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穿越到诡异入侵的那年,并意外进入了一个副本。
找到游戏核心并摧毁,十年间这种粗暴的攻略方式早已被人们淘汰。在大佬M系统性讲解,如何消除诡异怨气以达成通关条件以后,攻略工作迎来一波高潮,原本令人避开之不及的副本,一夜之间成为累积经验的香饽饽。
原本大街上的随处可见的攻略入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到六九年已经基本不会有人因误入副本而丧命。
仿佛是房间被逐步扫尽,这种成就感一直萦绕在攻略工作者以及我们这些攻略后勤的心头。所以当我穿越回到五九年并被卷入一个游乐园副本时我的内心是绝望的。
好吧,看来大佬M要提前问世了。我苦笑着安慰自己,当然前提是我能从这个副本活着出去。
这是一个十分少见的单人副本,乌泱泱的黑云沉沉压在头顶,衬得游乐场寂寞又荒凉。园区的大门是敞开的,边上站着一个小小的检票员身上穿着略大一号的玩偶服,玩偶服又灰又旧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粉色。
我在游乐园四周发现一张手绘的门票。
我将门票递给她并去够她的手,她手腕上明显的淤青让我心头一紧：你好啊,甜心。
天呐。她兴奋的大叫起来,受到惊吓似地喘气,又夸张的将手举过头顶激动的跳起来。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可是天都快黑了,我们得回去了。她沮丧地低头,大大的眼睛里恍惚着泪水眼看要掉下来。
不,骗你的！她脸上的担忧立刻消失,并还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妈妈今天允许我出来啦。
我们快走吧,再晚,游乐园就要关门了。她一蹦一跳的唱起歌来,玩偶服巨大的头部随着她的脚步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背上,颤抖的歌声间隙着呜咽一般的喘气声在空荡荡的游乐园里显得极其刺耳。
园口的地图旁,一页档案安静的躺在那儿。
贝贝,长期遭受母亲生理及精神上的虐待,四月二十日,经法院判决剥夺其生母抚养资格,并转交至儿童福利机构。四月二十日,正是今天,小女孩儿身着玩偶服的照片贴在档案旁的空白。
你快来啊,摩天轮要开始了。
摩天轮的车厢缓缓落在她身侧,打开车厢门,一只尾巴被割断的猫嘶厉的惨叫着从我面前逃走。贝贝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美工刀,另一只手上断尾还在滴滴淌血。
档案的背面附加着一张诊断证明该患者有严重的自毁与施暴倾向。
二、
随着摩天轮缓缓升高,窗外的视野逐渐开阔。后勤队的工作并不用真正进入副本,直到方才我才意识到在我面前的是一只随时能要我命的诡异。
冰凉的指头略微发颤,我将双手合抱,凑在嘴边不停哈气,但这并没有让我好转,反而是贴紧唇角的手指冻得我身上发软。
你的手好冷啊。贝贝的小手伸向我的手背,我拼命的想移开,身体却越发不听使唤。那温热的小手上,似乎还有几根深暗的猫毛。
我有点恐高。副本有两种生成逻辑,第一种是来自世界对于具体某人的恶意,这种情况常发生于各种攻略大佬身上,世界为他们量身定做副本再强行拉入。另一种则是普通人死亡后的执念,机缘巧合下形成的副本。这个世界明显是第二种类型。
只要你真心对待他们,他们就会用真心回报你。对,真心。我不断念叨着攻略副本的关键,真心。身体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啊！贝贝突然失声尖叫,她趴在窗户边上的脸因为惊恐而变得发白。才下车厢她就扯着我逃也似的跑开。
跑了一阵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不停张望四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急的快要哭出来。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问题出口的瞬间,我的心脏仿若擂鼓要从我的胸口蹦出来。贝贝的身体片刻间膨胀起来,将她身上的玩偶服撑开,一半的脸开始猫化,那玩偶服的尾巴也真如断了一般变得殷虹。
这是压力增长开始失控的表现。
我得上去安抚她,但我的身体却抖得无法自矜,眼看着猫毛快要长满她的身体,我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强行将颤抖的手搭上她的身体,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我的手掌感受到她的惊慌,未及猫化的手臂瘦小又单薄,我突然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常年经受暴力营养不良的孩子。
我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被弃养那天我是多么希望有个人能站在我面前,抱紧我告诉我不用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一股力量开始托举我。
