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4
我们寻着声音看去,就见谢晚宁脸色惨白。
「晚宁,你怎么起来了」
奶奶的脸色比谢晚宁的还要难看。
她现在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原本瞒的好好的,她非要多嘴,这下被谢晚宁知道了。
谢晚宁愣愣地看着奶奶：
「奶奶,刘川没有死,他又一次骗了我,对吗」
刘川是她的白月光,更是她年少时的初恋。
两个人谈了很久。
只是奶奶觉得刘川这个人不可靠,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谢晚宁为了向奶奶证明,刘川是好人,所以一直隐瞒身份,和他相处。
可最后,和奶奶说的一样。
刘川攀上了有钱人,狠狠抛弃了她。
谢晚宁受不了这个打击,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萎靡不振。
当年,我回来报恩。
奶奶却看中了我,选我入赘,承诺要是感情不合,随时可以分开。
对于这门婚事,谢晚宁一开始非常抗拒。
在我提出做契约夫妻,演戏过日子的建议后,她对我态度大大改观。
她以为我也是被逼迫的可怜人,对我很好,主动配合演戏,给我买礼物,和我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只是后来,刘川偶然得知谢晚宁家境优越,便生了杂念。
他伪装偶遇,又不经意间让谢晚宁知道他患癌的事情。
一来二去的,谢晚宁就相信了他说的话,认为他当初的离开,只是因为得癌症了,不愿意拖累自己。
那一天,她找到我：
「刘川命不久矣,我想给他生个后,你能帮我瞒着奶奶,当做这是你的孩子吗」
对上她期盼的眼神。
我仿佛看到了年少时,多次出现在我人生困境,帮助我的小女孩。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答应了。
她开心的拉着我,感激道：
「你放心,我只是做试管而已,我不会背叛这段婚姻的。」
可后来,刘川捐款跑路,找不到人了。
事情暴露了,才有了后面那一段,奶奶逼迫我替换掉试管里刘川的精子,让谢晚宁怀上了我的孩子。
自那之后,我一度觉得很亏欠谢晚宁,对她的各种处罚,羞辱打骂,我都默默忍受。
直到多多去世。
何其可悲,我造的孽,要让我的孩子去偿还。
而谢晚宁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询问刘川相关事宜。
那个白月光在她的心里占比,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啊。
奶奶沉默不语。
谢晚宁忍不住怒吼：
「奶奶,你倒是说话啊。」
奶奶知道瞒不下去了,准备说出真相：
「晚宁,当年的事......」
5
她正要说话时。
林子轩忽然闯了进来,哽咽道：
「奶奶,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喜欢我跟在晚宁身边。」
「可你也不能编造谎言去偏袒萧寒吧,就算我再差,也是晚宁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您不能太偏心了。」
奶奶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顿时冷哼一声,不屑道：
「小寒是晚宁名正言顺的丈夫,你算什么东西也想跟他平起平坐。」
闻言,我却笑出了声。
若是以前,我会傻乎乎的认为,奶奶这么做是在偏袒我。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早就明白了,奶奶的善良只有在没有牵动她利益根本的时候,才会展现。
剥虾那次,她看似偏袒我,实则是想打感情牌,让我隐瞒真相。
这次也不例外。
看似是在维护我,却是坐实了偏袒的事实。
谢晚宁果然起疑心了,无奈道：
「奶奶,我是成年人了,你不要再干预我的家事了,好吗」
奶奶怕这个程度还不够,又开口加了把火：
「晚宁,无论如何小寒都是你的丈夫,你不能这样对他。」
「你看看,他都过敏成什么样了,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咱家的闲话呢。」
谢晚宁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谁让他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管不好他的儿子！」
「让多多在我的饭菜里面放我会过敏的花生,来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处罚多多,他还瞒着,替多多扛罪。」
