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由真实经历改编,所写均为真实事件,经过一定的剧情改编,一字一句不算精彩,有苦痛、有欢笑、有思考、有成长,想来不过一名普通人的少年生活)
我是刘星,不是天上划过的闪耀流星,而是《家有儿女》中那个平平凡凡,却又向往幸福安乐的刘星。
……
1
出生前
我的父亲来自农村,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毕业后从事于拍卖行业,也就是现在很多玄幻小说中主角捡漏淘宝的场所。
因此我儿时读到时总有些感同身受,幻想自己也能淘到些宝贝,为此我还吵着要跟老爸一起去参加拍卖会,老爸每次也不反驳,只是微笑着摸摸我的头。
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然席卷全国,拍卖作为新兴行业蓬勃发展,我的父亲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带领我们全家在省会城市扎稳了脚跟,期间偶然结识了我的母亲。
她也同样来自乡下,不同于父亲儿时家中的困窘,母亲高中前的家境对比同乡居民已算得上极为优越,外公是当地有名的小富豪,依靠出众的头脑和眼力,一年便有几万元进账,收入放到如今也算得上小康生活。
母亲继承了外公聪明的基因,从小成绩优异,初中毕业时以全县第一成绩考进了市内最好的高中。
听母亲说,那时她本想去中专学校,那时的中专毕业后包分配工作,对于大多数农村出生的孩子来说,上学就是为了找工作,因此考上中专一时成为学生们的第一目标。
可是眼光长远的外公拒绝了她,坚持把她送往高中进修,遥想毕业后前往国外留学深造。
如果不曾发生意外,母亲的人生或许就会是这样,可人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
命运像一柄无形的秤,当你喜气洋洋志得意满时,它往往会给你沉重的一击,将你的一切从你身边夺走。
那是一个下雪的夜,外公刚刚谈好一笔几万元的订单,喝着小酒乐呵呵地走在路上,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然而一次跌倒,却令他失去了一切。确诊突发脑溢血,他永远闭上了双眼。
他一人的倒下不只代表着他的离世,更几乎给这个原本富裕的家庭宣判了死刑。
他死了,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没了。谈好的订单自然不翼而飞,连说好应得的工资分红也成了一笔糊涂账。
先前受过外公帮衬,一副热情逢迎的街坊邻居也都霎时间换了一副嘴脸,谄媚讨好皆尽化为了冷眼嘲笑、幸灾乐祸,似是要把失去的自尊找回。
如同《红楼梦》中贾府倒台后树倒猢狲散的场景,千百年来,人性总是如此。
外公的离世对于母亲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来自经济,更来自精神。她刚上高中,舅舅初上初中,家里的生活重担一下子落到了外婆身上,母亲作为长女自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据母亲后来回忆到,那时的她几乎是在泪水中度过的。每晚总是在宿舍里独自偷偷哭到凌晨,第二天红着眼圈在教室里上课。
在如此心境之下,母亲的成绩直转而下,为了工作就业,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理科,最终从入学时的全县第一到最终只能勉强考上大专,毕业后成了一名普通的会计。
众人皆尽叹息天才的陨落,却无一人知晓天才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生活就像是坐过山车,起起伏伏中便经历世间一切悲欢离合。
幸运的是,母亲后来在工作中和我的父亲相识、相知、相爱,在那个自由恋爱尚未盛行的时期,两人不顾双方家庭的反对,义无反顾地走到了一起,共同撑起了一个新家。
母亲总是说是我和爸爸拯救了她,让她从过往的苦痛中走出,迈向崭新的生活。
父亲总是说是我和妈妈改变了他,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成了人生赢家,家里的大老板。
他们的感情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名为爱的种子,对我之后的成长生涯影响深远。
……
2
婴儿期
据老爸说,我是家中的幸运星。
我出生时,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不是因为胎记,而是因为长相。
据他所说,其他孩子出生时都是红彤彤的,毛发也还未发育完全,活像一个个小猴子一般。
而我出生时便白白嫩嫩,浓眉大眼的,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然我现在还觉得他在自夸吹牛╮(╯▽╰)╭)
更有趣的是,我出生时没事就喜欢哭,可只要其他孩子也开始哭时,我的哭声就会立马停掉,咧着嘴巴笑着看着其他孩子哭闹。
母亲总是笑着说我这种腹黑的气质都是从老奸巨滑的老爸基因里传过来的。
养育新生儿不仅有乐趣,也有责任。
那时初搬新居,房子首付几乎将两个家庭的积蓄掏了个精光。
母亲刚刚生下了我,身体尚需调养,不能参加工作,家中的重担自然全部落到了父亲的肩上。
可纵然是那个顶天立地,身姿伟岸的巨人,这时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多岁小伙子。
当生活费、装修费、保养费这些种种困难像沉重无比的巨石压在他的肩上时,他终究显得有些独木难支。
一次意外更是将他逼入了绝境。
装修水管破裂,需要更新设备拆卸安装,零零总总共3000多元。
几千元,如今几乎人人咬咬牙都能拿的出来,可在当时对于父亲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就像老爸后来说笑的那样,那3000多块钱让他急的头发都白了两根。
他别无选择,抱着我,走进了彩票店。
一次不中!
