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已经推着小车,沿着小区的垃圾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是我从母亲手里接过的活儿。
自从父亲去世后,捡垃圾就成了母亲一家老小赖以生存的依靠。
我叫顾晚,二十二岁,在一众高考千军万马中败下阵来,没能考上大学。
现在,每天跟着母亲一起捡垃圾,贴补家用,顺便存钱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上一所像样的大学。
早晨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投下细碎的光斑,照在垃圾桶边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零星垃圾上。
1
快点吧,晚晚。
母亲在前面不远处催促我。
我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熟练地翻开眼前的垃圾桶,把塑料瓶、纸盒、金属罐头一一分类,放进不同的袋子里。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习惯了路人的侧目,习惯了物业的驱赶,也习惯了白手套家庭从窗户里投来的嫌弃目光。
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
中午时分,我们已经收满了两大袋可回收物,足够换上百元钱。
母亲说,累了,要先回去休息。我想着正午时分,高档小区的业主们往往会扔掉不少好东西,便主动揽下了余下的活计。
我再去兴盛花园转转。
我对母亲说。
兴盛花园是本市最高档的住宅区之一,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
每次去那里,总能捡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宝贝——有时是几乎全新的电器,有时是穿过没几次的名牌衣服。
这些在富人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对我们而言却是难得的收获。
不过要去那里并不容易,门卫看着我这副打扮,从来不肯放行。
以往,我都是趁着业主进出的空隙溜进去的。
今天也不例外。
我躲在一辆黑色轿车后面,跟着趁机溜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正从车里走下来。
他长得很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是那种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精英人士。
也是那种,和我相距十万八千里的陌生世界的人。
男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和我的小推车,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收回了视线,昂首阔步地走进了电梯。
我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他的嫌弃,推着车继续我的工作。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这一天,我收获颇丰。
最令我高兴的是,在17栋的垃圾桶里,我发现了一个几乎全新的iPad。
屏幕有点碎,但开机后发现一切功能正常。
我猜测是哪家的孩子不小心摔坏了,家长索性就直接扔掉换新的。
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随手一扔的废物,对我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把iPad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谁允许你在这里翻垃圾的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跑,但推车太碍事,跑不快。
保安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今天必须把你送到派出所去！偷东西是犯法的！
我没有偷东西！我急忙辩解,这些都是从垃圾桶里捡的,是别人扔掉的东西！
少在这里狡辩！保安冷笑一声,像你们这种人,就是靠偷窃为生的！
我想挣脱,却挣不开他的手。
眼看着他要拖我去保安室,我急得快哭出来了。
突然,一个冷静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放开她。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和保安同时转头,看到了早上那个西装男人,正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
男人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保安：这位小姐在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保安一下子蔫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徐、徐总,这个人在翻我们小区的垃圾,我怀疑她偷了东西...
垃圾就是被扔掉的东西,她拿走本来就不是偷。男人冷冷地说,再说了,这里是公共区域,不是你家,凭什么她不能捡垃圾
保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敢再说什么,悻悻地走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转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微微一勾：你还不走等着再被抓一次
我如梦初醒,慌忙推着车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对他说：谢谢你。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进了大厦。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说不清楚是什么,但它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了我心里。
2
回到家里,我把今天的战利品一一整理出来。
塑料瓶、易拉罐什么的,等攒够一定数量再去卖。衣服要洗干净,看看能不能自己穿,或者转手卖掉。
至于那个iPad,我打算修好屏幕后留着自己用。
毕竟如果我真的能考上大学,一台平板电脑还是很有用的。
母亲看着我今天的收获,欣慰地笑了：晚晚,你真能干。
我回以笑容,没提兴盛花园的事情。
那个男人救了我,但他和我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这种偶遇不会有第二次。
晚饭后,我拿出iPad研究了一会儿。
刚才在垃圾桶旁,我只是匆匆检查了一下是否能开机,没想到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原主人并没有注销账号,各种APP和文件都还在。
我打开相册,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
精致的妆容,名牌衣服,高档餐厅,豪华派对...还有许多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我愣住了——那个男人,正是今天在兴盛花园救了我的西装男。
照片里,他们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但为什么她会把装有这些照片的iPad扔掉呢
我翻看着照片,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失落。
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等等,我在想什么这关我什么事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看看能不能从这台iPad上找到线索,把它还给原主人。
毕竟,里面的照片和资料对他们来说可能很重要。
我打开微信,发现账号已经被登出了。
但在备忘录里,我找到了一些日程安排和备忘事项。
其中一条写着：4月15日,和徐川约会,地点：星光餐厅。
徐川这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我合上iPad,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是4月15日,如果我去星光餐厅,或许能遇到他们,就可以把iPad还给他们...
