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朦胧中,苏瑶听见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担忧。她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雕花的床顶,古色古香的布置让她瞬间有些恍惚。
这是……哪里?苏瑶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小姐,您可算醒了,这里是咱们苏府啊,您都昏睡两天了,可把奴婢急坏了!小丫鬟绿竹眼眶泛红,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着眼泪。
苏府?苏瑶猛地瞪大双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本是21世纪的顶级特工,执行任务时意外身亡,却没想到竟重生在了这架空朝代的苏府嫡长女身上。原主也叫苏瑶,是丞相苏宏的长女,自幼备受宠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应有着幸福美满的人生,可谁知,她识人不清,被渣男贱女所害,落得个家破人亡、香消玉殒的凄惨下场。
想到这里,苏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上天让她重生,那她定不会再重蹈覆辙,那些曾经伤害过原主和她家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绿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苏瑶坐起身来,神色平静地问道。
回小姐,现在是巳时,老爷和夫人都去上朝了,还没回来呢。绿竹连忙回答道。
苏瑶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今她刚重生,对这苏府和这朝代的事情还不甚了解,当务之急是要先熟悉环境,掌握原主的记忆和人脉,再徐徐图之。
绿竹,你帮我梳妆吧,我想去花园里走走,透透气。苏瑶对着绿竹微微一笑,说道。
是,小姐。绿竹见苏瑶神色恢复如常,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准备洗漱用品和衣物。
不一会儿,苏瑶便在绿竹的伺候下梳妆完毕。铜镜中的女子,面容绝美,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眼含秋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精心挽成发髻,插上了一支翡翠簪子,更显得气质高雅。苏瑶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暗自满意,这具身体的原主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这也算是她重生后的一大优势。
苏瑶带着绿竹走出了房间,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苏瑶仔细观察着苏府的布局和周围的环境,心中默默记下。
来到花园,苏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花园里,各种鲜花争奇斗艳,绿草如茵,还有一座精致的小亭子,亭子周围种满了翠竹,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美妙的乐曲。
苏瑶正欣赏着花园的美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正朝着这边走来。那女子面容娇俏,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傲慢与得意。
苏瑶心中一动,认出了那女子正是原主的庶妹苏婉。这苏婉虽是庶出,却仗着自己的母亲受宠,平日里在苏府横行霸道,没少欺负原主这个嫡长女。
哟,这不是姐姐吗?我还以为姐姐这次要睡死过去了呢。苏婉看到苏瑶,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却依旧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妹妹这话说的,姐姐我福大命大,怎么会轻易就死了呢?倒是妹妹,平日里行事还是收敛些好,不然哪天惹出什么大祸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你!苏婉被苏瑶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她没想到一向懦弱的苏瑶今日竟会如此伶牙俐齿。哼,你别以为你现在还能像以前一样,父亲如今最宠爱的可是我母亲,等过几日父亲给我举办生辰宴,我一定要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苏婉恶狠狠地说道。
是吗?那我可拭目以待了。苏瑶依旧不慌不忙,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苏婉见苏瑶不为所动,心中更加恼怒,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狠狠地瞪了苏瑶一眼,带着丫鬟们气呼呼地走了。
小姐,这苏婉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对您说话呢!绿竹看着苏婉离去的背影,气鼓鼓地说道。
好了,绿竹,不必生气,她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翻不起什么大浪。苏瑶拍了拍绿竹的手,安慰道。对了,绿竹,你跟我说说,这苏府里还有哪些人是我们需要注意的?
绿竹想了想,说道:除了苏婉和她母亲林姨娘,还有二少爷苏逸。二少爷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还经常在外惹是生非,老爷和夫人都拿他没办法。另外,还有三小姐苏灵,三小姐性格比较温和,与小姐您的关系还算不错。
苏瑶点了点头,心中对苏府的人物关系有了初步的了解。看来这苏府里,还真是暗藏玄机,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还得费一番心思。
绿竹,走,我们回房去,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苏瑶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已经开始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2章 生辰宴风波
几日后,苏婉的生辰宴如期举行。苏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苏瑶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腰间系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带,更显得身姿婀娜,气质出众。她在绿竹的陪同下,缓缓来到了宴会大厅。
哟,姐姐来了,今日姐姐可真是光彩照人啊。苏婉看到苏瑶,脸上露出一抹假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嫉妒。
妹妹过奖了,今日可是妹妹的生辰宴,妹妹才是主角,自然是最美的。苏瑶微笑着回应道,语气不卑不亢。
这时,苏宏和夫人柳氏也走了过来。苏宏看到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道:瑶儿,你能来参加你妹妹的生辰宴,为父很是高兴。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身体已经大好,自然不能错过妹妹的生辰。苏瑶乖巧地说道。
柳氏也笑着说道:瑶儿,快来坐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众人纷纷落座,宴会正式开始。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苏婉则在一旁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才艺,赢得了宾客们的阵阵掌声和夸赞。
姐姐,听闻你琴艺精湛,今日妹妹生辰,姐姐不妨也为大家弹奏一曲,让我们一饱耳福如何?苏婉突然看向苏瑶,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苏瑶心中冷笑,她知道苏婉这是想让她出丑。不过,她又怎会怕了她?苏瑶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妹妹盛情邀请,那姐姐就献丑了。
苏瑶起身,走到琴前,缓缓坐下。她轻轻抚摸着琴弦,感受着琴的质感和温度。深吸一口气,苏瑶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悠扬,如流水般潺潺流淌,时而激昂,时而舒缓,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宾客们都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纷纷沉浸其中,一时间,整个宴会大厅安静得只剩下琴声。
一曲弹罢,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苏大小姐真是琴艺高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一位宾客赞叹道。
是啊,苏大小姐不愧是苏府的嫡长女,才艺双全,令人佩服。另一位宾客也附和道。
苏婉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她本以为苏瑶会在众人面前出丑,没想到却让她出尽了风头。她心中恨意更浓,暗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再好好羞辱苏瑶一番。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突然匆匆跑了进来,在苏婉耳边低语了几句。苏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露出一丝慌乱。
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苏瑶见状,假装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苏婉连忙掩饰道,只是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
既然妹妹身体不适,那便早些回房休息吧,今日妹妹生辰,本是高兴的日子,可别累坏了身子。苏瑶微笑着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原来,苏瑶早就料到苏婉会在生辰宴上刁难她,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她暗中买通了苏婉的丫鬟,让她在生辰宴上给苏婉送了一杯下了药的茶。这药不会对苏婉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只会让她在宴会上突然腹痛难忍,出尽洋相。
苏婉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离开了宴会大厅。苏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这只是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以后,她会让苏婉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3章 初入国子监
经过生辰宴一事,苏瑶在苏府的地位逐渐稳固,苏婉也暂时不敢再轻易挑衅她。然而,苏瑶并不满足于此,她深知,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女子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要有真才实学。于是,她决定想办法进入国子监学习。
