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祁颜手中的解剖刀划开冰冷的皮肤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本周第三具自杀尸体,警方的案件记录上清清楚楚写着:女性,28岁,服用过量安眠药,留有遗书。又一个完美的自杀案例,是不是祁颜低声自语,声音被口罩过滤得模糊不清。助手小林在一旁记录,闻言抬头:祁医生,有什么问题吗祁颜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的嘴唇,然后是喉咙。她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指尖微微颤抖。帮我拍下这里。她指向喉咙深处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小林凑过来,困惑地皱眉:这是什么几乎看不出来。掐痕。祁颜的声音冷得像冰,被专业手法处理过,几乎不留痕迹。但舌骨这里的断裂角度不对——不是上吊造成的。她继续向下解剖,在死者胃部发现了尚未完全溶解的安眠药,但剂量根本不足以致命。最关键的是,她在死者右手腕静脉处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针孔,周围有轻微淤血。这不是自杀。祁颜脱下手套,声音坚定,是他杀。凶手让死者服下少量安眠药,在她昏迷后注射空气致死,然后布置成自杀现场。小林瞪大眼睛:可现场勘查报告和遗书都支持自杀结论啊!伪造的。祁颜走向洗手池,用力搓洗双手,仿佛要洗去什么看不见的污秽,跟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手法。她没告诉小林的是,死者喉咙处那道几不可见的痕迹,她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她的母亲。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十几名刑警围坐在长桌旁。祁颜站在投影前,冷静地展示她的发现。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三起案件应该并案调查,极有可能是连环杀人案,而非自杀。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凶手非常专业,懂得医学知识,能够不留痕迹地——祁医生,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她,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站起身,他很高,肩膀宽阔,警服衬衫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他走到前面,锐利的眼睛直视祁颜。柯队。有人恭敬地喊了一声。原来他就是柯沉,祁颜想。那个破案率高达98%的刑侦队长,刚刚从省厅调来负责这几起案件。柯沉拿起遥控器,调出另一组照片:让我们看看事实。第一,每个现场都有遗书,笔迹鉴定为真;第二,没有强行入室痕迹;第三,死者生前都有抑郁倾向。他转向祁颜,你所谓的'他杀痕迹',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解释。祁颜握紧了拳头:柯队长,舌骨断裂的角度——可能是因为死者挣扎力度不同。柯沉打断她,至于针孔这些死者生前都进行过体检或注射美容。没有确凿证据就妄下他杀结论,只会浪费警力,引起公众恐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倒向他那边。祁颜深吸一口气:我要求重新检验三具尸体。驳回。柯沉干脆地说,案件已经定性,除非你有更直接的证据。会议结束后,祁颜最后一个离开。她在走廊上突然被人拉住,转身对上了柯沉深不可测的眼睛。祁医生,他压低声音,你的报告很精彩,但太冒险了。祁颜甩开他的手:什么意思有些案子,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柯沉的眼神复杂,如果你真想查,别这么明目张胆。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祁颜站在原地,心跳加速。她回到办公室,锁上门,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小段蓝色纤维,来自今天解剖的尸体。同样的纤维,她三年前从母亲手腕上偷偷取下过。而最让她震惊的是,刚才她查了档案——三年前负责调查她母亲自杀案的,正是柯沉。

祁颜将车停在距离警局两个街区外的路边,黑色风衣的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她半张脸。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却没有加快脚步。反常的路线,反常的速度——这是她反侦察的基本功。她走进一家名为蓝调的咖啡馆,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窗外,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在对面书店门口徘徊了太久。你的拿铁。服务生放下杯子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托盘下滑出。祁颜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等到灰夹克男人终于离开,她才打开纸条:今晚8点,旧码头12号仓库。销毁。——K纸条在她指间化为碎片,混入咖啡中被搅散。K,柯沉的首字母。祁颜提前一小时到达码头区域,她需要时间观察环境。夕阳将集装箱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像猫一样无声地穿行其间。12号仓库看起来废弃已久,但门锁有近期使用的痕迹。她戴上手套,从侧窗翻入。仓库内堆满了渔网和发霉的木箱,海腥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祁颜蹲在一堆缆绳后,静静等待。7点58分,仓库门被推开。柯沉独自走进来,黑色夹克让他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向祁颜藏身的位置。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祁颜没有动。柯沉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投影仪,将它对准斑驳的墙壁。一段模糊的视频开始播放: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在某个实验室里忙碌。这是三年前你母亲死亡当晚,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柯沉说,官方记录里,这段录像不存在。祁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从阴影中走出:你怎么拿到的我有我的渠道。柯沉关闭投影仪,现在你相信我了我只相信证据。祁颜逼近一步,为什么三年前你认定我母亲是自杀柯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我从没那样认定。但有些力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看看这个。祁颜翻开文件,里面是三起自杀案的现场照片和验尸报告复印件——与她今天在会议上展示的完全不同。这些照片上,关键部位被红圈标记,旁边是柯沉工整的笔记。喉部肌肉微出血...指甲床轻微撕裂...祁颜喃喃念出那些她再熟悉不过的体征,你也认为是他杀。不仅如此。柯沉靠近一步,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这三起案件与你母亲的案子有七个共同点,包括这个——他指向照片中死者手腕处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蓝点。祁颜的心跳漏了一拍:蓝色纤维。你果然知道。柯沉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保留了你母亲案件的证物。这不是问句。祁颜没有否认:为什么现在找我以你的职位,完全可以正式重启调查。因为警局内部有问题。柯沉的声音压得更低,每次我接近真相,证据就会消失,证人就会改口。副局长林毅对我特别'关心',几乎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祁颜想起会议上那个始终沉默的中年男人,他看柯沉的眼神确实不寻常。你需要一个局外人。她明白了。我需要一个不会被怀疑接近证据的人——法医主任有完美的权限。柯沉停顿了一下,更重要的是,你有足够的动机。祁颜冷笑:因为我母亲的案子因为你是祁颜。柯沉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片灰尘,全市最固执的法医,连局长的面子都不给。