但转念一想,这太冒险了。
以我的形象,别说进星光餐厅,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而且,万一被当成跟踪狂或者小偷,那就麻烦了。
还是算了吧,反正这台iPad已经被扔掉了,原主人应该也不在乎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去搜索了一下星光餐厅。
果然,这是一家五星级的高档餐厅,最低消费就要上千元。
即使我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也只够吃一顿饭而已。
我苦笑一声,关掉了搜索页面。
还是老老实实地留着iPad自己用吧。
但是,当我第二天推着小车路过星光餐厅附近时,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餐厅门口停着一排豪车,衣着光鲜的人们陆续走进去,而我推着装满垃圾的小车,在对面的人行道上默默地看着。
我告诉自己只是好奇,只是想看看那个叫徐川的男人是否真的会来。
然后,我看到了他。
徐川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西装笔挺,气质不凡。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并不是和照片中的女孩一起,而是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士——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父母。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进餐厅。
莫名的,心里泛起一丝窃喜。
但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我在高兴什么他没和女朋友约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
是iPad里照片的女孩,她打扮得光彩照人,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急匆匆地往餐厅里走。
看来,这是一场家庭聚餐啊。
女孩似乎是徐川的女朋友,来见家长的。
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推着车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我回头一看,发现女孩被餐厅的保安拦住了。
他们似乎在争执什么,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好奇心驱使我停下脚步,凑近了一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是徐先生的客人！女孩急切地说,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保安冷冷地说：小姐,没有预约,没有穿着正装,我们不能让你进去。这是规矩。
可我今天是来见家长的！女孩几乎是在哀求了,这是很重要的场合,求你通融一下！
就在这时,徐川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门口的场景,脸色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女孩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徐川！快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女朋友！
但徐川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冷冷地说：林小姐,我不记得邀请过你来这里。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和我的家人了。
女孩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徐川,你...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答应过今天带我见你父母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徐川的声音更冷了,林小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未免想得太多了。请你自重。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女孩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徐川！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怎么能说没就没！
徐川猛地甩开她的手：林小姐,你再这样胡闹,我只能叫保安了。
女孩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原地,眼泪夺眶而出。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颤抖着打开相册：看看这些照片！这都是我们的合影！你怎么能说我们只是朋友！
徐川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冷笑一声：那些都是你单方面的想象。请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餐厅。
女孩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有人同情她,也有人嘲笑她痴心妄想。
我站在远处,心里五味杂陈。
那些iPad里的照片,原来都是女孩的一厢情愿吗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个叫徐川的男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体面。
他的冷酷无情,让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站了起来,疯了般冲进餐厅。
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3
我刚跑到餐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骚动和尖叫声。
保安们手忙脚乱地冲了进去,我趁乱也跟了进去。
餐厅里一片混乱。
只见那个女孩站在徐川一家人的餐桌前,手里举着一杯红酒,刚刚泼在了徐川的脸上。
徐川衬衫和西装全湿了,红酒顺着他的脸颊滴下来,像是血一般触目惊心。
徐川,你这个骗子！女孩歇斯底里地喊着,三年！整整三年！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还带我见过你父母！现在你却装作不认识我！
徐川的父母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脸色极为难看。
徐川拿餐巾擦着脸,冷冷地说：林小姐,你精神有问题,建议去看医生。保安,把她带出去！
几个保安上前要拉女孩,她却像发了疯一样挣扎：放开我！徐川,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甚至为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保安强行拖走了。
徐川镇定地对父母说：爸,妈,抱歉让你们看到这一幕。这个女孩是我以前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可能是因为我拒绝了她的追求,所以有些偏执。
他母亲忧心忡忡地说：川川,这事不简单啊。那姑娘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徐川面不改色：妈,您别被她骗了。她这种人,为了攀上我们徐家,什么谎都编得出来。
他父亲沉着脸说：不管怎样,这事得处理好。别让她再来闹了。
徐川点点头：我会处理的。
我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越发不安。
谁在说谎谁才是受害者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员发现了我,皱着眉头走过来：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推着垃圾车,穿着破旧,站在高档餐厅里,像个笑话。
我...我只是路过...我支支吾吾地说。
请您离开,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服务员不客气地说。
周围的客人开始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捂着鼻子,摆出嫌恶的表情。
我的脸红了,低着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徐川发现了我。
他的眼神先是惊讶,随即变得复杂起来。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彬彬有礼地说：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不知所措,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看到有人争执...所以...
