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出府游玩碰巧捡到一枚玉佩。
五爪蛟龙玉佩的主人是梁王。
他感激我找寻到他的玉佩,带着丰厚的彩礼上门提亲。
嫡姐红了眼,夺走我的玉佩,娇羞地缩进梁王的怀中。
梁王凭借花言巧语,哄得嫡姐当夜做新娘。
父亲无奈,只能替换掉我们二人的婚事。
我嫁探花郎,嫡姐入王府为侧妃。
婚后嫡姐难产血崩之际,唤我前来皇宫。
彼时梁王已登基,我嫁给探花郎已有三年仍未有孕,毫无防备地饮下嫡姐为我准备的茶,与嫡姐共赴黄泉。
1.
二小姐,来贵客了。
嫡姐身边的丫鬟等得不耐烦,在屋外大声吼叫,随后急匆匆离开。
脚底踩过青石砖,啪嗒啪嗒,恰如娶嫁时的鞭炮声。
我整理好衣裙,不紧不慢地往前厅走。
小路蜿蜒,青石铺路,宽大的裙摆拖在地上,我丝毫不在意。
梁王依旧喜着绛紫金线镶边祥云衣袍,正襟危坐地品尝从西域进贡的藏红花。
藏红花是父亲珍藏已久的茶,不轻易拿出来。
前世我没来过前厅,不曾得知父亲招待梁王如何心思精巧细腻,只知用惯好东西的嫡姐闯进父亲的书房,闹着拿走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
我踱步小走拜见父亲,父亲温声问我近来可好。
我垂下眼眸,露出讨巧的微笑。
孩儿一切安好,劳父亲挂念。
父亲乃朝中户部尚书,掌管财政税收,不敢说富可敌国,但富得流油。
瞎子都能看出我穿的粉白百合衣裙不合身,他都能睁眼说我这身打扮不错,衬得我娇俏可爱。
殿下,这是下官二女,温婉可人,知书达理。
伯父搞错了,本王要找的是捡到玉佩的人,不是莫家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梁王好明艳妩媚的女子,我这种乖巧可爱的邻家妹妹不入他的眼。
梁王不怒自威,手指抚摸着翠玉扳指。
父亲连连点头,走到我跟前小声嘱咐我:你和如意商量下玉佩在谁手中。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心底不由冷笑。
前世梁王带着丰厚的嫁妆提亲,感念捡走玉佩的恩人。
嫡姐躲在屏风后,听到梁王带来的礼单上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红眼闯进我的闺房。
先一巴掌打向懵逼的我,随后命令丫鬟们翻箱倒柜寻找那代表皇亲贵胄无比尊贵身份的玉佩。
我冷眼旁观,属实不知道那劣质的玉佩有什么好,让素来爱装疼爱庶妹的嫡姐不再伪装。
后来得知明艳端庄的嫡姐和玉树临风的梁王一见钟情,嫡姐当天夜晚便做了新娘。
原本想狮子大开口的父亲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咽,铁青着脸把欢天喜地的嫡姐一顶小轿送进王府做侧妃。
按道理,以父亲的官位财力,嫡母郡主的身份,外族是百年世家,表哥是新科状元,嫡姐配太子也是绰绰有余。
不知怎得,被梁王迷得五迷三道,神志不清,掉了身价。
我温顺地点头,垂首走出前厅。
离开时似乎听到梁王说伯父家的小姑娘养得甚好,亭亭玉立,就是有些胆怯。
听到此话,我挺直胸膛,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瞧不上我,我更瞧不上他。
2.
