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前,抬头望着这栋灰扑扑的建筑。四层的老旧宿舍楼外墙斑驳,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在夕阳下投下诡异的阴影。这里是学校最便宜的宿舍区,而我,陈默,一个靠助学金生活的大二学生,别无选择。
413室,就是这里了。宿舍管理员大妈递给我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眼神有些古怪,小伙子,你确定要住这间?
有问题吗?我接过钥匙,感觉到金属的冰凉触感。
大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这间宿舍空了挺久了。晚上记得锁好门。
我没太在意她的话,拎着行李爬上楼梯。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爬到四楼时,我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413室在走廊尽头。当我走近时,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宿舍比我想象的要大,是个四人间,但显然只有我一个人住。四张铁架床上的被褥都收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靠窗的桌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上贴着几张已经发黄的明星海报,边角卷曲着,像是被什么人粗暴地撕扯过。
我选了靠门的下铺,开始整理行李。天色渐暗,宿舍里越来越暗,我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按了几下灯却没亮。
该死。我嘟囔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微弱的灯光下,宿舍显得更加阴森。墙上的海报上,明星的笑容在手电光中扭曲变形。
突然,一阵风吹过,我明明记得窗户是关着的。转头看去,最靠里的那张床旁边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白色的窗帘无声地飘动,像是一个幽灵在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想关上窗户,手指刚碰到窗框,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空荡荡的宿舍——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楼上的声音。我自我安慰道,但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地加速。
关上窗户后,我继续整理行李。当我弯腰从行李箱里拿洗漱用品时,手电筒的光无意间照到了床底下——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我蹲下身,伸手去够那个东西。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拖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银色吊坠,链子已经断了。吊坠上刻着两个字母：LY。
不知为何,拿着这个吊坠,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了。我摇摇头,把吊坠放在桌上,决定明天交给宿舍管理员。
夜深了,宿舍里静得可怕。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的树影透过窗帘投在天花板上,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帮帮我...
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我瞬间清醒。我猛地坐起身,打开手机手电筒环顾四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我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重新躺下。
但那个声音又来了,这次更清晰：他们...害死了我...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似乎来自——衣柜?我鼓起勇气,颤抖着走向那个老旧的木质衣柜。手电筒的光照在衣柜上,我看到柜门上刻着一些细小的划痕,凑近一看,是无数个正字,像是有人在记录天数。
深吸一口气,我拉开了衣柜门。
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衣柜里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用手机照亮,发现那是一本被烧过的小笔记本,只剩下半本,边缘焦黑。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翻开第一页。纸张已经发黄变脆,上面用蓝色墨水写着：
林小雨的日记
字迹清秀,但有些颤抖,像是写字的人情绪很不稳定。我继续往下翻,心跳越来越快。
9月1日
新学期开始了,我被分到了413宿舍。室友是张婷、李梅和王莉。张婷家里很有钱,一来就请大家吃饭,但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9月5日
今天发现我的牙刷被人扔进了垃圾桶。张婷笑着说可能是我不小心碰掉的。但我知道不是...
9月10日
我的衣服被人泼了墨水。张婷说可能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为什么总是我'不小心'?...
日记一页页翻过,记录着一个叫林小雨的女孩如何被室友尤其是张婷欺凌的过程。内容越来越令人不安：
10月15日
今天她们把我锁在衣柜里整整三个小时。我在黑暗中哭喊,没人来救我。最后是宿舍管理员听到声音才放我出来。张婷说只是个玩笑...
11月3日
她们说我偷了张婷的钱。我没有！但所有人都相信她们。辅导员找我谈话,说如果再这样就要给我处分...
11月20日
越来越冷了。她们晚上趁我睡觉时往我被子上泼冷水。我感冒了,但没人关心。我想回家,可家里为了供我上学已经借了很多钱...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五年前的12月24日,平安夜。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她们说今晚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好害怕。如果这本日记被人发现,请告诉我的父母,我爱他们,我不是小偷,我没有精神病。是她们...是她们逼我的...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翻到背面,发现有一行用红色写的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
413永远是我的房间。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就在这时,宿舍的灯突然亮了,刺眼的光线让我一时睁不开眼。
电路修好了?我疑惑地抬头看灯,却发现灯泡根本没亮——光源来自窗户。
窗外,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悬挂在夜空中,散发着不祥的光芒。更可怕的是,窗户上慢慢浮现出几个血红色的字：
你读了我的日记
我惊恐地后退,撞到了桌子。桌上的银色吊坠突然立了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拿起,然后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链子断成了几截。
林...林小雨?我颤抖着呼唤这个名字,立刻后悔了。
宿舍的温度骤然下降,我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衣柜门自己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从衣柜深处的黑暗中,慢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指细长,指甲发青...