徐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关心,但这里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您先离开吧。
他的语气客气却疏离,让我无地自容。
我匆匆推着车离开了餐厅,心跳得厉害。
已经两次了,两次偶遇,两次窘迫,两次被他看到最狼狈的样子。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餐厅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孩说的是真的吗徐川真的那么冷血无情,可以抹杀一段三年的感情吗
但转念又想,这件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捡垃圾的,怎么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感情纠葛
回到家后,我又拿出了那台iPad,翻看里面的照片和信息,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在翻看到一半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试了几次密码后,竟然成功打开了——密码是徐川的生日。
里面是一些更加私密的照片和视频。
当我点开第一个视频时,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视频里,徐川和林小姐在一起,亲密无间。从视频的内容和背景来看,他们显然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而且,视频中的徐川对林小姐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承诺,未来规划...都不像是假的。
这一刻,我确信了：徐川在撒谎。他确实和林小姐有过一段感情,而现在,他选择了彻底否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这种冷酷无情的做法,让我对他的印象彻底改变了。
无论他有多帅,多有钱,多有地位,一个能够如此残忍对待曾经爱过的人的男人,都不值得尊敬。
我决定把iPad里的证据保存下来,万一以后林小姐需要,我可以作证。
但就在我准备关机时,iPad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定位已开启,设备位置已发送。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在远程操控这台iPad！
难道是徐川他知道iPad丢了,正在追踪它的位置
我慌乱地想要关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信息显示,位置已经成功发送出去。
这意味着,徐川很快就会知道iPad在我这里。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如果他以为我偷了他的iPad怎么办
如果他认为我在窥探他的隐私怎么办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捡垃圾的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徐川。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iPad在你那里,对吗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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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在垃圾桶里捡到的。我...我没有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你没偷。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我可以去你家取一下吗那里面有些重要文件。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如果拒绝,他可能会报警。但如果答应,万一他看到我翻看了那些私密照片和视频呢
我...我可以送过去。我试探着说,告诉我地址,我明天就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现在就过去取。把你的地址发给我。
语气不容拒绝。
我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发了地址给他。
挂断电话后,我坐立不安。
母亲看出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
我只说是同学要来取东西,没敢说实话。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徐川站在门外,身上的西装换了一套,但仍然光鲜亮丽,与我们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
iPad给你。我直接把iPad递给他,希望他拿了就走。
但徐川没有立即接过去。
他打量着我家简陋的客厅,眼神复杂。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你看过里面的内容了,是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4
我...我只是想找找失主的联系方式...我支支吾吾地解释。
徐川轻笑一声,接过iPad,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既然你都看过了,不妨听听我的解释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责备。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我解释,但好奇心还是让我点了点头。
徐川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可以坐下的地方。
我连忙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杂物,请他坐下。
母亲端来茶水,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了。
徐川道了谢,品了一口茶,然后开口：
林潇是我大学同学,也确实是我的前女友。
他的坦诚让我有些意外。
但我们分手已经一年多了。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分手前的。分手后,她一直无法接受,甚至有些...偏执。
我下意识地反驳：可是她看起来很痛苦,不像是在装的。
徐川苦笑一声：正是因为她太入戏了,所以才可怕。
他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深邃：
她曾经跟踪我,骚扰我的家人和同事,甚至闯入我家...我报过警,也申请过保护令,但都没用。
我不禁有些动摇：那...那为什么你在餐厅说从来没和她交往过
因为那样说比较干脆。徐川的声音有些疲惫,如果承认过去的关系,她会更加纠缠不休,认为还有机会。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心里仍有疑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林潇会表现得那么确信他们还在一起
徐川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笑了笑：
看来你还是不信我。不过没关系,我来这里只是想取回iPad,顺便...感谢你前天在小区里没有揭穿我。
我一愣：揭穿你什么
我看到你认出了我。徐川直视我的眼睛,你本可以当场告诉林潇我住在兴盛花园,但你没有。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在垃圾桶旁,我确实已经从iPad上认出了他,但我并没有声张。
那只是碰巧...我小声说。
徐川站起身,整了整西装：
不管怎样,谢谢你。作为感谢,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赏光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请我吃饭为什么
徐川微微一笑：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我犹豫了。
和他这样的人交朋友这听起来太不真实了。
而且,我还不完全相信他的解释。
我想我还是算了。我最终婉拒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徐川似乎料到了我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
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完,他拿着iPad离开了。
我拿起名片,看到上面印着徐川,徐氏集团执行董事的字样,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这张小小的名片,象征着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把名片收进抽屉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那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穿着华丽的裙子,站在星光餐厅里。
徐川牵着我的手,向所有人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