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祁颜僵住了。她后退一步:合作可以,但约法三章。第一,所有证据共享;第二,不隐瞒任何关联信息;第三——第三,任何时候你觉得危险,就退出。柯沉打断她,这不是你的战斗。不,第三是——祁颜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发现你与这些死亡有任何关联,我会亲手将你绳之以法。柯沉嘴角微微上扬:成交。他们交换了加密联系方式,制定了初步计划。祁颜会利用法医身份重新检验最新那具尸体,柯沉则调查三名死者的背景关联。离开前,祁颜突然问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冒险调查这些案子柯沉的身影已经半隐在黑暗中:也许我和你一样,只是在寻找一个真相。雨又下了起来,祁颜绕了三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回到公寓。她锁好门,拉上窗帘,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上锁的金属箱。指纹解锁后,箱子无声滑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证据袋、照片和笔记——她三年来私自收集的所有关于母亲死亡的资料。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个小密封袋,里面是一段不足一厘米的蓝色合成纤维。她取出今天从最新死者身上偷偷采集的样本,放在显微镜下。两边对比,纤维结构几乎一致——同样的不规则横截面,同样的荧光反应。找到你了...祁颜轻声说。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柯沉的背景。几分钟后,屏幕上的资料让她皱起眉头:柯沉,35岁,父亲是著名犯罪心理学家柯震山,母亲十年前病逝。他本人毕业于顶尖警校,破案率惊人,但三年前突然从省厅调至市局重案组。调职时间,正是她母亲死亡前两周。祁颜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安排她继续深挖,发现柯震山不仅是一位学者,还是一家名为蓝海的心理诊所的创始人。蓝海...祁颜念叨着这个名字,某种直觉在她脑中闪烁。她快速翻找母亲的日程表,在死亡前三个月,每周三下午都标记着BH两个字母。蓝海的首字母缩写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祁颜苍白的脸。雷声轰鸣中,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第四起案件发生了。明早7点,松山路42号。保持低调。——K祁颜回复了一个简单的收到,然后从抽屉深处取出另一部老式手机。她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是我。她低声说,我需要你查一家叫'蓝海'的心理诊所,特别关注它与柯震山,以及...柯沉的关系。挂断电话,祁颜走到窗前。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无数条透明的蛇。她有种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而柯沉——既是引路人,也可能是迷宫本身的一部分。

松山路42号是一栋上世纪90年代的老旧公寓楼,墙皮剥落得像得了皮肤病。祁颜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她需要独自观察现场。警戒线已经拉起,几个制服警察在楼道口抽烟。祁颜出示证件时,注意到他们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法医到了这么快其中一人嘀咕着。祁颜挑眉:有人在等我柯队说至少要等一小时才有人来...警察突然闭嘴,意识到说漏了嘴。祁颜心头一凛。柯沉显然试图控制谁可以进入现场——以及什么时候进入。她快步上楼,402室的门虚掩着。推门前,祁颜戴好手套和鞋套,习惯性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客厅里,柯沉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听到声音,他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你来得比我想象的早。他的声音低沉。看来打乱了你的计划祁颜径直走向卧室,那里应该是尸体所在。柯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触感让祁颜莫名心头一跳。她甩开他的手:解释。死者叫张明丽,31岁,某金融公司数据分析师。柯沉递过一份文件,表面看是典型的浴缸割腕自杀,但——但你知道不是。祁颜翻开文件,里面是张明丽的资料和几张生活照。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眼神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柯沉点头:她和前两起案件的死者有一个共同点。祁颜等着他继续,但柯沉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突然明白了——这是测试。他想看她能否自己发现联系。祁颜走向浴室。张明丽的尸体还泡在淡红色的水中,左手腕一道深深的伤口像一张丑陋的嘴。祁颜的专业目光立刻捕捉到异常:伤口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撕裂,不是一次性切割造成的。她挣扎过。祁颜轻声说,有人握着她的手腕割下去,她试图反抗。柯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还有呢祁颜仔细检查尸体其他部位:颈部有轻微淤血,指甲断裂...又是那个凶手。她突然注意到死者右手无名指有一圈轻微的白痕,她平时戴戒指,但不见了。不在现场。柯沉说,我查过。祁颜继续翻看资料,突然停在一页上:张明丽有抑郁症就诊记录是的,但这不是重点。柯沉靠近,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咖啡的苦涩,看就诊地点。祁颜的目光落在诊所名称上:蓝海心理诊疗中心。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和母亲死亡前就诊的是同一家诊所。三名死者都曾是蓝海的病人。柯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太近了,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包括你母亲。祁颜猛地转身,几乎撞上柯沉的胸膛:你调查我母亲我调查所有关联。柯沉不退反进,蓝海三年前突然关闭,所有患者档案'遗失'。我需要你帮忙找出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为什么是我因为你母亲去过那里,你可能记得些什么。柯沉的眼神变得深邃,而且你有正当理由接触这些尸体,寻找我无法官方获取的证据。祁颜咬住下唇。她确实记得母亲提过蓝海诊所,说那里的周医生很专业...我们需要调查死者的社交圈。她最终说,尤其是他们与蓝海诊所的关联。柯沉嘴角微扬: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配合。什么计划张明丽明天晚上本来要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柯沉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邀请函,现在,我们代替她去。祁颜瞪大眼睛:你要我们伪装成她的朋友更准确地说,伪装成一对情侣。柯沉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张明丽在同学群里提过会带新男友参加聚会。荒谬!祁颜耳根发热,我可不是演员。但你是法医。柯沉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观察细节、分析行为是你的专长。更何况...他停顿一下,我们需要知道张明丽最近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是否有人提起过蓝海诊所。祁颜刚要反驳,柯沉又补充道:想想你母亲。如果这些死亡真的有关联...够了。祁颜打断他,我同意。但仅此一次。聚会地点是一家名为琥珀的高级酒吧。祁颜穿着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这是根据张明丽社交账号上的风格选的。她平时很少化妆,今晚却不得不涂上暗红色的唇膏,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冒牌货。柯沉则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看起来该死的英俊,祁颜不情愿地承认。