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的傍晚,林雪站在镜子前,第三次调整自己耳环的位置。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周明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那时他们还在大学校园,他省吃俭用三个月才买下这对耳环。
妈妈,好看！五岁的小雨踮着脚,小手扒在梳妆台边缘,圆溜溜的眼睛里映着妈妈精心打扮的模样。
林雪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爸爸回来看到一定会很惊喜的,对不对?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小雨抱着妈妈的腿问道。
快了,爸爸说今天会早点回来。林雪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指向七点半,餐桌上精心准备的菜肴怕是已经凉了。她拨通周明的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小雨乖,我们先吃饭好不好?爸爸工作忙,可能还要晚一点。林雪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帮女儿系上餐巾。
刚把小雨哄睡,手机突然响起。林雪急忙接起,却不是周明。
周太太,我是王助理。周总让我通知您,今晚临时有个重要项目要处理,他就不回去了。
林雪的心沉了下去：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他明明答应...
抱歉,周总现在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王助理的声音公式化而疏离。
挂断电话,林雪呆坐在沙发上。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半年,周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出差越来越频繁,连女儿的小提琴表演都没参加。每次质问,他总是不耐烦地说是为了这个家。
凌晨一点,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在沙发上等待的林雪。周明西装革履地走进来,看到她还醒着,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他松了松领带,眼神飘忽。
林雪起身帮他挂外套,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不是她用的那种。她的手指在西装内袋触到一张硬卡,抽出来一看——是四季酒店的房卡,日期正是今天。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发抖。
周明瞥了一眼,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翻我口袋?
我是你妻子！林雪攥紧了房卡,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却和别的女人去酒店?
别无理取闹。周明伸手要抢回房卡,只是商务应酬,客户住在那里。
林雪后退一步,突然抓住他的衬衫领子——一个鲜红的口红印赫然在目。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商务应酬需要涂口红吗?周明,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周明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既然你发现了,也好。林雪,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雪胸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这段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周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房子和车子都在我名下,存款也不多。考虑到你没有工作,我会支付小雨的抚养费和少量赡养费,但别指望太多。
林雪浑身发抖：我放弃了设计师的工作,在家照顾孩子和你的父母五年,现在你就这样对我?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周明转身向卧室走去,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早点签字对大家都好。
林雪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五年前周明单膝跪地,承诺给她幸福一生的模样,胃里一阵绞痛。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茶几上女儿的照片——小雨天真无邪的笑容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支撑。
搬家工人将最后一个纸箱重重放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林雪捂着嘴咳嗽几声,环顾这个不足六十平米的小公寓——墙面泛黄,地板开裂,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滴水。这是她能找到的最便宜的住处了。
妈妈,这是我的新房间吗?小雨抱着破旧的泰迪熊,站在狭小的次卧门口,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林雪的喉咙发紧。一周前,小雨还拥有一个装满玩具的公主房,现在却要住进这个连窗户都关不严的房间。
是的,宝贝。她蹲下身,强撑笑容,我们可以一起把它打扮得很漂亮,好不好?
小雨点点头,突然问：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搬家?
林雪胸口一阵刺痛。离婚手续快得惊人,周明的律师团队效率高超,三天就搞定了一切。根据协议,她只拿到每月五千元的抚养费和十万分手费,而周明去年公司的分红就有两百万。
爸爸工作忙,她轻抚女儿的脸颊,但你想他的时候,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
安顿小雨午睡后,林雪开始拆箱整理。大部分奢侈品包包和首饰都被周明以婚前财产为由收走,只剩下些日常衣物和女儿的东西。当她翻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时,一叠泛黄的纸张滑落出来——是她大学时期的设计作品和获奖证书。
亚太大学生设计新星奖一等奖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林雪的手指轻轻抚过证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她是导师口中的天才设计师,还没毕业就收到多家公司的橄榄枝。为了支持周明创业,她放弃了去米兰深造的机会,做起了全职太太。
如果当初...林雪摇摇头,把荒谬的念头甩开。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找份工作,否则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
手机突然响起,是闺蜜赵婷。
雪儿,安顿好了吗?我下班过来帮你收拾?