而林潇站在角落里,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5
我惊醒过来,满头大汗。
这个梦太过真实,让我心神不宁。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荒谬的梦,一个来自于贫穷女孩的白日梦。
现实中,像徐川那样的精英,怎么可能对一个捡垃圾的女孩有兴趣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忘记这件事,专注于垃圾分类和回收的工作。
但每当路过兴盛花园时,我总忍不住张望,期待能再次遇见徐川,又害怕真的遇见他。
一周后的周六,我推着小车在小区周围徘徊,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顾晚！
我回头,看到徐川站在一辆豪车旁,朝我招手。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件休闲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比平时随意多了。
真巧,又见面了。他微笑着说。
我尴尬地点点头：你好。
我正要去吃午饭,要不要一起他直接邀请道,就当还你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我不解。
如果那天你告诉林潇我住在兴盛花园,我现在可能已经无法安宁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摇摇头：那算不上救命。
那就当是朋友聚餐。他不依不饶,你不是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不如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彼此的世界
我犹豫了。
一方面,我对他的世界确实充满好奇；另一方面,我担心这会是一场闹剧——一个穿着破旧、身上带着垃圾味的女孩,和一个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坐在同一张餐桌前。
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徐川补充道：
就在附近的小餐馆,很家常的地方,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这个提议减轻了我的压力,最终,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徐川看起来很高兴,主动接过我的小推车：
那这个先放回你家吧
我连忙阻止：不用了,我放在这里就行,一会儿回来取。
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小推车锁好,然后跟着徐川走向他指的那家小餐馆。
这是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馆,装修简单,价格亲民。
徐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都认识他,热情地招呼着。
你经常来这里我有些惊讶。
嗯,比那些高档餐厅的菜好吃多了。他随意地点了几个家常菜,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轻声说了两个我喜欢的菜名,徐川立刻加了点。
等菜的间隙,我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请我吃饭我们...几乎是陌生人。
徐川笑了笑：因为你是少有的,在见过我最狼狈的一面后,没有幸灾乐祸或者借机要挟我的人。
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在我的世界里,每个人接近我都有目的。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苦涩,但你不一样,你甚至拒绝了我的邀请,这让我很好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摆弄着筷子。
徐川没有逼问,而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一些轻松的日常琐事。
菜很快上来了,都是家常小炒,香气四溢。
徐川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完全没有在高档餐厅里那种矜持做派。
我也渐渐放松下来,胃口大开。
饭后,徐川提议散步消食。
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谈天说地。
他问我喜欢读什么书,有什么爱好,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告诉他我正在准备重新高考,希望能够上一所好大学。
你已经有大学学历了我好奇地问。
嗯,B市商学院,MBA。他随口回答。
我惊讶地停下脚步：那是全国最顶尖的商学院！
徐川笑了笑：运气好罢了。不过你知道吗,我高考第一次只考了430分,连二本线都没上。
真的我不敢相信。
真的。他点点头,我复读了一年,才考上大学。所以,只要不放弃,什么都有可能。
他的话给了我极大的鼓励。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
徐川坚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只允许他送我到之前停小推车的地方。
下周六,我们再一起吃饭好吗分别时,他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但没有立即拒绝：我...我考虑一下。
徐川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好,我等你的消息。
回家路上,我推着小车,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天的经历,像是一场梦。
我忍不住回想与徐川的对话,他的笑容,他的谈吐...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如果那些从iPad里看到的是真的,如果徐川真的那么冷酷无情,那么他现在接近我,会不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但转念一想,他能从我这个捡垃圾的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我既没有钱,也没有权,甚至没有姿色可言。
或许,他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呢
我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但徐川的背影和笑容,却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6
一周过去了,我没有联系徐川。
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断催促我发信息给他,但理智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不可能有真正的交集。
母亲看出我这几天心不在焉,关切地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摇摇头,说只是最近太累了。
周六早晨,我像往常一样推着小车出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徐川站在那里,倚着他的豪车,似乎在等人。
看到我,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没给我发消息,所以我来碰碰运气。他走上前,笑着说,今天有空一起吃午饭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得工作。
徐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工作吗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捡垃圾
为什么不呢他耸耸肩,听起来很有意思。
我忍不住笑了：你确定你的手可能会弄脏,衣服会有味道,而且会很累。
没关系。他坚定地说,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我迟疑了片刻,最终点点头。
接下来的场景可以说是荒谬至极——
一个身价千万的企业高管,西装革履（他坚持不换衣服）,跟着一个捡垃圾的女孩,一起在垃圾桶边忙碌。
徐川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掌握了垃圾分类的要点。
他亲手翻捡垃圾,将可回收物放进袋子里,动作熟练得让我吃惊。
你以前做过这个我好奇地问。
徐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大学时勤工俭学,什么活儿没干过。
我总觉得他在开玩笑,但看他纯熟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中午时分,我们已经收集了不少可回收物。
推着小车走在街上,我们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
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和一个朴素的女孩,一起推着装满垃圾的小车,这画面确实诡异得很。
徐川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目光,反而兴致勃勃地询问我关于回收工作的各种细节。
他问我每天能赚多少钱,哪些垃圾最值钱,去哪里出售最划算...