国子监,是朝廷培养人才的最高学府,向来只招收男子,女子想要进入,简直比登天还难。但苏瑶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她开始四处打听进入国子监的方法,同时,也更加努力地学习各种知识,提升自己的能力。
一日,苏瑶偶然得知,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萧逸尘,即将到国子监讲学。苏瑶心中一动,她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得到萧逸尘的赏识,说不定就能进入国子监。
于是,苏瑶开始精心准备起来。她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些珍贵的书籍和文房四宝,又花费了几天几夜的时间,写了一篇关于治国理政的文章。在文章中,苏瑶结合自己前世的知识和对这个朝代的了解,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和建议。
终于,到了萧逸尘到国子监讲学的日子。苏瑶一大早就起床,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儒裙,头戴一顶小巧的儒冠,显得清新脱俗,英姿飒爽。
苏瑶带着自己准备好的文章,在绿竹的陪同下,来到了国子监外。她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等待着萧逸尘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国子监门口。车门打开,一位身着明黄色长袍的男子走了下来。男子面容英俊,气质不凡,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萧逸尘。
苏瑶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对着萧逸尘行了一礼,说道:民女苏瑶,久仰七皇子大名,今日特来拜见。
萧逸尘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他微微皱眉,说道:你一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瑶不慌不忙地说道:民女听闻七皇子今日到国子监讲学,心中十分敬仰,特来献上一篇文章,还望七皇子能过目。说着,苏瑶从怀中拿出自己写的文章,递了过去。
萧逸尘接过文章,心中有些好奇。他随意地翻了几页,顿时被文章中的内容所吸引。文章中提出的许多观点和建议,都让他眼前一亮,他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和如此广阔的胸怀。
这文章是你写的?萧逸尘抬起头,看着苏瑶,眼中满是惊讶和赞赏。
回七皇子,正是民女所写。民女自幼喜爱读书,对治国理政也略有研究,还望七皇子能不吝赐教。苏瑶谦虚地说道。
萧逸尘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文章写得不错,见解独到,很有见地。不过,国子监向来只招收男子,你一个女子,想要进入国子监,恐怕有些困难。
苏瑶心中一紧,但她并没有放弃。她看着萧逸尘,坚定地说道:七皇子,民女知道进入国子监对女子来说十分困难,但民女真的很渴望能够进入国子监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民女相信,只要有真才实学,性别并不能成为阻碍。还望七皇子能给民女一个机会。
萧逸尘看着苏瑶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他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明日,我会在国子监举行一场文试,你若能在文试中脱颖而出,我便向圣上举荐你,让你进入国子监学习。
多谢七皇子!民女一定全力以赴!苏瑶心中大喜,连忙对着萧逸尘行了一礼。
回到家中,苏瑶便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文试的准备中。她废寝忘食地复习各种知识,查阅各种资料,还向一些学识渊博的先生请教。
终于,到了文试的日子。苏瑶早早地来到了国子监,与其他参加文试的考生们一起,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考试开始后,苏瑶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这些题目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她前世作为顶级特工,接受过各种严格的训练,知识储备十分丰富。
苏瑶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她的字迹工整秀丽,文章条理清晰,观点新颖,论据充分。很快,她便完成了试卷。
考试结束后,苏瑶满怀信心地离开了考场。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够在文试中脱颖而出。
几日后,文试的结果公布。苏瑶果然不负众望,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文试。萧逸尘也信守承诺,向圣上举荐了苏瑶。
圣上得知苏瑶的才华后,十分惊讶和赞赏。他亲自召见了苏瑶,与她交谈了一番后,对她更是刮目相看。最终,圣上破格允许苏瑶进入国子监学习。
苏瑶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国子监,她的人生也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
第4章 国子监的挑战
进入国子监后,苏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而受到特殊照顾,相反,她面临着来自各方的挑战和质疑。
一些男同学对她这个女子进入国子监十分不满,认为她是靠不正当手段进来的,经常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甚至还有一些人,故意在学习和生活中刁难她,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苏瑶并没有被这些困难所打倒。她凭借着自己扎实的学识和坚韧的毅力,一次次地应对着各种挑战。在课堂上,她积极发言,回答问题准确无误,见解独到,让那些轻视她的男同学都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在课后,她也刻苦学习,经常泡在藏书阁里,查阅各种资料,提升自己的知识储备。
除了学习上的挑战,苏瑶还面临着感情上的困扰。在国子监里,有不少男同学被她的美貌和才华所吸引,纷纷向她表达爱意。其中,最执着的当属国子监祭酒的儿子赵轩。
赵轩长相英俊,才华出众,是国子监里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然而,他却唯独对苏瑶情有独钟。他经常在苏瑶面前献殷勤,送花送礼物,还邀请她一起出游。
苏瑶对赵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一心只想专注于学业,提升自己的能力,为将来的复仇计划做准备。因此,她总是委婉地拒绝赵轩的邀请和表白。
然而,赵轩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觉得苏瑶只是还没有发现他的好,只要他坚持不懈,总有一天,苏瑶会被他打动。
一日,赵轩又约苏瑶到国子监的花园里见面。苏瑶本想拒绝,但又怕赵轩一直纠缠不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他。
苏瑶,你终于来了。赵轩看到苏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有话想对你说。
赵公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苏瑶神色平静地说道。
苏瑶,我喜欢你,从你进入国子监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赵轩鼓起勇气,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
赵公子,谢谢你的喜欢,但我现在还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我只想专注于学业,提升自己的能力。苏瑶委婉地拒绝道。
苏瑶,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有才华。但感情和学业并不冲突啊,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进步。赵轩不死心地说道。
赵公子,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苏瑶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赵轩见苏瑶态度坚决,心中有些失落。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看着苏瑶,说道:苏瑶,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苏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想要让赵轩彻底放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也不会因此而动摇自己的决心,她会继续专注于学业,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就在苏瑶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她心中一动,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见一群男同学正围着一个瘦弱的男生,对他指指点点,言语中充满了嘲讽和侮辱。那个男生低着头,脸上满是墨水……
第5章 暗潮涌动
苏瑶快步走近,认出被围的男生是国子监的寒门学子陈墨。此人虽家境贫寒却极有才华,平日总穿洗得发白的青衫,常独自在藏书阁抄书到深夜。此刻他攥着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周围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正哄笑着将墨汁泼在他的书页上。
听说你要参加下月的‘琼林论’?就你这穷酸样,也配和我们争?为首的正是户部尚书之子周明远,他晃着折扇,眼中满是轻蔑,不如早早回家种地,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哄笑。陈墨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怒火:士可杀不可辱!文章优劣岂在出身?
哟,还挺有骨气?周明远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扇他耳光。
慢着!苏瑶抬手挡住周明远的胳膊,周公子这是要在国子监行凶?若传出去,怕是对令尊的官声不好吧?
周明远脸色一沉:苏瑶,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和这穷鬼的恩怨。
国子监乃治学之地,苏瑶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不卑不亢,若周公子觉得拳脚比学识更能服人,那我倒要请祭酒大人来评评理。
周围人闻言纷纷后退半步,毕竟谁也不想在祭酒面前留下寻衅滋事的把柄。周明远恨恨地瞪了苏瑶一眼,甩袖而去:苏瑶,你给我等着!
待众人散去,陈墨向苏瑶深深一揖:多谢苏姑娘解围。
苏瑶扶起他:陈公子不必多礼。我曾见过你在藏书阁批注的《盐铁论》,见解独到,为何不将文章整理出来,参加‘琼林论’?
陈墨苦笑道:寒门子弟哪有出头之日?往年‘琼林论’的头名,哪个不是出自世家?
未必。苏瑶从袖中取出自己整理的《农桑新政策论》,若陈公子信得过我,可将文章交给七皇子过目。萧皇子求贤若渴,或许能为寒门学子争得一席之地。
陈墨目光一亮,接过策论时指尖微微发抖:苏姑娘……为何要帮我?