记住,我是陈明,你是林然,我们在健身房认识。柯沉在酒吧门口低声交代,张明丽是我表姐,她临时出差,拜托我们代表她来。我知道怎么做。祁颜调整了一下藏在耳中的微型耳机,别指望我会对你甜言蜜语。柯沉轻笑:那可真是遗憾。他的手突然搭上她的腰,祁颜浑身一僵。放松,情侣都是这样的。柯沉凑近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你不想被识破吧祁颜深呼吸,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柯沉的手掌贴在她腰间,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包厢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看到他们进来,一个染着金发的女性惊讶地站起来:你们是...我是张明丽的表弟陈明,这是林然。柯沉自然地介绍,手臂依然环着祁颜的腰,表姐临时出差去新加坡,特意让我们来向大家道歉。明丽从来没提过有个表弟啊。一个戴眼镜的男性怀疑地说。祁颜感到柯沉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捏,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该她上场了。明丽姐常提起你们。祁颜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特意让我带了这个给大家——新加坡机场限量版的巧克力。这是柯沉准备的道具,果然奏效。金发女子欢呼着接过盒子,气氛立刻热络起来。明丽最近怎么样眼镜男问,她上次同学会都没来,说工作压力大。柯沉叹气:她确实压力很大,经常去看心理医生...还是那个蓝海的周医生吗金发女子插话,明丽以前总说他很厉害,能让人忘记最痛苦的记忆。祁颜和柯沉交换了一个眼神。Bingo.周医生确实很专业。祁颜小心试探,不过蓝海诊所不是关了吗是啊,三年前突然关了。眼镜男喝了口酒,明丽还挺遗憾的,说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医生了。她后来有找别的心理医生吗柯沉问。不清楚,不过...金发女子压低声音,两个月前我碰到明丽,她神神秘秘地说又见到周医生了,在一个私人诊所。祁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酒杯。哪个诊所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她没说。金发女子耸耸肩,不过那天她接了个电话,好像提到什么'蓝'...蓝什么的地方。聚会持续到晚上十点。离开时,柯沉自然地牵起祁颜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祁颜告诉自己这只是演戏,却无法忽视手心传来的温度。直到回到车上,柯沉才松开手。祁颜莫名感到一阵失落,随即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恼火。有收获。柯沉启动车子,周鹤医生还活着,而且可能仍在治疗病人。周鹤祁颜皱眉,蓝海的创始人不是叫周云生吗柯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周云生我母亲提过。祁颜回忆道,说他是国内顶尖的创伤后心理治疗专家。周云生是周鹤的父亲,五年前去世后,周鹤继承了诊所。柯沉转动方向盘,但奇怪的是,周鹤本人没有任何心理学学位或行医资格。祁颜震惊:那他是怎么经营诊所的这正是我想查清的。柯沉的声音变得严肃,更奇怪的是,官方记录显示周鹤三年前出国了,但今晚的线索表明他可能秘密回来了。车子停在祁颜公寓楼下。柯沉转向她:明天我要去查周鹤的下落。你负责重新检查前三名死者的尸检报告,特别关注任何微量物证。祁颜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怎么会有张明丽同学聚会的邀请函聚会名单应该只有她同学才知道。柯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我有我的方法。这不叫回答。祁颜不依不饶。柯沉叹了口气:我黑进了她的社交账号。满意了这个坦率的回答反而让祁颜不知如何接话。她解开安全带:明天见。祁颜。柯沉突然叫住她,今晚...你表现得很好。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祁颜想伸手触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但她只是点了点头,迅速下车回到公寓,祁颜刚换好衣服,门铃响了。透过猫眼,她看到快递员站在门外。祁女士有您的加急件。祁颜谨慎地开门,签收了一个薄薄的快递信封。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查查柯震山与蓝海诊所的关系。小心柯沉。——一个朋友纸条背面是一个网址和登录密码。祁颜打开电脑输入网址,跳转到一个加密云盘,里面有几份扫描文件。最上面一份是蓝海诊所的股权结构图。祁颜倒吸一口冷气——控股方赫然是震山心理研究基金会,而基金会主席正是柯震山。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柯震山搂着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子,照片角落标注着与挚友周云生,1992。祁颜的手指颤抖起来。柯沉的父亲与蓝海诊所有直接关联,而他从未提及这一点。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过街道。车内,有人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祁颜亮着灯的窗户。

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祁颜盯着手机地图上的红点——蓝海诊所旧址,位于城西一片待拆迁的老旧商业区。你确定要今晚行动她低声问。车内只有仪表盘的微光,映照出柯沉棱角分明的侧脸。诊所下周就要拆除了。柯沉的声音低沉,如果有什么线索,这是最后的机会。祁颜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张匿名纸条。两天过去了,她仍未告诉柯沉关于他父亲与蓝海诊所关联的事。每次话到嘴边,看到柯沉专注调查的样子,她又咽了回去。到了。柯沉关闭引擎,将车停在距离诊所两个街区外的巷子里。雨势渐小,他们穿着黑色雨衣,悄无声息地穿过废弃的停车场。蓝海诊所是一栋三层小楼,窗户都被木板封死,门口挂着危房勿近的牌子。柯沉从背包里掏出工具,几下就撬开了后门的锁。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警。等等。祁颜拉住柯沉的手臂,从口袋里取出两副医用手套,别留下指纹。柯沉挑眉,但还是乖乖戴上。祁颜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外科医生般的手,却用来撬锁破门。诊所内部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诡异气息。月光从木板的缝隙中渗入,勾勒出前台的轮廓,上面还摆着蓝海心理诊疗中心的铜牌。分头找。柯沉压低声音,你查一楼诊疗室,我上楼看档案室。祁颜点头,打开小手电筒,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地面。诊疗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的沙发和茶几上覆盖着白布,像一群静默的幽灵。她小心地翻找抽屉,大部分已经空了,只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收据和宣传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手电光扫过墙角的一个碎纸机,里面卡着半张没被完全粉碎的纸。祁颜小心地取出碎片,拼凑起来。是一份病历的部分内容:

患者姓名:███

██

治疗方案:记忆重构第二阶段

副作用:夜间惊恐、自残倾向

备注:需加大剂量至██mg/日