我一一回答,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享受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光。
下午,我们按照约定去了那家小餐馆吃饭。
徐川虽然一身汗水,衣服也弄脏了,但他毫不在意,依然保持着优雅和幽默。
饭桌上,他突然说：
顾晚,我想帮你开一家回收公司。
我差点被饭呛到：什么
你很了解这一行,而我有资金和资源。他认真地说,我们可以把这个小生意做大,不仅帮助你和你母亲改善生活,还能为环保事业做贡献。
我放下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太突然了...而且,为什么要帮我
徐川的眼神变得柔和：
因为我欣赏你,顾晚。你勤劳、善良、坚强,面对生活的困境不抱怨不放弃,这种品质很难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喝汤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徐川体贴地说,好好考虑一下,当作一个商业提议。
那天晚上,徐川坚持送我回家。
在我家门口,他郑重地说：
顾晚,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提议,我都希望我们能继续做朋友。
他的眼神真诚而热切,让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目送他离开后,我关上门,靠在门背后,心跳得厉害。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一周之前,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捡垃圾女孩；现在,一个富家公子居然主动提出要和我合作开公司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我看不透的动机
母亲看出我的心事,坐到我身边,轻声问：
晚晚,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可能,妈。我们只是朋友。
母亲叹了口气：晚晚,妈妈知道你从小就缺乏自信,但你要相信,你值得拥有好的东西,包括爱情。
我没有回答,只是靠在母亲肩上,闭上眼睛。
母亲的话在我心里激起了涟漪。
我真的值得吗像徐川那样的人,会真心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吗
我不知道答案。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徐川的出现,已经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
这或许,是一个危险的开始。
7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徐川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他会在我工作的时候突然出现,帮我推车；会带我去看电影,逛书店；甚至开始教我一些商业知识,为我们未来的合作做准备。
每当我提起他的提议,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
不着急,慢慢来。先让你了解这个行业的运作模式。
渐渐地,我开始适应他的存在,甚至期待与他相见。
我喜欢听他讲商场上的故事,喜欢看他处理问题时的冷静与睿智,更喜欢他那种不拘小节,能够融入任何环境的适应能力。
在他身边,我感到自己不再只是一个卑微的捡垃圾女孩,而是一个有思想、有价值的人。
母亲也很喜欢徐川。
每次他来家里,都会带一些小礼物给母亲,和她聊天,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母亲对我说：这个小伙子很不错,懂礼貌,会来事,最重要的是,他看你的眼神很真诚。
我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但内心深处,我已经开始期待,或许我和徐川之间,真的有可能发展出一段超越友谊的关系。
然而,在我沉浸在这种甜蜜的幻想中时,现实给了我一记重拳。
那天,我和徐川一起在街边的小店吃晚饭。
正当我们开心地聊着天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
是林潇,那个iPad的主人,那个徐川口中偏执的前女友。
她看起来比上次在星光餐厅时憔悴多了,但眼神依然锐利。
当她看到我和徐川坐在一起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徐川！她的声音有些尖利,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
林潇,你又来做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潇冷笑一声：是吗那这又是什么
她走到我们桌前,俯视着我：你就是他的新欢捡垃圾的
我被她的语气激怒了,正要反驳,徐川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林潇,请你注意言辞。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他的态度很坚决,但这反而激怒了林潇。
朋友哈哈哈...她笑得几乎癫狂,徐川,你还要骗到什么时候
她转向我：小妹妹,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曾经是怎么一步步把我骗到手的又是怎么一脚把我踢开的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徐川,希望他能解释什么。
但徐川只是冷冷地说：
林潇,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只能再次申请禁制令了。
林潇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疯狂的神情。
去申请啊！这次,我不会再默默忍受了！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徐大少爷是怎样的人渣！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餐厅。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而沉重。
徐川叹了口气,重新坐下,紧握双拳的手微微发抖。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一幕。他疲惫地说。
我轻声问：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挣扎是否要告诉我真相。
最终,他缓缓开口：
我和林潇确实交往过。但分手后,她无法接受,开始各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我不得不采取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她说你骗了她...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徐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没有骗她。只是...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有期限的。
什么意思
我父母给我安排了婚事,我从一开始就告诉林潇这一点。她当时说理解,但显然,她一直抱着改变这一切的幻想。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安排婚事你要和别人结婚了
徐川苦笑一声：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我一直在拖延,寻找摆脱这个安排的方法。
我沉默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目前的状态是已经订婚但还没结婚