因为这国子监不该只有门阀的声音。苏瑶望着远处飘扬的国子监旌旗,语气坚定,明日巳时,我在藏书阁等你。
回到闺房时,绿竹正捧着一封书信来回踱步:小姐,苏婉身边的小桃今早突然告病回乡,您说会不会……
不过是颗弃子。苏瑶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寥寥数行字:夜探丞相府西跨院,有惊喜。落款是个模糊的逸字。
她指尖轻叩桌面,心中念头飞转。西跨院是父亲的书房,平日里严禁外人进入。自从重生后,她总觉得父亲看似温和的表象下藏着几分隐晦的疏离,尤其是提及她母亲的陪嫁产业时,父亲总会顾左右而言他。
备夜明珠和软剑。苏瑶将信笺投入烛火,子时三刻,我要出府。
子时的丞相府静如深海,苏瑶身着夜行衣,如狸猫般跃过院墙。西跨院书房的窗缝里透出一丝微光,她屏住呼吸凑近,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务必在三日内将名册转移。是父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若被御史台察觉……
苏大人不必惊慌。另一个声音沙哑低沉,当今陛下最忌讳的便是结党营私,只要那份‘清流派’名录在咱们手中,便是护身符。
苏瑶瞳孔骤缩,清流派?那不是言官们自发组成的谏臣团体?父亲身为丞相,竟暗中掌握着清流派官员的名录?
还有苏瑶那丫头……父亲的声音突然压低,她最近在国子监太过出挑,万一被七皇子……
大人放心,沙哑声音轻笑一声,老奴已在她茶水中下了‘迷心散’,不出半月,她便会心智大乱,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送她去庄子上,便再无隐患。
苏瑶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指尖几乎掐进掌心。原来父亲早就想除去她?那个口口声声说疼爱的父亲,竟在暗中谋划着将她送入绝境!
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悄然退开。刚转过回廊,腰间突然一紧,被人猛地拽进漆黑的巷道。带着冷香的锦缎擦过脸颊,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姑娘深夜闯书房,可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是萧逸尘!苏瑶刚要开口,却见他指尖抵在唇上,目光示意她看前方。三个人影正提着灯笼走来,为首的正是父亲的贴身管家刘福。
大人吩咐了,最近府里不太平,刘福的声音里带着警惕,尤其要盯着大小姐的院子,若有异动……
话音未落,萧逸尘突然抬手抛出三枚银针,灯笼应声而灭。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哼,显然是刘福等人被点了穴道。
跟我来。萧逸尘握住苏瑶的手腕,带着她跃上房顶。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眼眸如深潭般倒映着漫天星斗,方才你听到的,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苏瑶深吸一口气:意味着我父亲……是结党营私的幕后主使。
萧逸尘目光沉沉:不止如此。清流派名录只是幌子,真正的关键……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半块刻着龙纹的玉佩,三个月前,先太子坠马而亡,现场留下了半块龙纹玉佩。今日你父亲书房的暗格里,我看到了另外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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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只觉浑身发冷。先太子之死竟与父亲有关?那她的母亲当年突然病逝,是否也……
苏瑶,萧逸尘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坚定,明日随我进宫面圣,指证苏宏的罪行。我会保你和苏府无关的人平安。
苏瑶抬头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看到的那片星空。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不。她伸手按住萧逸尘握剑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现在动手太急,苏宏党羽遍布朝野。我要先拿到他私吞赈灾银的证据,还有……她顿了顿,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我母亲陪嫁的‘云纹宝匣’,里面或许藏着更多秘密。
萧逸尘挑眉,眼中闪过赞许:果然够狠。不过——他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今晚的事,你就不怕我是在利用你?
苏瑶退后半步,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瓦上,像一柄出鞘的剑:七皇子若想利用我,至少要先让我看到诚意。比如——她抬手摘下他腰间的玉佩,这枚‘靖难勋章’,传闻是先皇亲赐给战功赫赫的将领,不知七皇子为何会有?
萧逸尘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檐角铜铃轻响:有意思。苏瑶,你果然比我想象中更有趣。他抬手轻弹她额头,明日巳时,带陈墨的策论来东宫。至于这玉佩——他凑近她耳边,就当是我给未来盟友的定情信物如何?
苏瑶耳尖发烫,转身跃下房顶。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她分不清是因为今夜的惊变,还是因为萧逸尘眼中那抹灼热的光。
回到房间时,绿竹正捧着一碗百合莲子羹等在门口: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方才林姨娘房里突然走水,府里乱成一团,奴婢担心您……
林姨娘?苏瑶挑眉,接过羹汤时指尖触到碗沿的朱砂印记——这是她和绿竹约定的暗号,意味着有紧急消息。
她屏退众人,掀开碗底,只见一张薄纸上用朱砂写着:宝匣在苏宏卧房暗柜,钥匙在林姨娘发簪。
苏瑶冷笑一声,将纸页揉成一团。原来林姨娘不仅是父亲的宠妾,更是他的同谋。那个总是用帕子掩嘴笑的柔弱女子,竟藏得如此之深。
绿竹,她望着窗外渐白的天际,去帮我准备一套男子的衣衫。明日申时,我要去‘醉仙居’会一个人。
可是……绿竹犹豫,小姐是要见……赵公子?
不,苏瑶将夜行衣塞进炭盆,看火光将绣着苏府纹章的袖口吞噬,我要见的,是苏宏最不想让我见到的人——我的舅舅,镇北将军柳承渊。
第6章 玉簪迷局
巳时三刻,林姨娘的芙蕖院飘来阵阵桂花香。苏瑶身着一袭淡紫纱裙,腕间戴着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在廊下与捧着蜜饯的小丫鬟偶遇。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林姨娘扶着鎏金香炉走来,眼角的珍珠坠子随笑容轻颤,昨日府里走水,可惊着您了?
姨娘说笑了,苏瑶目光落在她鬓间的羊脂玉簪上,那簪头雕着并蒂莲,正是母亲陪嫁的物什,倒是姨娘,这玉簪看着眼熟,莫不是母亲当年……
林姨娘脸色微变,指尖下意识护住簪子:大小姐记错了,这是老爷新赏的。
是吗?苏瑶忽然踉跄半步,伸手扶住林姨娘的胳膊,袖中一枚银针悄然刺入她腰间的定穴穴。林姨娘瞬间僵住,眼中满是惊恐。
苏瑶从容取下玉簪,簪尾轻轻一拧,露出个米粒大小的孔——正是暗柜钥匙的形状。她凑近林姨娘耳边:姨娘可知,父亲在您茶水里下了‘牵机散’?每月十五发作的心悸,可不是什么急症。
林姨娘瞳孔骤缩,喉间发出呜咽。苏瑶从袖中取出解药瓶:若想活命,就告诉我,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她发现了老爷私通北狄的密信……林姨娘泪水决堤,老爷让我在安胎药里加了朱砂,孩子没了,她……她血崩而亡……
苏瑶只觉眼前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竟死于最信任的丈夫之手!她深吸一口气,将解药扔在桌上:明日卯时,自会有人送解药来。若敢声张——她晃了晃玉簪,你知道后果。
离开芙蕖院时,苏瑶在转角撞上赵轩。他一身月白锦袍,手中捧着一束并蒂莲:苏瑶,我听说你喜欢莲花,特意……
赵公子可知‘琼林论’的规矩?苏瑶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鎏金算盘佩,参赛策论需用‘澄心堂纸’抄写,可这纸有价无市,不知赵公子能否帮个忙?