嫡姐莫如禾在逗玩池塘里的金鱼,眉眼间尽是玩味,见到我来,洒下鱼食,话语殷切。
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妹妹可比金鱼招笑。
她在嘲讽我过大的衣裙,粉白衣裙是嫡姐生辰时爱慕嫡姐的公子哥赠予嫡姐的生辰礼。
那阵子嫡姐长身体,死活穿不进去,羞愤不已,把损坏的衣裙赏给我,心灵手巧的明月替我修补好。
明月是母亲为我挑选的贴身丫鬟,为了在莫府生存,明月被动学会了诸多技能。
记得我穿着修补好的大衣裳在府内放风筝,被公子哥瞧见,嫡姐污蔑我偷她珍贵的衣裳。
那几天我不敢出门,一出门就挨打,被泼脏水,累得明月每日洗衣服。
姐姐,父亲说让我们商量玉佩该归谁。
我乖巧地站在嫡姐旁边,低眉顺眼极了。
嫡姐精致的脸上划过不耐:玉佩你捡的,你就要嫁梁王,找我干嘛。
嫡姐也重生了,不然冲着她嫌贫爱富的性子,现下肯定眼巴巴凑过去,再来个崴脚娇羞地躺在梁王怀里。
我闻言跪在嫡姐身边:父亲有意撮合我和梁王,可是殿下没看上我。只有姐姐这样国色天香的美貌才能让梁王一见倾心。
嫡姐乐开了花,她平生最得意的是她的容颜,不然前世梁王也不会急不可耐地品尝鲜花的美味。
你这丫头,我确实有几分美貌,可梁王要找恩人不是美人。
恩人只是说辞,梁王要找的是花容月貌的姑娘且实力雄厚的岳丈。
前世梁王凭借几位实力雄厚的岳丈荣登皇位,其中父亲掏光家底助梁王登基,浑然不顾饿得挖野菜的小女儿。
梁王母妃荣宠后宫,他的外祖父手握十万大军。而我们父亲掌管财政,只要姐姐入王府为正妃,何愁登不上凤位。
蛊惑的语言萦绕在嫡姐耳边,她的柳眉蹙起,绣着鸳鸯的丝帕掉落浑然不知。
我的话嫡姐听进去了。
前世梁王登基,许诺嫡姐诞下皇嗣不论男女,封嫡姐为皇贵妃,掌管凤印。
嫡姐命薄,无福消受。
说到底,梁王的后宫太多女人,嫡姐从小被娇养长大,被后宅的险恶伤得体无完肤。
今世想逃避梁王乱糟糟的后宫,我不会如她愿。
我继续诱惑她:父亲宠爱姐姐,梁王自然会疼爱姐姐,以色侍人不得久,有孩子扶持地位最牢靠。
嫡姐抿唇,挣扎许久,下了决定:把玉佩给我。
我掏出香囊里的玉佩,做工粗糙的玉佩不该待在明月精心绣制的香囊里。
嫡姐像轻盈的蝴蝶跑出院落,叮当的发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低头看沾了泥土的手帕,手帕上的鸳鸯栩栩如生。
好像表哥也有这样的手帕。
嫡姐长了心眼,没被梁王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加上父亲的助攻,成功和梁王订亲当王妃。
订亲的当晚,嫡姐大张旗鼓地来到我房中。
在我面前撒下一盒颗粒饱满的珍珠,满是不屑地说:你把这些珍珠捡干净,今天我高兴,捡到的全归你。
我丝毫不理睬嫡姐,默默地绣香囊。
嫡姐发了怒,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别给脸不要脸。不想捡,好,我求父亲把你嫁给楚相当继室。
楚相半百有余,他的独子今年刚十八。
嫡姐无非想看我难堪,毁了我和探花郎的这门亲事。
我求之不得。
前世貌若潘安的探花郎在外靠我的嫁妆养了个娇滴滴的外室。
他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回房只是在他娇藏的外室那受了气,拿我泄愤。
我在家中省吃俭用,亲自伺候他穷讲究卧病在床的母亲。
我吃杂粮野菜,老夫人顿顿荤素搭配。
