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带网恋的富二代男友和我们吃饭。
我听到富二代的心声。
蠢女人真好骗。
饭后,我提醒室友多留个心眼。
她却一脸防备,警告我不要抢走她的男友。
我不再劝导,尊重每个人的命运。
直到,我偶然撞见室友徒手掏出了男友的心脏。
1
我能听到渣男的心声。
第一次发现这个能力时,我刚成年不久。
高考结束,暗恋的男神向我表白。
我含羞带怯答应。
在一起没多久。
男神诱哄着我去开房。
我满脸羞红,委婉拒绝。
男神面色依旧如常,话语里尽是体贴: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依依,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的。
我心里羞涩又甜蜜。
然而这时,我耳边却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当婊子还立牌坊呢,穿这么少,不就是想勾引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今天的约会专门搭配的吊带。
从正面看并不算暴露,况且我还穿了一件开衫外套。
但从上面往下看,诱人的曲线一览无余。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搭在我肩上的手滑落。
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烦。
怎么了
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而我耳边又出现了那个声音:【碰都不让碰了等老子把你骗床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从那以后,删掉了所有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和他单方面分手。
而他,听我朋友说,在外到处散播我的黄谣。
直到前年,我收到他意外身亡的消息。
2
自那以后,我总是会陆陆续续听见渣男的心声。
但我从不主动介入他们的因果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经历的孽缘。
直到室友带她的男朋友给我们认识。
温芯人很好,平时会给我带饭,帮我签到,期末还会给我看重点,所以我能帮的,也尽量都会帮她。
温芯的男友是在网上认识的。
听说是富二代,家里搞旅游的。
认识第一个月,他们就在一起了。
第二个月,他们打算面基。
我曾私底下让温芯警惕些,她却摆摆手,说没事,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不会出什么事。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直到她男友提出要请我们吃饭。
我终于有机会见到她男友。
和照片上差距倒不大,身上穿的也价值不菲。
富二代身份待保留。
我是不相信一个富二代能沦到在网上找女友。
两人看起来十分甜蜜,温芯挽着祁诉的手臂,整个人贴在祁诉的胸膛上。
饭桌上,祁诉到是表现得十分体贴,我的耳边也没冒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正在我以为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错了的时候。
祁诉从包里拿出几张票。
第一次见面,不知道送各位什么礼,这是我们公司推出的云南七日游的票,还望笑纳。
旁边的室友笑嘻嘻地接过,票到我手里的时候。
突兀的声音响起:【果然还是涉世未深的学生好骗。】
我轻笑,道谢接过。
包厢内此起彼伏的道谢声,祁诉大手一挥,把温芯扶到面前:大家谢谢温芯吧,帮我好好照顾她。
温芯含情脉脉地盯着祁诉,语气甜甜道:诉哥,你真好。
而我耳边又响起渣男的心声:【蠢女人真好骗。】
3
回到寝室,大家都沉浸在旅游票的喜悦中。
我将温芯拉出去。
委婉提醒她多留心点祁诉。
温芯却一脸防备:祁诉是我的,你别想从我这抢走他。
我轻叹了口气,虽然温芯平时人很好,但有句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收了声,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寝室的人已经在商量下周去云南了。
我想起男人将票递给我们后的心声,不由心里一紧。
我和室友们平时没有什么矛盾,相处起来都挺好的,我并不想看着她们一个个被骗。
要不还是算了吧,下周还有课呢。
我倏然出声,正在热情讨论的室友们都转过头来看我。
大学生哪有不逃课的,哎呦,多好的机会啊,我们都看过了,这票是真的,好贵呢。
一个室友双手撑在椅子靠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我。
就是呀,我们一起去嘛,上面说了四个人可以打七折。
另一个室友劝说道。
温芯倒是没劝我,她估计还在生我的气。