那他和我之间,算什么
顾晚。徐川认真地看着我,我希望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任何不良企图。我们的友谊,甚至可能发展的其他关系,都是纯粹而真诚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提醒我：
如果徐川能够冷酷地抛弃林潇,即使有各种合理的理由,那他也可能同样对我做出这种事。
徐川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在我家门口,他握住我的手,眼神真诚：
顾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影响。
我轻轻点头,但心里的疑虑已经生根发芽。
那晚,我失眠了。
脑海中不断回放林潇歇斯底里的模样和徐川闪烁其词的解释。
我开始怀疑,我是否正在重蹈林潇的覆辙
而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徐川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
这让我感到恐惧。
第二天,我下定决心,要暂时和徐川保持距离,冷静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命运似乎有其他安排。
中午时分,我正在一个小区附近捡垃圾,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
是林潇。
她看起来冷静多了,甚至带着一丝友善的微笑。
顾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她礼貌地问道,关于徐川的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下。
林潇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着各种照片和文件。
这些,都是我和徐川交往期间的证据。她平静地说,包括我们的合照,聊天记录,礼物收据,甚至...医院的记录。
我疑惑地看着她：医院记录
林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痛苦：
我曾经怀过徐川的孩子。在他的要求下,我做了流产。
她推过一张医院的单据,上面清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和手术类型。
徐川告诉我,只要我做了这个手术,他就会和我结婚。但手术后,他却开始疏远我,最后彻底不理我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徐川的行为就太残忍了。
但我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这些都是林潇伪造的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林潇苦笑一声：
你不信我,是吗我理解。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对他深信不疑。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徐川的声音清晰可辨：
林潇,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履行了我的承诺,给了你一笔钱。至于结婚的事,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以为你明白的。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段录音听起来非常真实,而且与iPad里的视频中徐川的声音完全一致。
顾小姐,我不是来阻止你和徐川交往的。林潇突然说,我只是希望你能睁开眼睛,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她收起文件夹,起身准备离开：
这些证据我都有备份。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她留下一张名片,离开了咖啡馆。
我坐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
所有的疑点和矛盾在我脑海中交织,让我无法思考。
如果林潇说的是真的,那么徐川对我的关心和好意,又意味着什么
是真心,还是另一个美丽的谎言
8
我没有立即联系徐川,也没有告诉他我见过林潇的事。
我需要时间思考,需要弄清楚自己的感受。
两天后,徐川来找我。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顾晚,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他的语气异常严肃。
我的心跳加速了——他是要坦白关于林潇的事吗
徐川深吸一口气：我要订婚了。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直接说这个。
和谁我机械地问道。
洛家的女儿,洛依依。这是我父母一直以来的安排。
徐川的表情很痛苦：我一直在反抗,但现在,我不得不妥协了。
为什么我轻声问道。
徐川紧握双拳：因为我父亲的公司遇到了麻烦,需要洛家的资金支持。这场婚姻,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沉默了。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
毕竟,林潇给我看的那些证据...
对不起,顾晚。徐川痛苦地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们之间...已经超出了友谊的范畴,不是吗
我没有否认。
是的,尽管我一直在逃避,但我确实对他有了感情。
但我不能丢下我的家族不管。徐川继续说,如果我不答应这门婚事,我父亲的公司就会倒闭,数百名员工将失业...
他的话听起来如此真诚,让我不禁动摇了。
也许,他真的是被家族责任所迫
也许,林潇展示给我的那些证据,都有更合理的解释
我理解。我最终说道,你有你的责任,我不会干涉。
徐川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更加沉重了。
谢谢你的理解。但我还是想和你合作开那家回收公司。这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摇摇头：我想,这个计划还是搁置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徐川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离开后,我在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不停地想着他和林潇的事,想着他即将到来的婚礼,想着我们之间那些美好却短暂的时光。
最终,我决定要亲自弄清楚真相。
第二天,我联系了林潇,约她再次见面。
见面地点是一家安静的茶馆。
林潇比上次见面时更憔悴了,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几乎没有睡觉。
谢谢你愿意见我。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和徐川的事。
林潇苦笑一声：看来,他又有新的受害者了。
她从包里拿出更多的照片和文件,详细讲述了她和徐川的故事：
他们大学同学,徐川主动追求她,承诺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他带她见过父母,也见过朋友,一切都非常正式。
但在她怀孕后,徐川的态度突然变了,要求她流产,并许诺术后就结婚。
手术后,他给了她一笔钱,然后就开始疏远她,最后彻底消失。
当她去找他时,他却说从未承诺过婚姻,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更可笑的是,林潇说到这里,眼泪夺眶而出,他居然对媒体和朋友说我有精神问题,是个跟踪狂,甚至申请了禁制令...