奶奶明知道多多是冤枉的,还是低头不语,只是歉意地看着我,和我手上的骨灰盒。
谢晚宁迅速捕捉到了这一点,挑眉道：
「多多呢自从回来后我就没见到他了。」
6
奶奶呼吸一滞,缓过来后解释道：
「他非要在我那住段时间,估计是你上次的惩罚太狠了,吓到他了。」
多多是谢晚宁一手带大的,即便家里保姆、育儿师一堆,她还是不放心。
在他身份没被曝光前,都是被谢晚宁捧着的小王子。
后来谢晚宁态度大变。
他一直以为是他做错了事,卖力的讨好谢晚宁。
可是谢晚宁的心太狠了,将对我的恨意全部转移到孩子身上。
听到奶奶说多多怕她了,谢晚宁挑眉,察觉到了不对劲。
孩子最粘她,比上次关禁闭还要狠的处罚不是没有过。
都没见多多对她失望。
她心里有些不安,摇头：
「三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还是还给我们带吧。」
奶奶继续道：
「我想孙子了,让他多陪我这个老太婆一段时间吧。」
谢晚宁皱眉不满：
「不行,带孩子是萧寒在这个家里的唯一价值,要是连这个都没有了,那他还有什么脸留在这个家里。」
我抱着骨灰盒,心已经凉到了极点。
更不愿意再听她们扯来扯去。
我点点头,平静道：
「是的,我没有价值,那就离婚吧。」
谢晚宁一愣,扭头看向我,不满的将手边的枕头朝我丢了过来。
每次生气她都喜欢丢东西砸人,我早就习惯了。
这次也一样,我没躲开,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紧接着,她的怒音传来：
「离婚你凭什么提离婚你吃我的、喝我的,浑身上下什么东西不是我谢家的」
「你的一切都是谢家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离婚」
听到谢晚宁说话越发过分,奶奶生怕刺激到我,我会直接说出真相,立刻跳出来打圆场,呵斥谢晚宁：
「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萧寒是入赘谢家,不是签了奴仆卖身契,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谢晚宁翻着白眼,在她的眼里,她奶奶这样呵护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谢晚宁却没有想过,奶奶展现在外面的都是假象,她真正爱的人,只有和她血脉相连的孙女。
见我又不说话,谢晚宁怒气上涌,捧起桌上的茶壶,就准备朝我砸来：
「不说话,你哑巴了」
好在,奶奶提前拦了下来。
我默然道：
「离婚不正和你意了吗」
「你可以给林子轩一个名分,正大光明的养你肚子里的孩子。」
「再也不用看到我这张,令你厌烦的脸了。」
林子轩脸色大喜,正要开口劝劝谢晚宁。
谢晚宁却冷哼一声,不屑道：
「你想离婚躲去过清闲的日子,想的真美！」
「你害的阿川彻底绝后,这后半辈子,你就好好留在我身边,受尽折磨还债吧！」
她拿了车钥匙：
「走吧,跟我去老宅,将你儿子接回来。」
7
奶奶一听就慌了：
「这大晚上的,他都睡了,明天再说吧。」
谢晚宁挑眉：
「不好,他做错了事,必须得处罚。」
「萧寒包庇他就算了,奶奶你怎么也纵容他啊！」
奶奶沉默不语,给林子轩丢出去一个眼神。
林子轩心领神会,赶忙来劝：
「晚宁,你现在还怀着孩子,需要休息,明天再找好吗」
谢晚宁脾气上来了,谁的话都不听,非要今天去接人。
奶奶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
我抱着骨灰盒准备趁乱溜走,却迅速被谢晚宁抓包：
「萧寒,你想跑哪里去」
「跟上,要是找不到孩子,我就罚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奶奶带着我,和晚宁一辆车。
全程都没有话说。
我也很想看看,多多都死了,奶奶怎么凭空变出一个小孩来。
事实就是,奶奶也做不到。
大晚上的,老宅灯火透明,发动了所有人上上下下的找着人,结果忙活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人把孩子抱到谢晚宁的面前。
谢晚宁也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到底把多多藏哪里去了」
我沉默不语。
孩子的骨灰在我怀里抱着,能找到他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奶奶含糊道：
「一定是孩子听到你要来,吓得躲了起来。」
「现在也很晚了,你赶紧休息,明天再说吧。」
谢晚宁怀疑的皱起了眉头：
「躲起来了他一个三岁小孩能躲哪里去」
「家里不是有监控吗调出来我查查看。」
8
所有人呼吸一滞。
大家都知道,多多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在家里