纸片在她手中微微颤抖。记忆重构这是什么治疗方法更令她不安的是,字迹莫名熟悉——像极了母亲日记中提到的周医生的特殊疗法。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祁颜立刻关掉手电,屏息凝神。没有脚步声,没有柯沉的信号——不对劲。她悄无声息地摸向楼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二楼走廊尽头有微光透出,祁颜贴着墙靠近,听到低沉的说话声。...不该来这里...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周鹤医生这是柯沉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紧绷。祁颜从门缝中窥视。房间里,柯沉站在一个文件柜旁,对面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眼镜,手持一把手术刀。月光下,刀锋闪着冷光。柯震山的儿子。男子——显然是周鹤——冷笑一声,你父亲知道你在这里吗我父亲与此无关。柯沉的声音冷静,但祁颜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正悄悄摸向腰后的手铐。天真。周鹤摇头,一切都是你父亲的设计。包括那些'自杀'...祁颜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正想冲进去,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大门打开的声响和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周鹤也听到了,表情骤变:你们被跟踪了。柯沉抓住这一瞬间的分神,扑向周鹤。两人撞翻了一张桌子,文件四散。祁颜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周鹤的手术刀划过柯沉的手臂,鲜血立刻浸透了衬衫袖子。警察!不许动!楼下传来喊声。周鹤咒骂一声,猛地推开柯沉,冲向窗户。柯沉想追,却被祁颜拦住你的伤!她撕开他的袖子,伤口不深但很长,而且警察来了。柯沉咬牙:不能让他跑掉!来不及了。祁颜拉着他躲到一个储物柜后面。透过缝隙,他们看到两名警察冲进房间,手电光扫过满地狼藉。没人年轻些的警察困惑道。窗户开着。另一个警察——祁颜认出是分局的李队长——走到窗前,该死,又让他跑了。年轻警察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李队,看这个。李队长接过纸片,脸色变得凝重:联系林副局长,就说找到周鹤了,但他手上有武器。他环顾四周,搜查整个诊所,特别是患者档案。警察们离开后,祁颜和柯沉在柜子后屏息等待了整整五分钟,才敢移动。林毅。柯沉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怒意,他派人跟踪我们。祁颜撕下衬衫下摆,简单包扎了柯沉的伤口:先离开这里。他们从消防通道溜出诊所,绕到后巷。雨又下了起来,冰凉的雨水打在祁颜脸上,混合着柯沉手臂上滴落的血水,在柏油路上留下暗色的痕迹。回到车上,祁颜从后备箱取出急救包。柯沉沉默地脱下被血浸湿的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和那道狰狞的伤口。需要缝合。祁颜专业地判断,取出消毒水和缝合包,会疼。柯沉只是点头,咬住一根笔充当咬牙棒。祁颜的动作又快又准,但每一针都让柯沉的肌肉绷紧。车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雨打车顶的声响。周鹤认识你父亲。祁颜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尖锐,他说那些自杀是你父亲的设计。柯沉的眼神变得复杂:我听到了。你早就知道。祁颜的手停下,直视柯沉的眼睛,你父亲和周鹤的关系。柯沉沉默片刻,点头:他们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研究创伤后心理治疗。而你从没想过告诉我祁颜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在我们调查与他有关的谋杀案时我不确定这关联是否重要。柯沉辩解道,但连他自己听起来都不信服。祁颜猛地将缝合线剪断,力道大得差点划伤柯沉的皮肤:不重要周鹤刚才亲口说你父亲设计了那些自杀!周鹤是个疯子!柯沉抓住她的手腕,他刚才还想杀了我!两人怒目相对,呼吸急促。祁颜先移开目光,继续包扎伤口,动作却不再轻柔。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她最终说,否则合作到此为止。柯沉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父亲和周鹤确实一起做过研究,关于记忆操控和服从性实验。五年前他们闹翻了,周鹤接手蓝海诊所,直到三年前突然关闭。我母亲的案子也是三年前。祁颜冷冷地说。我知道。柯沉的声音低沉,这也是为什么我调来市局后第一个调查的就是你母亲的案子。祁颜的手停在半空:什么我当时就怀疑那不是自杀。柯沉的眼神变得痛苦,但我刚调来,证据就被上级压下了。林毅亲自下令结案。雨水在车窗上形成蜿蜒的水痕,像是无数透明的蛇爬过玻璃。祁颜感到一阵寒意深入骨髓。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调查我母亲的案子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柯沉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轻轻拂去祁颜脸颊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一开始,是的。这个回答像一把刀刺入祁颜心脏。她猛地推开车门,冲进雨中。祁颜!柯沉追出来,不顾自己赤裸的上身和未包扎完的伤口。祁颜在雨中转身,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我需要时间思考。别跟着我。她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没有回头看柯沉站在雨中的身影。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冷。回到公寓,祁颜机械地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桌上还摊着那些关于柯震山和蓝海诊所的资料。她拿起手机,发现有七个未接来电——全是柯沉的。最后一条短信写着:无论你信不信,我现在调查这些案子不只是为了正义,更是为了你。明天早上老码头见,我会告诉你一切。如果你不来,我理解。祁颜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向阳台。雨已经停了,夜空中的乌云散开,露出几颗星星。她想起柯沉为她挡下周鹤的刀时毫不犹豫的动作,想起他缝合伤口时咬紧的牙关,想起他说一开始时眼中的真诚。也许...也许她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个念头刚浮现,门铃突然响起。祁颜警觉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是小林,她的助手。祁医生,抱歉这么晚打扰。小林看起来焦急不安,但实验室出了点状况,您最好亲自去看看。什么状况祁颜隔着门问。那具最新送来的尸体...张明丽的...有人动过手脚。小林压低声音,我在她胃内容物里发现了这个。小林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字母:Z。祁颜认得这个标记——她母亲死后,也在胃里发现了同样的金属片。当时警方认为是不小心吞下的首饰配件,但现在...她迅速开门:我马上跟你去实验室。小林松了口气,转身走向电梯。就在祁颜准备跟上时,她瞥见小林后颈处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一个极小的蓝色蝴蝶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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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蓝海诊所宣传册上的标志一模一样。凌晨三点的法医实验室冷得像停尸房。祁颜戴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弄那枚金属片。灯光下,Z字母的刻痕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不是机器雕刻,而是手工刻制。和母亲那枚一模一样...祁颜喃喃自语。她调出电脑里存储的母亲案件照片,放大对比。同样的字母,同样的刻痕风格。小林站在一旁,手指不停地绞着白大褂边缘:祁医生,这到底是什么证据。祁颜简短地回答,你发现它时还有别人在场吗没有,其他人都下班了。小林犹豫了一下,但是...监控室的老王问我在找什么,我说是例行复查。祁颜的笔尖在记事本上顿了一下。警局监控室直接向林毅汇报。她合上笔记本: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柯队长。小林点头,眼神却闪烁不定。祁颜注意到她又不自觉地摸向脖子后面——那个蓝蝴蝶刺青的位置。你先回去吧,我再检查一遍尸体。祁颜说。等小林的脚步声消失,祁颜立刻锁上门,重新检查张明丽的尸体。胃内容物已经被取出放在托盘里,除了那枚金属片,还有一些未完全消化的药片残渣。她取样准备做毒理分析,突然注意到死者手腕上的勒痕有些异常。之前因为尸体肿胀和尸斑,这个细节被忽略了。现在仔细看,勒痕呈现出特殊的交叉纹路。祁颜的心跳加速了。她迅速调出母亲案件的尸检照片,放大手腕部位——同样的交叉纹路!这不是普通绳子造成的,而是一种特殊编织法的绳索。不是巧合...她的手指颤抖着在键盘上敲打,调出前两起自杀案的档案。