赵轩愣住,随即露出欣喜之色:自然可以!只要你……
申时三刻,醉仙居二楼雅间。苏瑶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赵轩急促的脚步声,却终究没再跟上。
申时,醉仙居二楼。苏瑶卸去女子妆容,换上藏青色劲装,头戴束发玉冠,倒有七分风流公子的模样。刚推开雅间门,便见靠窗而坐的男子缓缓转身——那人身着玄色劲装,腰间别着柄刻着狼头的匕首,正是舅舅柳承渊的贴身护卫阿烈。
小姐,将军在等你。阿烈掀开暗格,露出一条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地下室烛火昏黄,墙上挂着半幅破损的地图,正是北狄与大楚的边境布防图。柳承渊背对着门,手中握着一枚青铜虎符,听见脚步声才缓缓转身。他面容冷峻,左眼角有道三寸长的疤痕,正是当年替先太子挡箭留下的。
瑶儿,他声音沙哑,你母亲的陪嫁里,可有一本《齐民要术》批注本?
苏瑶心中一凛,那本书她曾在母亲的梳妆匣里见过,只是书页间夹着晒干的芍药花,并无特别之处。她刚要开口,地面忽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有埋伏!阿烈拔剑出鞘,却见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咽喉。苏瑶惊呼着扑向柳承渊,却被他一把推开——第二支弩箭擦着她耳际飞过,钉在墙上嗡嗡作响。
走!从密道出去!柳承渊抽出腰间佩剑,砍断悬着灯笼的铁链。黑暗中传来箭矢破空的呼啸,苏瑶摸到暗墙上的机关,刚转动铜钮,便见一道剑光劈来——竟是父亲的护卫统领王猛!
大小姐,得罪了。王猛手中长剑泛着幽蓝光芒,显然淬了毒。苏瑶侧身避开,袖中软剑应声而出。两人在黑暗中缠斗,苏瑶只觉呼吸渐急,这才惊觉密道里不知何时弥漫着迷烟。
瑶儿!柳承渊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苏瑶眼前阵阵发黑,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柳承渊握着虎符冲向地道出口的背影。
再醒来时,苏瑶发现自己躺在东宫的暖阁里。萧逸尘斜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把玩着那枚靖难勋章,见她睁眼,挑眉道:醒了?知道你今天要去见柳承渊,我可是派了整整一队暗卫跟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舅舅呢?苏瑶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腕间缠着渗血的绷带。
柳承渊被御史台以‘私通外敌’之名弹劾,此刻正在天牢。萧逸尘放下玉佩,指尖掠过她鬓角的碎发,不过别担心,我让人在牢里备了金疮药和御寒的火盆。倒是你——他忽然扣住她手腕,中了‘三日醉’却还能和王猛缠斗二十招,苏瑶,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苏瑶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从怀中掏出那支玉簪:先太子的玉佩,我父亲私吞的赈灾银账本,还有母亲的死因……都在这宝匣里。
萧逸尘接过玉簪,指尖在簪头轻轻一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鎏金钥匙滚落掌心。他忽然轻笑一声,倾身逼近她:知道我为何信任你吗?因为七年前,我亲眼看见你母亲拼死护住先太子的遗孤,而那个孩子——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的漫天晚霞,现在就在你舅舅的军营里。
苏瑶猛地抬头,与他眼中的深意撞个正着。原来先太子还有血脉留存?难道这才是父亲和北狄勾结的真正原因?
明日就是‘琼林论’,萧逸尘起身替她披上狐裘,周明远等人买通了掌卷先生,要在策论题目上做手脚。陈墨那孩子的文章,你准备得如何了?
自然万无一失。苏瑶摸出袖中抄录的《农桑十策》,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不过我更担心……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父亲会在‘琼林论’上动手,毕竟这是他最后能牵制我的机会。
萧逸尘忽然握住她的手,将那枚靖难勋章塞进她掌心:明日我会亲自监考。若苏宏敢轻举妄动——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我便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罗地网。
苏瑶望着掌心中泛着冷光的勋章,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藏在首饰盒底的血书:瑶儿,莫信枕边人,莫怕前路难。此刻掌心的温度与记忆中的血迹重叠,她终于明白,有些路,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一个人走到底。
第7章 琼林惊变
贡院的铜钟撞响时,苏瑶正捏着袖口的银针,指尖沁出冷汗。掌卷先生捧着漆盘走上高台,盘中六枚象牙签子泛着冷光——这是琼林论最残酷的规矩:考生需当场抽取策论题目,限时三个时辰完成。
周公子,请。掌卷先生将漆盘递向首排的周明远。
周明远挑眉一笑,抽出签子展开:《论西域互市利弊》,这题目倒合我意。他斜睨苏瑶,眼中闪过得意。
苏瑶心中一沉,西域互市正是父亲暗中通敌的关键环节,周明远显然早已知晓题目。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抽签,展开时瞳孔骤缩——《论先太子薨逝之谜》。
全场哗然。萧逸尘坐在监考官席位上,指尖轻叩桌面,目光与苏瑶相撞时,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各位考生请静,掌卷先生朗声道,今日七皇子殿下亲赐压轴题——《治国应以法为先还是以德为先》,请各位考生……
话音未落,贡院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数十名蒙面人破窗而入,手中弯刀泛着幽蓝光芒。苏瑶嗅见空气中的甜腻气息,正是迷心散的味道!
保护考生!萧逸尘拔剑出鞘,剑光如电。苏瑶趁机扑向陈墨,却见他脸色惨白,怀中策论不翼而飞。
苏姑娘,我的文章……陈墨浑身发抖,方才有人撞了我一下……
噤声!苏瑶扯下腰间丝绦,迅速在他腕间打了个活结,用尽全力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她压低声音,将《农桑十策》逐字背出,陈墨瞳孔骤缩,颤抖着摸出炭笔。
与此同时,周明远正举着弯刀逼近苏瑶,刀刃上的毒光映出他扭曲的脸:苏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苏瑶侧身避开,袖中软剑如灵蛇出洞。却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心悸袭来,她眼前发黑,险些握不住剑柄——是迷心散的毒性发作了!
瑶儿!萧逸尘的剑光劈开重围,长臂一伸将她护在身后。他的衣袍已被鲜血浸透,却仍牢牢挡在她身前,坚持住,还有两刻钟!
苏瑶咬碎口中藏着的解毒丸,腥甜在喉间蔓延。她强撑着站起身,望向主考官席上的空白卷轴,忽然福至心灵——
各位大人!她的声音穿透厮杀声,民女斗胆,愿以口述代笔,完成策论!
全场瞬间静得落针可闻。萧逸尘猛地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了然。掌卷先生颤抖着铺开宣纸,苏瑶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如金石:
治国者,如烹小鲜。法者,鼎镬也;德者,薪火也……
她娓娓道来,从先秦法家谈到汉初黄老,从商鞅变法说到文景之治,竟将两种治国理念剖析得鞭辟入里。萧逸尘眼中泛起笑意,手中剑势却愈发凌厉,竟在护她口述的同时,将蒙面人逼至墙角。
砰!最后一名蒙面人倒地时,苏瑶恰好念完最后一句。她踉跄着扶住桌案,只见陈墨不知何时已誊写完策论,正被赵轩护在身后——赵轩手中握着一把算盘,珠串间竟藏着淬毒的钢针。
苏瑶,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萧逸尘甩去剑上血迹,从怀中取出半块龙纹玉佩,与苏瑶从宝匣中取出的另半块合二为一,现在,该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他抬手击掌,数十名金吾卫应声而入,将周明远等人团团围住。周明远脸色煞白,忽然指向苏瑶:她……她是女子,竟敢冒充男子参加科举!