贝贝,别担心我的贝贝,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开口,我的声音沙哑到令自己难以置信,语气却逐渐坚定。
是的,那天我的养母就是这样抱住我,轻拍着我的后背告诉我：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女孩儿慢慢缩小,我将她抱入怀中。她的身体因为抽泣而一怔一怔。
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妈妈她来找我了。
没关系的贝贝,我知道,我知道。我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希望能给予她安慰。
她在我怀里停了有一会儿,接着将我推开擦擦脸,扯开嘴角露出笑容：一定是猫先生告诉她的,妈妈把猫先生的尾巴割下来了,它想要换回尾巴就要向妈妈汇报我的行踪。
走吧,这里可是最大的游乐园,到处都寄存着惊喜与欢笑,趁妈妈还没有找到我们,我带你去更多的项目。
这时我才看清,她的手上哪里是什么美工刀和猫尾,分明不过是树枝和几片叶子而已。
好,我们趁妈妈找到之前,把整个游乐园都逛完。
嗯！迎接我的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们来到云霄飞车前：你恐高就在这里等我吧。
我点点头,心想可以在周围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消息,一张厚实的手掌将我拉开。
你把她带过来了,你怎么能,她是个怪物！那是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他将我拉进中控室,里边有一台电脑,他调出贝贝的资料,贝贝曾两次进入过少管所。
分别是在她九岁和十五岁时。
第一次是因为她使用迷药迷晕后在游乐场的角落侵害一名成年女性,用美工刀将她的脸全部划烂。第二次的施暴目标是一位男性幼童,在游乐园做义工期间她将其诱拐至阴暗处,折断手脚。
我还想发问,身边的男人却突然像烂泥一样瘫软消失,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尖细的声音。你在这里干嘛啊,你渴了吗我给你买了饮料。
这两次的犯罪都有详细记录,第二次是在她继母死后的一个星期,而最早的那次是在她被法院判给福利院的当天。
三、
怎么了,快喝啊。贝贝的影子落在中控室的墙壁上,三根长又硬的胡须随着她的靠近轻微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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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悔了,我也想玩儿云霄飞车。面对必死的选项必须想办法跳出剧情。
但是我害怕,你陪我再玩儿一次好不好,你在我旁边我就不怕了。
小女孩儿呆愣一下,随即兴奋的不断跳跃：果然,只玩一次根本就不过瘾呢,你陪我再玩一次吧。
我们重新来到入口,看着那天马行空的轨迹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
要不还是算了吧。
加油,你可以的。
我怕。我一脸苦涩,在入口处磨蹭了好久,终于在贝贝的连逼带哄下上了车。
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坐这玩意儿了,下来时我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双脚站在平地有种在船上的感觉。
吓坏了吧,喝口水压压惊。
还真是不给人喘息啊。
背着光,她的瞳孔变得又长又细,眼白处也像是染上一圈黄色的光晕,那副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似乎也因为贪婪而变得真切了。
逃不过了,我看着几乎要塞进我嘴里的水,吐出一口浊气认命的叹息。
终于忍不住了吗,小怪物。
贝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围的气压降到了冰点。我毫不怀疑我的脑袋应该会同她下次开口说的话一起掉在地上。
趁她愣神之际,我迅速抽走她手上的水瓶,奋力朝着云霄飞车的出口扔去。水瓶撞上护栏发出砰地一声。走道上,那携着阳光的身影立刻注意到这边。
你怎么搞的,突然就跑到这儿了。
贝贝惊恐转身,她的脸色瞬间定格,悬在空中的手臂变成烂泥,啪的砸在地上溅起泥花儿。
身着玩偶服的女性站在出口处,阳光从她的背后照射进来,我瘫软的往地上一躺得救了。倾斜的视角下,我好像看见一只黑猫的影子。
作为游乐园主题的副本,加上是我见到的第一只诡异,我下意识的以为她就是这个副本的主体。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我翻阅那份电脑资料为止。