果然,在第一名死者脖子上也发现了类似的勒痕,只是当时被判定为上吊绳索的痕迹。第四起案件。不同的手法,相同的凶手。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祁颜看了看表——6:15,距离柯沉约定的码头见面时间还有45分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柯沉的电话。无人接听。祁颜留下一条加密信息:实验室有新发现。张明丽案与你父亲有关的确凿证据。小心林毅的人。她收拾好证据样本,锁进随身携带的密码箱。刚走出实验室,就看到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副局长林毅正在和几个人低声交谈。祁颜迅速退回实验室,从侧门溜了出去。老码头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祁颜绕了三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走向12号仓库。门虚掩着,她谨慎地推开门,手放在腰间的防身喷雾上。柯沉没有回应。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海风穿过缝隙的呜咽声。祁颜的心沉了下去——柯沉没来,或者不能来了。她走到他们上次见面的位置,发现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一堆木箱。祁颜移开箱子,后面藏着一个防水信封。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安全屋地址

below。今晚8点见。情况比想象的复杂。——K祁颜烧掉纸条,将钥匙藏在内衣暗袋里。离开仓库时,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但回头又什么都看不到。警局比平时更加忙碌。祁颜刚进办公室,就听到同事议论纷纷——又一起自杀案发生了。什么时候祁颜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同事。凌晨四点左右发现的。同事压低声音,这次是个男的,房地产中介,吊死在自家车库。柯队已经带人去了现场。祁颜赶到案发现场时,警戒线外围满了记者和看热闹的居民。她出示证件进入车库,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死者悬挂在房梁下,舌头外伸,面部紫绀——典型的缢死症状。但让祁颜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死者脖子上绳索的打结方式——一个复杂的海军结,与她母亲案件中的一模一样。柯沉正在和几名警员交谈,看到祁颜,他的眼神复杂地闪了一下,然后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祁医生,你来了。柯队长。祁颜同样官方地回应,初步判断自杀。柯沉的声音没有起伏,死者留下遗书,称因债务问题选择结束生命。祁颜仔细观察尸体,注意到死者双手手腕有轻微淤青,指甲缝里有疑似皮肤组织。她看向柯沉,后者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我需要带回尸体做详细检验。祁颜说。不必了。一个冷硬的声音插进来。林毅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库门口,案件性质明确,家属要求尽快下葬。直接送殡仪馆吧。祁颜和柯沉交换了一个眼神。柯沉开口:林局,按规定还是应该——我说,不必了。林毅打断他,眼神冰冷,柯队长,你父亲昨天打电话问起你,他似乎很关心你的...业余调查。柯沉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林毅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祁颜一眼。尸体最终还是被送去了殡仪馆,而非法医中心。祁颜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抽屉被人翻动过。电脑硬盘也有被拔插的痕迹——有人在找什么。傍晚七点半,祁颜换了三辆出租车,绕了整整一小时,才来到柯沉纸条上写的地址——城郊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她用钥匙打开顶层单元的门,里面几乎空无一物,只有基本的家具和几台电子设备。柯沉站在窗前,背影紧绷。听到门响,他转过身,右臂还缠着绷带,脸色憔悴得吓人。你来了。他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祁颜放下包,直接切入正题:今天这起不是自杀。死者被制服后吊上去的,他挣扎过。我知道。柯沉走到一张贴满照片和便签的墙前,这是第四起。但手法变了。因为凶手知道我们在调查。祁颜站到他身旁,肩膀几乎碰到他的手臂,他急了。柯沉指向一张照片:死者刘明,34岁,曾是蓝海诊所的病人。但他和其他三名死者不同——他没有抑郁症病史,反而以乐观开朗著称。那为什么选他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柯沉调出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是车库的监控录像,看这里。模糊的画面中,刘明正在停车,突然看向某个方向,表情变得惊恐。他后退几步,似乎想逃跑,但两个黑影从侧面扑向他...录像被剪辑过。柯沉说,但足够证明他杀。问题是——他看到了什么祁颜想起口袋里的金属片:我有东西给你看。她取出证物袋,柯沉看到里面的金属片时,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和张明丽胃里发现的一样。我母亲死后也有同样的东西在她胃里。祁颜直视柯沉的眼睛,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不要再有隐瞒。柯沉深吸一口气,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保险箱。输入密码后,他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袋:三年前,我调来市局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你母亲的'自杀'案。当时我就怀疑是他杀,但第二天,这份档案就被替换了。他打开档案,里面是原始照片和笔记。祁颜母亲的手腕上,清晰地显示出那种特殊绳结的勒痕。谁替换了档案祁颜的声音颤抖。林毅。但下令的是...柯沉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父亲。房间陷入死寂。祁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墙壁。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蓝海诊所、周鹤、柯震山、那些自杀案...你父亲在杀人。她轻声说,用心理操控让人自杀,然后掩盖痕迹。柯沉点头,眼神阴郁:多年来一直如此。周鹤是他的执行者,林毅是保护伞。我...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收集到这些证据。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因为昨天我见到周鹤后,他联系了我父亲。柯沉的声音低沉,今天早上我父亲约我见面,警告我停止调查。他说...下一个会是阻止他的人。祁颜的血液几乎凝固:他指谁柯沉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祁颜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愤怒: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调查你父亲的罪行利用我法医的身份获取证据一开始是。柯沉坦然承认,但后来...他伸手想触碰祁颜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后来我发现你比任何人都勇敢、聪明、执着。我发现...我不能再利用你。祁颜想保持愤怒,想推开他,但眼泪先一步涌了出来。柯沉轻轻将她拉入怀中,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快而有力。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在她耳边低语,但这次,你可以选择拒绝。祁颜抬头看他,这个一向强势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脆弱和恳求。她突然明白了——柯沉和父亲对抗的这三年,该有多么孤独。告诉我计划。她说。窗外,夜色如墨。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不知奔向何方。在这个隐蔽的安全屋里,两人头抵着头,低声交谈到深夜。