
陈锦豪举着手机窜过来：小聋女,你博客里写『想舔锁骨』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跟人开过房了
他屏幕上是学校论坛热帖《聋女的堕落日记：从情书到卖身》。
情书中想舔锁骨被P成下流表情包；
那句汗水像融化的黑巧克力被加在打码的网图肉体上。
还有伪造的聊天记录,里面我要求我爸给我接客去卖,越多越好。
不少人匿名跟帖。
所以她爸卖她初夜是真的吧
怪不得她爸总找她要钱！
聋女听不见,床上叫起来会不会更大声
我的手指在掌心掐出血,扭头冲向机房。
论坛里这些帖子举报不完,博客也不出意料无法登录了。
我最后的领地也被侵入了。
陈锦豪晃着U盘：想要密码跪下来求——
板擦砸在他眉骨上的声音很闷。
你说,灭火器砸脑袋会开花吗我举起红色罐体。
嘁,赔钱货,我都备份了,你等着吧！陈锦豪放着狠话,捂着额头后退,随即离开。
我在机房里继续发声明,自证陈锦豪伪造聊天记录涉嫌诽谤,以该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警告陈锦豪删帖。
声明发到第三遍,陈锦豪回帖：只要我想,我能发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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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天,论坛帖子还是消失了。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新密码是Zh0uWAn-zHouYaN,备份毁了,账号防护也做了,附的链接是我的博客。
我登录进去。
那些情书现在变成了仅我和周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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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太阳,但聋子听不见光》多出一条评论：太阳会让聋子看见光
私信里还躺着那张我以为早就被撕碎的第一封情书。
撕了一半的皱巴巴的纸被展平粘好。
有个手写的批注：当年想撕,最后没舍得。
·
5
深夜暴雨
崩溃如山崩地裂。
一切都是因周焰而起,但又是他拉了我一把。
我出门散心,无意识地游荡到了学校门口。
开始下雨了,学校围墙上的爬山虎在风里抽搐,像我溃烂的神经。
我靠着围墙,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后的赔字疤痕。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那条仅他可见的博客孤零零挂着：聋子连雨声都听不见,配图是里灰蒙蒙的校墙。
我笑话自己竟心存一丝侥幸,妄想周焰能够看到这篇博客。
第一滴雨砸在屏幕上,模糊了发送时间——00:23。
第二滴。
第三滴。
脚步声混着雨声逼近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周焰的球鞋碾过水洼,今天被全网骂到没地方躲了
他的校服领口还在滴水,喉结上的烫疤在话语间上下翻飞。
你来看笑话吗,满意了
赏雨不行他烦躁地抓头发,雨水顺着小臂流下来。
墙檐下,周焰收了伞站在我旁边。
几次欲言又止后,周焰终于开口：我说你整天写那些矫情博客,活该你被——
突然住口。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嗯嗯啊啊不知如何张嘴的语无伦次。
嫌矫情你别帮我啊！我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你在可怜我吗这样做显得你很伟大吗
助听器淋了雨,发出尖锐的电流声,像指甲刮黑板。
周焰手忙脚乱,试图补救：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听听听,我听不见,却要我听你们说话。你们听得见,但谁真的听过我说话！
伴随着一阵闪电,我扯下助听器砸向地面,拒绝这个世界的声音。
动作太大,把我的抗抑郁药瓶也带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自卑、委屈、敏感,在我心里炸开,溃不成军。
周焰蹲下去捡起来助听器,拿衣服擦了擦,伸手递给我。
我盯着他的手出神,那天火中取情书时烫出来的泡,肿胀发白。
周焰看我没接,凑了过来,伸手要给我戴上。
雨幕里他的睫毛抖个不停,一下下撩拨我的心弦。
我躲开了他伸来的手,自己戴上助听器。
谢谢啊。我转身准备逃离。
一把刻着李美玲的伞突然横在中间。
我妈的。周焰把伞柄塞进我手里,……她也吃过那种药。
伞骨沉甸甸的,硌得我掌心疼。
后来你妈妈好了吗
好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走了,说是不愿再和这个世界有交集。
我想起我爸时常咒骂我的话婊子都该去死。
泪水止不住涌上来。
雨点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极了妈妈坠楼时的那声闷响。
我松开伞柄：别安慰我了,你妈妈当初不也没坚持住
我们……本该是平行线。我松开伞,落地的瞬间,我瞥见周焰瞳孔骤缩。
跑过拐角我才敢回头。
周焰在雨里捡起我的药瓶,指尖摩挲着。
·
6
心跳声太响了
一个周末相安无事。
周一下午大课间,广播站正在放音乐。
广播里突然一阵嘶喇声,连带着我的助听器充满了电流声。
喂喂,下面插播重要通知——
周焰的声音像把利刃,生生劈断正在播放的乐曲。
本次播放的是,周焰的认罪书。
铅笔尖啪地折断在abandon这个单词上。
第一条罪状……广播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我说过听不见残疾人的心声...