一旁的两人从座位上走来,一人摇晃着我的手臂,一人拱手做着拜托。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转,迟迟说不出口——我是讨好型人格。
最终,我无奈地点点头。
毕竟是室友,我也做不到完全无视。
况且我能听到祁诉心声,到时候我也能弄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事,好让温芯看清楚他的嘴脸。
4
最终,我、温芯、付苓、虞素月踏上了去云南的旅行。
刚到目的地,我的身上就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包,云南潮热,蚊虫又多。
付苓见状递给我一瓶药水,没有标签,看着也不像花露水。
用这个,小时候我在云南,我外婆就给我涂这个,涂完就不咬了。
我接过药水,不由惊讶道:你还在云南待过呀。
付苓点点头,将药水逐一递给其他人。
药水呈现淡红色,有股说不出的香味,但涂完后,还真不怎么招蚊虫了。
旅游地是一个偏远的少数民族寨子。
寨子里风景优美,景色宜人,当地人穿特有的服饰,说一些听不太懂的方言。
我一路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这地方表面看着正常,但处处透着诡异。
热闹的寨子里面没有一个小孩,旁边吆喝的少女,个顶个的漂亮。
肤若凝脂,容貌昳丽。
可是这里的太阳这么晒,她们的脸上一点斑也没有,肌肤仿佛浸在奶里一样白皙。
来不及细想,一旁的虞素月拉着我们停在一个炸虫子的小摊上。
你们想试试这个吗
温芯摇头,付苓淡淡道:你吃吧。
你们不会是怕了吧!
虞素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拿起一旁被串在签子上的蚂蚱,一口咬了下去:很好吃的,你们尝尝嘛。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啧啧,真可惜。
虞素月对我们都不吃这人间美味感到惋惜。
对了,苓苓,你为什么不吃,你不是不怕虫子吗
虞素月扭头问付苓。
虫子不能吃的。付苓一脸严肃。
好吧。虞素月又一口咬了一只蚂蚱。
我们在寨子里闲逛,温芯中途接了个电话。
没一会,祁诉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最近正在这边出差呢。
祁诉热情地朝我们寒暄。
我看着他,倒真像一个体贴的男友。
如果忽略掉他此刻的心声的话。
是的,从他一出现我就听到他的心声。
【在这里等你们一周了,十二个女人,终于凑齐了。】
他果然有目的,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尽快让她们看清楚眼前这人的嘴脸,才能带大家脱身。
这里蚊虫多,你们用这个香,晚上点燃了可以驱蚊。
祁诉从包里拿出四支香递到我们手上。
【这迷药可是我重金求的,可别浪费了。】
一定记得点哦。
大家接过香,祁诉又寒暄了几句说自己太忙离开了。
我正想让大家别用这个香。
只见虞素月转手就将香丢在了垃圾桶里。
我闻不惯香味,况且苓苓给的药水也挺管用的。虞素月笑嘻嘻地去挽付苓的手臂。
你们也别用了吧,到时候把屋子熏的乌烟瘴气的,睡都没法睡。
说罢,虞素月从我们手中将香一根根抽出来,尽数丢进了垃圾桶。
我本以为温芯会生气,但她好像无所谓:行。
5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浴室的热水器坏了,老板找了工人来修。
我见暂时洗不了澡,只好去外面走走。
然而一出去,我就吓了一大跳。
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出现在客栈石板下的缝隙里。
这些东西仿佛受了蛊惑一般,都朝着客栈后方爬去。
我既害怕又好奇。
最终,好奇战胜了害怕。
我跟着虫蚁的方向走去。
这些虫蚁都停在了客栈后面的假山林里。
而假山林中,我看见了不久前才说过虫子不能吃的付苓。
付苓手上缠着一条青蛇,面前涌着一大片毒虫。
只见她咬破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青蛇和毒虫就又四处散开。
我是听说过有人会下蛊的,但我没想到,会下蛊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我躺在客栈的床上,脑海里都是刚才在客栈后看见的画面。
难怪付苓平时好像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我要是会控虫下蛊,我比她还目中无人。
可惜,我只能听到渣男的心声。
我正想着,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都睡了吧。】
是祁诉。
我顿时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还不等我给其他人发消息。
只见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一只又一只叫不出名的毒虫纷纷从黑暗中爬出,朝着外面的黑影爬去……