又一次还是不中!
当他拿出最后十块,买下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注时,幸运女神终究还是眷顾了他。
他中了,中了整整5000多元,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父亲一生不好赌,更不信神,可那天仿佛真的有神灵,眷顾着这个坚强的他,庇佑着这个稚嫩的家庭平安壮大。
……
3
幼儿期
自我记事以后,家中的情况就变得越来越好。
母亲抛开因怀孕而被辞退的烦恼,时隔多年,重新拿起了纸和笔。
在应聘的同时,参加成人高考,拿到了本科录取通知书,并因此应聘成功。
父亲的事业也蒸蒸日上,收入节节新高。
闲暇之余,我们一家人走南闯北,一起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无论是首都北京还是魔都上海,北漠浑风亦或南海沙滩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这其中更有一二趣事。
那时,老爸带着我在大街上兜风,正值盛夏时节,滚滚热浪拍在我稚嫩的小脸上,汗水浸透我的衣服,贴在我的后背上,使得我全身黏糊糊的。
我的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贴在老爸的背上,迷迷糊糊地低喃:
爸爸,为什么大街上不安个空调啊
父亲听完哈哈大笑,我那时根本搞不懂他在笑些什么。
直到后来听父亲提起时才会心一笑,这些宝贵的记忆都化作成长的痕迹永远储存了下来。
后来坐火车回程时由于没买到卧铺,我们一家人只好买了三张座票。
那个年代的火车车厢不同于现在大家各自低头玩手机的安静,而是一派热闹的情景。
聊天的、嗑瓜子的、吃泡面的、打扑克牌的,大家一片其乐融融。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能像多年的老友一般谈笑玩乐,这种友好融洽的氛围当时只以为是寻常,如今想来才备觉怀念。
我那时虽然年龄尚幼,可也对一些纸牌游戏略知一二,便凑到人群里看别人玩斗地主。
十几个人有老有少围成一圈,三个人玩牌,其余人在旁边说笑打趣,时不时地看两眼牌局,我的小脑袋就从中间挤了出来。
我看牌看的入迷,不禁出声指点江山,虽然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可众人看到这样一个小家伙也只觉有趣。
玩牌三人中,一名身强力壮的青年小伙一把把我抱进圈里,我便坐在大哥哥腿上和他一起参与战场厮杀。
旁边先前说笑的众人也一个个都来了兴致,纷纷在我们身边出谋划策。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杀得敌军丢盔弃甲,纷纷笑着摆手投降。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老爸早已站在一旁驻足观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看老爸招手,我就挥起小手跟大家告别,鞠了一个不太标准的躬,蹦蹦跳跳朝着老爸跑了过去,就像出海的船只扑进温暖的港湾。
趁此机会,先前抱过我的大哥哥和我的父亲攀谈了起来。
他了解到我们一家人由于没有买到卧铺,只能全程坐硬座回家。
便提出把自己的软卧和我和妈妈的硬座交换。
在一阵推辞谦让后,老爸接受了这个提议。
父亲想把钱补给他,可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只是摸摸我的头,说是送给我的战利品。父亲拗他不过,只得悄悄指使我把钱塞进了他的包里,我还趁机偷偷向里面放了一包我最爱的小熊饼干。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最后发现了没有。
现在回想起我上小学前的时光,只觉处处顺心美好。
或许人们就是这样,当怀揣期待回望过去,所留下的唯有点点柔情,那些苦与痛在时间流逝中随风而散,慢慢淡化不见。
......
4
童年时
上学,一个令莘莘学子们望而生畏的词语,终于还是轮到了我。
我在小学入学时便遇上了困难。
那时小学根据学区划片就近入学,由于目标学校学区政策的修改,我家正正好好被分到了学区外面。
说来荒唐,明明目标学校离我家的距离是分配学校的好几倍,可最后还是被分到那个教育资源差很多的学校。
迫于接送和教育的压力,母亲只得托关系找人疏通,前前后后花了一万块钱才终于把我送进了目标学校。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学习原来需要这么多钱。
小学前四年时光还算的上是无忧无虑,虽然已经报了好几个课外班,但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有些友谊一直留存到现在。
孩童时期的友谊总是那样纯真,不含一丝杂质,哪怕珍藏多年也不会腐烂变质。
简单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们。
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的副班长,我们就把他称作籽涵吧。
他给我的初印象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团子,就像熊出没里的团子一样,看起来就一副亲切好相处的样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论何时,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一副懒洋洋的笑容,不紧不慢的样子使得他成了我们三个里的老大哥。
我们认识是学校第一次让系红领巾时,我刚刚入学还有些紧张,一条简简单单的红巾子怎么也系不好。
看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系好,我越来越紧张,手忙脚乱地把红领巾打了个死结。
他在一旁看到后,走过来手把手帮我系好,系了个最标准的形状。
那天,虽然我直到最后还是没能记住系红领巾的步骤,但他那张圆嘟嘟的小脸却永远印刻进了我的记忆里。
其次就是二当家的宏瑜,跟籽涵完全相反。
他总是很冷酷(又冷又酷(⊙v⊙)),脸上带着几分傲娇,身上也总是透着一股时髦的气息,什么NIKE、AJ、星巴克,我第一次听说这些品牌就是听他提起的。
他的家里很有钱,住二层的大别墅。
他对我们这些朋友很大方,去他家玩时他会把零食都抱出来拿给我们,还会拿出好几个游戏机让我们每个人都参与进去。
在他家,我们总是能玩的很痛快。可不知怎的,在小小的我心里,我们的关系就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总不似和籽涵那般亲近。
我们三个在一起总是不缺乐趣,
什么赛跑、滑冰、躲猫猫,捉鱼、养鸡、烤红薯。
这是独属于童年的乐趣。
现在有了微信,有了游戏,有了互联网。交友范围本该变得越来越广,只可惜事与愿违,社交反而愈来愈少。哪怕真有一二同好,也大多是镜中泡影,随时间潮水而消失不见。
......