陈锦豪的大笑声抢占了我的耳朵,哟小聋女,你家的舔狗发疯了
我瞪了他一眼,陈俊豪昂首挺胸离开了。
不一会儿,助听器捕捉到广播里传来破门而入的闷响。
第二条罪状！周焰的声音突然提高,我故意让陈锦豪抢走情书——
老师,我说了就是周焰抢了广播室。陈锦豪的声音也传来,带来了班主任的声音和一阵推搡。
哈哈哈,校草也沦落到抢聋子了陈锦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嘲笑通过广播传来,带着刺耳的回音。
一阵混乱。
玻璃碎裂的声音炸开。
丫的流血了！周焰的怒吼震得喇叭发颤,你弄脏我情书了！
广播被切断前,我听见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周焰在用校服擦那张烧焦的情书吗
一片寂静后是一阵狂风暴雨的窸窣讨论。
有些女生开始同情我,觉得周焰在施舍我；
有些男生撇着嘴,一边笑话周焰一边喊着焰哥真刚。
不久,教室门被踹开的瞬间,周焰左手还滴着血。
他大步流星走向我,面容有些可怕。
我问,你是道歉,还是想再羞辱我……
周晚,我不是在取笑你,我是认真的！那是认罪书。
说罢,他抓住我手腕按向自己胸口时,掌下传来恐怖的震动。
原来...心脏真的能跳这么快
我曾以为他无心。
他声音断在助听器故障的杂音里震耳欲聋那些话……每一句都是说给你听的！
操,心跳声太响了周焰抓着我的手,竟也有些慌乱。
嗯,心跳这么吵……不能是假的了吧
直到陈锦豪带着班主任追回教室冲进来时,周焰才被三个体育生架着拖走。
他突然挣扎扭头大喊你看我口型,喉结上的烫疤一涌一涌。
我、害、怕、你、哭。
他一字一顿用口型说。
·
7
交换伤痕
医务室的酒精味混着血腥气,周焰正用牙撕扯纱布。
染血的棉球被他塞进裤袋时,我看见了。
就像藏起什么罪证一样,周焰缩了一下。
来看我笑话啊周焰喉结上的烫疤随着吞咽滚动。
路过不行吗,碰巧有个广播站发疯的人在这儿……你怎么样了
周焰痴痴笑着,报告,广播站的疯子没事儿。刚给我把玻璃渣子清掉了,一会儿去打个破伤风就好了。
我盯着他重新渗血的绷带：为什么念情书
周焰挠挠头,思考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忽然撩起了衣摆,验收一下
周焰的肋骨下方,一个触目的晚字烫疤泛着红。
日字旁歪歪扭扭的,最后一捺又拖得太长,像道未愈的刀伤。
周焰指尖按了按疤痕,吃痛嘶了一声,嘟囔道暴雨那晚烫的,酒精灯烧红别针……啊算了算了,别吓着你了。
皮肤在他指下泛起病态的红晕,满意了
什么满不满意！我惊呆了,怎么能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周焰真的像太阳一样,温暖,但内核很炽热,简直到了癫狂的程度。
他突然拽过我的手按在那个晚字上。
他疼得发颤,现在……嘶——你也在我的血肉里了。
滚烫的肌肤随呼吸起伏,像藏着团不灭的火,我的指尖像是能从那个伤疤感受到他的心跳。
手鬼使神差摸上他锁骨,摩挲上他的脖子和脸颊。
我道歉。他捧起我的手腕,轻咬住,为之前所有事。
你！干嘛咬我,我这人很记仇,会报复回去的。
好,你随时咬回来。
我脑子一热,反应过来时,周焰强劲的脉搏已经在我的舌尖漫开。
我也咬住了周焰的手腕,给他留下红红的牙印。
周焰吃痛。
我笑了,原来你也会痛啊,老是打架我以为你不会疼呢。
周焰嘿嘿一笑,留个印记……就跑不掉了。
他把手腕的牙印和我的并在一起,看,我们连伤口都绝配。
我的拇指还蹭到他喉结处的陈年烫疤。
我看向他,周焰声音慢慢变轻,十岁那年,拦我妈拿烟头烫自己时,不小心误伤的……
我听得眼角发红。
周焰则搓着我的手,眼神爬上了我的手臂,上面都是被我爸打的痕迹。
他又撩开我右耳碎发,赔字……这也是你爸干的
嗯。