虫爬过的窣窣声在安静寨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外面的动静突然变大了许多。
啊!一声惊叫从外面传来。
我拉开房门,只见祁诉捂住手腕靠在墙边。
他的脚踩着毒蛇的七寸。
付苓最先出来,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着抖:蛇。
其他人陆陆续续出来,虞素月见状拍了拍付苓的后背。
别怕,死了。
我依在门框,看了看付苓,又看了看祁诉脚下的蛇。
心中不由肺腑:她还就怕蛇死了。
温芯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拉过祁诉的手。
你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祁诉的唇已经开始发黑,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时,我又听到祁诉的心声。
【真倒霉,不过正好,可以把她们都骗到车上去。】
我稍微站直了身体,不再好整以暇观看这场戏。
没想到在这能遇见蛇,你们要不跟我一起走吧,这太危险了。
祁诉撑在温芯身上,向我们发出邀请。
不。我拒绝送死。
好吧。有个人上赶着送死。
我扭头看一旁同意了的付苓。
依依,走吧,有一条蛇肯定就有两条蛇,这多危险呢!。
虞素月一手挽着付苓,一手挽着我往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我这辈子最恶心这种软体动物了……
虞素月一个人在一边念念有词。
我一边附和一边关注着付苓的动作。
付苓也没闲着,她的手飞快在袖口里做着动作,我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周围那种窸窸窣窣的虫爬声已经没有了。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直白,付苓停下动作,朝我看来。
隔着自言自语的虞素月,我用口型说一句:我都看见了。
付苓好像并不慌张,她只是淡淡和我对视着。
温芯在前面催促我们上车。
虞素月停下自言自语,两手挽着我和付苓的胳膊,向不远处的商务车走去。
车上。
付苓主动坐在了我的旁边。
一路被催促着往一个陷阱里跳,我心里有些烦躁,不想言语,只好闭眼假寐。
手被人牵起,我下意识往回收。
指尖突然袭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睁开眼,只见一只蛊虫用尾尖的刺扎中我的手指。
血珠一颗颗从指尖冒出。
我正想质问付苓。
脑中却突然传来她的声音:【这是传音蛊,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的。】
我瞪大眼睛,虽然对付苓的能力已有所见,但她能通过蛊虫和我直接对话还是让我有些震惊。
【你让我们来这到底想要干什么】
中了传音蛊,我和付苓能够随意沟通。
祁诉虚弱地靠在温芯肩膀上,虞素月正还在和温芯说她对蛇的恐惧。
【救人。】付苓握住我的手用力了些。
【只有你能帮我们。】
6
车开得很平稳,我们在平稳的路程中睡去。
昏睡之际,我依稀听到祁诉的心声。
【等送完这四个,就凑齐十二个女人了。】
我是被女人的啼哭声吵醒的。
醒来时,我们正处在一个山洞里。
潮湿的山洞透着丝丝冷气。
一个个年轻少女抱成一团。
我借着传音蛊和付苓说着话。
【你说要救的人,是她们吗】
付苓看着眼前的女人们,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眼神仔细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气有些着急:【还有一个人。】
【我的妹妹不在这。】
我用眼神安慰着付苓,正准备继续盘问。
身旁传来声响。
温芯和虞素月也醒来了。
温芯用手敲着头,看见眼前的场景时候,似乎也被震惊了一下。
这是哪
祁诉呢
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在场的女孩听见祁诉这个名字,哭得更大声了。
他就是个骗子,他把我们骗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赚钱!他把我们都卖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女孩已经将祁诉千刀万剐了。
温芯似乎还有点懵:他骗我他说过他从不会骗我的。他发过誓,如果他骗我,将会不得好死。
蠢女人。说话的女孩发出一声嗤笑,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划过。
一旁的虞素月回过神来,问出有用的问题。
为什么要把我们骗到这里我们还能出去吗
另一个女生回:不知道,除了每天有人送饭,根本见不到人,周围全是树林。我们每隔10天都会被带出去,寨子里的人将我们放在祭台上举行一个仪式,我们被喂了药,根本动弹不得,树林里到处都是毒蛇毒虫,没有村民的带路,我们根本出不去!