这一查监控,肯定是会露馅的。
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奶奶身上。
奶奶叹气：
「那就查吧。」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阻拦,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一阵漫长的等待中。
监控视频拿到了手上。
谢晚宁直接从白天开始调查。
所有人屏住呼吸,却看到视频中,多多不是在客厅看电视,就是在房间里玩玩具。
大家都松了口气。
我看着奶奶的身影,没吭声。
不愧是一手扛起夫家企业的女强人,早就预料好了,准备了假视频,瞒天过海。
这样一来,就能打消谢晚宁的顾虑了。
她也猜到了,谢晚宁嘴硬心软,死咬着不放不是为了惩罚孩子,而是想确认多多的安全。
看到多多一直都在,那死亡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果不其然,谢晚宁看到视频后,脸色也好看了很多,没有再死死咬着要见孩子了。
这时只要林子轩再跳出来哄一哄,事情就能过去。
林子轩也正准备照做。
就在这时,谢晚宁忽然指着监控视频里的时间,按了暂停。
她指的位置,显示是下午五点。
「子轩不是说,这个时间段,他见到孩子在厨房晃悠吗」
「他怎么会在老宅的监控视频里出现」
她脸色阴沉的看向林子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叹息一声,她是通知下去,篡改了监控视频,可还是百密一疏,犯了错误。
事已至此,她再也没有办法隐瞒,只能说出实情：
「晚宁,多多他......」
9
就在真相曝光的前一刻。
林子轩扑通一声跪在谢晚宁的面前：
「晚宁,对不起,是我撒谎了,多多根本没有陷害你。」
谢晚宁脸色大变：
「那我营养餐里的那粒花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放的」
林子轩当然不敢承认,只能含糊过去：
「不是我,是新来的助理不认真。」
「那你为什么要诬陷一个孩子」
「对不起,我只是怕萧寒和多多在会气到你,想让你因此生气,继续跟我去外面养胎。」
林子轩可怜兮兮的抓着谢晚宁的袖子：
「晚宁,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谢晚宁歉意的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埋怨道：
「萧寒,你是哑巴吗被误会了不知道解释吗」
「居然还傻乎乎的剥虾,真是服了你这个猪脑子了。」
真是搞笑。
我明明解释了,可是她不听、也根本不信我。
如今,明知道是林子轩的诬陷,还是在怪罪我这个受害者不长嘴。
简直是太可笑了。
爱一个人,就算是他犯错了,也会想尽办法为他找借口,美化他。
而不爱一个人,就算他无辜受罪,也会各种挑刺,丑化他。
爱与不爱的差别,真的太明显。
见我不吭声。
她挑眉,最终叹了口气：
「行了,这次误会你和多多了,过两天我请你们吃饭赔罪。」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
「萧寒,我知道你把多多藏了起来,就是怕我骂他对吗」
「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你们要是不犯错的话,我再也不会罚你们了。」
「你想带着多多出去散散心,可以的,只是不要太久。」
「视频就不查了,我先去睡觉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就这样了。」
目送谢晚宁离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没吭声。
可是多多死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永远也等不来谢晚宁的一句道歉。
我抱着骨灰盒,转身就走。
奶奶给我们安排了车子,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道歉：
「小寒,我真是对不住你,可是没办法啊。」
「晚宁现在要保胎,她的精神状况也一直不太好。」
「只能求求你,帮帮忙,再瞒一段时间了。」
我点点头,早就麻木了。
只要能带孩子走,什么都不重要了。
再说了,谢晚宁那么讨厌我和多多,巴不得多多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
就算有一天,她知道多多死了,也不会难过的吧。
我带着孩子离去,看着飞逝的风景,一言不发。
10
回到了城里,又辗转了好几站公交车,才回到了乡下。