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林雪鼻子一酸：差不多了,就是...
怎么了?赵婷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婷婷,我需要工作。林雪压低声音,不想吵醒女儿,什么工作都行,我快没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正好,我们公司设计部在招助理。你不是学设计的吗?
林雪低头看着手中的获奖证书：可我五年没碰设计了...
怕什么！设计就像骑自行车,学会了就忘不掉。赵婷语气轻快,明天我带简历过来帮你看看,顺便给你带点日用品。
挂断电话,林雪翻出笔记本电脑,开机后发现连Wi-Fi都还没装。她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热点,开始搜索最新的设计软件教程。屏幕的光映在她憔悴却坚定的脸上,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第二天中午,赵婷如约而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给小雨买的零食,还有你的咖啡——双份浓缩,记得你最爱这个。赵婷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最后递给她一个文件夹,我把职位要求和公司简介都打印出来了。
林雪感激地接过,快速浏览起来：'星辰设计'?没听说过啊。
小公司,成立才三年,但发展挺快的。赵婷凑近压低声音,老板陈默是个海归,据说在纽约拿过不少奖,人还挺帅的。
林雪无奈地笑了：我是去找工作,不是相亲。
知道知道,就是顺口一提。赵婷眨眨眼,我已经跟人事主管打过招呼了,你明天上午十点去面试。赶紧准备准备吧！
送走赵婷,林雪翻出尘封已久的作品集,越看越心凉。五年前的设计现在看起来幼稚又过时,而她对最新版的Photoshop和Illustrator几乎一窍不通。
那一夜,林雪几乎没合眼。她一边恶补设计软件教程,一边修改旧作品到凌晨四点。当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时,她看着镜中黑眼圈深重的自己,深吸一口气：为了小雨,你必须做到。
面试比想象中顺利。人事主管对她的作品集只是粗略翻看,更多询问她对设计趋势的理解。就在林雪以为希望渺茫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陈总。人事主管立刻站起身。
男人点点头,目光落在林雪的作品集上：能给我看看吗?
他的手指修长,翻页的动作很慢,在某些页面停留许久。林雪的心跳加速,那些正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五年前的毕业设计?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林雪点头：是的,之后我就...
结婚生子去了?陈默抬头,锐利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可惜了,这个色彩运用很有天赋。
他将作品集还给人事主管：试用期三个月,工资六千,转正后八千加项目提成。能接受吗?
林雪瞪大眼睛——比她预期的好太多了！
能！当然能！她忙不迭地点头。
陈默嘴角微微上扬：明天九点上班,别迟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地铁上,林雪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经过一家报亭时,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让她脚步一顿——周明搂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腰,标题赫然写着《科技新贵周明与女友张丽亮相创投峰会,甜蜜透露婚讯在即》。
林雪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离婚才两周,他就要再婚了?而那个张丽,正是她在他衬衫上发现口红印的女人。
报亭老板奇怪地看着这个站在杂志前发呆的女人。林雪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拍下封面,然后转身离去。她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不知跑了多远,她终于在一个公园长椅上坐下,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机震动起来,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消息,说小雨今天画了一幅全家福,但拒绝画爸爸的部分。林雪擦干眼泪,看着照片中小雨稚嫩的画作——只有两个简笔小人,一个大一个小,手牵着手。
那一刻,某种比愤怒更强烈的情感在林雪心中升起。她打开招聘邮件,一字一句地确认明天的入职时间。周明可以夺走她的婚姻、她的豪宅、她的安逸生活,但他夺不走她的才华和决心。
我会让你后悔的,林雪对着手机上周明的照片轻声说,但不是为了挽回你,而是为了证明自己。
林雪站在星辰设计公司玻璃门前,深吸一口气,将衣角抚平。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简约的藏青色套装,既不会太张扬,也不至于显得太业余。
第一天?前台小姐抬头扫了她一眼,递过一张门禁卡,赵婷打过招呼了,你的座位在创意部B区3号。
办公区比想象中拥挤,十几个设计师挤在一个开放式空间,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打印机墨粉的味道。林雪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张靠角落的小桌子,电脑看起来已经用了好几年。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一个染着紫色短发的女孩探头过来,我是美编组的王莉,负责带你熟悉流程。
林雪感激地点头：谢谢,我是林雪。
知道,离婚带娃重返职场嘛。王莉的话让林雪瞬间僵住,赵婷跟我们打过预防针了,说你可能对设计软件不太熟。
林雪耳根发烫,她没想到赵婷连她的私事都告诉了同事。还没等她回应,一叠厚厚的文件就扔到了她桌上。
这些是公司近两年的成功案例,今天看完。明天开始你要负责基础修图和排版。王莉眨眨眼,别担心,死不了人的。
整个上午,林雪都埋头在文件中,努力记住公司的设计风格和流程。午休时,她听到不远处几个设计师的窃窃私语。
听说是关系户?