贝贝死亡时并不是一个小女孩儿,在后面的时间里她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游乐园义工,这样的经历很难想象她的执念是再逛一遍游乐园。
另一方面我一直在思考贝贝在躲的人到底是谁,如果她从九岁开始就与母亲断绝了联系,那么作为这个副本的压力源,她在躲的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我预感到这个所谓的妈妈应该就是破局的关键,直到在飞车站台前拉扯时,一个贝贝身上一模一样的玩偶服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我大胆判断,那不是贝贝的母亲,那就是正在游乐园做义工的贝贝！
所以接下来,只要诱导她们见面······
我赌对了,这场带孩子的预热游戏终于结束,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副本的正菜了。
你怎么把工作服脱了,被老板看见可是要扣钱的。
幼年贝贝如软泥一般消失,那件不合身的玩偶服却保留下来。那脏兮兮的粉色让我对穿上它有些抗拒,我将它收好想着先去洗一下,毕竟这说不准是一个关键道具呢。
贝贝也没有在这上面过于纠结：今天下午我要被收养了,你要过来吗。
被收养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确认一件事。
贝贝你现在多少岁了。
你傻了吧我十七了啊。
我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己没有倒霉的撞在十五岁的枪口上。
我听说啊,胡女士可是有名的儿童慈善家,她上次过来时带过来的那个男孩儿,天呐太帅了,看见他的一瞬间,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四
在长期承受母亲的语言暴力后,终于在我十岁生日那天一位名叫林羽芹的女士收留了我。在被她接走时,我记得生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可千万别把这小畜生送回来。
看着眼前娓娓而谈的少女,我感到有些恍惚。自从她出现以后,阳光洞过云层,各种喧闹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脚步复苏,整个游乐园仿佛活了过来。
谁能想到这样的少女竟然是刚从少管所被放出来的。
我内心哑然,不仅是在感叹世事难料,更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如果诡异的主体是一个有着严重暴力倾向的人,那她的执念会是什么呢。
可恶啊,为什么这种程度的副本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记录。我感觉有些焦躁。
你为什么一只皱着眉啊。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贝贝母亲说得话大多听一半漏一半：啊我吗,我······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慌忙否认：不是的不是,我没有不满。
她突然状若疯狂：那你倒是笑啊。她突然暴怒手中的道具劈的向我砸过来,你就想让我难堪是不是,想让胡阿姨觉得我难相处最后放弃收养我是不是,说话啊。
她那濒临破碎的嗓子疯一样的尖叫：笑,你给我笑！
啊。她手中的道具鞭子似得抽过来,被打倒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印象里生母的模样好像与贝贝重叠,儿时的恐惧蛰伏多年,重新扑了上来。
哈哈。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照做,扯开的苹果肌露出夸张的笑脸。
我一直笑,笑到喉腔被口水淹到,笑到眼泪从眼角冒出。太阳悬在上空,将世界照的干净,喧闹的游乐园里笑声夹杂着呜咽。
贝贝,不,那不是贝贝。我突然知道贝贝那诡异的笑脸是为什么了。
贝贝的母亲轻巧的在我身边跪下,用双手揉搓我的面部兴奋的对我说：太好了,贝贝,妈妈一定会被收养的,妈妈被收养以后你就能生下来了。接着她开心得唱起歌,欢快的从我眼前跳开。
记得一定要过来啊。
一只黑猫窜过,接触到我的身体,魔咒终于消失了,我跪在地上用力咳嗽,心想着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不能坐以待毙,我强迫自己爬起来。
哦你是说小芸啊,她啊最招孩子喜欢了。
小芸特别招孩子喜欢也特别喜欢孩子,她曾说孩子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在被领养的第二年小芸怀了孕,父亲是胡女士领养的另一个孩子,比她大上不少。
胡女士很忌讳这种事,他们被赶了出去。
后来男孩儿人间蒸发,只留下小芸和贝贝。在贝贝九岁那年被领养以后,小芸的精神开始有些失常,后来好像还杀了人。
一个上午,我就打听到这些,和我料想中的差别非常大。就在我还在收集信息时,胡女士来到了游乐园门口。