我吓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抓住了衣柜门边,然后是另一只手。一个身影慢慢从衣柜里爬出来——那是一个女孩,长发遮住了脸,穿着白色的睡裙,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
她抬起头,长发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充血的眼睛。她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终于...来了...
我想尖叫,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女孩——不,女鬼——向我爬来,她的动作不像人类,而是像某种昆虫,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着。
帮...我...她每说一个字,嘴里就流出黑色的液体,报...仇...
就在她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敲响。
同学?你没事吧?我听到有声音。是宿舍管理员大妈的声音。
我转头看门的瞬间,再回头,女鬼已经消失了。宿舍恢复了正常,灯光亮着,窗户紧闭,只有地上断裂的吊坠和桌上焦黑的日记本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没、没事！我勉强回答,我做噩梦了。
哦,那早点睡吧。管理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瘫坐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目光无意间扫过衣柜——柜门关得好好的,但下面的缝隙中,缓缓流出一滩黑色的液体,像极了女鬼嘴里流出的东西...
我再也受不了了,抓起外套冲出宿舍,决定在网吧熬过这一夜。但就在我关门的一瞬间,我听到衣柜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和一个女孩的啜泣声...
第二天清晨,我硬着头皮回到宿舍。阳光照进来,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日记本还在桌上,吊坠的碎片仍在地上。
我决定去找关于413宿舍的资料。在图书馆的旧报纸电子档案中,我搜索林小雨,果然找到了相关内容：
五年前的12月25日,圣诞节早晨,413宿舍一名叫林小雨的大二女生被发现在宿舍衣柜中上吊自杀。据室友描述,林小雨长期患有抑郁症,经常自言自语,有自残倾向。警方调查后认定是自杀。
报道旁边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林小雨的学生照。虽然像素很低,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就是昨晚那个女鬼。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报道中提到林小雨的三位室友名字：张婷、李梅、王莉。和日记里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我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地移动位置；半夜总能听到衣柜里有敲击声；电脑有时会自动打开,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视频里,一个女孩被几个女生按在床上,她们大笑着往她身上倒冰水...
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是回到那个衣柜前,看着林小雨的尸体悬挂其中,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盯着我...
第五天晚上,我终于受不了了。我对着空荡荡的宿舍说：林小雨,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做。
一阵冷风吹过,桌上的日记本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些焦黑的边缘处,原本看不见的字迹现在显现出来：
找到她们...让她们承认...
第二天,我开始调查林小雨三位室友的下落。张婷毕业后去了国外,李梅和王莉则留在了本市。最让我震惊的是,王莉居然是我们学校的辅导员！
当我站在王莉办公室门前时,我的手心全是汗。敲门之前,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不要相信她。她会像杀我一样杀了你。
我抬头,透过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窗,看到王莉正盯着我,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站在王莉办公室门前,手机屏幕上的那条警告短信让我的手微微发抖。抬头透过玻璃窗,王莉正用一种奇怪的审视目光盯着我,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同学,有事吗?她打开门,声音甜得发腻。
我...我是来咨询选课的事。我临时编了个借口,悄悄把手机塞回口袋。
王莉看起来三十出头,妆容精致,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完全看不出是当年霸凌事件的参与者。她侧身让我进入办公室,关门时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涂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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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让我感到一阵阵发冷。墙上挂着她和学生的合照,笑容灿烂,任谁也想不到这副和善面孔下隐藏着什么。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王莉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陈默,计算机系大二。我回答,目光扫过她的办公桌。一个相框倒扣着放在角落,显得格外突兀。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迅速把相框塞进了抽屉。好了,你的选课情况我查到了...她开始机械地讲解课程安排,而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的注意力被书架上一个银色的小物件吸引了——那是一个和我捡到的吊坠几乎一模一样的挂饰,只是链子完好无损。
王莉注意到我的目光,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可以走了。她站起身,语气变得生硬。
离开前,我最后瞥了一眼那个银色吊坠,上面刻着ZT——张婷的缩写。
回到413宿舍,我立刻锁上门,从枕头下取出那半本烧焦的日记。翻到提到吊坠的那页：
10月20日
妈妈留给我的银吊坠不见了。那是她临终前给我的最后礼物,上面刻着'LY'——林雨,妈妈的名字。张婷说看见我把它卖给了校外的首饰店。她在说谎！我永远不会卖掉妈妈给我的东西...