我喝过期泛白的茶叶,她饮口味甘甜的碧螺春。
我穿泛白的衣裙,青丝盘发,她着贵重绸缎,簪钗满头。
我不曾有一丝怨言,散尽嫁妆千金只为治好老夫人的心悸。
到头,病好了,原先慈眉善目的人变了模样。
她尖酸刻薄,细长的护甲指着我的鼻子骂:要不是你的身份低微对我儿的仕途没有任何助力,鸣宋早就入内阁为相了。三年无所出,嬷嬷,家法伺候。
我害怕老夫人病情复发,从未争辩。
心甘情愿承受荆棘的鞭打,后背血肉模糊,只能咬住牙关。
嬷嬷说尖叫声会刺激老夫人病情复发,下唇咬出鲜血流淌滑落下巴,眼泪与血液混合糊满衣襟。
只是在探花郎归家之时,提一句要老夫人珍重身体。
探花郎发狠用裤腰带抽打我,扬言把我卖到青楼。
每夜拳打脚踢,我就像是他发泄情欲的工具,肆意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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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老夫人夸赞他,不听话的女人就要打,丝毫不能惯着。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娇贵得很,你越打她越听话,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与我刚来时的嘴脸截然不同,卧病在床的老夫人一见到我,扑腾起身,粗糙的手指握住我娇嫩的手指。
如非娇生惯养的,弄伤了我老婆子心疼,快坐着。
这样粗鄙破败,假模假样,装腔作势的人家,我巴不得放砒霜毒死他们。
事实上,我前世在入宫的那天在井里投毒只等毒死他们,隐姓埋名,去塞外开家小饭馆。
不巧,被嫡姐召入后宫,一杯茶送走我。
谁重活一世,还嫁家暴男。
只有嫡姐爱慕虚荣,才会忘记前世的苦楚痛苦,想着一飞冲天,荣登后位。
我故作惶恐,可怜兮兮地对嫡姐眨眼:姐姐,妹妹错了,父亲好不容易为我寻一门好亲事,妹妹不想错过。
嫡姐修长的指甲捏住我瘦削的下巴。
由不得你,探花郎对你情深义重,成亲三年不曾纳妾,我见不得你比我好过。
笑话,情深义重,只不过看我瞎折腾耗财力治他母亲的病。
没我,他有心疾的母亲在我们成亲的那年就会吃不起昂贵的药一命呜呼。
哪会三年治好,然后语气十足地骂街。
纳妾,哼,他那捏酸吃醋的外室连我正妻的醋都吃,闹着离家出走。
他再纳个妾,心肝宝贝外室不得上吊。他可舍不得。
我赶紧捡起掉落的珍珠,捧在手心:妹妹听话,求姐姐放过我。
要怪就怪你前世过得太好,嫡姐拿出木盒,狠狠砸向我的额头,莞尔一笑,手滑了,应该没事吧。
额头的鲜血如细流般蜿蜒而下,划过我的脸庞。
姐姐说没事就没事。
我轻巧的话语扫了嫡姐的兴致,她没管散落一地的珍珠,嘴里低喃没意思,转身就走。
3.
第二日,我让明月出府散播户部尚书府二小姐毁容的事实。
大家闺秀,额头破相,有珍贵的药膏涂抹,假以时日,伤口定能恢复如初,京城的世家见怪不怪。
可对于迷信封建的探花郎母亲来说,破过相的新妇不能娶回家门,会伤财害命,会克夫君的命和财运。
这不,探花郎忐忑地站立在莫府门口。
我着素衣一身,披发淡妆向父亲问好,嫡母在为父亲揉肩。
嫡母正眼不曾打量我,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贱婢意外生的庶女。
如非来了,你看你父亲为你的婚事愁得白发恒生。不像如意听话懂事不惹事非。