当祁颜终于困得靠在柯沉肩上时,他没有推开她,而是轻轻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祁颜的睫毛上,像一层银色的泪。柯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拂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轻得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我会保护你。他轻声承诺,尽管知道她听不见,不惜一切代价。废弃医院的气味像一只腐烂的手,捂住了祁颜的口鼻。她跟在柯沉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和锈蚀的医疗器械。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照亮了上面诡异的涂鸦——扭曲的人脸和反复出现的蝴蝶图案。根据刘明的行车记录仪,他死前最后来过这里。柯沉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声,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祁颜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口袋里的手术刀。自从发现小林脖子上的蓝蝴蝶刺青,她不再相信任何人——除了此刻走在前面的这个男人。柯沉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祁颜屏住呼吸,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柯沉指了指右侧的走廊,两人悄无声息地向声源移动。走廊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门,门缝中透出微弱的灯光。柯沉示意祁颜留在原地,自己则贴墙靠近。就在他准备探头查看时,门突然大开,刺眼的白光涌出。柯震山的儿子。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周鹤,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祁颜从藏身处看到周鹤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白大褂上沾满可疑的污渍。刘明看到了什么柯沉直截了当地问,手悄悄移向腰后的枪。周鹤神经质地笑了笑:看到了他不该看的东西。就像你母亲一样,祁法医。听到自己的名字,祁颜浑身一僵。柯沉迅速回头看她一眼,眼中满是警告——别出来。你认识祁颜的母亲柯沉继续问,声音刻意保持平稳。当然,她是我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周鹤转身走回房间,进来吧,既然你们已经找到这里了。柯沉犹豫片刻,对祁颜做了个手势——准备行动。然后他跟着周鹤进了房间。祁颜数到十,也悄悄靠近。从门缝中,她看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整个房间的墙壁贴满了照片和病历,中间是一张手术台,上面散落着各种注射器和药瓶。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大型玻璃罐,里面泡着数十枚金属片,每个上面都刻着字母Z。柯沉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门,肩膀紧绷:这些都是你的'作品'我们的作品。周鹤纠正道,你父亲的理论,我的实践。完美的组合,不是吗他走向一面墙,上面整齐排列着几十张女性照片。祁颜捂住嘴才没叫出声——她母亲的照片就在正中央,被红笔圈了出来。记忆重构,服从性测试,完美自杀。周鹤如数家珍地抚过那些照片,我们创造了最干净的杀人方法,不留证据,没有凶手。柯沉的手握紧了枪:为什么祁颜的母亲她只是个普通医生。普通周鹤突然激动起来,她是第一个发现Z物质副作用的人!她差点毁了整个项目!Z物质祁颜的大脑飞速运转。母亲日记中提到的特殊疗法柯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信息:Z物质就是那些金属片上的成分聪明。周鹤赞许地点头,植入胃部,缓慢释放,配合催眠和药物...能在六周内重塑一个人的思维模式。祁颜感到一阵眩晕。母亲死前确实抱怨过胃痛,尸检报告却只说是普通胃炎...刘明看到了什么柯沉再次问道,同时悄悄向祁颜藏身的位置移动。周鹤突然警觉地看向门口:他看到了这个。他猛地拉开一个帘子,露出后面的大型冷藏柜。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瓶,每个都标着编号和日期。Z物质的改良版。周鹤的声音充满狂热,不再需要金属片,只需一针,配合特定声波频率,二十四小时内就能完成重构。柯沉离祁颜只有几步远了,他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个准备跑的手势。我父亲知道你来这里吗柯沉突然问。周鹤的表情变得阴郁:柯教授...最近有些动摇。他开始担心'道德问题'。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个笑话。就在这时,柯沉突然拔枪:祁颜,跑!祁颜转身就向出口冲去,身后传来周鹤的怒吼和物品倒塌的声音。一声枪响震得她耳膜生疼,但她没有回头。她刚冲出医院大门,又是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整栋建筑都震动起来。浓烟从二楼窗口涌出。祁颜的心跳几乎停止——柯沉还在里面!她掏出手机拨打柯沉的电话,却听到铃声从自己口袋里响起——她带着柯沉的备用手机。就在她犹豫是否要冲回去时,一个黑影从侧门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柯沉!祁颜冲过去,却愣住了——跑出来的是周鹤,他的白大褂着了火,脸上全是血。周鹤看到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死了...炸死了...祁颜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抓住周鹤的衣领:你说什么实验室...气体泄漏...周鹤咳嗽着,鲜血从嘴角溢出,柯震山...会很高兴...说完这句,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身体瘫软下去。祁颜机械地检查脉搏——死了。消防车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祁颜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熊熊燃烧的建筑。柯沉...死了不可能。那个固执、强大、该死的柯沉怎么可能就这样...她突然注意到周鹤右手紧握着什么东西。掰开手指,是一个微型U盘,上面刻着C.K.——柯沉的名字缩写。祁颜将U盘塞进口袋,迅速离开现场。她刚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看到几辆黑色SUV疾驰而来,停在医院前。下车的人中,她认出了林毅和一个高大威严的老者——柯震山,她在学术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出租车驶离时,祁颜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医院。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固执地不肯眨眼,仿佛这样就能在火光中看到柯沉的身影。回到公寓,祁颜锁好所有门窗,拉上窗帘,才敢查看那个U盘。插入电脑后,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和几张照片。照片显示的是一个地下实验室,柯震山和周鹤站在一起,面前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从身形看是个女性。日期是祁颜母亲死亡前两周。她的手颤抖着点开音频文件。先是杂音,然后是柯沉的声音: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计划出了意外。U盘里的照片证明我父亲和周鹤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祁颜,你母亲是第一个发现Z物质致命副作用的人,所以他们杀了她。最近的自杀案都是他们的'作品'——测试新的速效Z物质。雨水顺着祁颜的雨帽滴落,在她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凌晨四点的墓园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闪过的闪电照亮她面前的大理石墓碑——慈母祁敏之墓。自从发现母亲名字出现在柯震山的清除名单上,祁颜就决定重新检查所有与母亲有关的线索。而起点,就是这座三年来她每次祭奠都心如刀绞的墓地。