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不忍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林潇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后来我才知道,徐家早就和洛家有婚约。徐川和我交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迟早要娶洛依依。
我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徐川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林潇——就像现在可能正在欺骗我一样。
你有证据吗我问道,关于徐洛两家的婚约。
林潇点点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剪报。
那是一份三年前的财经杂志,上面报道了徐氏集团和洛氏企业的战略合作,其中明确提到两家联姻在即。
我默默地看完了所有证据,心如死灰。
所有的疑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所有的矛盾都有了答案。
徐川确实是一个骗子,一个擅长编织谎言的演员。
他现在对你说的那些话,他也同样对我说过。林潇轻声说,家族责任,公司危机...这些都是他甩掉我时用过的借口。
我苦笑一声：但我和你不同,林小姐。我只是一个捡垃圾的女孩,他骗我没有任何好处。
林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徐川这种人,欺骗早已成为习惯。更何况...
她欲言又止。
更何况什么我追问道。
林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最近有传言说,洛依依不满意这门婚事,提出了新的条件——如果徐川能证明自己是真心爱她的,而不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她才会答应婚约。
所以...徐川需要一个'前女友'来衬托自己的真心我苦涩地说。
林潇点点头：而我已经不再适合这个角色了。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徐川接近我,不过是想找一个替代品,一个能够在适当的时候被牺牲掉的棋子,以此来证明他对洛依依的真心。
我苦笑一声：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林小姐。
林潇握住我的手：顾小姐,离他远点。像徐川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为他伤心。
离开茶馆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思绪万千。
原来,那些温柔的微笑,那些贴心的关怀,那些看似真诚的承诺,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顾晚,不过是徐川情感游戏中的一个工具而已。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这几周和徐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部回忆了一遍。
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现在回想起来,都显得如此虚假和做作。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天在兴盛花园,他是否是故意救我的
是否从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一切
越想越觉得可能,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晚上,徐川发来信息,问我是否还好。
我没有回复。
第二天,他又发来信息,说他想我了,想见我。
我依然没有回复。
第三天,他亲自来到我家门口,敲门。
我让母亲告诉他我不在家。
第四天,第五天...
他的信息和电话越来越频繁,语气越来越焦急。
但我始终没有回应。
我需要时间,需要远离这一切,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和价值。
一周后,徐川再次出现在我家门口,这次他带来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顾阿姨,请把这个交给晚晚。他恳切地说,这是我们合作公司的企划书和启动资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个项目都是有价值的,我希望她能继续。
母亲将盒子转交给我,同时告诉我：那个小伙子看起来很难过,也很真诚。或许,你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摇摇头,打开盒子。
里面确实有一份详尽的企划书,以及一张面额不小的支票。
但在最下面,还有一封信。
我打开信,读了起来：
亲爱的晚晚：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疏远我,但我猜测,可能是林潇找过你了。
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林潇的话,不全是真的。
是的,我和她交往过,也确实伤害过她。但那是因为我从未承诺过和她有长久的关系,她却始终不愿接受这一点。
关于我和洛依依的婚约,也是事实。但我从未对你隐瞒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顾晚。从第一次在兴盛花园见到你,我就被你的纯真和坚强所打动。
但我确实有我的责任和困境,我不能抛下一切跟随自己的心意。
请你相信,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能见面谈谈。如果不愿意,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无论如何,这个回收公司的计划依然有效。这不是施舍,而是我对这个项目的真心看好。
期待你的回复。
永远爱你的,徐川
我看完信,心情非常复杂。
徐川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但我已经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林潇有确凿的证据,而徐川只有动听的话语。
更何况,即使徐川说的都是真的,他仍然要和洛依依结婚,我和他之间,依然没有未来。
我决定不回复他的信,也不接受他的企划和资金。
我需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开始生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参加高考,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工具或垫脚石。
9
时间过得很快。
三个月后,我参加了高考,发挥得不错,有望考入一所不错的大学。
这期间,徐川仍时不时地发来信息,但频率逐渐降低了。
我偶尔会回复一两句,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某天,我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
徐氏集团与洛氏企业联姻在即,两家掌门人独子独女将于下月完婚。
附图是徐川和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孩——想必就是洛依依——在某个宴会上的合影。
他们看起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忍不住苦笑——看来,徐川最终还是选择了家族责任和利益。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我惊喜地发现自己考得比预期更好,被A市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了。
母亲高兴得直掉眼泪,说这是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一天。
我正准备和母亲一起庆祝,门铃突然响了。
开门一看,是徐川。
他西装笔挺,但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恭喜你考上大学。他微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