5
少年梦
当我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慢慢不再是一个小孩了呢
我想是小学5、6年级的时候。
这时,学习这个词语真正占据了我人生的首位。
各种学习课外补习班,卷子考试集训营,几乎将我每周的休息时间占的满满当当,令我不胜其烦。
小升初考试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学生和家长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学校也是如此。
同学们聊天关于玩乐的话语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成绩的对比,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
我们仿佛已经站在了人生的交叉口,一条是自己想走的路,充满欢乐与趣味,一条是家长和学校要求去走的路,充满艰苦与无聊。
即使对于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来说,这也依旧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而我们此时却只有十二岁。
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欲望与现实交织的漩涡,成绩也开始起伏不定。
巧合的是在这期间却熟识了我少年时期乃至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的班长大人,我的同桌——木子
她很漂亮,脸蛋饱满,却不似籽涵那般圆润,两个小酒窝工整地分居脸蛋两侧,关于她微微翘起的鼻梁完美对称,就像她的性格一样认真可爱。
她体形匀称,虽不似现在的网红那样浓妆艳抹前凸后翘,却流露出一种美,那是自然的美。
思考时,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托起健康红润的脸颊,在温暖的阳光下,形成了一幅静谧柔美的画卷,就算是满怀怒气的滔滔洪水遇到她也只能乖乖沦为她睫毛上的点点水珠。
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看到她的感受,那就是——开心,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
老师一次偶然地调换座位,将我们调到了一起,也拉开了我们一生的交集。
她很热心,因此对于成绩后退的我总是格外关照,下课时帮我补习我薄弱的英语,作为感谢我为她讲解课外的数学笔记。每当我上课发呆或者跟好基友聊天时,她会用钢笔后端轻轻戳戳我的手臂。
我总会立马坐直(因为再不坐直就要戳到我腰子上了( ̄◇ ̄;)),这时如果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向她看去,总会看到她微微弯起的嘴角。
学习似乎不仅只是应付考试的不得已,而增添了些许轻松与欢乐。
如此这样,我们总是形影不离地一起复习备考,我的成绩也逐渐稳定在了班级前列。
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正拉近是在考试前的几周。
那一日,班主任外出调研,代课老师破天荒的给我们班放了半节课的自由活动时间。
这大好时机同学们自然是不会错过,有说笑的,下棋的,甚至还有几个蹲在角落里玩三国杀纸牌的,可谓热闹非凡。
木子素来不喜喧闹,便独自一人像平日一样在座位上安静地画画。
我那时也有些困意,就拒绝了两位好基友的聊天邀约,似睡非睡地在桌子上趴着(相信上过学的书友应该都有这样的经历:D)
这时,一名膀大腰圆,圆脸绿豆小眼的大胖墩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引起途中众人的一阵侧目。
他叫易林,据说他爸早年在黑道上混,干些不清不白的生意,虽然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但他也因此跟他爸沾染了几分匪气,是班里的混世大魔王,老师和同学们都不想招惹他,他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他靠了过来,准确来说,对于身材平平无奇的我来说,他就像一颗肉球压在了我的桌子前。
刘星,你让开!
他用命令的口吻随意地朝我吩咐了一声,两只在硕大的脸盘上显得格外迷你的眼睛色眯眯地看着木子,不等我的回答,便自顾自的往里挤。
感受着身后的座椅像大海中漂泊的小船一样晃来晃去,我那本就没有多少的困意被彻底驱散。
我本就有些起床气,再加上心中早就对他的成见,便朝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不让,怎么着!
他显然没预料到我会拒绝,略微一愣,旋即缓过神来,朝我喝骂道:
老子要进去找她,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挡老子的路!
他边说,边继续向里面挤,把后排同学的桌子几乎都要挤翻了。
这时我脾气也涌上来了,哪还管他是谁,劈头盖脸地骂了回去:
你是美国总统还是中国首富啊你说让开就让开啊一直挤挤挤,急着去上坟啊也不照照镜子能不能找到自己耳朵眼睛小的跟绿豆似的,鼻孔一张比眼睛都大,不知道的以为王八成精了呢。你这样的货色就别在外面吓人了。
你...你说什么!