我合上日记,拿起桌上断裂的吊坠。五年前,张婷不仅偷了林小雨最珍贵的遗物,还诬陷她变卖母亲留下的纪念品。这足以证明日记中记载的霸凌是真实发生的。
窗外天色渐暗,宿舍里又响起那种若有若无的敲击声。这次我听清了,声音来自靠窗的那面墙,就在张婷曾经睡过的床铺旁边。
我走近那面墙,敲了敲空心砖。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空洞。我找来一把尺子,沿着砖缝撬动,一块松动的墙砖轻易就被取了下来。
墙洞中放着一个老式手机,屏幕上已经积满了灰尘。我颤抖着按下开机键——居然还有电！
手机桌面上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创建日期是五年前的12月24日。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它。
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在偷拍。镜头对准413宿舍,张婷的声音先响起来：小雨,圣诞节了,我们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画面中,林小雨被李梅和王莉按在床上,她瘦弱的身躯挣扎着,眼中满是恐惧。张婷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个银色吊坠。
还给我！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林小雨哭喊着。
张婷冷笑一声,故意把吊坠摔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踩了几脚。现在它不值钱了,就像你一样。她弯腰捡起变形的吊坠,哦对了,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偷了我的吊坠,然后把它弄坏了。
我没有偷东西！林小雨的声音已经嘶哑。
谁会相信你呢?张婷凑近镜头,她的脸在画面中扭曲变形,我们可是有好几个人作证呢。
视频突然跳转,场景变成了深夜。林小雨独自蜷缩在床上啜泣,其他三张床都空着。她慢慢爬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绳子,对着镜头说：如果有人在看这个视频,请告诉我爸爸,我爱他...还有,我没有偷东西...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胃里翻江倒海。这不是自杀,这是一场谋杀！张婷她们把林小雨逼上了绝路。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我一跳。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但还不够。
我猛地回头,宿舍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快速掠过,带起一阵阴冷的风。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警惕地接起电话。
是陈默吗?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我是李梅...林小雨当年的室友。我们需要谈谈。
我握紧手机：为什么要相信你?视频里你也参与了霸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抽泣：我每晚都做噩梦...这五年我生不如死。张婷和王莉威胁我如果说出真相就杀了我家人。但我不能再沉默了...小雨她...她来找我了。
什么意思?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她出现在我的梦里...不,不只是梦里。李梅的声音颤抖着,我的镜子会自动起雾,然后出现'报仇'两个字；洗澡时水会突然变成红色；昨晚...昨晚我醒来发现脖子上缠着一缕长发...
我看向宿舍角落的衣柜,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钻了进去。
你在哪?我们见面说。我决定赌一把。
一小时后,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到了李梅。她比照片上老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手指不停地绞在一起。
那个视频...只是冰山一角。她点了根烟,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打火机,张婷从大一就开始针对小雨,就因为她拒绝帮张婷作弊。
李梅告诉我,张婷家里有背景,父亲是教育局高官,所以学校对她们的霸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天晚上...平安夜...李梅的眼泪掉进咖啡里,张婷和王莉把小雨锁在衣柜里,说除非她承认偷东西,否则不放她出来。她们...她们用打火机烧衣柜的门,假装要放火...
我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衣柜门上那些正字划痕是什么——是林小雨在被困时记录的天数标记,尽管实际上只被关了几个小时,但在那种恐惧下,时间一定无比漫长。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管理员来查房,她们才放小雨出来。李梅擦着眼泪,但张婷威胁说第二天要在全校面前羞辱她...那天半夜,我醒来发现小雨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绳子...我想阻止她,但王莉拉住我,说'让她去死'...
李梅崩溃地哭起来：我应该救她的...我应该...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王莉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在我们身上。
李梅,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甜腻的声音里带着威胁,张婷知道你和陌生人谈论过去的事吗?