五年没工作,能有什么水平?
陈总怎么想的,招个拖油瓶的...
林雪握紧了手中的笔,假装没听见。她打开手机,屏保是小雨的笑脸。看着女儿纯真的眼睛,那些刺耳的话语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下午,王莉带她参加创意部的头脑风暴会议。林雪安静地坐在角落,认真记录每个人的发言。会议主题是为一个新款酸奶设计包装,要求既健康又时尚。
我们可以用绿色为主色调,象征自然。
加点水果图案如何?
最近流行极简风,也许...
讨论陷入僵局,会议室一片沉默。突然,林雪想起小雨最爱喝酸奶时嘴角的那圈白色胡子。
为什么不以'快乐'为切入点呢?她轻声说,所有目光瞬间集中过来,酸奶不只是健康,更是童年的小确幸。可以设计一系列'酸奶胡子'的卡通形象,不同口味对应不同性格的胡子先生...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王莉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眼神警告她闭嘴。
继续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陈默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双臂交叉靠在门框上。
林雪咽了口唾沫：我...我只是觉得,市场上的酸奶包装都在强调健康,却忽略了喝酸奶时的快乐体验。如果能唤起消费者的童年记忆...
有意思。陈默点点头,看向创意总监,把这个方向深入一下。林小姐,会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林雪的心跳加速,不确定自己是否闯了祸。当她忐忑不安地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时,陈默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坐。他转过身,手里拿着她的简历,你大学时的导师是李明哲教授?
林雪惊讶地点头：您认识李教授?
他是我的师兄。陈默嘴角微微上扬,昨天他正好打电话来,我提到了你。他说放弃你是设计界的损失。
林雪眼眶一热。李教授是她最尊敬的导师,当年极力反对她放弃深造机会。
我...我已经五年没碰设计了。她诚实地说。
天赋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陈默递给她一份文件,'酸奶胡子'的创意很好,我想让你参与这个项目,从助理做起。有问题吗?
林雪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没有,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走出办公室,林雪立刻给赵婷发了条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总认识李教授?
赵婷回复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这什么神仙缘分啊！
接下来的两周,林雪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一切知识。她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午休时间都在学习设计软件。渐渐地,酸奶胡子的创意得到了团队的认可,她也从单纯的助理变成了项目组成员。
周五下午,林雪正忙着修改设计稿,手机突然响起。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说小雨发烧了,需要接回家。她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有两小时,而项目周一就要交初稿。
王莉,我得去接我女儿,她发烧了。林雪匆忙收拾东西,这些修改我晚上回家做完,一定不耽误进度。
王莉皱眉：今晚不是要集体加班吗?陈总亲自督战。
我真的没办法...林雪的声音哽住了。
去吧。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孩子更重要。修改稿可以明天发给我。
林雪感激地点头,抓起包冲了出去。
幼儿园里,小雨脸蛋通红地躺在保健室小床上。看到妈妈,她立刻伸出小手：妈妈,我头疼...