全场再度哗然。苏瑶摘下束发玉冠,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在血泊中扬起淡淡烟尘:民女苏瑶,确为女儿身。但科举取士,本应唯才是举,周公子莫非认为,女子便不能治国平天下?
萧逸尘取出一道明黄色卷轴:陛下早已知晓苏姑娘身份,特旨恩准其参加‘琼林论’。至于周明远等人——他目光扫过面色如土的众人,私藏禁药、扰乱科举,按律当斩。
等等!苏瑶忽然开口,望向被金吾卫押解的掌卷先生,先生方才抽取的题目,似乎早有预谋。不知能否请七皇子殿下,查一查这签筒的玄机?
萧逸尘挑眉,接过签筒轻轻一晃,六枚签子竟全部弹出——每一枚内侧都刻着不同的题目。掌卷先生腿一软,跪倒在地:是……是苏丞相吩咐的……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苏瑶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到了该揭开真相的时刻。
酉时三刻,丞相府被金吾卫围得水泄不通。苏瑶握着宝匣站在父亲书房前,听着里面传来的瓷器碎裂声,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曾在这里教她背《三字经》,案头摆着她最爱吃的糖蒸酥酪。
瑶儿,你竟要告发父亲?苏宏的白发凌乱,眼中满是血丝,你忘了我是如何将你养大的?
我没忘。苏瑶将宝匣重重拍在桌上,我记得母亲临产前,你亲自熬的安胎药;记得弟弟夭折那晚,你在灵堂坐了整整一夜;更记得——她取出染血的密信,你如何为了权力,亲手害死自己的妻儿!
苏宏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玉瓶碎裂声中,他忽然露出疯狂的笑意:你以为扳倒我,就能高枕无忧?萧逸尘不过是在利用你!先太子的遗孤……
先太子遗孤在此。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柳承渊身着铠甲,怀中抱着个裹着锦被的少年。那少年抬起头,眉眼中竟有几分先太子的影子。
苏瑶只觉天旋地转,终于明白为何母亲拼死也要保护这个孩子。萧逸尘跟在柳承渊身后,手中握着从暗柜中取出的赈灾银账本,目光冷如刀锋:苏宏,你私通北狄、弑兄杀侄、毒杀发妻,其罪当诛。
哈哈哈哈!苏宏突然抓起桌上的玉簪刺向苏瑶,你以为自己赢了?你母亲的宝匣里,早被我下了‘绝子散’——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子嗣!
剧痛从腹部传来,苏瑶看着胸前透出的簪尖,忽然笑了。她反手握住簪子,用力向前一推,鲜血溅在宝匣的云纹上,竟与母亲血书中的字迹重合:原来……这就是答案……
瑶儿!萧逸尘发疯般冲过来,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躯。苏瑶望着他眼中的惊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原来从那时起,命运就已将他们绑在一起。
别慌……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染着他的血与自己的血,宝匣第三层……有母亲留给你的……话未说完,便已陷入黑暗。
朦胧中,苏瑶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太医说你中了‘绝子散’,但柳将军送来的西域奇药或许有救……是绿竹的声音,带着哭腔。
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她。萧逸尘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固执,她欠我的定情信物,还没还呢。
苏瑶想笑,却没有力气。她感觉有温热的唇落在她额头,听见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是先太子遗孤在哭吗?或者,是命运在为这个崭新的开始而歌?
第8章 失忆迷情
春日的暖阁里飘着袅袅药香,苏瑶缓缓睁开眼,望着帐顶绣着的并蒂莲图案,心中泛起莫名的熟悉感。绿竹见她醒来,惊喜地扑到床边:小姐!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你是……绿竹?苏瑶皱着眉,努力回想,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这里是七皇子殿下的别庄,绿竹小心翼翼地说道,您三个月前中了毒,一直昏迷不醒……她话音未落,门帘忽然被掀起,萧逸尘身着一袭青衫,手中捧着一束刚摘的杏花,走了进来。
醒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将杏花插进案头的青瓷瓶中,感觉如何?
苏瑶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直觉他对自己十分重要,却偏偏想不起他的身份:你是……
我是你的未婚夫,萧逸尘。萧逸尘面不改色地撒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昏迷时一直喊我的名字,可把我吓坏了。
绿竹在一旁低头偷笑,苏瑶却只觉耳尖发烫。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触到萧逸尘掌心的薄茧:你手上的茧子……像是常年握剑所致。
好记性。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确实练过些武艺,以后你若遇到危险,我自会护着你。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雕花银镯,这是你昏迷前让我保管的,说是对自己很重要。
苏瑶接过银镯,只见内侧刻着瑶字,隐约记得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她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孩童的笑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嫂嫂,小雪花又抓坏了我的风筝!
承儿不得无礼,萧逸尘笑着抱起男孩,这是你嫂嫂,快叫人。
嫂嫂好!男孩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与苏瑶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重叠。她心中一阵刺痛,却怎么也想不起为何会对这个孩子感到亲切。
是夜,苏瑶独自坐在廊下赏月。萧逸尘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夜里凉,怎么不多穿些?
那个孩子……承儿,他是谁?苏瑶望着月亮,轻声问道。
萧逸尘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他是我一位故友的遗孤,父母双亡后便由我抚养。你昏迷前很喜欢他,总说他像……像你的弟弟。
苏瑶心中一动,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银镯。月光洒在萧逸尘脸上,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让她忍不住想靠近。就在这时,绿竹匆匆跑来:殿下,宫里传来急报!
萧逸尘接过密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转身对苏瑶说道:瑶儿,我有事要进宫一趟,明日一早便回。你早些休息,莫要担心。
苏瑶点点头,目送他骑马离去。回到房间后,她忽然想起白天在萧逸尘书房看到的半幅地图,鬼使神差地起身前往。书房的暗格里,她找到一本泛黄的兵书,翻开时,一枚玉佩从书中滑落——正是刻着逸字的那枚。
这是……苏瑶拿起玉佩,忽然头痛欲裂。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金銮殿上的对峙、国子监的琴声、还有那个在血泊中抱着自己的男子……
萧逸尘……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原来,他早已在她生命中刻下深深的印记,而她却险些忘记。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萧逸尘正跪在皇帝面前。柳承渊的急报摊开在龙案上:北狄可汗亲率二十万大军压境,扬言要为‘云纹宝匣’讨说法。
宝匣不是已经毁了吗?皇帝皱眉,还有,苏宏密室里的议和密旨究竟是何用意?
儿臣怀疑,这是北狄的阴谋。萧逸尘沉声道,他们知晓先太子遗孤尚在,想借此逼我们就范。如今唯有儿臣亲自挂帅出征,方能稳住军心。
可是瑶儿……皇帝看着萧逸尘眼底的青黑,她刚醒不久,你若此时离开……
正是因为她醒了,儿臣才更要去。萧逸尘握紧拳头,北狄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安宁。况且……他顿了顿,儿臣怀疑,苏宏的‘绝子散’另有解法,或许在北狄的巫医手中。
皇帝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朕命你为镇北大将军,即日起程。切记,活着回来见瑶儿。
萧逸尘回到别庄时,已是寅时。他轻手轻脚走进卧房,却见苏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中含着泪:你要去打仗,为何不告诉我?