她蹲下身,手指轻抚冰冷的碑石。按照柯沉U盘里的提示,母亲留下了东西...但会是什么三年来,她几乎翻遍了母亲所有的遗物。妈,如果你能听见...祁颜低声呢喃,声音哽咽,帮我一次。闪电再次划过天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墓园。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祁颜注意到墓碑基座右侧有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缝——那不是天然的石纹,而是精心雕刻的痕迹。她的手指颤抖着沿着细缝摸索,发现基座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用随身携带的手术刀轻轻一撬,一块大理石薄片应声脱落,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中是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一把钥匙和一张折叠的纸条。祁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纸条上是母亲熟悉的笔迹:颜颜,如果你找到这个,说明我的担心是对的。Z项目会杀人。钥匙是大学实验室317号储物柜的。毁掉它,不要相信任何人。——妈妈Z项目!和周鹤临死前提到的Z物质吻合。祁颜将钥匙和纸条藏进内衣暗袋,刚把大理石片复位,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她迅速躲到附近的柏树后。两辆黑色SUV停在墓园门口,几个黑衣人下车,手电光开始扫视墓地。不是警察——警察不会在这种天气的凌晨穿西装打领带。祁颜屏住呼吸,沿着树丛慢慢后退。她熟悉这个墓园的每个角落——小时候常来等母亲下班。后方围墙有一个缺口,足够她挤出去。十分钟后,她浑身湿透地回到车上,立刻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大学时的闺蜜,现在在医学院做教务主任。苏雯,我需要你帮个忙。非常危险,你可以拒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时候见一小时后,老地方。挂断电话,祁颜检查了柯沉给她的备用手机——仍然没有信号。警方可能已经监听了她的常用号码。她发动车子,绕了七条街确认没人跟踪后,才驶向城东的晨光咖啡馆。苏雯已经在角落位置等候,面前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看到祁颜进来,她瞪大了眼睛:老天,你看起来像刚从地狱回来。差不多。祁颜滑进座位,直接切入正题,我需要进医学院旧楼的317储物柜。苏雯的咖啡杯停在半空:旧楼那里两年前就封闭了,等着拆除。我知道。但必须进去。为什么祁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妈妈在那里留了些东西...关于她死亡的真相。苏雯的脸色变得凝重。三年前,是她陪着祁颜认领的尸体,也是她在祁颜崩溃时撑住了她。警卫处有我同学,但只能给你半小时。苏雯最终说,拆除前检查过所有储物柜,317号是空的。表面上看是空的。祁颜轻声说。医学院旧楼像一具被遗弃的骷髅,窗户用木板封死,外墙爬满藤蔓。苏雯的警卫朋友嘟囔着欠你最后一次,打开了侧门的锁。30分钟,否则交接班会被发现。他递给祁颜一个手电筒,别开灯。317柜在三楼走廊尽头。钥匙插入锁孔时,祁颜的手抖得几乎对不准。转动钥匙时,她听到的不是预期的咔嗒声,而是轻微的嘶——气压释放的声音。整个储物柜内壁随着这一声轻响向前弹出,露出后面隐藏的夹层。里面整齐地放着三个笔记本和一个U盘。祁颜迅速将它们塞进背包,刚合上柜门,就听到楼下传来喊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不是警卫——声音太嘈杂了。祁颜关掉手电,贴着墙向消防通道移动。从窗口瞥见楼下停着三辆没有标志的黑车,几个人正粗暴地押着苏雯和警卫上车。她的胃部一阵绞痛,但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消防通道被堵死了,祁颜转向实验室方向——那里有通风管道可以通往楼顶。刚推开实验室门,一只强有力的手就从黑暗中捂住了她的嘴。祁颜本能地用手肘向后击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是我。柯沉。他看起来糟透了——左眼青紫肿胀,嘴唇干裂出血,右臂的绷带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你怎么——祁颜刚开口就被柯沉制止。他们两分钟后就会搜到这里。他拉着祁颜向通风口走去,跟我来。通风管道狭窄阴暗,两人艰难地爬行着。柯沉的呼吸粗重,显然伤势不轻。终于到达楼顶时,暴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苏雯他们...祁颜担忧地看向楼下。只是被带走问话,不会有生命危险。柯沉靠在屋顶围栏上,脸色苍白,我父亲喜欢保持'合法'的表象。祁颜这才注意到柯沉腰侧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你中枪了!擦伤。柯沉勉强笑了笑,比起这个,你找到什么了祁颜从背包里取出那些笔记本和U盘:妈妈藏在储物柜夹层里的。柯沉翻开第一本笔记本,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这是...Z项目的实验记录!他快速浏览几页,你母亲不是受害者,她是主要研究员之一!什么祁颜夺过笔记本,上面确实是母亲的笔迹,记录着某种神经药物的测试结果。最后一页写着:6月1日,第14组测试显示Z-412在人体内产生不可逆脑损伤。必须终止项目。周不同意,建议我意外。日期是母亲死亡前三天。她发现了危险想停止实验,所以他们杀了她。柯沉的声音低沉,然后伪装成自杀。楼下传来撞门声——搜查的人快要找到屋顶了。柯沉拉起祁颜:时间不多了。听着,警方已经对我发出通缉令,你的电话也被监听。我们必须分开行动。不!祁颜抓住他的手臂,我们一起看这些资料,然后——然后一起被抓柯沉苦笑,祁颜,我父亲在警局内部有人,我们需要的不是躲藏,而是反击的证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我这两天查到的。周鹤死前在郊区还有一个实验室,地址在里面。你去那里找最后的证据,我去引开他们。祁颜刚要反对,柯沉突然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相信我。这次我不会消失。他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迅速转身向楼顶另一侧跑去。几秒钟后,楼下传来喊声:他在那边!祁颜躲在通风口后面,看着黑衣人追着柯沉的方向而去。她咬紧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强迫自己向相反方向的逃生梯移动。回到车上,她才有时间仔细查看母亲留下的资料。U盘里的内容让她毛骨悚然——Z项目表面上是开发治疗PTSD的药物,实际上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类记忆和行为的神经毒素。柯震山和周鹤利用蓝海诊所的病人进行人体实验,而母亲作为合作医生发现副作用后试图举报,因此被杀。更可怕的是,近期几起自杀案都是新版本Z物质的测试——不需要长期服用,单次注射就能在24小时内诱发自杀倾向。柯沉的信封里除了郊区实验室地址,还有一张纸条:林毅是我父亲的人。所有证据都指向我,这是设计好的。找到周鹤的原始实验记录,那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东西。祁颜发动车子,决定赌一把。如果柯沉说的是真的,那么周鹤的郊区实验室可能藏着决定性证据;如果是陷阱...她摸了摸腰间的手术刀和防身喷雾——她不会束手就擒。郊区实验室实际上是一栋伪装成农场仓库的建筑,四周都是玉米地,视野极佳。祁颜将车停在两公里外,徒步穿过农田接近。仓库看似无人看守,但祁颜注意到门上精巧的警报装置。她绕到后方,找到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通风口。爬进去后,她置身于一个狭长的走廊,两侧是透明玻璃隔开的实验室。大部分设备已经搬空,但最里间的门紧闭着,门口的生物识别锁仍在运作。祁颜正发愁如何破解,突然注意到锁上的指纹识别区有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油渍——有人最近使用过。她从背包取出母亲的研究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一个模糊的指纹——可能是母亲翻页时留下的。用透明胶带小心提取后,祁颜将它贴在识别区。滴——认证通过。门滑开了。里面是一个小型办公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图表。最引人注目的是办公桌上的老式录音机,上面贴着一张便条:给固执的柯沉。祁颜按下播放键,周鹤的声音响起:柯沉,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们都已经死了。你父亲总说你会成为比他更优秀的'猎手',但他错了。你骨子里是个可悲的理想主义者,就像你母亲...录音中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Z项目的真相都在你左手边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你母亲生日。是的,我知道你会先试这个。讽刺的是,你父亲最初开发Z物质是为了治疗你母亲的抑郁症,但当他发现它能控制人类行为时...一切都变了。周鹤的声音变得阴冷:你那位漂亮的法医朋友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她母亲是我们第一个'处理'的知情者。祁敏太聪明了,她不仅发现了Z-412的副作用,还研制出了解药配方。当然,这个配方和她一起'消失'了。

