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油条里的判决书
被告人张建国,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我猛地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弹起来,后背的冷汗把蓝白条纹囚服浸得透湿。看守所铁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哆嗦着摸向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这才想起来今天只是开庭第一天。
张哥,该吃早饭了。年轻的狱警小王端着搪瓷缸子进来,不锈钢栅栏在他身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今天要上庭,您可别在法官面前腿软。
我接过那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里面浮着的油条碎屑让我突然想起出事那天的油条摊。城西老李头炸的油条金黄酥脆,每根都跟小臂似的粗壮,那天早上我明明买了三根——两根给工地的弟兄们,一根给自己。
我真没杀人。我捏着发霉的馒头片,第十三次对着小王念叨,那天早上我送完油条就回工地搬砖了,监控都拍到了......
得了吧张哥。小王摸出根红塔山在鼻子底下嗅着,监控拍到您六点四十五进工地,可法医说人就是六点四十死的。从案发地到工地步行只要七分钟,您这时间卡得比发条还准呐。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浸了水的棉花。看守所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一窝麻雀。今天的雨下得邪性,明明是梅雨季,雨点子砸在铁皮屋顶上却跟撒豆子似的。
法警给我套上手铐时,我注意到他制服袖口沾着块暗红色污渍。这小伙子长得挺周正,就是左边眉毛缺了半截,像是被什么利器削去的。押送车开过人民路时,我看见老李头的油条摊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油锅里的青烟混着雨水,把整条街都罩在雾蒙蒙的灰纱里。
别看了,死人摊子。法警突然开口,缺了半截的眉毛跟着抖了抖,听说那个被杀的包工头,死前手里还攥着半根油条呢。
我浑身一激灵,手铐在铁栏杆上撞出清脆的响。看守所这半个月来,没人告诉过我死的是包工头刘德旺。那个总把安全帽斜戴在秃脑门上的胖子,上周五还站在脚手架下骂我砌墙的砂浆掺水太多。
法庭比我想象的小得多,活像乡下唱社戏的旧戏台。旁听席第一排坐着个穿藏青旗袍的女人,鬓角簪着朵白绒花,手里攥着条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我认出那是刘德旺去年刚娶的填房,上个月工地发薪时,这女人还扭着水蛇腰来替刘德旺收账本。
请全体起立——
审判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我盯着她胸前那枚天平徽章,突然想起老家庙会上卖的糖画,熬化的麦芽糖在青石板上流淌出扭曲的图案。
公诉人念起诉书时,我数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第一百三十七个霉斑长得像只歪嘴茶壶时,我的辩护律师突然拽我袖子。这律师是法援中心指派的,看着比我还紧张,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一个劲往下滑。
......案发当日清晨六点三十分,被告人张建国在城西李记早餐店购买油条后,尾随被害人刘德旺至永兴巷......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我转头望去,刘德旺的遗孀正用帕子捂着嘴,指缝间漏出的目光却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棱子。她身后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西装革履的打扮和这破旧的法庭格格不入,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现有监控视频显示,被告人在六点四十分进入工地时,裤脚有明显泥水痕迹,与案发现场提取的泥土成分一致......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天早上永兴巷确实在修水管,青石板路被挖得七零八落。可我分明是抄近道走的菜市场后巷,那儿的烂菜叶子能糊一鞋底......
反对!我的辩护律师突然蹦起来,眼镜差点甩到审判席上,公诉人提交的新证据未经质证!
整个法庭顿时炸了锅。审判长连敲三下法槌才压住喧哗,我趁机瞄了眼公诉人手里的文件——是张皱巴巴的收据,边角还沾着油渍。
这是从被害人胃里提取的物证。公诉人举起密封袋,里面隐约可见半张焦黄的纸片,经鉴定,这张油条包装纸上的指纹与被告人完全吻合。
旁听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我死死盯着那个密封袋,后槽牙咬得发酸。老李头包油条从来只用旧报纸,什么时候用过带字的包装纸
休庭时,我被押着往候审室走。经过旁听席时,那个穿西装的金丝眼镜突然起身,公文包不小心撞在我腰上。等法警把人推开,我手心里已经多了张皱巴巴的烟盒纸。
厕所隔间里,我哆嗦着展开那张纸。劣质烟丝的味道呛得人想打喷嚏,可上面潦草的字迹让我瞬间清醒:
油条摊第三块砖下,有你要的监控录像。
2
油条摊下的秘密
休庭的半小时里,我蹲在法院厕所的隔间,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烟盒纸发愣。
**油条摊第三块砖下,有你要的监控录像。**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赶时间随手划拉的。可问题是——谁会在油条摊底下藏监控老李头那破摊子连个收钱的抽屉都没有,每天收摊就把零钱塞裤兜里,哪来的闲钱装摄像头
我正琢磨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法警小王不耐烦的敲门声。
**张哥,您掉坑里了再不出来,法官得判你藐视法庭了!**
我赶紧把烟盒纸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硬吞了下去。这玩意儿比看守所的窝头还难吃,但总比被法警发现强。
回到法庭后,我的辩护律师——那个眼镜老是往下滑的年轻人——凑过来小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压低声音:律师,你能想办法让我见见老李头吗就是卖油条的那个。
律师推了推眼镜,一脸为难:现在案子正在审理,你作为嫌疑人,不能随便见外人……
**那你能帮我查查,刘德旺死的那天,除了我,还有谁去买过油条吗**
律师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审判长已经敲了法槌,宣布继续开庭。
——
下午的庭审比上午更邪门。
公诉人拿出一张照片,是案发现场的血迹分布图。刘德旺的尸体倒在永兴巷的泥坑里,后脑勺被钝器砸了个窟窿,手里确实攥着半根油条。
**被告人的作案动机明确!**
公诉人义正言辞,被害人刘德旺拖欠工人工资长达三个月,而被告人张建国正是被拖欠最严重的工人之一!