他的大脸一瞬间红了起来,张嘴似是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始,眼睛喷火似地望着我,举起拳头就要打。
就在这时,一声略显急切的娇喝打断了他。
住手!
木子丢下画笔,站了起来,面露警觉地盯着他,平日温柔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愠怒:
易林,这是上课时间,你要说什么就等放学后去校外说!
听到木子的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扭头回去了。
刘星,你没事吧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我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因为我知道真正的麻烦尚未来临。
......
放学后,我跟着木子悄悄溜到学校一处偏僻的校墙边。
果然在这里看到了易林。
胖子一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略显羞涩地望向少女,努力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傻笑着开口:
那啥,木子,这不是快毕业了嘛,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嘿嘿,俺中意你,你跟俺在一起好不好
少女柳眉微蹙,摇头拒绝道:对不起,我们现在年纪还小,主要任务是学习,我不能答应你!
一听这话,易林立马急了眼,:你看咱班里那几对,整天在班里手拉着手,古代咱们这年纪都要结婚了,我爸这时候早都跟着走南闯北尝过好几次鲜了,也就我现在还是个雏,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还不是整天都想着你,要是你不答应,你让我还怎么跟着我那帮兄弟们混
他说完,抬起手就要去拉木子。
木子一把甩开,平日的温柔消失不见,取之而来的是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眸,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女性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只是你们发泄欲望和彰显优越的工具吗你们这些窝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就算有朝一日爬了出来,骨子里还充斥着刺鼻的恶臭和肮脏!
你,你这臭婊子!我爸说了,你们女人就是故作矜持假清高,实则比谁都淫荡,不就是想傍大款卖个好价吗装什么!
木子轻蔑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几分嘲讽:刘星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一只臭王八,连王八嘴里都带着抹不掉的污秽!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许是想起了白天与我的不快,愤怒直涌上易林心头,冲昏了他所有理智,他举起右手朝面前少女的脸庞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手臂挡了上去。
没错,就像很多小说里英雄救美的场景一样,我冲了上去。
一切理智和谋略都被我抛掷脑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上去保护她,不顾一切。
这种念头,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些天的相处,或许是父母对我的榜样,或许是学校对我的教育,不过我觉得更多的是源于人心中最本能的正义感。
后来我也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冲上去的后果,或许会身处危险、或许会招人嫉恨、或许会受到报复,不过我却没有一次为此感到后悔。
按照小说里的桥段,或许这时我已打败反派,赢得女主芳心了。可现实毕竟不是小说,我没有学过武术,更没有玄幻小说里主角的各种仙法。我瘦弱的手臂在易林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易林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后更加用力向我挥拳。
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狠下心来硬扛了一拳,不顾胸口传来的疼痛,死死抱住他的肚子,用力一推,将这座小山重重推倒在地。
我们缠斗在一起,我骑在他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控制住他,尽管他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深深嵌在我的肉里,我也不肯放手。
住手!你们两个学生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雄厚的声音,我们都熟悉至极,那是我们教导主任的声音。
听到动静,胖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推开我,狼狈地爬起身来,熟练地翻墙就跑(不得不说真是个灵活的胖子(_;)
我自然是不用翻墙跑的,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主任。
木子也在旁边补充道:是的主任,是易林来骚扰我的,刘星为了保护我才跟他动手的。不仅是我,还有我们班里的许多女生都饱受困扰,希望您能够严肃处理。
主任的反应至今都牢牢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他听到我的讲述先是愤怒,直到听到易林的名字,他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待我们说完,他重重咳了两声,皱起眉头教训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怎么不找别人,只找你们两个,还有你们两个男女生整天在一起干嘛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早了,快回家吧!
他的表情和言语像一大盆冰水狠狠地浇在了我的身上,我仿佛凝固一样愣在了原地。
在小小的我心里,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应该受到嘉奖,错的就应受到惩罚。
可我却不知,成年人的世界只分利益,不分对错。
是啊,没有利益甚至还会带来麻烦的事,哪怕是对的,又有几人会做呢
......
我低头走在回家的路上,沉默着。
喂,你前面有个大坑。
我听到声音猛的抬头,前面没看见什么大坑,只看见一张充满阳光笑盈盈的俏脸。
刘星,别想这些事了,先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吧。
我这时才恍然意识到手臂上的疼痛,伸开袖子一看,几道被指甲划破的血痕正向外渗着血。
来我家吧,我家离学校近,我用酒精和创可贴先帮你消毒简单处理一下。
不...
哎,不许说不用啊,这次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如果坐视不管我不就成坏女孩了吗你也不想我变成坏人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回家我爸妈要担心的...
那就好办了,你用我的电话手表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看着木子狡黠的小脸,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便跟着她一起。
路上,她给我说着笑话,和学校里认真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起来。
今天也太危险了,幸好主任正巧赶到,不然我可打不过那个大胖子!