我给多多安葬,为了陪着他,我回到了农村发展。
我父母都不在了,其他街坊邻居都劝我,堂堂一个博士,不该留在这里蹉跎人生。
我却摇摇头。
这里是我的故乡,埋葬着我的祖先,父母。
如今,连我唯一的孩子也在这里沉眠。
这里葬的我最爱的人,就是我唯一的家。
村长对我委以重任,我利用知识,带着全村直播,发展农业。
只是我没有露脸,戴着头套,帮助全村人一起发家致富。
慢慢地,村里的名气打响出去,又不少商人来村里谈合作。
大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富了,得知我单身,相亲的队伍更是踏破门槛。
可我都是一一拒绝。
我和谢晚宁在奶奶的操作下,已经离婚了。
但我对婚姻没有了期待,只想守着多多过一辈子。
以往,我拒绝的时候,媒婆都是欲言又止,然后默默退去。
可是这一次,她却死活不肯放弃：
「小寒,这次的女生可了不得,家里富的流油,长的又天仙似的。」
「你要是跟了她,哪里还用辛辛苦苦的工作,直接一飞冲天,不愁吃喝了。」
我笑着摆手：
「打铁还需自身硬,再有钱,那也是别人的家底,我还是更喜欢自力更生。」
媒婆还是不死心：
「可是,那个女生很有钱啊,你再考虑考虑呗。」
我摇摇头：
「豪门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就好比谢晚宁,她家足够有钱,可动辄打骂处罚的日子,也不是谁都能熬下去的。
我留在那,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如今恩情还完,我谁都不欠,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一次又一次的将媒婆驱赶。
最后一次驱赶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叹气声。
紧接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迈进门槛。
谢晚宁穿着高定礼服走了进来,与屋里鸡飞狗跳的场景,格格不入。
「萧寒,好久不见,不请我进来喝杯茶吗」
原来,媒婆介绍的人,就是谢晚宁。
六个月不见,她不是应该大腹便便,快生了吗
可她却肚子平平,好像从来就没有怀孕过似的。
「没有茶,只有井水。」
谢晚宁面对我的冷漠,也没有生气,而是赶走了所有人。
等到我们屋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忽然跪在我面前,哽咽道：
「萧寒,对不起,事情真相我全部知道了。」
「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奶奶安排的,你也是受害者。」
「是我昏了头,相信了林子轩的鬼话,才会一次次伤害你和多多,是我错了。」
「你能原谅我吗」
我虽然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但内心却毫无波澜。
我原谅了她,多多就会回来吗
不会的。
孩子已经死了,我又凭什么原谅她。
见我不吭声,谢晚宁又开始解释道：
「萧寒,我真的错了。」
「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婚后那几年生活,我早就爱上了你。」
「只是曾经的遗憾,让我一直忘不掉刘川,又因为一些误会,我做出了伤害你的事。」
「可是每次罚你,我的内心也很是煎熬啊。」
「这次我给林子轩生孩子,只是一时想不开,想生一个和刘川长相差不多的孩子,弥补没能给他留后的遗憾。」
「现在我知道错了,他就是个渣男,我再也不会为了他昏头了。」
「我已经打掉了孩子,而且,这个孩子我也是试管来的,我和林子轩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也没有背叛婚姻。」
她抓着我的手,苦苦哀求：
「我早就和林子轩断开了,往后余生,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吗」
一提到多多,我的眼眶就泛红。
多多就是被她害死的,她还有脸提
谢晚宁见我动容,还以为拿孩子说话有戏,立刻又说道：
「对啊,萧寒,我们之间还有多多呢。」
「虽然你把他带走了,可他肯定期待着,妈妈能陪在他的身边。」
「你带我去见见孩子,好吗」
我点点头：
「你想见,我就带你去。」
谢晚宁大喜,急忙跟在我身后。
我却将她带去了山上,指着小小的墓碑：
「多多就在这里,你看清楚了吗」
「谢晚宁,我们没有希望了,你死心吧。」
谢晚宁看到小小的墓碑,呆愣在原地,下一秒,她崩溃的扑了上去。
听到她哭的撕心裂肺,我也没有回头,也永远不会回头。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