旁听席上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我攥紧了拳头——刘德旺确实欠我们工钱,可要说因为这个杀人,那工地上起码一半人都该被判刑!
我的辩护律师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方当事人没有作案时间!监控显示他六点四十五分到达工地,而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是六点四十左右,短短五分钟内,他不可能完成杀人、清理痕迹、再赶到工地!
公诉人冷笑一声:永兴巷到工地步行只需要七分钟,而被告人是跑着去的——监控里他的裤脚沾满泥水,呼吸急促,完全符合刚刚行凶后的状态!
我听得头皮发麻。那天我确实是跑着去工地的,但不是因为杀了人,而是怕迟到被扣工钱!
审判长眯着眼睛看我:被告人,你对公诉人的指控有什么要说的
我张了张嘴,突然想起那张烟盒纸上的字。
**法官,我要求调取案发当天李记油条摊附近的完整监控!**
法庭上一片哗然。
公诉人皱眉:被告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真要杀刘德旺,干嘛非得在买完油条后动手更何况,油条摊就在街口,那儿肯定有监控,能证明我买完油条就直接走了,根本没跟着刘德旺!
审判长和陪审员交换了下眼神,最终点头同意了。
——
休庭后,我被押回看守所。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硬板床上,脑子里全是那张烟盒纸。
**油条摊第三块砖下,有你要的监控录像。**
谁会帮我谁又会在油条摊底下藏证据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时,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老李头的油条摊,根本没用过包装纸!**
那公诉人拿出的带指纹的油条包装纸,是哪来的
3
消失的油条摊
第二天早上,法警来提审的时候,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活像被揍了两拳的熊猫。
小王一边给我戴手铐一边咂嘴:张哥,你这脸色比死人还难看,昨晚做噩梦了
我压低声音:小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王立刻警惕地后退半步:张哥,你可别害我,帮你递烟已经是极限了!
不是让你放我出去。我凑近他,你能不能去老李头的油条摊看看,第三块砖底下有没有东西
小王眉毛一挑:啥东西
可能是……一个U盘,或者内存卡。
小王一脸狐疑:张哥,你该不会在油条摊底下藏了赃款吧
我要是真有钱藏,还至于被刘德旺欠三个月工资
小王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行吧,我中午换班时去看看。不过先说好,要是违法乱纪的东西,我立马交给所长!
——
上午的庭审继续。
我的辩护律师这次总算硬气了一点,要求法庭重新鉴定那张带指纹的油条包装纸。
**根据我方调查,李记油条摊从未使用过带字的包装纸!**
律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被害人胃里发现的这张纸,极有可能是伪造的!
公诉人立刻反驳:油条摊用什么包装,并不能证明这张纸的来源!指纹鉴定是科学证据,不容置疑!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宣布休庭十分钟,让双方冷静一下。
我趁机瞄了眼旁听席——刘德旺的遗孀今天没来,倒是那个金丝眼镜男还在,正低头玩手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到底是谁
——
中午休庭时,小王偷偷冲我使了个眼色。
等到厕所隔间,他才压低声音说:张哥,出事了!
怎么了
老李头的油条摊……没了!
没了啥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小王一脸见鬼的表情,整个摊子不见了,连炉子都没留下,地上就剩几块砖头!