我顺着人流向那边靠近,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你来了！今天我就要去新的地方了呢。
是小芸。看见她我立刻将嘴角撑起来。
我们一起来拍张照吧。门外,胡女士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做一排。
摄影师摆好相机：预备。随即咔的一声摁下快门。
快看看我们拍的怎么样。
摄影师早就拿好了一本相册,将相册交到我们手中。
相册里一页页的照片都是胡女士的住所,不同的孩子围在胡女士的身边,而刚才的照片并不在其中。说真的自从小芸出现以后,周围的事物携带了一种时间上的荒诞感。
这时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照片依旧是一张合照,背景却不是胡女士的房子。几十个人坐在一起,其中十多岁的贝贝羞骇的站在一旁,而在他们中间一个略高他们一头,带着一副眼镜的沉稳女性将手轻轻的搭在、贝贝的肩上。
照片下的名字写着林羽芹。
五、
一个下午,我在游乐园不知疲倦的寻找,直到路过旋转木马,记忆中那副带着方框眼镜一头短发的养母出现在我面前,她的模样与我印象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年轻了不少。
我的养母死于副本,就是因为她我才走上了攻略后勤这条路。
我小心翼翼的上前,似乎在害怕戳破这个幻境一般的场景。
贝贝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小羊是不会见你的,你走吧。
林小羊,那是我的名字,在养母的眼中贝贝会特意来见我,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升起。
五岁那年我被弃养,养母从未对我提起过母亲,母亲的模样也早被我遗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对我来说,那更近似于一种符号,代表着暴力与遗弃。
这可是在性命攸关的副本里,我不可能放任这样模糊不清的想法在脑子里徘徊。
我沉声开口：小羊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力见她。
不,从你抛弃她那天开始,她就不再是你的孩子了。
我感觉到失去重心,意识如同纷乱的天平左右倾斜。但是我并不感到有多么悲伤,几度摇晃后,世界很快在我眼前复原。
一位和蔼的老婆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旁。
我有些惊讶,六岁那年我正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那时曾出现过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婆婆,她身上带了很多糖果,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坐坐,那时候我的养母匆匆从洗手间回来,看见这一幕后不由分说赶走了她。
没想到今日她又出现在这里。
养母突然像受到刺激一般：滚,这里不欢迎你。
把女儿还给我,你这个小偷。
两边的身体同时开始变化,狰狞的野兽即刻扭打在一起,我立刻逃开。直到她们的声音消失不见,我才心有余悸的停下来。
彼时旋转木马的控制台上有一份报纸,我逃跑时将它趁机顺走。
我打开这份报纸。
宋小芸,女,四十四岁,警方于五月十一日,从游乐园丛林探险区域挖出数六具人骨,经确认,皆为六至九岁女童。
我感到一阵后怕,同时心中难免唏嘘。
那一年诡异副本入侵,全世界不少有人失踪死亡,当然也不乏不法分子趁机作乱,宋小芸应该是趁着这个机会连续犯案,不然凭借她一个疯婆子怎么能做到连续六起案件才被警方查获。
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听见一声猫叫。
接着小芸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差点失声尖叫,很快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贝贝,你怎么在这儿啊,快来帮妈妈。
她将我带到丛林探险的一处僻静角落。
拨开遮掩有两套玩偶服被丢弃在林地边,我预感到有些不对,试探性的向两件玩偶服伸出了手。将他们翻开,两副铁青的面孔在我内心激起骇浪。我哇的一下吐出来。
帮我把他们埋了吧,我的小猫在叫我了。
小芸的声音渐渐远去。
出来吧,和我谈谈。
一只矫健的黑猫从灌木里钻了出来,它短了一截的尾巴直直立起。
摩天轮时它的出现让我提高警惕,云霄飞车也是它叫来了小芸,后面的接触魔咒,以及方才引开小芸,它已经救过我很多次。
看见这两具玩偶服里的尸体,我想我大概能猜到小芸的执念是什么了。但我还需要一个确认,这只屡次救下我的黑猫,应该能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完整。
小芸的执念和贝贝的女儿有关对吗