李梅的脸色瞬间惨白：我...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王莉拉开椅子坐下,手指敲打着桌面,重温旧时光?她的目光移向我,陈默同学,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直视她的眼睛：我看到视频了。你们逼死了林小雨。
王莉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什么视频?那只是女孩子之间的玩笑。林小雨精神有问题,她自己想不开...
玩笑?我几乎要掀桌而起,你们偷她母亲的遗物,诬陷她偷窃,把她锁在衣柜里恐吓她！
王莉的脸色变得阴沉：证据呢?就凭一个模糊的视频?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张婷的父亲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闭嘴。她凑近我,压低声音,就像五年前一样。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最后一次警告,停止调查。否则后果自负。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冷酷的节奏。
李梅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会告诉张婷的...我们完了...她喃喃道。
不,我们有证据。我拿出林小雨的手机,视频加上你的证词,足够立案了。
李梅摇摇头：你不了解张婷家的势力...警察不会管的。
那就找媒体,发到网上！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李梅犹豫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我...我还有一个证据。小雨死后,张婷和王莉把她的日记烧了,但有一页被我偷偷藏了起来...上面记录了张婷父亲收买学校领导的细节。
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在我家。明天我带给你。李梅站起身,小心王莉,她比张婷更危险。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我刚推开门,就感到不对劲——我的床铺被人翻过,藏在床垫下的日记本不见了。
找这个吗?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王莉坐在靠窗的床上,手里拿着林小雨的日记本。月光照在她脸上,勾勒出阴森的轮廓。
你怎么进来的?我后退一步,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管理员钥匙。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当年那个发现小雨尸体的管理员,收了张婷家的钱后提前退休了。她冷笑着翻开日记,这些可笑的控诉,永远见不了光。
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日记本的一角。
不！我冲上前想抢回日记,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低头一看,几缕黑色的长发像活物一样缠住了我的脚踝。
王莉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小雨死了,她的秘密也该一起埋葬。
火焰吞噬着脆弱的纸页,但就在这时,宿舍的温度骤降。窗户突然大开,一阵强风吹进来,直接扑灭了王莉手中的火焰。
什么鬼...王莉脸色变了。
衣柜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从里面爬出来——是林小雨！她的长发遮住了大部分脸,但那双充血的眼睛透过发丝死死盯着王莉。
你...你不是...王莉踉跄后退,撞到了桌子。
林小雨的鬼魂以诡异的姿势爬向王莉,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她张开嘴,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你...说...谎...
王莉尖叫一声,夺门而逃。鬼魂没有追出去,而是转向我,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我以为她要攻击我,但她只是指了指墙上那个藏手机的洞,然后用手指在地板上的灰尘中写下：床下。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了。宿舍恢复了平静,只有被烧掉一角的日记本躺在地上,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立刻趴到地上,检查床底下。在最里面的角落,有一块松动的地板。撬开后,我发现了一个塑料密封袋,里面是一页日记和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张婷的父亲和学校领导在某个餐厅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封口费,五万元。那页日记详细记录了林小雨偷听到的张婷与父亲的通话内容——他们计划诬陷林小雨有精神病,好让她被学校开除。
这就是关键证据...我小心地收好这些,然后捡起被烧过的日记本。虽然边缘焦黑,但大部分内容还完好。
我把所有证据放进背包,准备明天和李梅碰头后就去找媒体。刚拉上拉链,手机响了,是李梅发来的短信：
王莉知道我们见面了。她刚给我打电话威胁我。明天早上六点在学校后门碰头,我带你去拿那页日记。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我回复同意,然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衣柜门又开了一条缝,但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林小雨不是要伤害我,她在寻求正义。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刺耳的抓挠声惊醒。声音来自门下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刮擦门板。
我悄悄下床,从门缝往外看。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是王莉！她蹲在我的门前,正在往门缝里塞什么东西。
一阵刺鼻的气味传来。是汽油！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要烧死我,就像当年恐吓林小雨那样。
我迅速拨打了119,然后抓起背包和证据,冲向窗户。四楼的高度跳下去非死即伤,但我别无选择。
就在我推开窗户的瞬间,宿舍门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开。王莉尖叫一声跌了进来,手中的打火机掉在地上。
林小雨的鬼魂出现在门口,长发飞舞,白色的睡裙无风自动。她指向王莉,又指了指衣柜,眼中流下血泪。
不！不要！王莉惊恐万状,却像被无形的手拖拽着,一点一点向衣柜移动。
我站在原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王莉的指甲在地板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却无法阻止自己被拖入衣柜。最后,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她被完全拉了进去,衣柜门砰地关上。
寂静。
几秒钟后,衣柜里传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和王莉闷闷的哭喊：放我出去！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我鼓起勇气走近衣柜,听到里面还有另一个声音——林小雨的耳语：感受我的恐惧...体验我的绝望...
