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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嘉佑。
我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沈嘉佑这个名字了
在这片炮火纷飞的土地上,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在救赎与自我救赎中轮回,我以为自己早已将他,连同那些不堪的过往,彻底埋葬在了记忆的废墟之下。
我以为,我早已获得了新生。
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熟悉的气息随着硝烟味一同弥漫进来。
他真的来了。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我怀里的襁褓上。
那个小小的,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女儿。
「孩子」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
姜烨察觉到气氛不对,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我的病床前。
「你是谁」姜烨的语气带着警惕。
沈嘉佑的视线终于从孩子身上移开,落在了姜烨身上,然后又猛地转回我脸上,眼神瞬间变得猩红,充满了疯狂的嫉妒和屈辱。
「李圆圆！」他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这是谁的！！」
「你在这里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
野种......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
在他眼里,我李圆圆,大概早就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了吧。
毕竟,我那么「决绝」地离开了他,不是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爱过,后来恨之入骨,如今却只剩下厌恶的男人。
我冷冷地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飘忽,「我离开你多久了」
沈嘉佑猛地一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孩子,仿佛要将她看穿。
时间对得上。
他不是傻子。
「是......是我的我和你的孩子。」他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惶恐,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狂喜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上前一步,试图靠近。
「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个字。
「沈嘉佑,你给我滚！」
我胡乱的抓着身旁的东西,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扔。
他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我,眼底迅速漫上痛苦和悔恨。
「圆圆......」他声音哽咽,「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什么错了！是制造我无法考试的车祸,还是背着我和林知雪苟且！你不可能错了,你说你从不后悔你为林知雪做的一切！你拿我当一条狗！一条你会之则来呼之则去的狗！」
「圆圆...我真的错了,我已经和林知雪没有联系了,她已经结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求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命给你都可以。」
他开始语无伦次,试图解释,试图忏悔。
那副深情款款、悔不当初的模样,若是放在过去,或许还能让我有片刻的动容。
但现在,只觉得无比讽刺,无比恶心。
「你的命谁会要那没用的东西。」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嘉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原谅」
「我告诉你,沈嘉佑,」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现在,赶紧给我滚。」
「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脏了我女儿的眼睛！」
沈嘉佑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痛苦地看着我,眼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他突然激动起来,不顾一切地朝我扑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圆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沈先生！」
姜烨猛地出手,攥住了沈嘉佑的手腕,将他拦了下来。
姜烨的力气很大,沈嘉佑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
「放开！」沈嘉佑怒视着姜烨,「这是我和她的事！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这里的医生。」姜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医生刚刚生产,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请你立刻离开,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这可是边境,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沈嘉佑死死地瞪着姜烨,又看了看我,眼神复杂。
最终,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颓败和绝望。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由姜烨半拖半推地将他「请」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脱力地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无声地滑落。
怀里的女儿似乎被刚才的争吵惊醒,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低下头,轻轻拍着她的背。
「宝宝不怕,妈妈在......」
姜烨走回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
「没事了,圆圆。」他的声音很轻柔。
我接过水杯,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是啊,没事了。
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李圆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