周焰像太阳粒子爆发一样,开始疯狂输出,口吐芬芳,把我爸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也听得舒畅。
医务室的门把手突然转动了,校医回来了。
周焰眼疾手快放下衣摆,我也挣开他的手,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晚回家我仔细搜索；烫伤护理指南自残心理干预……
我爸举着啤酒瓶路过,冷哼了一口：婊子的孩子就是天生会玩,还搞这套情趣
·
8
卖身契
我洗完手,陈锦豪的烟味混着厕所的氨水味闯入了我的大脑,呛得我难以呼吸。
周焰最近总是护着你啊,你们上过了吧。
他带了几个狐朋狗友,推搡着肩膀把我堵在墙边。
他买你一夜多少钱啊,够不够你爸赌
说着,他伸手准备掀我校服下摆。
我骂了一声流氓！猛地推开他。
但高中男生的力量不容小觑,很快又按着我的肩膀抵在墙上。
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瓷砖的凉意透过衣服渗进来,像我把皮带扣上赔钱货三个字的温度。
旁边拖把池里的污水晃动着。
玩腻了吧陈锦豪的手指碰到我耳后的疤,不如跟我试试——
唰！
我扬起脏拖把,一串混着消毒剂和尿液的污水甩到他们身上和脸上,给我开辟出一小片安全区。
拖把杆捅向陈锦豪裆部的声音,像西瓜坠地。
下次……直接扒衣服录像！陈锦豪捂着裤裆惨叫,我用拖把做防御,小心退到厕所外后逃跑了。
原来愤怒比恐惧更有用。
这晚,我爸深夜回来的脚步声很轻——这比醉酒砸门更可怕。
进门还假意慈爱地喊我小晚。
呕,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陈儿子看上你了。他递来一张散发着酒臭的纸,是一张借款协议,他喝酒赌博欠了陈锦豪父亲的钱。
我喃喃念到『乙方自愿以劳务方式抵偿债务』,嘁,什么劳务非得我去。
他回答得轻飘飘飘的,哈哈乖女儿,你去陪他儿子一晚,也就喝喝酒聊聊天,再不济就是……嘿嘿,爸爸的债就能一笔勾销了。
我颤抖地拿起钢笔,笔尖划破纸张,忍受着我在上面胡乱画叉,随即被我撕得粉碎。
我爸的瞳孔缩成针尖。
酒瓶砸在我额头的瞬间,我歪头看见了纽扣摄像头的红点。
我已经养成习惯,每当和我爸共处一室便偷偷开启录像。
和你妈一样贱！她能还债你凭什么不能！
他的拳头落在我肋骨上,老子养你十几年,初夜卖三万都算少了——
第二天一大早,派出所的日光灯管像垂死的蜜蜂,嗡嗡作响。
这些伤……我拉开衣领露出被打的瘀伤,侧头给他们看耳后的赔字疤痕,这些都是日积月累的,还有医院的验伤报告……
接待员进屋叫来了位年龄稍大的警察。
我愣住了,竟就是上次来学校说家务事,别在学校闹,影响秩序的那位警察。
他依旧敷衍。
最后在我软磨硬泡哭天喊地之下,怕我再喊会影响其他办事的民众,造成不良影响,才把我爸叫来当面对峙。
警察的指甲缝里夹着我爸递来的烟丝,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小声交谈。
那个男人是陈锦豪父亲麻将馆里的人,专门对外处理各种纠纷。
行了,你们的家务事自己调解吧。警察把报告推回给我,孩子,先回家和你父亲沟通。
家务事我掀开校服露出肋骨昨晚新增的青紫：这也是家务事！
警察的茶杯停在半空,语塞,水面倒映出我爸得意的嘴脸。
茶杯放下,警察像模像样地口头教育起我爸,我爸哭叽尿嚎直呼家门不幸。
而我,上学前再次喜提一顿掐。
课间的饮水机咕咚作响。
陈锦豪咂着嘴角,周晚那骚货……昨晚叫得可大声了,初夜都这么浪,要我说你们都该尝尝。
周焰抡起饮水机的动作像慢镜头,青筋暴怒看得清清楚楚。
塑料外壳爆裂时,十八升矿泉水浇透了陈锦豪的谎言。
饮水机咣咣两声殉职了。
周焰掐着他脖子按在墙上,再胡扯她一个字……我让你全家消失。
学校保安赶来制止。
我跟过去,他被批评教育,勒令反省两日。
学校没人的角落,我揉着他的手问疼不疼。