萧逸尘一愣,随即苦笑道: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苏瑶起身走到他面前,包括你如何骗我说你是我未婚夫。
抱歉,萧逸尘低头看着她,我只是怕你醒来后无法承受过去的伤痛,所以……
所以就擅自替我做决定?苏瑶抬头看他,萧逸尘,我虽失忆,却不是傻子。你以为隐瞒真相是保护我,却不知让我像个傀儡般活着,才是最大的伤害。
萧逸尘哑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保护会让她如此痛苦。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明日我便出征,待我凯旋之日,定当向你正式提亲。
苏瑶抓住他的手腕: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萧逸尘立刻拒绝,战场凶险,我不能让你涉险。
可我能帮你,苏瑶直视他的眼睛,北狄的‘迷心散’和‘绝子散’,我母亲当年曾研究过解法。况且,承儿……先太子遗孤需要人保护,我留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萧逸尘沉默良久,终于点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我答应你。苏瑶笑了,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取出那枚靖难勋章,挂在萧逸尘颈间:此去凶险,望你平安归来。
萧逸尘低头看着胸前的勋章,忽然想起苏瑶母亲的血书。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等这场仗打完,我带你去看塞北的雪,看江南的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苏瑶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只要有他在身边,便什么都不怕了。
第9章 塞北烽烟
马蹄踏碎晨霜时,苏瑶已能熟练地用牛皮绳将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指尖摩挲着袖中母亲留下的药谱——那上面用朱砂批注着北狄绝子散的解法,需用雪山顶上的冰蚕与百年人参共煎七日。
前方就是雁门关。萧逸尘策马靠近,他的玄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柳将军的前锋营昨夜传来消息,北狄设下空城计,诱我们入瓮。
苏瑶皱眉:北狄可汗向来多疑,此次却主动退兵三十里,怕是有诈。她忽然瞥见天边掠过一群寒鸦,心中警铃大作,等等!那些鸟为何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莫不是......
是火攻!萧逸尘忽然拔剑指向左侧山坳,传我将令,全军向右侧迂回!
话音未落,左侧山坳突然腾起熊熊烈火,夹杂着硫磺的刺鼻气味。苏瑶的坐骑受惊前蹄扬起,她险险拉住缰绳,却见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箭头绑着燃烧的布条,直指她咽喉!
瑶儿!萧逸尘猛地扑过来,用剑柄砸开箭矢。两人的坐骑在混乱中相撞,苏瑶失去平衡,朝着火墙栽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捞进怀里。萧逸尘搂着她就地一滚,躲过了漫天落石。
没事吧?他声音沙哑,铠甲上的鳞片刮过她脸颊,有没有受伤?
苏瑶摇头,却发现他后背的甲胄已被烧得变形,露出里面渗血的中衣:你受伤了!
小伤无碍。萧逸尘扶她起身,目光忽然凝在她发间——一支镶嵌着蓝宝石的金步摇斜插在她鬓角,正是昨夜北狄细作潜入营帐时留下的。
这是北狄王室的信物。他指尖捏住步摇,眼中闪过寒光,看来北狄公主已到前线,而且......他顿了顿,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白色帐篷,她想见你。
子时,苏瑶身着一袭素白襦裙,在萧逸尘的陪同下踏入北狄大营。帐内熏着浓烈的乳香,北狄公主乌兰娜斜倚在虎皮毯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蛇形金戒,指甲上涂着鲜艳的丹蔻。
中原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乌兰娜开口,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几分冷意,听说你在找'绝子散'的解药?
苏瑶握紧袖中的药谱:公主既然知道我的来意,想必也有求于我。
乌兰娜挑眉,挥手示意左右退下。帐中只剩三人时,她忽然取下头上的金冠,露出左耳后一枚红色胎记——竟与先太子遗孤承儿的位置一模一样!
先太子是我舅舅。乌兰娜直视苏瑶,当年我母亲带着我逃到北狄,才保住性命。如今你们找到的那个孩子......她顿了顿,是假的。
苏瑶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萧逸尘。他的脸色同样凝重,显然从未想过这层变故。
真正的遗孤,乌兰娜取出一封血书,在这里。
血书展开的瞬间,苏瑶只觉天旋地转。上面的字迹竟与母亲的血书如出一辙,而落款处的柳字,赫然是舅舅柳承渊的笔迹!
二十年前,先太子遇刺时,乌兰娜声音低沉,我母亲将真正的遗孤交给了柳承渊,而你们抚养的那个孩子,不过是个替身。柳承渊这么做,是为了用假遗孤牵制各方势力,真正的遗孤......她望向帐外的雪山,一直被他藏在冰蚕谷。
苏瑶只觉浑身发冷。原来舅舅一直在利用他们,所谓的保护遗孤不过是个幌子?那么他请求萧逸尘挂帅出征,是否另有图谋?
我可以将真遗孤交给你们,乌兰娜忽然握住苏瑶的手,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杀死柳承渊。他手上沾着我母亲的血,我要亲自看着他下地狱。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一名北狄士兵冲进帐内:公主!柳承渊的军队正向冰蚕谷移动,他们带着......带着真正的遗孤!
乌兰娜霍然起身,金戒划破掌心:果然!他想在决战前除掉真遗孤,彻底掌控局势!
走!萧逸尘握紧苏瑶的手,我们必须赶在柳承渊之前找到遗孤,否则一切都晚了!
三人策马狂奔至冰蚕谷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谷内寒气刺骨,苏瑶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却听见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与记忆中弟弟的啼哭重叠,让她心口剧痛。
在那里!乌兰娜指向冰洞深处,柳承渊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后跟着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
舅舅,为何?苏瑶的声音在冰洞中回荡,你明明是母亲的亲哥哥,为何要助纣为虐?
柳承渊抬头,疤痕在火光中狰狞可怖: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真正的掌权者!先太子软弱,苏宏贪婪,唯有我......他忽然露出疯狂的笑意,才能带领大楚走向强盛!
你疯了!萧逸尘拔剑出鞘,放下孩子,束手就擒!
柳承渊却将火把扔进冰池,池中瞬间腾起蓝色火焰——竟是北狄秘火寒潭烬,触之即亡。苏瑶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婴儿踏入火焰,却听见身后传来乌兰娜的惊呼:
小心!他要引爆冰蚕巢!
轰鸣声中,冰洞顶部开始坍塌。萧逸尘一把将苏瑶推出洞口,自己却被落石砸中肩头。苏瑶转身想救他,却被乌兰娜死死拉住:来不及了!冰蚕巢一旦爆炸,整个山谷都会被埋!
不!苏瑶拼命挣扎,却见萧逸尘在火光中对她微笑,手中举起一枚玉佩——正是她送给他的靖难勋章。下一刻,冰洞彻底崩塌,漫天冰雪将那抹身影淹没。
苏瑶瘫坐在雪地上,耳边只剩下乌兰娜的声音: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同归于尽......但真遗孤还活着,我让人把他带出谷了。
她机械般转头,看见襁褓中的婴儿正安静地睡着,小脸与记忆中的萧逸尘竟有几分相似。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苏瑶终于明白,有些告别,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第10章 遗诏迷踪
金銮殿的铜龟香炉中飘着龙涎香,苏瑶抱着熟睡的真遗孤跪在丹墀下,听着阶上群臣的吵嚷声,只觉耳膜发疼。
一个女流之辈,也敢擅自带皇子回京?吏部尚书王大人甩着水袖,何况这孩子身份存疑,说不定是北狄的圈套!