No,No,No,主任来可不是个巧合,倒是你...木子一脸探究地看着我,露出神秘的微笑,你是怎么来这的你跟踪我,莫非..是你喜欢我
这突如其来的栽赃令我一时间红了脸:没...没有,碰巧遇到而已...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说主任...那个...
看到我的窘态,木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这当然都是我计划好的。
计划好的
对啊,今天在班里雅希(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跟我讲了易林经常欺负校内同学的事,我就想到了这一招,我先假意和他周旋,让他发火,希希去找主任过来,让他过来亲眼见到易林的暴行,彻底解决掉这个毒瘤。没想到这老家伙在这和稀泥,还好我偷偷拿手表把语言录了下来。怎么样,厉害吧
她骄傲地挺起胸膛,鼻子可爱地翘起,似乎要翘到天上,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我,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刚刚捕捉到猎物,等待着同伴的夸赞。
...这也太危险了吧
哎呀,你就说我厉不厉害嘛
我能做的只是默默竖起大拇指。
厉害!
听罢,她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喂喂,刘星,别这么敷衍好不好,多少多夸几句嘛。说完,她眼珠子咕噜一转,一拍小脑袋:为了惩罚你,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小星子吧!
...你最近是不是又看《甄嬛传》了
嘿嘿...
哎,可怜我刘星一世英名竟沦为了一个小太监!(_`)
那...我回想起了她刚刚狡黠的模样,那我就叫你小狐狸吧。
阿嘞,为什么
因为你和狐狸一样狡猾,学校里和学校外两副面孔。
在学校还不是被老师管的嘛...她面朝蓝天白云,狠狠伸了个了懒腰,将脚下的石子踢到一旁,在家还要被爸妈管,只有在放学路上的时间真正属于我...
小星子!
嗻!
哈哈哈哈,你还适应的还真快。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活出我想要的自己,我要放声大笑,我要把电视剧看个痛快,我要用画笔描绘出所有我想画的未来。
她站在那里,裙摆在夏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肆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响,仿佛她就是整个盛夏。
我承认,这一刻的她,令我深深着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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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在语音证据和两方父母对学校的施压下,易林被迫在最后几周离开了学校,可主任却并未因此受到任何惩罚。
每次放学时,还是总能看到他的那张板着的脸,见到我们俩又心虚的扭到别处,不知是害怕还是良心的谴责,亦或是都有些许。
故事到这里本应走向最为完美的结局,我们会考入同一所初中,一同考上省内最好的高中,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
可人生之所以独特就在于人们永远不知道在生命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临考前的几周,原本的小升初考试改为了摇号。
所谓摇号,就是学校在所有报名的人中随机抽取部分学生录取,排名越高的学校自然报考的人数越多,录取难度越大。
多年的学习内卷一瞬间仿佛沦为了笑话。
摇号政策的本意或许是为了减轻学生负担,促进教育公平。
可时代的一道小小浪花落到个人身上都会变成难以抵御的滔天巨浪。
我们在毕业的那天相约一同报考市内最好的那一所初中。
我通过了摇号,可他们并没有。
籽涵和宏瑜一起去了家边的一所普通中学,木子最终去了另一所。
我们只加了微信和电话便匆匆分别。
我依稀记得分别那天木子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笑脸,她的样子逐渐在泪水中模糊。
是啊,我流泪了,她也是。
命运女神似乎给我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刻意将我和朋友们分离开来,越是亲密无间便愈要相隔天涯。
可偏偏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在那个夏天,我的亲姑姑因癌症突然去世,从发病到过世,总共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一家人甚至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面。
我仍旧记得小时候她抱着我玩耍的场景,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在她的葬礼上,我的父亲,那个记忆中无所不能的超人,似乎一瞬间变得苍老。
他的眼眶红的似乎能滴出鲜血,眼睛死死盯着那副装着他亲妹妹的棺材,期待着那里能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人也好,鬼也罢,哪怕只是再见上一面!
葬礼上满是哭嚎,可他却没有哭,因为他知道所有后续事宜都要由他主持,我们一家人也要靠他来养活,此时此刻,他决不能倒下!
那一刻,我真正有了一个念头——我要长大。
现实把我从自己编织的幻梦中敲醒,人终究是孤独的,没有谁会陪着谁一辈子,所有相聚时的欢喜也终将成为离别的伤感。
离开家准备上初中的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
和籽涵、宏瑜一起玩乐打闹,和木子一同学习,一起解决易林的麻烦,我想到主任那时微妙的表情变化,我想到和他们分别时的泪水。
我想到儿时和父母一起旅游时的欢笑,想到火车里大哥哥让床的温暖,想到母亲和父亲斗嘴,想到我即将要和他们分别,在初中住宿。
最终我的意识定格在了父亲的那张似哭非哭的脸,那张眼眶鲜红似血的脸,那张变得苍老的脸。
我知道,我的少年梦,碎了。
......