周焰突然攥住我手腕,我干什么吃的,你去报警不知道带上我啊！
手机屏幕亮起,学校论坛跳出新帖：《校草为聋女发疯》。
视频里周焰的眼睛血红,像极了护食的狼。
我偷偷按下保存键。
循环播放他对陈锦豪吼的那句——
她是我的人。
·
9
期限一万年
我爸竟然破天荒地来参加家长会了。
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动员。
门外签到表上,他的字写得歪七扭八,比垂死的蜈蚣还不像样。
跟陈锦豪的父亲有说有笑,极尽谄媚。
家长问答环节时,我爸踹开椅子起身。
贵校学生周焰！花三万买我女儿初夜！
他甩出一张买卖协议拍在讲台上,上面还伪造了我的签名和手印。
这么不三不四的男生要勾引拐骗我女儿,这就是贵校的教学方式
教室里炸开的快门声比议论声更响。
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走上讲台,按下手机录像的播放键。
我爸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开：签了,今晚跟陈叔儿子睡,债就清了——
我举起协议撕碎,究竟是谁要拿我的身体作买卖。
巴掌来得比想象快。
助听器飞出去,在墙角碎成两半。
我爬起身,校服下摆掀起的瞬间,家长们倒吸凉气。
肋骨处的淤青已经发黄,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伤痕。
难道这就是...父爱吗！
周焰冲过来的身影带起一阵风,我爸的手腕被他拧成了奇怪的角度。
周焰踹向我爸刻着赔钱货的皮带扣,用膝盖顶在他裆部,你再碰她一下……就得受我十倍的量！
有胆大的人拉住了周焰和我爸。
一个花盆脱手飞向我时,周焰转身护住我的姿势,像在拥抱一样。
周焰你流血了！
周焰喉结动了动,肌肉紧绷却低声笑了幸好没划到你。
碎瓷片扎进他的手臂,鲜血滑落。
啊啊——！！放开我！
警察赶到了,把发疯抓狂的我爸按在地上。
周焰弓着身子拢着我,捂住我的耳朵。
天理难容哟！不孝女联合小混混殴打亲爹哟！
这件事情终于闹大了。
拍照录像的闪光灯此起彼伏,还有直播间刷礼物的特效声接连不断。
只有事件持续发酵,才会脱离家务事的范畴,
我对着家长和学生们的镜头,当众把验伤报告、家暴视频、卖身契录像等等一股脑曝光,并控诉受了我爸和陈锦豪父亲好处的几位警察不作为。
这些,我都会同步到社交媒体还有教育局！
迫于舆论压力,学校和警方终于严肃处理了。
我爸被押走时扭头狞笑：等我出来,就把你妈的坟头给——
周焰的拳头砸在警车门上,截断那个刨字。
又是熟悉的医务室,熟悉的酒精和碘伏味道。
我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进周焰手心,第100封……不是情书,是遗书。
我曾想过一了百了,但现在我想看着你每天发热发光,我还是再活一阵子吧。^
L
^
周焰拿起办公桌上的钢笔,在纸条的背面划出沙沙声：准了,期限一万年。
他的话音未落,剪刀咔嚓声响起,周焰猛地抬头。
你干嘛！
长发落地,我露出耳后那个丑陋的赔字。
我踩了踩地上的发丝,现在……我用不着藏它了。
周焰扬手碰了碰那个疤。
像在盖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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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赌你赢
晚自习后,周焰把一张《A大招生简章》拍在我桌子上。
敢不敢打个赌他的指尖弹在简章封面上,考上A大,我追你。
考不上——他忽然俯身咬住我耳尖,耳语你当我一辈子跟班。
牙齿碾过软骨的触感让我膝盖发软。
我在袖口掐出五个月牙印。