王大人这话说得可笑,乌兰娜身着华美的北狄婚服,指尖轻抚腰间的蛇形匕首,若真是圈套,我北狄二十万大军为何甘愿退居漠北?她忽然掀开轿帘,露出里面装着的绝子散解药秘方,这是我以和亲为条件,向苏姑娘换来的诚意。
殿内瞬间寂静。苏瑶抬头,看见皇帝捏着萧逸尘的靖难勋章,眼角皱纹深得能藏住岁月。自萧逸尘殉国后,这位向来威严的帝王仿佛一夜苍老。
传旨。皇帝的声音带着疲惫,真遗孤暂由苏瑶抚养,封为‘镇国长公主’;北狄公主乌兰娜赐婚于九皇子萧明轩,两国永结盟好。
退朝后,苏瑶在偏殿遇见匆匆赶来的赵轩。他褪去了往日的纨绔气,眼底布满血丝:我查到了!冰蚕谷坍塌那日,有人看见一道白影从后山密道逃出,那身法……很像七皇子。
苏瑶手中的襁褓忽然滑落,她慌忙接住,心跳如雷:密道通向何处?
无人知晓,赵轩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但这是我从柳承渊书房找到的‘寒潭烬’配方,上面标注着冰蚕谷与皇宫密道的连接点——就在御花园的老槐树下。
深夜的御花园静谧如墓,苏瑶握着萧逸尘的求婚书,在老槐树下挖出一块刻着狼头的青砖。砖块下露出的密道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是绝子散解药的味道。
小姐,小心暗器。绿竹举着灯笼紧随其后。密道墙壁上每隔五步便嵌着一枚毒针,苏瑶却发现针口都有被撬过的痕迹,显然有人曾在此经过。
尽头是一间石屋,墙上挂着北狄的星象图,案头摆着半瓶未喝完的药汤。苏瑶一眼认出那是母亲笔记中的冰蚕续命汤,而碗沿沾着的暗红色粉末,正是求婚书最后一页的血迹!
他没死。苏瑶的声音在颤抖,这些药汤是他熬的,他用冰蚕保住了自己的命!
绿竹忽然指着墙角:小姐,您看!那里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一幅地图,终点是北狄的月氏湖,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瑶儿,勿念,等我。
苏瑶指尖抚过字迹,忽然想起萧逸尘曾说过,月氏湖底藏着北狄的历代王陵,或许那里有能彻底治愈绝子散的宝物。她将地图收入怀中,转身时却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是九皇子萧明轩的声音!
皇嫂果然聪慧,萧明轩的笑脸出现在密道口,可惜,你不该发现这个秘密。他抬手示意,数十名蒙面人从暗处涌出,手中拿着淬了迷心散的弩箭。
你想干什么?苏瑶护着绿竹后退,却发现石屋没有退路。
不干什么,萧明轩把玩着乌兰娜送他的金戒,只是这真遗孤不该活在世上,而你——他逼近她,眼中闪过贪婪,本就是我皇兄的未婚妻,若他已死,你嫁给我又有何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石屋顶部忽然坍塌,一道黑影如雄鹰般扑下。萧逸尘的玄色披风扫过地面,手中长剑精准地挑落萧明轩的金戒——戒面打开,里面竟藏着柳承渊的密信!
萧明轩,你勾结北狄余党,意图谋反,该当何罪?萧逸尘的声音冷如冰窟,他的左脸缠着纱布,露出的右眼却亮如寒星,我在月氏湖底找到了先太子的遗诏,上面写着……
不可能!萧明轩脸色煞白,你明明被埋在冰蚕谷!
冰蚕吐丝可御火,苏瑶望着萧逸尘腰间缠着的冰蚕丝,忽然想起母亲药谱中的记载,而你以为‘寒潭烬’能杀了他,却不知那火焰正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萧逸尘挥剑斩断萧明轩的退路,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先太子遗诏在此,揭露柳承渊与苏宏的罪行,同时指认乌兰娜为正统血脉,可代北狄与大楚缔结盟约。至于你——他目光扫过颤抖的群臣,即日起,革去爵位,永不录用。
闹剧落幕时,天边已泛起曙光。苏瑶站在石屋门口,看着萧逸尘脸上的纱布被晨露打湿,忽然伸手替他解开:疼吗?
他左眼下方有道新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却让他更添几分冷峻:比起不能在你身边,这点伤算什么。他忽然单膝跪地,取出一枚镶嵌着冰蚕宝石的戒指,之前的求婚书被血水污染,这次我要当面问你——苏瑶,愿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
苏瑶望着他眼中的执着,想起这一路的血与火,终于笑着伸出手:我愿意。但有一个条件——她指了指远处的月氏湖,等一切安定后,你要陪我去看那里的极光。
萧逸尘起身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她发间的雪松香,轻声道:何止是极光,我要带你看遍天下美景。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
第11章 镜中迷影
春和殿的鎏金香炉中飘着百合香,苏瑶对着铜镜调整凤冠上的珍珠流苏,却见镜中映出乌兰娜匆匆赶来的身影。北狄公主褪去了往日的华服,换上一身利落的劲装,腰间别着的蛇形匕首还在滴血。
北狄政变了。乌兰娜摘下染血的面纱,我的王叔杀了可汗,自立为新君,还放出消息说要血洗大楚皇宫,抢回真遗孤。
苏瑶手中的金簪当啷落地:承儿呢?我让绿竹带他在御花园放风筝——
御花园出事了!绿竹冲进殿内,鬓角的发丝被火烧焦,方才忽然刮起怪风,把承儿的风筝卷到了老槐树下,等奴婢追过去,就看见……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抱着他往密道里钻!
萧逸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什么人敢在皇宫里偷孩子?他身着未及穿戴整齐的婚服,腰间胡乱系着玉带,手中握着从库房急调的玄铁剑。
是……是先皇后的影子。绿竹脸色惨白,奴婢看得真切,那女人的脸和先皇后一模一样,只是眼尾多了道疤痕……
苏瑶与乌兰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冰蚕谷中柳承渊死前的狂笑——他说过真正的掌权者永远躲在阴影里。难道所谓的先皇后影子,竟是柳承渊培养的替身?
走,去密道!萧逸尘握住苏瑶的手,却触到她掌心的冷汗,别怕,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和承儿。
三人赶到密道入口时,老槐树下的青砖已被打开,里面飘来熟悉的乳香——正是苏瑶母亲生前最爱用的香粉味道。她蹲下身,指尖抚过砖缝里的半片冰晶,忽然想起乌兰娜说过,月氏湖的冰晶遇热会散发异香。
这是北狄巫医的手段,乌兰娜皱眉,他们能用冰晶控制人的心智,看来偷孩子的人,是想把承儿培养成傀儡皇帝。
密道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苏瑶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她猛地刹住脚步——前方石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中映出的场景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镜里是一间装饰华丽的闺房,案头摆着她母亲的妆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梳头。那女子的脸与苏瑶一模一样,只是眼尾多了道红色胎记,手中握着的,正是苏瑶遍寻不着的半块神秘玉佩!
这是……镜像术?乌兰娜抽出匕首抵住镜面,北狄古老的巫术,能让人看见过去或未来的画面。
苏瑶伸手触碰镜面,却见女子忽然转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她举起玉佩,对着烛光转动,竟在墙上投出一道光影——那光影勾勒出的,正是大楚皇宫的地形图,而标记着月氏湖的位置,赫然有个骷髅头符号。
她是我的孪生姐姐?苏瑶的声音在颤抖,母亲当年生的是双生女?
萧逸尘握紧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女子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那正是苏瑶从不离身的母亲遗物。镜中女子抬手取下镯子,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瑶光,勿念,母留。
瑶光……苏瑶喃喃自语,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名字,原来我还有个姐姐,她叫瑶光,被母亲藏在了北狄。
密道尽头突然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萧逸尘一剑劈断挡路的蛛网,却见石门后空无一人,只有承儿的襁褓被整齐地放在石台上,里面压着一张字条:
月氏湖底,龙御九天。若想救人,七日为限。
乌兰娜脸色大变:这是北狄巫王的笔迹!他想用承儿的血祭开启王陵,获得先太子藏在里面的‘龙御令’,那是能调动天下兵马的秘宝!