说完,嫡母不屑地打量我,一个庶出的,没人管教的丫头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我跪在父亲面前,泪眼婆娑,抽泣道:如非感念父亲母亲的筹谋,父亲不能因为我寒了低门氏族的心。万千寒士苦读十载只为金榜题名,当官为民,探花郎仰仗父亲的才学甘愿娶我,如今我已破相,他来退亲不该拒之门外。我不打紧却连累嫡姐的名声,如非心里有愧。
父亲沉默不语,手指敲打石桌,敲得让人心痛。
嫡母沉不住气,嫡姐嫁给梁王板上钉钉,可她见不得嫡姐有污点。
她保养得当的玉手按住父亲的喉结,语气软糯:老爷,如非不想嫁那就不嫁,探花郎贫寒,如非去了活受苦待不久,指不定哪天被小白脸哄骗去私奔。把如非嫁给楚相,年纪大会疼人。如非一个庶女嫁过去是正牌夫人,比妾身还风光。
本就是探花郎的错,嫡母一说满是我的过错,说我嫌贫爱富,愚蠢天真易受人哄骗,婚后容易红杏出墙。
在她的话里,嫁给楚相是顶天的好事,这福气给她她要不要。
不过嫁过去给楚相下点药,熬个几年,楚家的资产全是我的。
父亲有了反应,红了耳根,喉结跳动。
你房中的红玉不错。父亲轻拍嫡母的手背,示意她安分些,隐晦地传达他想要个丫鬟。
如非,既然你不想嫁,我们不勉强,为父替你摆平。你婚事坎坷,楚家是个好归处,不能再推脱。父亲一副为我考虑的样子惹得我发笑,明明不是你的错,强安在你身上,让你愧疚,好再拿你换取更大的利益。
如非,还不快点谢谢你父亲。嫡母看好戏地望着我,我嫁给楚相,全家人都开心。
父亲心情愉悦,攀上楚相的高枝,他的仕途可能会更上一层楼。
嫡母兴奋不已,一个贱婢爬床生出的孩子怎么能嫁的比如意好。
嫡姐心花怒放,我嫁给楚相,楚相作为文官之首,将会是梁王的最大助力,并且探花郎那种不寻花问柳的好男人不再属于我。
我也喜出望外,下点药为楚相送终,再下点药继子难以承受父亲的离世,自尽身亡,未来指日可待。
4.
绣嫁衣的时候,我越发尝到谣言的甜头。
于是出府花重金委托专门机构散播采花贼的谣言。
稚嫩的童言在繁华的街道上散开,商人的叫卖声都压不住垂髫孩童对糖块的喜爱。
上街游玩眼要细,地上杂物有迷药。
采花大盗真阴险,花言巧语采娇花。
谣言歌谣双重奏,梁王只使计博得嫡姐和一位侧妃的青睐。
其他看见或捡到玉佩的贵女都把玉佩投进湖中,心底暗骂不知廉耻的采花贼。
梁王上门提亲答谢经常吃闭门羹。
朝中言官弹劾,指桑骂槐,骂诡计多端拐骗妙龄少女,使得千金小姐不敢独自出府,只能相伴而行。
梁王听得脸红耳赤,将王府堆积的劣质玉佩一股脑焚烧。
父亲问嫡姐梁王如此,她还嫁吗。
嫡姐执迷不悟,替她的未婚夫狡辩:梁王只是缺乏安全感,想聚拢朝中大臣,不得技巧,一时错误,父亲不能原谅他吗。
嫡姐哭的撕心裂肺,父亲不忍,拿出库房钥匙给了她两箱宝石。
哭一哭,有人哄真好。
大概老天爷可怜我,媒人急轰轰赶到莫府,说庚帖上写错了名字。
是楚玉堂而不是楚相的名讳。
原是楚相不惑之年的人拉不下脸求娶我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把他儿子的名字写在庚帖上。
父亲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乱叫。
在他看来,做儿媳带来的价值远小于枕边人带来的巨大价值。
父亲为了搭上楚相这条船,不得已依照庚帖上的名字,把我嫁给楚相的儿子楚玉堂。
转眼间秋旬已至,尚书府两位小姐同时婚嫁,好不热闹。