你不如赌自己别落榜。我许久才从暧昧的气氛中镇定下来,甩出月考排名表,我的名字在他之上。
周焰突然笑了,喉结上的烫疤跟着滚动。
那是我见过最像陷阱的表情。
A大,周焰,我全都要。
第二天周焰路过我后,课桌上多了本笔记。
哎呀,我把绝密押题笔记弄丢了,谁捡到可就有福咯。
幼稚。
打开笔记,边角画满小太阳,旁边批注：这么喜欢我的名字啊,下次可以光明正大喊我。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红晕爬上耳朵。
这太阳画法是我独创的,每篇以焰为男主的小说结尾都会画这个,这样的YY文,我写过数十篇。
继续翻,这本笔记最后一页,夹了撕剩的半张纸：第101封情书由我写给你,我赌你能——后半截像被野兽撕走了。
我捂着发烫的耳朵,在笔记题目旁边画了半个太阳。
第二天,残缺的太阳被人补全了。弧度分毫不差,笔锋凌厉得能割破纸。
不久,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周焰在走廊堵住我。
他扣住我手腕,脉搏快得像要爆炸,我加注,考上同所大学……
他忽然贴近,嘴唇几乎碰到我耳廓：我就告诉你撕掉的那半句话。
无声的气流拂过鼓膜,我读出了一个口型——赢我。
哪怕只是玩笑……我也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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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买断,连你一起
高考结束了,学校组织了义拍和义卖会。
直到那本烫金封面的书被放在拍卖台上,六月刺眼的阳光也变得暗淡。
书名：《一个聋子写给太阳的情书》
我的100封情书,有被烧焦成残页的,有被撕碎后拼贴的,有从博客的存档里打印的,全被周焰用亚克力膜塑封好了。
每一页都有周焰的手写批注。
周焰打球时汗水会积在锁骨处,我想舔。周焰念得字正腔圆,批注：锁骨验收合格,现已升级成VIP会员,终身保修！
台下起哄声炸开时,我的脸红也炸开。
我数到他喉结滚动了三次。
我出一千！陈锦豪举牌竞拍,买来当厕纸刚好。
矿泉水瓶在我手里发出濒死的咯吱声。
聋女的矫情文字也值钱陈锦豪满嘴喷粪,唾沫星子满天飞,她爸说初夜都——
周焰的槌子砸向他膝盖的同时,我拧开瓶盖。
冰水精准浇在陈锦豪裆部。
陈锦豪被周焰恶狠狠的眼神瞪得缩了回去。
我出十万,一封一千块。周焰把银行卡拍在桌上。
买断。连你一起。
周焰的虎牙在买字上磕了下,像在撕咬什么猎物。
我好像真的在劫难逃了。
台下哗然。
周焰下台时塞给我那本书,最后一页贴着第101封情书。
批注是：你听不见光,但光会找到你。——周焰
一向风风火火的周焰,此刻突然变得扭捏。
在他拢着我的肩膀,张口想说什么时,我摘下了助听器：我听不见。
他扣住我后颈的手在抖,额头相抵时睫毛扫过我颧骨,喉结一吞一咽依旧撩人。
周焰一字一顿做口型我·爱·你。
他做口型时呼出的热气,比我写过的所有情话都烫。
同学们起哄的声浪像隔了层毛玻璃,什么都不真切,只有周焰的热度最真切。
直到周焰抓着我手指按在空白页,红色印泥晕开成心形。
补个签名。他耳尖红得滴血,怕你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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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结婚登记表
13：（彩蛋1）结婚登记表
高考放榜那天,周焰把结婚登记表拍在红榜上。
提前几年练习一下咯,日期填的半年前。他指着烧情书那天的数字,从火里抢你情书的时候...