我一直关注着。他轻声说,虽然你不愿见我,但我从未停止过关心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侧身让他进来。
母亲看到徐川,高兴地招呼他坐下,给他倒茶。
徐川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A市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我帮你申请了。
我惊讶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果然是A市大学的官方奖学金通知书。
不用担心,这不是走后门。徐川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是凭你的成绩和特长申请的。我只是帮你提交了材料。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声说了句谢谢。
徐川站起身,似乎不想多做打扰：
我只是来恭喜你,顺便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既然已经传达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庆祝了。
他朝门口走去,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和洛依依的婚礼取消了。
我愣住了：什么为什么
徐川苦笑一声：因为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我爱的人不是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母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川离去的背影,轻声说：
晚晚,你确定要就这样让他走吗
我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一方面,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相信徐川；另一方面,我的心却在怦怦直跳,想要追出去。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我打开门,徐川站在那里,眼中带着决绝：
顾晚,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证明我的真心。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你为什么选择我一个捡垃圾的女孩
徐川的眼神变得柔和：
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和生活。因为你的纯真、善良和坚强,让我重新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顾晚,我不在乎你是做什么的。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灵魂,你的笑容,你的一切。
我的眼眶湿润了,但仍然有一丝疑虑：
那林潇呢你对她做的一切...
徐川的表情变得痛苦：
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和遗憾。我确实伤害了她,虽然并非完全如她所说,但我无法否认自己的责任。
他握住我的手：
我已经尽可能地弥补了对她的伤害。而现在,我只想珍惜眼前的你,不再重蹈覆辙。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痛苦,有悔恨,但更多的是真诚和爱意。
给我一个机会,顾晚。他轻声说,让我用余生来证明我的真心。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点了点头。
也许,每个人都值得一次犯错和改过的机会。
也许,真正的爱情,就是在看清对方全部的缺点和过错后,仍然选择相信和包容。
10
一年后。
A市大学的校园里,我背着书包,快步走向图书馆。
自从上大学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在校内创办了一个环保回收社团,带领同学们进行垃圾分类和回收利用的宣传活动。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徐川的支持和鼓励。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和我一起创办了一家回收公司,将我多年来在垃圾回收领域的经验和他的商业头脑结合起来,打造了一个既环保又盈利的事业。
公司运营得很好,不仅给了母亲一个体面的工作,还解决了许多像我们一样靠捡垃圾为生的人的就业问题。
至于徐川和我的关系,也在这一年里逐渐恢复并加深。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真心,也慢慢赢回了我的信任。
而林潇,据说已经出国留学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离开前,她专门约我见了一面。
顾小姐,希望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她说这话时,眼中已没有了怨恨,只有一丝担忧和祝福。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回答道,也希望你能重新开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潇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但从她平静的表情中,我看到了释怀和新生。
图书馆前,徐川正等着我。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精英了。
现在的他,穿着休闲装,戴着棒球帽,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他微笑着接过我的书包。
今天是我们公司的周年庆,也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他策划了一个特别的活动——带领公司员工一起到城市的各个角落捡垃圾,以纪念我们相识的方式,也提醒大家公司创立的初衷。
徐总,这样的活动是不是有点奇怪我开玩笑地问道,让高管们去捡垃圾
徐川握住我的手,眼神温柔：
一点也不奇怪。正是因为捡垃圾,我才遇见了你,遇见了真正的幸福。这是值得纪念的事情。
我笑了笑,和他一起走向等候的车队。
生活中的每一次相遇,都有其意义。
有时候,最美好的爱情,就像一颗珍珠,诞生在最不起眼的贝壳里。
而我和徐川的故事,就是从一个垃圾桶旁开始的。
从捡垃圾女孩到公司创始人,从怀疑到信任,从伤害到治愈...
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成长了,也都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它让我们看到自己的价值,也让我们有勇气改变和成长。
车子缓缓驶向市中心。
透过车窗,我看到街边的垃圾桶,不由想起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与一个精英男士相爱,会创办自己的公司,会考上大学实现梦想。
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因为他看上了捡垃圾的我。
生活就是这样奇妙,当你以为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命运却在不经意间,给了你最好的礼物。
徐川侧过头,看着我出神的样子,轻声问：
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对他笑了笑：
在想,人生真是充满惊喜。
徐川握紧我的手：
而最大的惊喜,是遇见你。
车子继续向前,驶向我们共同的未来。
而我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坎坷和挑战,只要我们彼此相信,携手同行,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寻找幸福的脚步。
因为,爱,会让最平凡的人生,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