6
蜕变痛
往后五年多的时间,明明还没有小学的六年漫长,可我却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我将一切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什么社交,游戏,恋爱全都离得远远的,和小学的那几位朋友联系也日益减少,有好几次相约见面也因为时间紧迫而不了了之。往往他们给我发消息后的好几天,我才能看到回应,连和爸妈的聊天也只剩下了每周接送时的时间。
我的心早已麻木,一切无关学习的妄想都被我封印在心中的一角,只剩下了一个个知识点和一张张试卷。
随之而来的是成绩的突飞猛进,从入学时的班级中等,到中考时满分600考了580上了省内最好的高中,到高三的开学考,已考到年级前十,一只脚爬上了清北线。
亲戚朋友来访时,总是祝贺我们家出了一个天才,可我却知道我从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将一切精力放到了一个点。
我其实什么都不会。
我知道三角函数圆锥曲线的解法,可我却不知道怎样与街边小贩讨价还价;我知道正确的法律知识,可我却无法帮助那些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讨回公道;我知道人性的善恶习性,可我却愈加难以和大部分人友好相处。
课本上的知识,终究只是理论,解不开现实生活中的谜题和痛苦。
于是,我愈学习,愈发现,愈痛苦,我仿佛处于一座无形的象牙塔,扮演着虚假的角色和同学相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随波逐流,转头便已遗忘,我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有时候我会想,我真的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了吗
我的想象力,我的理想,我对生活的热情和情感的渴望随着长大而一点点变得淡泊麻木,似乎生与死也不过是睁眼闭眼的区别。
我仿佛亲手放走了我所珍视的东西,这种感觉令我几近抑郁。
或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在这五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不同于童年时看到的真善美,这时我的这双眼睛似乎更能看到那些人性的恶。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傍晚,寒风凛冽,我来到街边的一个理发店理发。
屋子里开着暖气,店里人并不多,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我进来,边洗头理发,边跟我唠起了家常,一派温馨祥和。
这时,一名老爷爷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头发稀少,只有几根白发呆在头顶不肯离去,手掌很宽大,上面满是皱纹,虎口处已然磨平,一看就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
老板娘看到我注意到他,便悄悄向我说到:
他呀,可是个可怜人,老伴老伴没了,孩子们也都不想管他这个拖油瓶,每月就给他几百块赡养费,他只能长期干些个收废品、扫大街的体力活。哎,真可怜啊!
她一边说,一边啧啧感叹,似乎都要抹出几滴同情的眼泪。
她大声吆喝老爷爷进来,但他进门时带来的阵阵寒风,还是令她皱起了眉。
大爷您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来了
老爷爷一笑,喉咙发出沧桑嘶哑的声音:
这不是二娃又要结婚了吗我来这收拾收拾,别让他丢了面子。
哎呀,上次内个离了我就说嘛,上次内个长得一派狐狸精样,给你儿子魂儿都要勾走了。要我说啊,找媳妇还得找我这样的,叫那个什么...啊对,能干有内在美,女人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找个接盘的嫁了...啊,大爷,我不是说你儿子哈!
老爷爷一脸尴尬地陪笑着。
没事,给俺简单收拾一下就中。
老板娘大手一挥,一个伙计赶快过去给大爷飞快地剪了剪,把头顶为数不多的几根白发削短了些,连基础的洗头环节也免去了,两分钟结束了战斗。
理发,二十。
二十
听到这个数字,老者无措地站在一旁,低下头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了一张皱成一团的十块,和几张一块和五块。
他试探着开口问道:
就剪了一小会儿,能便宜点儿不中
我们这都是统一价,理发二十,不接受讨价还价!
老爷爷不舍地将钱递了过去,又颤颤悠悠地离开了。
这时我的头发也已经理好了,我吹着头发,下意识地问道:
多少钱
十五。
十五
我抬起头,看到墙上贴的价格表,正赫赫写着五个大字——
理发,十五元!
突然间,我明白了,理发本就应是十五,他们只是欺负老者不识字。
我给了钱,匆忙跑出店门,老者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雪夜里,放眼望去,只有漫天大雪。
回家时的寒风依旧很冷,比来时更冷了几分。
......
虽然这些年学习任务很繁重,可我依旧没有和朋友们失去联系,虽然可能一年也发不了几条信息。
高三有一天,我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木子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急,似乎还带着哭腔,她说出的话更是令我如坠深渊。
你知道吗籽涵跳楼了!
当我匆忙赶去医院时,我的心很着急,回去见姑姑的那一幕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手脚冰凉,我只想快点,再快点!
我到了,幸运的是,虽然他的身上绑满了绷带,还架了支架,可他还活着。
医生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全身多处骨折,需要好好休息,今年的高考也不能参加。
我的心中有些遗憾,可看到籽涵妈妈惊喜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我竟然会觉得遗憾
我不祝贺我的挚友重获新生,反而因为他一次考试的缺席这样的小事而感到遗憾,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愚蠢可憎!