林雪心疼地抱起女儿,轻声安慰。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保健室——陈默,他手里牵着一个和小雨差不多大的男孩。
陈总?林雪惊讶地瞪大眼睛。
陈默同样意外：林小姐?这是你女儿?
嗯,小雨发烧了,我来接她。林雪看着那个男孩,这是...
我外甥小哲,我姐出差了。陈默简单解释,伸手摸了摸小雨的额头,烧得不轻,我送你们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打车...
这个点很难打车。陈默已经抱起小哲,我的车就在外面。
在去医院的路上,林雪得知小哲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离开了,是陈默的姐姐独自抚养孩子。陈默经常帮忙照顾,几乎成了小哲的半个父亲。
所以你明白单亲妈妈的难处。林雪轻声说。
陈默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我尊重每一个认真生活的人。
在医院,医生诊断小雨是普通感冒,开了药就让回家休息。陈默坚持送她们到家门口,还帮忙买了退烧药和水果。
谢谢您,陈总。林雪真诚地说,我今晚一定把修改稿做完。
陈默摇摇头：先照顾好孩子。工作可以等。
那晚,等小雨睡着后,林雪还是坚持完成了设计修改。发送邮件时已是凌晨两点,她附言写道：感谢您的理解,如有需要调整请随时联系。
令她惊讶的是,邮件秒回：做得很好,早点休息。周一见。
林雪盯着屏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周一早晨,林雪刚进公司就感受到异样的气氛。王莉神秘兮兮地拉她到茶水间：周末你给陈总发什么了?今早例会他当着全公司的面表扬了你的设计！
就...正常的修改稿啊。林雪一头雾水。
少来！陈默可是出了名的严苛,连首席设计师都经常被他骂哭。王莉挤挤眼睛,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
别胡说！林雪急忙打断,他只是碰巧是我女儿同学的舅舅。
王莉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但没再追问。
那天之后,公司同事对林雪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虽然仍有闲言碎语,但更多人开始正视她的能力。酸奶胡子项目最终获得客户高度认可,林雪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项目组成员名单上。
周五下班前,人事通知她转正评估提前,下周开始她将正式成为初级设计师,工资涨到八千元。林雪迫不及待想告诉小雨这个好消息。
然而,当她兴冲冲回到家,却发现一个不速之客等在门口——周明的母亲,她的前婆婆。
妈...阿姨。林雪急忙改口,您怎么来了?
周母冷眼打量着她简陋的公寓：听说你去上班了?把小雨一个人扔给幼儿园?
林雪握紧钥匙：小雨已经五岁了,而且幼儿园很好...
好什么好！周母厉声打断,我孙子周家的骨肉,现在住在这种破地方,还被亲妈丢着不管！小明说得没错,你根本不适合当母亲！
林雪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出奇地平静：阿姨,我和周明已经离婚了。如何抚养小雨是我的权利。如果您想见她,可以提前打电话,但请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周母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儿媳会顶撞她：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我儿子养你这么多年...
他养我?林雪冷笑,是我放弃事业支持他创业！现在请您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周母脸色铁青地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咱们法庭上见！小明说了,要重新争取抚养权！
关上门,林雪的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小雨从卧室探出头：妈妈,你怎么了?