来不及批判祁诉,我给付苓传音。
【怎么出去,你想想办法,你不是会那个什么蛊术吗带大家出去啊。】
付苓皱着眉头,没有回我的问题。
而是问起其他人:你们有见过一个脸上有雀斑,不会说话的姑娘吗
周围此起彼伏的啼哭声停止了。
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付苓。
刚刚说话那个女孩也嘘声不再言语。
一个坐在角落里女孩犹犹豫豫地探出头:我们被村民们送着赶往祭台都时候,祭台上每次都躺着一个姑娘,那个姑娘……
付苓站起身,语气急迫了几分:那个姑娘怎么了。
女孩咬着下唇,面露难色。
快说啊!付苓扯过女孩的手臂,眼神死盯着她。
寨子里有个道长说,她是颗好人参,男人被她滋润后会力大无穷,精力无限。女人喝了她的血肤若凝脂,貌胜西施。女孩抖着身体,眼底满是惧意。
他们、他们在祭台上,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后,又放了她的血。
付苓听到这,突然弯腰,捂住自己的心脏,吐了一大口血。
我连忙过去扶着付苓,问到:那她还活着吗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付苓握住我的手用了十成的力,用传音术说到:【千年人参,不死不灭。】
她的身体发着抖,语气充满无限恨意:【她才第一次化形,连话都还不会说,他们怎么敢,怎么可以!】
付苓的泪像珠子一样掉下来,密密麻麻砸在地上。
只有我能听见她波涛汹涌地怒意:【我要杀了他们!要把他们都杀光!】
我稳住已经被怒火吞噬掉理智的付苓。
离下一次村民来到我们出去还有多久
面前的女孩明显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回道:明、明天。
7
山洞里面潮湿。
很难想象这群女孩是怎么度过这一个个潮湿的夜晚。
静谧的山谷里面传来阵阵奇异的虫鸟叫声。
大家都抱团发着抖,付苓整个人失神地靠着洞壁,我和她传音她也不理我。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渐渐进入梦乡。
洞口升起一轮玉盘似地圆月,月光撒进洞内。
今天格外安静的温芯动了动鼻子,悄声朝着洞外走去。
我跟着她出了洞口。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身上,我仿佛看见了她长出了尾巴,可是下一瞬,那尾巴就消失不见。
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
我躲在树干后面,看见人影转过头。
是祁诉!
但奇怪的是,祁诉双目无神,仿佛傀儡一般站在原地。
温芯环住祁诉的脖子,从嘴里给他渡了口气。
祁诉瞬间清醒过来。
温、温芯!