苏瑶捏紧字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镜中姐姐的笑容和母亲的遗物在脑海中重叠,她终于明白,这场横跨二十年的阴谋,从来不是简单的权力之争,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血脉屠杀。
萧逸尘,她转身望着他,眼中燃起决绝的光,我们去月氏湖。无论那个镜像里的人是我的姐姐还是敌人,我都要当面问清楚,母亲到底为我们做了什么,而我们……她摸向腰间的软剑,又该如何结束这一切。
萧逸尘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却坚定。他知道,此刻的苏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而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是能撑起一片天的镇国长公主。
第12章 冰湖血祭
月氏湖的冰层在黎明前泛着幽蓝光芒,宛如一块巨大的水晶棺。苏瑶将靖难勋章按在冰面的骷髅标记上,只听见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冰层裂开一道丈许宽的缝隙,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湖水。
小心,湖水温度低于冰点。萧逸尘将一件浸过烈酒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当年北狄巫王用万具尸体祭湖,这水……
能腐蚀皮肉,却冻不坏龙魂。乌兰娜接过话头,她的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用王室血脉为引,才能打开通往王陵的阶梯。
苏瑶看着她指尖滴下的鲜血在冰面绽开,宛如一朵红色睡莲。冰层下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承儿的襁褓正随着水流漂向湖心的冰柱——那冰柱上捆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是镜中见过的瑶光!
姐姐!苏瑶不顾萧逸尘的阻拦,踩着浮冰向湖心跑去。瑶光抬起头,眼中竟没有焦距,嘴角淌着血沫,显然已中了夺魂咒。她颈间挂着的半块玉佩与苏瑶的合在一起,冰面突然震动,露出通往湖底的石阶。
苏瑶,停下!萧逸尘的声音被湖风撕碎,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湖底升起无数气泡,数十具穿着北狄铠甲的骷髅破水而出,手中握着的弯刀上还沾着腐肉。苏瑶挥剑砍断一具骷髅的手臂,却见它断肢处渗出黑色汁液,竟能快速再生。
是巫王的‘ undead legion’!乌兰娜掷出匕首,钉入一具骷髅的眉心,唯有毁掉中央冰柱的魂灯,才能让它们彻底消亡!
苏瑶望向瑶光身后的冰柱,顶端的青铜灯台里燃着幽绿的火焰。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骷髅的肩膀跃上冰柱,却在触到魂灯的瞬间,看见灯油里倒映出母亲的脸——
瑶儿,瑶光,我的女儿……母亲的声音从湖底传来,当年我为保你们周全,将瑶光送去北狄,却不知这竟是将她推入虎口……巫王用夺魂咒控制了她,要她用孪生血脉开启王陵……
母亲!苏瑶的泪水滴入灯油,火焰竟瞬间转为白色。瑶光忽然发出一声悲鸣,束缚她的冰链应声而碎。她踉跄着抱住苏瑶,指尖在她后背写下几个血字:血祭在即,毁龙御令!
与此同时,萧逸尘砍断最后一具骷髅的脊椎,看见湖底深处升起一座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的龙纹与他的靖难勋章一模一样。巫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手中举着承儿,刀刃已经抵住婴儿的咽喉。
萧逸尘,你以为自己是忠臣良将?巫王的笑声如夜枭,你脖子上的勋章,正是先太子亲赐给杀手组织‘暗影’的信物!你当年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你亲手杀了先太子!
萧逸尘如遭雷击,手中长剑险些落地。苏瑶看见他瞬间惨白的脸,忽然想起镜像术中姐姐腕间的翡翠镯子——那镯子本是一对,此刻正随着瑶光的动作露出内侧的另一句话:暗影之子,心向光明。
他在说谎!苏瑶大喊,当年杀手组织被先太子剿灭,唯一存活的幼童被我母亲救下,那孩子就是你!勋章是先太子给你的保命符,不是杀人的证据!
瑶光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苏瑶一模一样的朱砂痣:没错,母亲临终前告诉我,真正的‘暗影之子’是为守护先太子遗孤而存在的。而龙御令里藏着的秘密——她猛地扑向巫王,根本不是什么兵符,而是先太子写满愧疚的日记!
巫王惊怒交加,挥刀砍向瑶光。苏瑶手中的软剑破空而出,剑尖刺入他眉心的同时,瑶光已将承儿抛向萧逸尘。湖面的冰层开始大面积崩塌,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堆满典籍的石桌。
快毁掉龙御令!瑶光的声音被冰层碎裂声淹没,那上面的血迹会让看到的人失去心智,这就是为什么苏宏和柳承渊会疯狂……
苏瑶抓起桌上的金色令牌,却在触到的瞬间看见无数画面闪过:父亲抱着弟弟的尸体痛哭,舅舅在战场上为保护先太子遗孤断后,萧逸尘在冰蚕谷中忍着剧痛刻下地图……这些记忆不属于她,却如此真实。
原来……她泪如雨下,龙御令能让人看见持有者最想隐瞒的过去。父亲不是天生的恶人,他只是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瑶儿,别看!萧逸尘抱住她,用披风遮住令牌,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要创造新的未来。
瑶光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宛如即将消散的雾气:苏瑶,替我活下去,替母亲看看这太平盛世。还有……她望向萧逸尘,好好待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姐姐!苏瑶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瑶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晨光中,湖面上的冰层也随之全部融化,露出湛蓝如宝石的湖水。
三个月后,京城举行了盛大的双婚礼——萧逸尘与苏瑶的封后大典,以及乌兰娜与赵轩的联姻。苏瑶抱着承儿站在城楼,看着下方欢呼的百姓,忽然想起瑶光最后说的话。
看,这就是你用生命换来的太平。她轻声说道,指尖抚过腕间的翡翠镯子。阳光洒在上面,映出远处月氏湖的波光,仿佛姐姐从未离开过。
萧逸尘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后悔嫁给我吗?以后你可是要母仪天下的。
苏瑶转身看着他眼中的星光,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的伤疤:不后悔。比起做皇后,我更想做那个能与你并肩看遍天下的苏瑶。
城楼下方,乌兰娜骑着汗血宝马经过,赵轩在旁边为她撑着遮阳伞,两人笑闹的声音飘向天际。承儿忽然指着远处的风筝笑起来,苏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正扶摇直上,在蓝天白云间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风穿过她的发丝,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苏瑶知道,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未来的路上,无论有多少风雨,她都将与萧逸尘一起,携手同行。
终章·尾声
十年后,月氏湖畔的石碑前,两个小女孩正在追逐蝴蝶。姐姐穿着粉色襦裙,腰间挂着半块玉佩;妹妹穿着青色劲装,发间别着一枚冰蚕形状的发簪。
阿娘说,这里埋着一位很勇敢的姑姑。姐姐蹲下身,将一束野花放在碑前,她叫瑶光,是我们的亲人。
那她会变成蝴蝶来看我们吗?妹妹仰着头,眼中映着湖面的波光。
会的。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挽着萧逸尘的手,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就像阿爹和阿娘永远在一起一样,爱我们的人,永远都在。
萧逸尘笑着揉了揉两个女儿的头,目光望向远方。云层散开,阳光洒在湖面上,仿佛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掠过,带着释然的笑意,消失在灿烂的天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