十里红妆绕着京城三圈,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溢出的金钱散满街道,满足嫡姐虚荣好胜的心。
人人称赞嫡姐与梁王乃天作之合,热切地祝他二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到我这,就是尚书二小姐命好,嫁的好,外人还不知晓我换嫁的事,只是一味惋惜哀叹。
等他们看清和我拜堂的人就会傻眼。
我没有丰厚的嫁妆,名师字画蛮多,只为填满我三十二台箱子。
嫡母身边的红玉怀了孕,三言两语让父亲扣走我的嫁妆,说留给她未出世的孩子。
嫡母发力,说我没有嫡姐对钱财有刚需,克扣我原有的六十四台嫁妆的一半补给嫡姐。
父亲软玉在怀,又有贴心的嫡母善解人意,他自然应允。
踏进正堂,楚相一味地咳嗽,隔着孔雀团扇的我偷瞄了一眼,楚相病怏怏地歪坐在椅上。
真不巧,不知道明月买的砒霜能退货吗,我感觉楚相能自己走。
脑袋转得飞快,没留神脚下,跌倒在宽大的胸膛里。
只见高挺身姿的主人扶住我的细腰,我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借力站好。
结束完这繁琐的礼仪,我疲惫地扯下金簪银钗。
鬼鬼祟祟的明月破窗而入:小姐,我趁着药房的人去捡大小姐掉落的铜文,偷拿了砒霜和几副让人身体健壮的药。
这身体健壮药和砒霜藏在一块,真不好找。
我一把扯下盖头,仔细端详药上的字样,确实是砒霜和身体健壮几个大字。
砒霜药到人没,那身体健壮药自然效果显著,药到人立马康健。
安心极了,把明月买来的药藏在床底。
为她拂去粘在衣服上的杂草。
你怎么走窗户,摔伤了怎么办。
明月乐呵呵地看着我:摔伤就摔伤,只要小姐开心就好。砒霜没花钱就买到,药房没档案,到时楚家父子双亡赖不到小姐头上。
洞房花烛夜,楚相生病,新娘的我为了执掌府中大权和未来的荣华富贵,含泪筹划。
我支走明月,换掉繁重的新娘服,踢走沉重的发冠,溜进厨房熬了一副身体健壮药。
夫君,该吃药了。
楚相生病,楚玉堂免不了担忧,身心疲惫,说不定身体健壮药可以让他打起精神,撑起楚家的大梁。
轻纱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我缓步推开吱呀作响的书房门。
哆哆嗦嗦地将药碗放在书桌上,矫揉造作地喊:夫君,该吃药了,不然要凉了。我也凉了。
我没找到灯源,怀顾四周,定睛一看,明亮月色软榻上侧躺着人。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轻推他的肩膀,语气发嗲:夫君,该喝药了。
榻上的人转过身,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
莫小姐,这药是灵丹妙药吗,费得你三番五次催促。
我被楚玉堂炽热的眼光烫熟脸颊。
夫君,此药乃药到病除药,药力威猛。
我抽出被楚玉堂摩挲的左手,信步端来药碗。
怕他不信,端起药碗哐哐灌。
楚玉堂惊掉下巴,鲤鱼打滚抢过药碗。
竟然小姐身行力践,楚某不甘示弱。
我承认月色荡漾,眼前的少年血气方刚。
但他不必把药全喝光,给他父亲留点啊。
他喝完还把碗摔碎在地板上,白玉瓷碗够买百斤砒霜。
楚玉堂发烫的脸颊看眼前玲珑少女有了重影。
心脏肺腑有火在狂走,我急需一盆冷水从头顶浇醒我烦躁的心。
我快步离开,在拉动门扉的刹那,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头。
5.