正当我自我怀疑的时候,木子走了进来。
过了五年,她的模样似乎并未改变,依旧是那样美丽,曾经的婴儿肥的脸蛋变得瘦了几分,身段也出落的愈发高挑,只是眉间似乎多了几片愁云。
她进来询问了情况,便拉着我安静退出了病房。
我们来到了医院的一处休息处,相坐无言,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我先打破了僵局。
你还是这么美丽,一点也没有变。
可你却变了很多。
看着她那双如水的眼眸,我不知怎的竟有些许心虚,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
噗嗤!
她突然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么多年也见不到你,你当然变了不少啦,都长成大男孩了!
我尴尬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先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籽涵为什么要跳楼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的过来啊别着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帮阿姨照顾籽涵,让阿姨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晚上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抱歉,在学校习惯这样了。
我们去将阿姨替了下来,一同照料籽涵。
说是照料,其实也没什么事做,籽涵还没醒来,我们也就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多年未见的生疏也熟络了不少。
到了傍晚时分,阿姨又将我们替了回来。
我们向阿姨告别后,就离开了医院。
我们去哪聊
我迫不及待地出口问道。
嗯...我想到了,你跟我来!
木子拉着我的手在月色下奔跑,我们跑过了人来人往的街道,跑过了横贯江河的大桥,穿过了枝繁叶茂的树林,到了一处小溪旁。
月光洒在小溪上,隐约能看到一条条鱼儿在水中翻涌,耳边响起虫鸣鸟叫,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感受过自然了。
籽涵的事...
小学毕业后,你去了目标的那一所,他和宏瑜去了临近的一所初中,我去了另一所。不过最后我们三个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那是省内最好的艺术学校,因此我对他的消息知道的早些。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籽涵这个看起来笨手笨脚的粗汉子最后竟然也能学艺术,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或许每个爽朗大汉的心中都有一颗善于发现生活的心吧。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哎,那宏瑜呢,今天他怎么没有来,籽涵出事他不知道吗
听到这个名字,木子脸上出现愤懑的神色:这家伙也算是出名了,不过是恶名的名!听籽涵说,他初中时就谈了好几段恋爱,他上高二的时候就跟女同学做那种事,后来移情别恋被那个女同学爆了出来,现在臭名昭著,籽涵劝他他不听,还跟我们装作不认识!
什么
我难以想象在几年前还一起玩耍的挚友,几年后竟然变成了我最厌恶的样子。
想想小时候相处时的场景,又忽然有些明白,命运的种子或许早已种下,不过是在压抑的土壤下积蓄能量,没有正确的引导,终究有朝一日会生根发芽。
那籽涵呢他又是为什么...
木子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头上一根呆毛微微翘起,沉吟片刻,说道:他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他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练写生,还是同学告诉我的。
看来只能等他醒了再问他吧。
木子憨憨地点了点头,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圣洁可爱。
正当我静静欣赏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她绵绵的声音。
那你呢你这些年怎么样没跟宏瑜一样变坏吧
她的脸红扑扑的,有些扭捏的偏到一旁。
我意识到木子的羞涩,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我啊,这些年说起来很长,长的每一天在学校的日子都度日如年,可却又很短,短的没有多少时刻能够铭记下来,就像一场重复的梦境,漫长而又短暂。
我迷茫的看着夜空,将心声全都吐露而出:
我很困惑,和你们分别那年,我的家里也出现了变故,我的一位很亲的亲人离世。
那时候我觉得人总是要长大的,如果我能够多学一点,在那条充满荆棘的路上更进一步,或许我就能帮父母多分担一些压力,或许我就能成长为我想要的样子。
于是我将目光瞄准考学这一个方向,一直一直往前走,最终也确实取得了成果。可越成长,我便越困惑。我儿时的朋友一步步离我远去,不再像他们当初的样子,书本里印刻着的真理也在现实中不断动摇。
有太多事,在书本上是错误的,在现实中却比比皆是;有太多人,在道义上是丑恶的,在现实里却活得越来越好。
面对不公的行径,我会感到愤怒;面对分别的场景,我会流下泪水;而今天我们相聚,我又不免会欢喜。
这些情感无一不在提醒我,我不是那个身处象牙塔以理性的思考面对一切的旁观者,而是那个在现实中实实在在的主观的参与者。
当理想与现实背道而驰,我又该走向哪里
鸿蒙宇宙,璀璨星河,何处是吾乡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小火炉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温柔的声音轻轻低语: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有些人总是那么坏,怎么总是欺负别人可人与人之间总是不同的,每当我在学校受到欺负时,我总会想起你挡在我身前的那道傻傻的背影。
小星子,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实或许没有想象的那般美好,可也没那么糟糕。我们都只是天上的一颗普通的星星,不是照耀万物的太阳。不妨自私一点,不要想那么多,先让自己开心,再让身边的人开心,不急的,一点一点慢慢来。
她轻柔的话语就像棉花缠绕在我的心头,每一句话都深深触动着我,令我忍不住想要流泪。
对着星空,我想了好久好久。
终于,我回过神来,下意识轻轻低喃道:
小狐狸
没有得到回应。
我朝她看去,只见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已然沉入了梦乡。
小狐狸
我又唤了一声,她依旧没有醒来。
我想要带她离开,却突然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我下意识地思考解决方法,却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
不急的,一点一点慢慢来。
我突然明白了。
是啊,找不到回去的路又如何夜宿小溪边又如何
月亮依旧明亮,太阳也终将会升起,生活哪有这么多理想答案,一切不过顺心而已。
以防万一,我用树枝简单地把我们围住。
我把外套轻轻披到她的身上,看着她睡梦中依旧可爱的侧脸,忍不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情话,随后也沉沉进入了梦乡。
在我没有看到的正脸,她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甜甜的微笑。
......