林雪强忍泪水,张开双臂：没事,宝贝。妈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转正了！以后我们可以买更多绘本了！
小雨欢呼着扑进她怀里。抱着女儿温暖的小身体,林雪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周明家使出什么手段,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小雨。
林雪,陈总要见你。王莉敲了敲林雪的办公桌,压低声音,带着你上个月做的那个饮料包装设计去。
林雪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心跳突然加快。那是她独立完成的第一个小项目,虽然只是本地一个小品牌的柠檬水包装,但她倾注了大量心血。
现在?她小声问。
王莉点点头,眼神里带着鼓励：好事儿,别紧张。
林雪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平板电脑,里面存着她所有的设计稿。走向陈默办公室的路上,她能感觉到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好奇的、羡慕的、甚至有些嫉妒的。这三个月来,她从一个人人质疑的关系户,逐渐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敲门声刚落,里面就传来陈默低沉的请进。推开门,林雪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创意总监马修,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以严苛著称。
坐。陈默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马修和我看了你的柠檬水包装设计,有些想法想和你讨论。
林雪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马修曾经当众批评她的设计像超市促销传单,她对他的评价既期待又恐惧。
这个色彩运用很大胆。马修开口了,指着平板上的设计图,为什么选择荧光绿和深紫的撞色?市场上大多数饮料包装都走清新路线。
林雪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个品牌的目标客户是年轻人。荧光绿代表活力,深紫增加神秘感,组合起来既有冲击力又不会太廉价。而且...她停顿了一下,我在便利店观察过,这种配色在货架上最容易跳出来。
陈默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亲自去调研了?
是的。林雪点头,我记录了同类型产品前十名的包装特点,发现...
她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调研过程和设计思路,完全忘记了紧张。讲到兴奋处,她甚至站起来用手比划着解释某个细节的处理方式。
...所以我在瓶身加了这种细条纹,消费者拿在手里时会有更好的握感,间接提升了产品体验。林雪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太多了,赶紧闭上嘴。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马修和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雪,陈默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从下周开始,你晋升为初级设计师,工资调整到一万元。另外,马修希望你能加入他的核心团队,参与'清泉'矿泉水全系列包装设计。
林雪瞪大眼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万元！这意味着她不仅能轻松支付房租和小雨的幼儿园费用,还能开始存钱。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声音发颤。
你的设计或许还不够成熟,马修严肃地说,但你的观察力和学习能力很出色。这个项目很重要,别让我失望。
谢谢！我一定努力！林雪激动地站起来,差点碰翻椅子。
走出办公室,她第一时间想给小雨打电话,才想起女儿正在上学。转而给赵婷发了条消息,对方立刻回复了一连串惊叹号和表情符号。
请客！必须请客！赵婷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我就知道你能行！陈总从来不会看错人。
林雪笑着应下,心里却清楚,这只是个开始。初级设计师在公司里仍然是最底层,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下班后,林雪特意绕路去买了小雨最爱吃的草莓蛋糕。推开家门,却发现女儿不像往常那样欢快地跑过来迎接。
小雨?她放下蛋糕,走进卧室。
小雨背对着门坐在小书桌前,肩膀一抽一抽的。林雪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宝贝,怎么了?
小雨转过头,眼睛红肿得像小桃子：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林雪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蹲下身,轻轻擦去女儿的眼泪：谁跟你说这个了?
今天...今天画画课,老师让我们画'我的家'。小雨抽噎着,我画了妈妈和我,但小明说我的画不对,因为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
林雪把女儿搂进怀里,胸口发疼。她早该料到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宝贝,听着。她捧起小雨的脸,每个家庭都不一样。有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有的有两个妈妈或两个爸爸,还有的和爷爷奶奶住一起。重要的是家里有爱,明白吗?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头：可是小明说我是'没爸爸的孩子',还学我哭...
林雪咬住嘴唇,强忍怒火。小明是周明公司合伙人的儿子,和小雨同班。这绝对不是巧合。
明天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我们和小明谈谈。
小雨摇摇头,眼泪又涌出来：不要...他会更笑话我的...
正当林雪不知如何安慰女儿时,门铃响了。她疑惑地去开门,门外站着陈默,手里牵着同样眼睛红红的小哲。
抱歉突然打扰。陈默看起来有些尴尬,小哲坚持要来找小雨,说有事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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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哲已经挣脱舅舅的手,跑进屋里。林雪和陈默站在门口,听到小哲大声说：小雨别哭！我今天也画了只有妈妈和我的画！小明再说你,我就揍他！
林雪和陈默相视一笑。陈默轻声解释：今天小哲回来也很伤心,说好朋友小雨被欺负了。我姐出差还没回来,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