就算我真的是贝贝的女儿,但一个副本,不可能只会让固定的人通关,所以在这个副本里会有一件物品,携带这件物品的人才会被认作是贝贝的女儿。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物品就是在幼年贝贝消散后留下的那件玩偶服。
那么,消除执念的办法应该就是在特定的地点穿上玩偶服,回到她的身边。
六、
是的。黑猫开口了,对于这件事我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被收养并不意味着希望与未来,那只是人生的另一个开始而已。而且这个开始或许比之前要更糟。
胡女士是一位儿童福利家,她当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但超出能力的善意只会招致恶端。在胡女士收养的孩童里面,有一个恶魔,他引导着这群孩子互相伤害,并一手遮天的掩盖这一切。
每个人都像是他手中的玩具听凭摆布,在这样的压力下人当然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从堕入深渊到东窗事发,小芸几乎无能为力。
她被唾弃,被辱骂,像一件脏兮兮的玩偶服被丢出去。临近生产,孩子的父亲消失无踪,对孩子的责任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
在此期间,恶魔又再一次盯上了她,终于在贝贝出生后的第五年她被逼疯了。
是妈妈哪里做的不好吗,贝贝你笑啊贝贝,啊！
她时刻都在担心自己对不起女儿,只要捕捉到女儿哪怕是最微小的不悦,她都会歇斯底里被惶恐击垮。
直到女儿在九岁时被福利院带走,她精神失控被关进精神病院。经过十年的治疗后出院,原本她生活的一切似乎就要回到正轨,这个时候,一道和女儿极其相似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听到这里我沉重的吐出一口气。
那么这个地点究竟在哪儿。
她的心魔究竟是二十五年前的法院,还是一年前在旋转木马前拒绝她的我。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毕竟这个副本的主题是在游乐园。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此时养母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冷风刮过冻得我有些发抖,我聚起一堆木屑和游乐园的道具,想要升起一团火焰来驱散寒意。
冷风下一小撮火苗在我面前燃了又熄。黑猫叼来几根树枝和一块大的木板,火焰很快烧起来,飘出细缕黑烟。我的思绪有些飘荡。
你说现在真的是五九年吗。黑猫明显一愣。
说起来我到底是凭什么判断这是二十年前的呢,越这样想我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刚穿越时的情景。中央大屏上的诡异入侵,过路行人的惊慌不定。当我去深掘记忆时甚至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甚至看见了五九年的日历。
这一年,我正六岁。
我将玩偶服拿在手中：把小芸叫过来吧。
喵。晚风中,猫叫声空旷而嘹亮。
如果真的是五九年,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我将手悬在火堆上,轻轻一放。
喵呜。充满侵略性的猫叫声在我耳边炸开,那只黑猫跟随着玩偶服一并跳入火焰。火堆噼啪作响,熏起黑烟呛得我睁不开眼。
周围的一切,游乐园、小芸如碎纸般分崩瓦解。
是的,为什么没有关于这个副本的记录,如果放在五九年就完全说得通了,那时M的剧情攻略法并未普及,人们普遍使用的通关方式是找到副本核心并摧毁。有可能在那些人进入副本,拿到这件玩偶服之初就将它付之一炬,自然少了后面的麻烦。
我看向逐渐消散的小芸,心中默叹,对不起。
但说到底小芸只是一个诡异,而且生前还是一个杀人犯,无论她是否真的和自己有某种关系,我一定会选择最稳妥,最安全的攻略方法。
七、
周遭的景象慢慢褪去,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攻略组后勤部的宿舍。
看来是副本让她产生了错觉,她拍拍胸口喘息道：好险,好险。
但随即一个疑问抓住了她,但是如果我没有穿越到十年前,这个副本难道是世界针对我的恶意吗。她无奈扶额摇头,这攻略的后勤真是越来越难当了。
她拿起一块苹果用水果刀,旋转着将果皮削开。
这一路险象环生,多亏了那只猫,最后好歹算是有惊无险。旋转的刀刃割伤手指,殷红的血液染上刀锋,不知为何一股致命的愉悦感自她腹部蒸腾。
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我回来了。
面前这个女生,正是攻略组的大佬M。
看着她的背影,林小羊忽然想知道,在副本里八面玲珑的大佬在现实中能否躲得过一刀呢。
她起身,缓慢的向M靠去。握住水果刀的手攥紧,又放松。
怎么了。M转过身一脸天真看向她。
没,没事,吃苹果吗。
谢谢。
灯光下,林小羊的影子睁开双眼,又细又长的瞳孔周边,眼白染上了黄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