我怎么在这!你干了……
温芯竖着食指,压在祁诉唇上。
诉哥,你曾经说爱我,说你是我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温芯歪着头,眼里满是不解。
她们说都你骗我,可是我不信,你曾说,把心都给我,还算数吗
祁诉满头冷汗,四处张望着。
你、我……祁诉结结巴巴。
温芯的手指划过祁诉的脖子。
到底算不算数嘛,诉哥。
温芯声音本来就甜,她念诉哥的时候轻扬着语调,仿佛把两个字含在嘴里。
算、算数……
啊——
尖叫声惊起一阵乌鸦,乌鸦划过圆月。
白色的狐狸尾巴从温芯的身后露出,她的指尖长出细长的指甲,只一瞬,刺破祁诉的胸膛。
血红的心脏被她掏出。
她拿在手里,舔了舔嘴唇,也没看死不瞑目的祁诉。
谢谢黍哥,你对我真好。
说完,温芯一口吞掉那颗心脏。
吃完后,还不忘吸吮手指。
依依,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已经走到我面前。
我说过,祁诉是我的,你不要想从我旁边抢走他的心脏。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无措地说:我不爱吃这个。
她看了我一眼:你身上也有妖的味道,我才不信你不爱吃。
我有口难言,但很快抓住了关键字。

苓姐是树妖,她会召唤虫兽,你不是知道吗你还和她用传音蛊,她真偏心,都不和我用。
温芯娇嗔埋怨。
可我不是妖。
我还是想解释。
温芯皱着鼻头,整个人贴在我的脖颈处,轻嗅着。
我才不信,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只有法力高深的妖才会有。
不然苓姐也不会选你帮她了。
我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付苓说,只有我能帮她,难道是因为她也认为我是法力高深的妖。
可是,我根本就不是妖。
之前苓姐和村里那个道长有过一次交手,他很难缠,依依你就别隐藏实力了。
他虐杀我们妖族,说是为人族除害,实则只为提升自己的功力,他想成仙,为何偏偏要用我们妖族的精元来增进他的修为。
温芯一双狐狸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细长的手指收着指甲用指腹触碰我的锁骨。
我们从不害人,若是害了人那雷劫是要生生往妖元上劈的,没有妖会拿自己的修为开玩笑。
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
那是他自己说的要把心给我。
他骗了我,我只是拿回他之前给我的承诺,我们妖族一向信守承诺,可为何这人族总是言而无信。温芯的眼底有些悲伤,白色的狐尾随着月亮一起躲藏起来。
温芯放在我锁骨上的手收了回去,语气冷了好几分:那道士蛮不讲理,肆意妄为,他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一根法绳,方圆百里的妖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杀了这里的妖,用锁妖塔困住了她们的妖元,只为有一日,这些妖元能为他所用。
我和苓姐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是苓姐的姐姐被那道士抓住了,诺儿是人参精,千年人参,不死不灭,将妖元和人参精炼化,服用之后成仙指日可待。
我们打不过他,只能去外面寻找更厉害的妖。
依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温芯牵过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你要是能帮我们,我把我的心都给你。
8
我虽不知道如何帮她们,但还是点了头。
我不是妖,但我能听见渣男的心声。
不知这算不算一种妖术。
我只能祈求那个道士也算是个渣男,能让我听到他的心声。
第二日傍晚。
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群魁梧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
角落里的女孩们害怕地哭着,但也立刻起身往洞外走。
付苓眼眶猩红地盯着这些男人,我只好把她往外拽。
【别打草惊蛇。】
付苓仿若傀儡一般任由我拉着走。
【你再不振作起来,我看别说救妖,等下我们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了!】
付苓终于看了我一眼,她将自己的胳膊从我怀中抽出。
抹了抹眼角的泪。
【温芯都和你说了】
【嗯。】
【可是我不是妖。】
我看着付苓的眼睛,解释道。
我生活了二十年,从来不是由一棵草一枝花变成的,而是实实在在地长了二十年。
【我不会认错的。】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
【我虽看不出你本体是什么,但你修为绝对在我之上。只是没人教你。】
【你放心,只要你能救出诺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妖一向言而有信。】