又过了几日,阿姨打电话给我们说籽涵醒了,我们便赶紧赶了过去。
一进病房门就看到了几大箱牛奶、燕窝之类的滋补品。
阿姨,这是
听到我的疑问,阿姨笑着说道:这是籽涵的一个朋友送的,送了好几十箱呢。我想着也用不完就只拿了几箱,那孩子来的时候带着口罩和帽子,还特意叮嘱我不要给籽涵说,想来是个好心人啊。
我和木子双双对视,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病床有了动静,只见籽涵已经微笑着坐了起来。
哎呀,孩儿,医生叮嘱你要注意休息,恢复初期不要过于劳累。阿姨担心地嘱咐道。
籽涵轻轻摇了摇头:妈,我没事,我想和他们说几句话。
好,妈现在都听你的,你说吧。
阿姨抹着眼泪,跟我们告别后,走出了病房。
三儿,你现在还当我是兄弟吗
他期待地看着我。
当,肯定当,籽涵哥,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呼...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籽涵哥,要是你不想说就算了,来日方长,你就当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上天给了你第二条命,现在要活出你自己的样子。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还是说一下吧,不然这件事压在我心里一辈子。
三儿,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一直很自卑。
我没有像你一样聪明的头脑,也没有宏瑜一样富有的家庭,更没有木子乐观的心态。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跟你们一起当朋友。
特别是小学毕业后,你和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我一度以为要失去你这个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我更加自鄙于自己的无能和懒惰,于是我也开始拼命努力,好不容易也考上了省内最好的艺术高中。
我本以为友情该距离我越来越近,可我错了,你我半年联系不到一回。我和宏瑜也渐行渐远。
高考和艺考的双重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我更加努力,别人六点起那我就五点起,别人画一个小时能画好,我就画两个小时。可我的天赋终究难以支撑我继续前进,我真的很累,于是我最终选择了逃避——结束自己的生命。
三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我拼命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自己都这样觉得,不过经过这一次鬼门关,我想明白了。
生活本不该是这样的攀比,生活是睁开眼重见光明的喜悦,是看到老妈每天照顾我的自责和感动,是再次见到你们的热泪盈眶。
我本来就不是学习那块料,等我伤好了,我就跟我妈一起在这附近开个饭店,我来当掌勺大厨,到时候,你们可要来赏光!
我的泪水从眼眶流了下来,我轻轻拉住他的手:大哥,对不起。
籽涵回握住我的手,轻轻摇了摇: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此情此景,我在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
7
成年
什么,你要退学
父母全都一脸惊异地看着我。
是的,我要从学校退学,我想在籽涵旁边租一套房照顾他,租金我可以通过补课来获取。
闻言父亲皱起了眉头:租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可这样会不会太可惜了,高三只剩下最后一年了,你的成绩又这么好,就这么放弃......
不,不是放弃。我依然会每天学习并参加高考,我对自己也有信心,可我做不到把所有精力都放到这一件事上。不只是他们,还有我们。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相处,从今以后,我想好好陪陪你们。
可是...
父亲还在犹豫,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老妈抬起了头。
宝贝,我支持你。
我当年听信亲戚们的看法放弃我热爱的文科令我如今想来还隐隐觉得后悔,我无法改变过去的自己,可我希望你能听从自己的内心。
人就要自由的活着,那些外界的言论就让他们说去吧!我儿子会证明他们都是错的!
妈!
我冲上去和老妈久违地拥抱在一起,我正一步步捡起那些我曾拥有的珍宝。
父亲纠结的表情也终于在此时化为释然:
孩子长大了。
......
就这样,我搬到了籽涵隔壁,把书架和日用品也搬了过去,费了好大的劲。
正当我擦着汗,满意地看着我的劳动成果时,我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木子,你怎么在这你是来看籽涵的
木子笑着摇了摇头,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摸头杀。
小星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邻居了,以后你就听木子娘娘的懿旨吧。
你...你这是
反正我的文化课已经够好了,学艺术在哪儿学都一样嘛,我听说你来了,我就也搬过来了,以后你靠补课交房租,我靠卖画交房租,咱们刚好凑一对儿。
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怕危险吗
怎么,不想让我一个人住,难不成你要和我一起住啊想什么好事呢!小星子,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危险,哼哼。
她说着,靠近了我的耳边,低语道:偷偷告诉你,其实咱们一起睡的那个晚上,我根本没睡哦,所以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哦,包括最后那一句肉麻的情话,我也是听的一清二楚哦。
听到这里,我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匆匆逃回家中。
木子大笑着追了上来。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