一夜荒唐。
凌乱的衣服散落一地,我看着眼前人滚动的喉结,精瘦的脸庞,高挺的鼻梁。
不由羞红脸,但丝毫不影响我下毒谋害他的心思。
我挣脱不开他紧锁的怀抱。
我一挣扎,他强劲有力的臂膀拉我更靠近他几分。
等他醒来,我和他彼此尴尬满地捡衣服。
不成想整理好着装的我们迎面碰上楚相。
他发白的嘴唇显示他病情不佳。
楚玉堂如玉无瑕的脸庞由青变白,由白变紫。
昨晚诱惑的眼里满是恐惧,眼底显过决绝果敢。
父亲,我甘愿受罚。
对于楚家这种书香世家,一切都讲究规矩。
楚玉堂拉我至身后,可怜乞求道:只求父亲放过如非。
楚相看了看他一心赴死的儿子,又瞅了瞅刚过门的新妇。
玉堂,下不为例。说完,他招来远处的管家,笑眯眯道。
小两口喝昏头,齐齐走错房间,反倒在书房入了洞房,也好。楚相对管家解释我们二人为何在书房。
楚玉堂安分的跪在祠堂,我心虚的扔掉身体健壮药,陪他一同跪在祠堂。
当天楚相不顾孱弱的身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逼我父亲改了口供。
楚莫两家一致对外,莫家二小姐嫁的是楚相独子。
莫尚书老年痴呆,搞混了婚契上嫁娶男女双方的名讳。
楚相答应父亲站队梁王,前提是父亲背下这口大锅。
此事惹得京城众人一阵唏嘘,迫于楚相的淫威不敢声张。
各地官员闻有此事,纷纷上书,想拉父亲下马。
连婚姻大事男方名字都能搞错的尚书,留着何用。
同是官僚,你惹祸上身,我添油加火。
你一朝得势,我锦上添花。
父亲为了梁王的大业和嫡姐的皇后梦,一忍再忍。
费劲心力为梁王鞍前马后。
梁王也不好受,委托岳父办事他提心吊胆,不安排事项,岳父愁得摘光梁王府的花卉。
梁王不仅要看牢眼花的莫尚书,还要安抚争风吃醋的姬妾,阴谋多端的后宅,和一心求子的嫡姐。
一日,梁王累瘫在嫡姐的金丝楠木床上。
在楚府晒太阳的我听闻梁王中风半瘫的消息和嫡姐邀请我到王府做客的请帖,惊得吐掉嘴里含的葡萄。
葡萄落在枕着我的腿睡觉的楚玉堂的熟睡的俊美侧脸。
我拿手扒拉下,惊醒楚玉堂,我现在的丈夫。
我歇了下毒的心思,害怕计划百密一疏,让明月提前抓到老鼠把药喂给老鼠。
老鼠吃完药生龙活虎的,该死的药房卖假药。
我没来得及郁闷,就被楚玉堂旺盛的精力征服。
眼看被打醒的楚玉堂眼里冒火,我急忙拉着明月驾马车去梁王府。
6.
嫡姐红润发光的肌肤三白妆都掩盖不住。
妹妹真是好命,摊上相爷明事理的公公,不像我不能到父皇面前尽孝。
嫡姐绞着手帕,眼圈泛红,眼泪欲落不落地挂在眼眶。
我已经逃离窒息的府邸,不再伪装娇弱形象讨嫡姐欢心。
可梁王瘫痪在床,怕是没机会。
嫡姐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怕什么,我肚子还怀着孩子呢。他会是梁王世子,往后我会是万人之上的太后。
我很想扇烂面前人狼子野心的丑恶嘴脸。
嫡姐敷满厚重脂粉的脸上赫然出现鲜红的巴掌印。
我无视嫡姐抓狂的怒吼,前往王府花园小憩。
嫡姐隆重邀请不单单只是为炫耀,背后有巨大的阴谋,我奉陪到底。
娘子让我好找。
探花郎像匹饿狼,狠扑向我。
嫡姐好算计,光天化日下行苟且之事,唾沫星子能把我淹死。
楚相容不得我,父亲怨恨我损失他的利益,败坏门风,我将无路可退。
探花郎狰狞的面容在眼前晃荡,我的心底发寒。
莫娘子本该是我的娘子,今日让我们圆房,我不介意你伺候过人。
你疯了!
只要你容得下我娇弱的外室,你入门我们相敬如宾。
啪!