付苓和我承诺着。
转眼间,就到了村里的祭台。
祭台外是之前在寨子里看见的肤白貌美的女人,
祭台上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目光扫过我们这群人,浑厚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喂药。
一旁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们端着一碗碗药向我们走来。
我们被身后的男人禁锢在原地,下颌被用力打开。
黑乎乎的药汁齐刷刷地往我们嘴里倒。
喂完药,身后的男人松了手,我只觉浑身乏力,连动一下指尖都是十分劳累的事情。
见我们都中了药,老人转身向一旁的阁楼:道长,准备就绪。
一阵风刮过,树叶沙沙落下,一片黄色的叶子旋转进我的眼底。
从阁楼处站出一个人,身穿道袍,腰间别着一根法绳,只用脚尖轻点,下一瞬,落在祭台中央。
眼前的道士眉眼犀利,浑身透着一丝冷意。
他用手一挥,只见从阁楼处飞出一张圆形床榻。
床榻落在祭台上。
中央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诺儿!】
付苓不受药物影响,几欲起身。
我扭头看向她。
【别动。】
道士察觉到我们的动静,一瞬间,道袍落在我面前。
我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停在我面前的道士。
道士弯下腰,用手掐住我的下颌。
你是妖
道士睥睨着我。
付苓在离开山洞时候给了我们一颗藏住味道的丹药,连付苓都没有被察觉,我怎么会被察觉到。
什么妖
什么妖鬼蛇神,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法制社会,绑人是犯法的。
一旁的虞素月扯着嗓子吼道。
道士施了个法诀让虞素月闭嘴。
虞素月瞪大眼睛,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道士又将目光停在我身上。
有意思,有妖的味道却看不出本体。
再去找个女人来,这个不能做贡品。
道士朝着一旁的老人道。
说着,一把揽过我的腰,朝阁楼上飞去。
还不忘留下一句:两个小时内,找到第十二个女人。
我回过头,只见村里的人都着急忙慌地朝外走。
刚刚出现的诺儿又消失了。
被喂了药的女孩们被扔在原地,我和付苓对视一眼。
用传音蛊传音。
【你先将女孩们送出去,他要找十二个女人才能完成仪式,尽量拖延他的时间,我想办法弄到法绳,到时候给你传消息。】
阁楼的窗被关上。
我不再言语。
传音蛊只能面对面传递消息,这个付苓给我讲过。
9
道士将我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有妖味,却看不出本体。
和妖呆久了的人不会是这个味道,只有本来就是妖的妖,才会有从妖元里透露出的妖味。
看不出本体的妖……道士沉思片刻,道士笑了笑,不再言语。
我不是妖,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趴在地上,盯着道士。
你是,我没有要害你,我也没有害任何妖。
相反,我还为妖超度妖元,为人延年益寿,我做的都是好事。
你会遭报应的。我恶狠狠道。
道士蹲下身,用手背轻碰我的脸颊: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吗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修行,为了正道,你一个炉鼎,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什么因果报应。
我愣住了,嘴唇嗫嚅着:炉鼎
道士笑了起来:是啊,媚骨天成,绝世炉鼎,只有炉鼎才会有妖的气味,但看不出本体,因为她们自己本身就是妖的本体。
道士说着,手向下滑去:我原本以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炉鼎,损己利人的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妖,但如今你被我碰见了,我也让你发挥下自己的作用。
说罢,道士欲来脱我的衣服。
我尽量拖延着时间:你为什么要举行这个仪式
道士自然不会回我,但不管他回不回,我都能知道,他的心声出卖了他。
【人参精从没害过人,反而救过人,直接炼化妖元恐会引来雷劫,只有让她杀十二个女阴体,才能加重她的罪孽,让我顺理成章收了她。】
为民除害罢了。
你善恶不分,何谈修道。
【我从未亲手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是村里的人贪欲太重,他们想要延寿,我想修仙,我只是把杀了人的妖收了,这有何错。】
妖生来就是恶,何来善恶之分!
道士的手已经落在我的后腰上,正欲往下。
外面突然传来惊呼声。
人跑了!快去追!
道士站起身,用手一挥,阁楼紧闭的窗打开,施法离去。
门口突然传来声响。
我扭头看去,是虞素月!