我脑子嗡的一声。
油条摊消失了那第三块砖底下的监控录像呢
不过……小王犹豫了一下,我在原来放油条摊的地方,发现这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今晚十点,城南废车场,带U盘的人等你。**
我盯着纸条,心跳如擂鼓。
**有人在帮我!**
但问题是——
**这个人,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4
废车场的交易
我盯着那张纸条,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今晚十点,城南废车场,带U盘的人等你。**
小王,今晚你能不能……我话还没说完,小王就疯狂摇头。
张哥!你别害我!我是警察!帮你传纸条已经是极限了,还想让我带你越狱!他压低声音,脸都涨红了,要是被发现,我这身皮都得被扒下来!
我咬了咬牙:那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废车场看看是谁留的纸条
小王犹豫了,眼神飘忽:城南废车场那地方……听说闹鬼。
我差点气笑:你一个警察还怕鬼
警察也是人啊!小王梗着脖子,上个月有个流浪汉死在那儿,到现在都没破案……
我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策略:小王,我要是真被冤死了,做鬼第一个找你。
小王脸一白:……行吧,我去!但先说好,我就远远看一眼,要是情况不对,我立马撤!
——
下午的庭审依旧火药味十足。
公诉人甩出一份新证据——刘德旺的银行流水。
**被害人在死亡前一天,曾收到一笔50万的转账!**
公诉人冷笑,而转账人,正是被告人的亲弟弟,张建军!
法庭瞬间炸了锅。
我猛地站起来,手铐哗啦作响:放屁!我弟在广东打工,一个月挣三千,哪来的50万!
审判长连敲法槌:被告人注意情绪!
我的辩护律师也慌了,眼镜直接滑到下巴:这、这不可能!我方要求核实转账记录真实性!
公诉人得意洋洋:记录已经经过银行认证,千真万确!
旁听席上,那个金丝眼镜男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妈的,中套了!**
——
晚上九点半,看守所熄灯。
我躺在床上,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王答应帮我看看废车场的情况,但直到现在都没消息。
**该不会出事了吧**
正想着,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串的哗啦声。
张哥!小王的声音压得极低,从铁门缝里钻进来,出大事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凑到门边:怎么了
我刚到废车场,就看见两个人影在交易!小王的声音发抖,其中一个……好像是刘德旺的老婆!
我脑子嗡的一声:另一个人呢
没看清脸,但那家伙手里拿着个U盘!小王咽了口唾沫,我刚想靠近,突然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醒来时U盘已经不见了!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后脑勺肿了个包……小王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但我在昏迷前,听到他们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明早法庭上,一定要让张建国死刑!**
——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被押进法庭。
审判长刚宣布开庭,公诉人就迫不及待站起来:法官大人,我方有最新证据提交!
他举起一个U盘,嘴角带着胜券在握的笑。
**这里面,记录了被告人张建国买凶杀人的全过程!**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完了,他们伪造了证据!**
就在这时,法庭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张内存卡。
**法官!真正的凶手……是他!**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来人,竟然是我弟弟张建军!**
5
血染的内存卡
法庭瞬间乱成一锅粥。
我弟张建军浑身是血,手里攥着那张内存卡,踉踉跄跄地往前冲。法警立刻扑上去按住了他,审判长疯狂敲法槌,旁听席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热闹。
**放开他!**
我猛地站起来,手铐哗啦作响,那是我亲弟!
审判长脸色铁青:肃静!法警,先检查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危险物品!
法警从我弟口袋里摸出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半包染血的纸巾,还有——
**一张皱巴巴的收据。**
公诉人脸色突然变了。
我的辩护律师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张收据:法官!这是刘德旺死亡当天,银行50万转账的原始凭证!
审判长眯起眼睛:这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我弟喘着粗气,声音嘶哑:那50万根本不是我的钱!是有人栽赃!
他指着公诉人,手指发抖:转账记录是伪造的!真的记录在这张内存卡里!
全场哗然。
——
休庭十分钟后,法庭当众播放了内存卡里的视频。
画面很模糊,但能清楚看到——
**刘德旺死的那天早上,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在油条摊附近鬼鬼祟祟。**
他趁老李头不注意,偷偷往油条堆里塞了什么东西。
几秒钟后,刘德旺来买油条,老李头顺手把那根加料的油条递给了他。
**而那个西装男……**
**居然是金丝眼镜!**
旁听席瞬间炸了。金丝眼镜猛地站起来想跑,却被法警一把按住。
不是我!这视频是合成的!他歇斯底里地大喊。
我弟冷笑:合成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刘德旺死后第三天,你账户里突然多了200万
——
原来,我弟这半个月根本没在广东。
他听说我出事,立刻赶回来调查,结果发现刘德旺的遗孀和金丝眼镜有一腿。
**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合谋害死刘德旺,再嫁祸给我!**
那50万转账记录是伪造的,油条包装纸上的指纹是用我喝过的矿泉水瓶拓印的。
至于老李头……
**他收了钱做伪证,事后怕被灭口,直接卷铺盖跑了。**
——
三天后,案子重审。
金丝眼镜和刘德旺老婆以故意杀人罪被捕,老李头也因为作伪证被通缉。
我被当庭释放,走出法院时,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弟蹲在台阶上啃包子,含混不清地说:哥,咱妈让你回家吃饭。
我鼻子一酸,刚要说话,突然看见小王急匆匆跑过来:张哥!出事了!