花瓶碎片上浸满血,零落地掉落,割伤已晕迷的探花郎的后背。
我和明月合力把探花郎踢进池塘。
可办妥了
明月心疼地发颤,小姐脖颈鲜红一片。要是她动作敏捷些,小姐不会受无妄之灾。
小姐放心,万无一失。小姐受罪了。
无碍。我替明月梳理好碎发,手拉手,走,看好戏。
王府柴房前堆满乌泱泱的人群,七嘴八舌谈论柴房里的喘叫声。
柴房上了锁,那人似乎不放心,先用铁链牢牢缠绕,再用三把铁锁锁住。
明月眼角带笑,像在说小姐,看我厉害吧,保管他们插翅难逃。
我瞥见明月得意洋洋的小表情,轻拍她的衣袖压制她雀跃的神情。
暗示她别太过分,让人瞧见端倪。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默契的让出一条道路。
楚玉堂推着轮椅在门前停下,之后扶住梁王的肩膀。
梁王坐在轮椅上,颤巍巍地说出给我砸。
我狐疑地看着眼前一幕,歪头冲楚玉堂撇嘴希望得到满意的答复。
我原先的计划是家丁驾着梁王狼狈地出场,亲眼目睹嫡姐的私情,在双重刺激下,出点意外很正常。
他倒好让梁王优雅地现身,还不理睬我困惑的眼神,只一味望天看地。
柴门被效率高的家丁用斧子劈开,映入眼帘的是全身湿透的两人依偎在一起。
我想过让他们受苦,害怕明月应付不过来,消了打算,只让梁王目睹嫡姐私会情郎便好。
不想他浇湿二人的衣裳,弄巧成拙促使他们抱在一起。
嫡姐的三白妆被冲开,圆润的脸颊挂着绯红的云霞,和她的表哥抱在一块,暧昧极了。
梁王恨不得撕开抱牢的二人,没眼力见的妹夫死锁着他不放。
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送去官府。
嫡姐这才慌了神,爬到轮椅边,我见犹怜的说:妾身被歹人所害,和表哥是清白的。
我适时替嫡姐解围:姐姐嫁入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从轻处理。
嫡姐感激地看向我,停止了哭泣。
随后来到被家丁屈打的表哥身边,从他的袖中掏出鸳鸯丝帕,传给梁王。
王爷,瞧,表哥有心上人的,他们只是怕冷互相取暖。
嫡姐嘴角的浅笑凝固,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梁王仔细端详丝帕的每个角落,在丝帕的右下角发现隐秘的禾字。
他听完我的话,妒忌我父亲和楚相的势力,准备隐忍,不曾想他们二人真有私情。
本王不是软柿子。梁王攥紧手帕,手心勒出血痕,满腔怒火难以发泄。
先将他们各打三十大板再送入官府。
梁王不顾哭的撕心裂肺的嫡姐,催促楚玉堂送他离开。
楚玉堂不搭理他,我勉为其难再为嫡姐说情。
姐姐怀有身孕,绕她一命吧。
这下梁王炸开锅像易燃的炮竹,一脚踹在嫡姐的肚子上,嫡姐见了红,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地上,额头碰到柴门,顿时血流不止。
孽障一个,本王不会留。梁王悲愤交加,今日一闹,他彻底寒了岳丈的心,愤怒的是他千挑万选的王妃不守妇道,与人私会,行苟且之事。
楚玉堂恍若回神,连忙推轮椅远离柴房。
7.
父亲被梁王的无情气得砸坏书房的贵重物件。
最后只能辞官换嫡姐与梁王和离,尽管如此,嫡姐在三十大板下苟活下来,表哥却葬送在王府。
嫡姐既伤身又伤心,每日在房中哭喊我是皇后,皇后,路过的丫鬟被疯癫的嫡姐吓破胆,不得已父亲把嫡姐送到道观修行。
梁王因做事残暴,被楚相的门生联合挖坑。
皇帝派遣梁王前往南方赈灾,被饥饿狂暴的流民用镰刀砍死。
溺死在梁王府的探花郎至今在池塘喂鱼,他卧病的老母等不到儿子归家,一口气没喘过来,一命呜呼。
楚玉堂向我讨赏,屁颠屁颠地跟我,寸步不离。
我回望他藏有星光的双眼,揪起他的耳朵:你吓了我一跳。
小的知错了,求夫人责罚。
他俯首称臣,谄媚地说:夫人赏了明月十金,夫人对我有何奖赏。
我晃神之际,他公主抱把我放到床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