她三两下撬开门锁,如游鱼般溜进来。
我看着她蹲在我的面前,用手指点住我胸前点穴位。
我只觉得喉咙一涩,苦药水顺势吐出。
身上的酸软感已然消失,我搀扶着虞素月的手臂站了起来:找诺儿。
道士肯定把诺儿藏在阁楼里。
时间快来不及了,付苓她们撑不了多久的。虞素月着急道。
我有办法。我目光看向桌上的剪刀。
随即,用剪刀划开我的手臂。
血汩汩往外冒。
我捏着受伤的手,在阁楼处一步步走。
直到,我在书架后面听到急促的喘息声。
我扭头看向虞素月。
把这打开。
你退开些。
虞素月用手飞速掐着法诀,周围尘土飞扬,她眼神犀利盯着书架,嘴唇一动:破!
阁楼一面墙被粉碎掉,诺儿蜷缩在床塌边缘,眼眶猩红地瞪着我。
我拾起一块碎布,包扎着我往外冒血的伤口。
诺儿猩红的眼逐渐褪了色。
虞素月用手在诺儿面前探了探,诺儿变为本体人参。
10
我们揣着诺儿的本体刚踏出阁楼。
两道熟悉的身影向我们袭来。
付苓和温芯被法绳鞭落在地。
付苓擦了擦嘴角的血,浅浅稳住身形,又朝对面的道士发出一波袭击。
无数藤条朝着道士刺去。
道士身形一闪,手中的法绳如游鱼一般在藤条林中游走,不一会,藤条被法绳束成一团。
一阵阴风袭来,温芯绕到道士身后,杀意卷起层层土浪,一双利爪朝道士背后抓去,道士转身躲过,踩着飞旋的叶片落在树冠处。
付苓勾唇一笑。
道士脚下的树冠缠住他的脚把他往下拽。
他心道不妙,将法绳崩成细线刺中树干,拽着他的树冠顿时松了力道。
温芯乘机闪到道士面前,一记横扫想将道士击落。
道士借力腾空而起,嘴里念着口诀,无数落叶划成利刃,径直向温芯刺去。
就是现在!
我在虞素月的帮助下,腾空而起,推开温芯。
利刃穿过我的身体,我从空中跌落,吐出一口鲜血。
我嘴角挂着明晃晃的笑。
挑衅地看着道士。
道士面色一惊,只皱着眉头看我。
【不知死活。】
我听到他的心声不由笑出了声。
谁不知死活还不一定呢。
道士震惊地看着我,似乎诧异我为什么会听到他所想。
但很快,他就来不及诧异了。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汇聚一团团黑色的乌云。
乌云相撞,雷声霹雳而下,道士终于变了脸色。
居心叵测的妖怪,你敢把雷劫引到我身上,你不得好死——
道士的话被雷声盖住。
一道道雷劫劈中道士,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我终于撑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而这时,道士居然将法绳祭出,灵气疯狂朝他涌现。
他要自爆,和我们同归于尽!