衣柜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王莉的尖叫声越来越高亢,然后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衣柜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空空如也。王莉消失了,只有地板上她掉落的一只耳环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我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手机突然震动,是李梅的短信：
出事了！张婷知道了一切,她派了人来抓我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你现在在哪?
我正要回复,宿舍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我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那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冰冷刺骨,寒意瞬间穿透我的衣服,直抵骨髓。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陈...默...
耳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模糊而扭曲。我鼓起勇气慢慢转头,看到半张苍白的脸悬浮在黑暗中——是林小雨！她的左眼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洞,右眼则布满血丝,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来了...林小雨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张婷...知道...你们...有证据...
我倒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林小雨的鬼魂没有追来,而是飘向窗户,指向远处的校园后门。当我再次眨眼时,她已经消失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李梅的短信：情况危急！张婷派了两个打手来学校。他们可能已经到宿舍楼下了！
我抓起背包,把林小雨的手机、烧焦的日记本和从地板下找到的证据一股脑塞进去。刚冲到门口,就听到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男人的低语。
413室,就是这间。一个粗犷的声音说。
老板说了,拿到证据就处理掉那小子。另一个声音回应。
我屏住呼吸,轻轻关上门,转向窗户。四楼的高度跳下去必死无疑,但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正当我绝望之际,衣柜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里面不再是空荡荡的——一条用床单撕成的绳索静静地躺在衣柜底部,绳头牢牢系在衣柜的横杆上。这是林小雨在帮我！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绳索扔出窗外,另一端神奇地自动系在了床脚上。楼下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我翻出窗户,抓住绳索往下滑。
粗糙的布料磨得手掌火辣辣地疼,但我顾不上这些。下到三楼时,我听到宿舍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是愤怒的咒骂。
妈的,人跑了！
窗户！看那绳子！
我加快下滑速度,在二楼时绳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有人在上面拉扯！抬头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探出窗外,试图扯断绳索。
抓住你了,小杂种！他狞笑着。
就在绳索即将断裂的瞬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打手突然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松开绳索,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迅速涨红。
不...不要...求求你...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然后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回了宿舍内。窗户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和肉体撞击墙壁的声音,随后归于寂静。
我趁机滑到地面,头也不回地向校园后门狂奔。凌晨的校园空无一人,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转过图书馆拐角时,我差点撞上一个人。
李梅！我认出了她,她脸色惨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文件袋。
快走！他们不止两个人！她抓住我的手臂,拖着我向西门跑去,我的车停在那里。
我们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喊声：站住！
回头一看,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追了过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是刀！
分开跑！老地方见！李梅塞给我一个U盘,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一个打手追她而去,另一个继续追我。
我拼命奔跑,穿过教学楼之间的狭窄通道,但打手越来越近。就在他即将抓住我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袭来。
追我的打手猛地停下,惊恐地看着我身后：什...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林小雨的鬼魂悬浮在半空中,长发像有生命般舞动。她的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四肢关节反向弯曲,如同一个被扯坏的人偶。
你...逼死...我...林小雨的声音同时在我们的脑海中炸响。
打手转身想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球上翻,嘴角冒出白沫。
不...不要...他哀求着,但林小雨的鬼魂只是缓缓降落在他身上,将手按在他的额头。
打手突然停止挣扎,眼神变得空洞。他开始用头猛烈撞击地面,一遍又一遍,直到额头血肉模糊。
衣柜...好黑...好烫...他喃喃自语,显然正在经历林小雨死前的恐惧,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向西门跑去。身后打手的哭喊声渐渐变成了非人的尖叫,然后突然停止。
李梅的车就停在西门外的路边,她已经在驾驶座上,焦急地向我招手。我跳上车,她立刻踩下油门。
那个人...追你的那个人...她声音发抖。
林小雨...处理了他。我喘着气说,不确定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刚才的景象。
李梅的脸色更难看了：另一个追我的...他...他突然开始掐自己脖子...然后...她说不下去了,只是颤抖着递给我一瓶水。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指印,像是被人用力掐过,但形状却像是她自己的手指留下的。
林小雨让他体验了她死亡的痛苦。我恍然大悟,她在用他们的身体重现自己的遭遇。
李梅点点头,泪水滑落：她恨我们所有人...包括我...