又咋了
小王压低声音:老李头……死了。
什么!
今早在护城河捞上来的,手里还攥着根油条。小王咽了口唾沫,法医说,是氰化物中毒。
我浑身发冷。
**这案子……还没结束。**
6
油条里的秘密
我站在护城河边,看着打捞队把老李头的尸体拖上岸。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像是死前拼命想抓住什么。
小王在旁边直搓胳膊:邪了门了,这都第三个了......
第三个我猛地转头。
刘德旺、金丝眼镜、现在又是老李头......小王压低声音,都是手里攥着油条死的。
我弟蹲在河边,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泥巴:哥,这事不对劲,油条摊肯定有问题。
——
我们仨偷偷溜回老李头原来的摊位。
地上只剩几块碎砖头,炉子、推车全都不见了。我数到第三块砖,用力一掀——
**底下压着个生锈的铁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油条配方:碱面3克,明矾5克,氰化钾......**
我手一抖,纸条掉在地上。
卧槽!小王直接蹦起来,老李头在油条里下毒!
我弟捡起纸条闻了闻:不对,这字迹是新的,墨还没干透呢。
——
我们仨蹲在马路牙子上分析:
1.
刘德旺吃了毒油条
2.
金丝眼镜逼老李头作伪证
3.
现在老李头也被灭口了
还差一个人。我突然想起来,刘德旺老婆呢
小王一拍大腿:对啊!那娘们儿昨天刚取保候审!
——
我们赶到刘德旺家时,大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客厅电视还开着,正在放《法治在线》。茶几上摆着半根油条,咬了一口。
人呢我弟小声问。
突然,厨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我们冲进去一看——
**刘德旺老婆躺在地上,手里攥着根油条,嘴角冒着白沫。**
小王哆嗦着摸出手铐:那什么......先拷起来再说......
我弟翻了个白眼:人都凉了还拷个屁!
——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
法医初步判断又是氰化物中毒。
刑警队长把我们叫到一边:你们三个,最近别乱跑。
回去的路上,我弟突然说:哥,我发现个事。
啥
死的这几个人......他掰着手指头数,刘德旺是包工头,金丝眼镜是律师,老李头是卖早点的,刘德旺老婆是家庭主妇......
所以呢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我弟压低声音,都认识城南废车场的赵四!
我和小王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赵四,就是上个月死在废车场的那个流浪汉!**
7
废车场的亡魂
赵四那个捡破烂的小王的声音都变调了,他不是喝多了掉进废机油池里淹死的吗
我弟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你们看这个。
照片上是赵四的死亡现场,但角落里隐约能看到半根......油条
等等!我一把抢过手机,赵四死前也吃过油条
我们仨蹲在马路牙子上,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
——
第二天一早,我们摸到了废车场。
这地方阴森森的,堆满了生锈的汽车骨架。我弟打着手电筒,突然照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顺着痕迹走到最里面,发现个破集装箱。
门一推开——
**满满一箱油条!**
金黄酥脆,整整齐齐码在塑料箱里,少说有两三百根。
小王腿一软:这特么是油条批发市场啊......
我弟壮着胆子凑近闻了闻:没异味,应该没毒。
突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我们齐刷刷回头——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桶地沟油。**
李......李叔我结巴了,你不是死了吗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我是赵四他爹。
——
集装箱后面有个地窖。
赵老爹盘腿坐在破棉絮上,给我们讲了段往事:
半年前,刘德旺的工地强拆了赵四的废品站。赵四去讨说法,被刘德旺找人打残了条腿。
我儿子咽不下这口气......赵老爹抹了把眼泪,他往刘德旺常吃的油条里下了药。
那其他人呢小王问。
赵老爹突然笑了:金丝眼镜是刘德旺的帮凶,老李头收了黑心钱,刘德旺老婆......
他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赵四和刘德旺老婆。
他俩以前是夫妻。
——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快到家时,我弟突然问:哥,那些油条......
别管了。我摆摆手,让警察处理吧。
第二天早上,新闻播报:
**昨夜城南废车场发生火灾,疑似流浪汉生火取暖引发......**
电视画面里,消防员正在扑灭最后一处明火。
镜头扫过焦黑的废墟,我分明看到——
**一根完好无损的油条,静静躺在灰烬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