白色的光晕在我眼前逐渐放大,我闭上眼,却感受到一个温软的怀抱。
噗——
鲜血吐在我的肩上,我的周边被撑起屏障。
付苓用她半身的修为。
为我挡灾。
谢谢你、帮我救回诺儿,我说过,我们妖都是、言而有信的。
付苓面上带着笑,在道士的自爆结束后,在我怀中化成了一颗种子。
一切回归平静。
场面却狼狈至极。
虞素月怀里的人参化成人形。
遍体鳞伤的人参精跪倒在我面前,用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颗种子。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掉落,她发了狠的把自己才结痂的伤口又咬开。
将血滴在种子上。
温芯去拦诺儿,诺儿哭着拉温芯衣角,颤抖的手举着那颗种子,明明不会说话的她,说了她化成人形的第一句话:救、救姐姐。
大家都垂着头,付苓妖元受损,无力回天。
而我,也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11
我和别人不一样。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显现了。
不能流血,会招来很多奇怪的东西。
一个道长撞见我,说我日后必有一劫。
他与我有缘,待日后,劫难发生时,必找人助我。
若是渡过难关,可找他修道。
我第一次看见虞素月的时候,她穿着深色长袍,袖口的边缘绣着一个正道两字。
那一次,我就知道,我的劫难要来了。
可我的劫难是什么,我始终没想明白。
我问虞素月,她也不知道。
直到道士说我是妖,我才明白,是妖的雷劫。
我与平常的妖不一样,我没有本体,遭遇雷劫,我必死无疑。
想要度过这场劫难,只有引开雷劫。
我本以为这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但没想到,我在道士那里得到答案。
他杀了无辜的诺儿,雷劫便会引到他身上,那他杀了无辜的我,我的雷劫,不就也会到他身上吗
虞素月听了我的想法十分震惊:可是这样你还会死。
我不会死。
炉鼎身体破损,便不再是炉鼎,我的妖气消失了。
余下的,只是我。
我不是妖。
雷劫会认为道士杀了无辜的妖,我的劫自然变成他的劫。
可我没想到,我渡过劫难会害了另一只无辜的妖。
12
我醒来时,大家都围在我身边。
虞素月已经换上道长的衣服,手上拿着道士的法绳。
温芯和诺儿则离虞素月远远的,站在我另一边。
依依,你跟我们走吧。温芯牵过我的手,警惕看着虞素月。
她不是妖,依依你跟我走。虞素月牵过我另一只手。
她不是妖难道是道士吗
虞素月叹了口气: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温芯扭头不看她。
但我从没害过好妖,妖有好坏,道士也有好坏,你们不能将我那个道士混为一谈。
他偷习门内的禁书,顺走法器,一心想成仙,才会引致如此祸端。
我只是来拿回我门中法器罢了。
法器拿回了,你为何不离去。温芯问。
虞素月视线落回我身上。
你要和她们走吗
我没回这个问题,而是起身问起了付苓。
诺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颗种子。
对不起。
我低头道歉,不敢看诺儿的眼睛。
没、没关系,姐姐不、不怪你。
我把我、一半的修为、给了姐姐,她、她会醒来的。
诺儿将盒子重新放入怀中,眼里满是坚定。
温芯:你救了诺儿,付苓救了你,一命换一命,她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妖重情,没想到她们如此重情。
我继续问:女孩和村里的人呢
虞素月:我抹掉了女孩们这段的记忆,将她们送出去了。
那村里的人呢
没人说话。
你们把他们都杀了我语气有些急。
杀的人越多,妖气越重,雷劫自然也越难过。
没有。温芯不愿多说。
我松了口气,也不再勉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劫难,贪欲越重,劫难越强,自作的孽自己偿还吧。
你愿意和我们走吗温芯又问了我一遍。
我摇了摇头。
我不是妖,你能把我的记忆也抹掉吗我想回家。我拉住虞素月的衣袖。
被穿透的疼意并未散去,诺儿的眼泪像是另一把尖刀一下下刺痛我的心脏。
我不想成妖,也不想成道士。
她们不再勉强我,虞素月手里掐着法诀。
温芯出声:等一下。
你帮了我们的忙,我的心,你还没拿走呢。温芯将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眼神里透着真挚的光。
我嘴角勾起一抹疲惫的轻笑,收回手:我不爱吃这个。
虞素月的法决起效了。
我和她们一一道别。
记忆在我脑中被一点点吞噬掉。
在最后一滴记忆消失前,她们将我送到了机场。
13
坐在飞机上,我看着连绵不断的山脉,总觉得十分亲切。
旅游的时间总是结束得很快。
周一,又是满课。
在上课最后五分钟,我拿着书冲出寝室门口。
教学楼转角处,我不小心撞到人。
书本洒落在地上。
对方将书捡起。
微笑地看着我:你好,我是温芯。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