但你后来试图帮她,还保留了证据。我安慰她,我想她知道这点。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李梅把车停在一个废弃工厂旁。她打开文件袋,取出几张纸：这是我藏了五年的证据。张婷父亲给校长和辅导员的贿赂记录,还有...林小雨死亡真相的掩盖协议。
我翻看着这些文件,越看越心惊。张婷父亲不仅贿赂校方掩盖霸凌事实,还买通法医将林小雨的死因从他杀嫌疑改为明确自杀。
这个U盘里有什么?我问道。
张婷和王莉的对话录音。李梅咬着嘴唇,她们...她们讨论如何逼死林小雨,说这样'一了百了'。
我们决定去报社,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但刚启动车子,后视镜里就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正快速接近我们。
是张婷的人！李梅猛踩油门,车子蹿了出去。
黑色轿车紧追不舍,几次差点撞上我们的车尾。在一个急转弯处,李梅失去控制,车子冲进路边的树林,撞在一棵大树上。
安全气囊弹出,我头晕目眩,但还算清醒。李梅额头上流着血,已经昏迷。我试图拉她出来,但车门变形卡死了。
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走来,手里拿着手枪。
游戏结束。他冷笑着举起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雨的鬼魂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这一次,她的样子更加可怕——全身皮肤焦黑开裂,像是被火烧过；脖子上的勒痕深可见骨；一只眼球挂在脸颊上,另一只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杀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身一看,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他想开枪,但手枪突然变得通红,烫得他扔掉了武器。
不...不可能！他后退着,撞到了树上。
林小雨的鬼魂飘向他,将焦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杀手的眼睛瞬间充血,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抓挠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他。
衣柜...好烫...救命...他痛苦地呻吟着,重复着当年林小雨的求救。
趁这个机会,我用尽全力踹开车门,拖出昏迷的李梅,抓起装有证据的背包向树林深处跑去。身后,杀手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呜咽。
穿过树林,我们来到一条公路上,拦下一辆过路车。好心的司机把我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在医院里,李梅被送进急诊室,而我则联系了当地最大的报社。两小时后,报社主编和一名律师来到医院,我向他们展示了所有证据。
这些足够让张婷和她父亲坐牢了。律师严肃地说,贿赂、妨碍司法公正、教唆杀人...
第二天,新闻头条爆炸性报道了这起尘封五年的校园霸凌致死案。张婷父亲被纪委带走调查,张婷本人在机场准备潜逃国外时被警方逮捕。学校多名领导也被停职调查。
至于王莉,警方在413宿舍的衣柜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法医说死因是极度恐惧导致的心脏骤停,她的脸上凝固着难以形容的恐怖表情。
三天后,李梅出院了。我们决定回学校一趟,把所有证据正式交给警方。
走在校园里,学生们都在议论这起案件。经过413宿舍所在的楼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要去看看吗?李梅轻声问。
我点点头。宿舍楼里异常安静,所有学生都被暂时安排到了其他地方。413室的门上贴着封条,但我们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宿舍里一片狼藉,警方取证后的痕迹随处可见。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衣柜——门大开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血红色的字：
还我公道
她们付出了代价
谢谢你,陈默
李梅捂住嘴哭了起来：小雨...对不起...我应该更早站出来...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我转头看向窗户,林小雨的鬼魂站在那里,但这次她的样子不同了——不再是那副恐怖的模样,而是一个清秀的少女,穿着整洁的校服,脖子上也没有了勒痕。
她对我们微笑,嘴唇轻启：谢谢。
然后,就像阳光下的露珠一样,她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衣柜里的血字也开始褪色,最后完全消失。
李梅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扶起她,最后环顾了一圈413宿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这间闹鬼的宿舍终于恢复了平静。
离开前,我在门边发现了那个银色吊坠——链子已经修复如新,静静地躺在地上。我捡起它,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触感,仿佛有人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再见,小雨。我轻声说,把吊坠放进口袋。
走出宿舍楼时,初夏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这起跨越五年的冤案终于画上了句号,但我知道,有些伤痕永远不会完全愈合——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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