喉结上的烫疤发红：就想好了要赔你一辈子。
红榜上。
周晚两个字后如愿写上了A大的名字,被太阳晒得发烫。
我得意,冲着周焰伸出手,奖品呢
周焰则把手搭了上来,牵着我覆上他的锁骨,指尖全是周焰过快的心跳声。
奖品在这儿。周焰的喉结蹭过我的指尖。我。
周焰引导我的目光,顺着红榜继续看。
周焰——A大
我们分数相近,我瞪大眼看了一眼他当时的志愿表——A大心理学,跟我的一字不差。
甚至连保底志愿都抄我的。
你算计我我掐他手臂内侧最嫩的肉。
他疼得嘶一声,却笑得像偷腥的猫：嘿嘿,从第1封情书就开始算计了。
我背过身不理他。
周焰掰过我的肩膀哄到：还有奖品呢～
突然,他抓着我的手塞进他裤兜。
一张草稿图。
纸张上用铅笔写着A大附小学区房和一串地址。
我的购房基金……我提前动了,反正……迟早要用。周焰他耳尖红得滴血,声音越来越软。
阳光透过纸张,照亮铅笔打的房型规划草稿：主卧朝南,给晚晚写小说用。
字迹被反复擦改过,模糊得像怕被人发现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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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彩蛋2）改写结局
准备去A大报到了。
搬家箱里飘出数学试卷的油墨味,盖不住那本硬皮笔记本的霉斑。
周焰的手指停在扉页——《焰火焚城》,我高二写以周焰为男主的小说合集标题。
嘿嘿,以前只在你博客里偷看过。
哦哦,原来我们死过三十六次啊。
周焰的指尖快速划过目录,跳海、车祸、胃癌......
最后停在第三十七篇的结局：焰死在太阳里。
思索了一番,周焰拿出一只钢笔,悬在死字的上方。
这笔......我夺过那支失踪半年钢笔,果然是你偷的！
什么话！读书人能叫偷吗！这是收藏。
周焰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
他虎牙磕在下唇,最终在死字上划了道横线。
改写的笔墨晕开,像给旧伤口消毒。
现在改成......『焰在太阳里吻醒了晚』,怎么样,我文笔还行吧
阳光突然斜切进来,照亮所有被修改的结局。
焰把晚晚举过火山灰。
癌细胞其实是棉花糖。
晚坠海时抓住了焰色的彩虹
......
每一篇小说,现在都是HE。
你偷看我多少秘密我耳后的助听器因为心跳过快发出杂音。
周焰不慌不忙,把小说里每个焰字都圈出来,每个『焰』都是我,爽了！
最早的那篇小说笔记有些褪色,写着最初的设定：焰是晚晚的太阳,但聋子听不见光。
现在被周焰批注：现在能听见了吗
字迹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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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彩蛋3）第101封情书
周晚：
你烧掉那99封情书的时候,我只捡回了最后一封。
我把它放在床头,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的字迹,和被我烫坏的边缘焦痕。
我特后悔,当初你写情书时,我怎么没能照单全收。
这样,我就不用只守着想舔锁骨那几个字发呆。
我以前说话不过脑子,说你写的东西矫情。
可你大概不知道,我其实也特矫情。
你偷偷去你博客看你存的给我的情书,
那句他凶人时睫毛在抖,但看我时从不会抖,
哈哈,我对着镜子照了两三个小时。
你耳后那个赔字,我经常梦到。
梦里,我每次接吻前都用舌尖把它描一遍,
好像这样就能把它舔掉。
高考前给你塞的复习笔记上的小太阳,
是我用你烧情书时掰断的铅笔画的,
我把它从火堆里捡出来,收藏了。
你总说太阳是聋子唯一能听见的光,
可周晚,你才是我的光,我的太阳。
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的那种。
你烧情书时我产生过莫名的占有欲,
明明是写给我的,怎么你说烧就烧了,
但也怪我嘴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我就把我的心卖给你了。
价格是锁骨上一滴汗,期限是我给你的说的一万年。
最后——
聋子不用听,我知道你看得见我爱你。
周焰
于高考结束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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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焰批注：你听不见光,但光会找到你
周晚批注：验收合格,允许永久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