祁颜的血液几乎凝固。解药母亲从未提起过...保险箱里有你父亲下令'处理'所有人的录音,包括最近的测试对象。好好享受真相吧,柯少爷。顺便说,你父亲派来的人应该快到了——录音突然中断。祁颜立刻冲向保险箱,输入柯沉母亲生日(她在柯沉公寓看到的讣告日期),箱门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叠文件和一个小药瓶,标签上写着Z-412解毒剂-祁敏配方。文件最上方是一张照片:年轻的柯震山和祁敏站在实验室里,共同举着一个奖杯。照片背面写着Z项目启动纪念,2005。祁颜的母亲和柯沉的父亲早就认识这个发现像一记重拳击中她的胃部。她颤抖着翻看其他文件,其中一页被红笔圈出:解药必须在中毒后24小时内服用。副作用:短期记忆混乱,但可保留长期记忆与人格。测试者:祁敏、柯震山、周鹤。母亲不仅研发了解药,还亲自测试过祁颜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解药能保留长期记忆和人格...那么Z物质的作用正好相反

她刚要把文件塞进背包,外面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从窗口瞥见三辆黑色SUV正疾驰而来。祁颜迅速拍下关键文件照片,将原件放回保险箱,只带走了小药瓶和解药配方。后方有一个紧急出口,但已经能听到前门被撞开的声音。祁颜刚推开紧急门,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她本能地拔出手术刀,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了——柯沉,满脸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走!他拽着祁颜向玉米地深处跑去。身后枪声响起,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柯沉突然一个踉跄,右腿鲜血涌出。你中弹了!祁颜想停下,却被柯沉推着继续跑。别停...车在...前面...他的呼吸像破旧的风箱。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一片树林边,柯沉的吉普车就藏在灌木丛后。祁颜刚发动车子,追兵已经冲出玉米地。她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般蹿出。去哪她紧握方向盘,手指关节发白。柯沉虚弱地靠在座椅上,血已经浸透了半个裤管:北边...废弃矿场...有安全屋...祁颜瞥了一眼后视镜,两辆黑车紧追不舍。她猛打方向盘,拐上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坚持住,很快就到。她声音颤抖,不知是在安慰柯沉还是自己。柯沉突然伸手覆在她握方向盘的手上:如果我今天就要死...至少让我死前告诉你...我爱你。这句话像子弹一样击中祁颜的心脏。她咬紧牙关,将油门踩到底:闭嘴,你不会死。我找到了解药配方,妈妈研发的。

柯沉惊讶地看向她,然后突然指着前方:小心!一辆黑车从岔路冲出,直接撞向他们。祁颜急打方向盘,车子失控冲下路基,翻滚着坠入河谷...刺骨的河水灌入鼻腔时,祁颜想起了母亲教她游泳的那个夏天。母亲的手托着她的腹部,声音温柔:放松,水会承载你。她放松身体,任由水流带着自己向下游漂去。车子已经沉入河底,但幸运的是,翻滚过程中她被甩出了车外。浮出水面时,祁颜大口喘息,环顾四周——没有柯沉的踪影。柯沉!她的呼喊被湍急的水声吞没。右腿传来剧痛,可能是撞车时受伤了。祁颜咬牙向岸边游去,每划一次水都像有刀子在割她的肌肉。终于抓住一截突出的树根时,她的力气几乎耗尽。爬上泥泞的河岸,祁颜瘫倒在地,背包还在——感谢上帝她习惯背双肩包。她摸索着掏出防水袋里的手机,不出所料已经进水报废。解药小瓶和配方照片还在,但被水浸湿了一角。必须找到柯沉。他中枪了,还可能有其他伤...祁颜强迫自己站起来,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雨又开始下,冰冷的水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她看到河湾处有个人影趴在浅滩上。那件黑色夹克她再熟悉不过。柯沉!祁颜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他身边。柯沉脸色惨白,嘴唇泛青,右腿的枪伤被河水泡得发白。她颤抖着将手指按在他颈动脉上——还有脉搏,但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坚持住...祁颜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紧紧扎在柯沉大腿伤口上方。然后她环顾四周,寻找庇护所。河岸不远处有一片树林,隐约可见一栋建筑的轮廓。祁颜深吸一口气,将柯沉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扶地向那里移动。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柯沉的体重几乎压垮了她受伤的腿。那是一座废弃的伐木场,主建筑已经半坍塌,但角落的一个工具棚还算完好。祁颜踢开门,里面堆满了生锈的锯子和斧头,但至少能遮风挡雨。她小心翼翼地将柯沉放在干燥的角落,检查他的伤势。除了腿上的枪伤,他的左臂显然脱臼了,额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能是在车翻滚时撞的。需要火...和干净的水...祁颜自言自语,声音嘶哑。工具棚里找到一个生锈的铁罐,她冒险出去接了雨水,又搜集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木头。背包里的打火机居然还能用,很快,一小堆火在铁罐旁燃起。祁颜将水烧开,撕下内衣最干净的部分当纱布,为柯沉清洗伤口。当她碰到腿上的枪伤时,柯沉突然睁开了眼睛。祁...颜...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别动。祁颜按住他,子弹还在里面,我需要工具把它取出来。柯沉虚弱地点头,眼神却异常清醒:他们...会找到这里...我知道。工具棚里的锯子和斧头显然不适合手术,但祁颜在墙上找到一把相对干净的老虎钳。用火烧红消毒后,她深吸一口气:会非常疼。柯沉咬住一根木棍,闭上眼睛。祁颜的动作快准狠,老虎钳探入伤口时,柯沉全身的肌肉绷紧,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三十秒后,子弹当的一声落在铁罐里。好了。祁颜迅速用烧过的布条包扎伤口,现在你的手臂。柯沉摇头:先...解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那张记录解药配方的照片。虽然湿了,但字迹还能辨认。你...能配制吗柯沉问。祁颜仔细研究配方:需要几种特殊化学品...但妈妈标注了替代品。她指向照片底部的小字,这些在普通药店就能买到。柯沉突然抓住她的手:听着...我父亲的人...会监视所有药店...太危险...不比你现在的状况更危险。祁颜检查他脱臼的手臂,这需要复位,忍着点。不等柯沉回应,她猛地一拉一推,关节咔嗒一声归位。柯沉闷哼一声,差点又晕过去。你...真粗暴...他喘着气说。法医必修课。祁颜勉强笑了笑,现在,告诉我最近的镇子怎么走。柯沉摇头:太危险...等天黑...我跟你一起去...你连站都站不起来!那就...背我。柯沉固执地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祁颜想反驳,但看到他眼中的决心,只好妥协:先休息,等雨小一点再说。她添加了几块木头,火光照亮了柯沉苍白的脸。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祁颜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头上的汗水。为什么...柯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为什么不问我问什么关于...我父亲和你母亲...那张照片...祁颜的手停在半空。她确实想知道,但又害怕答案。我猜...他们曾经是同事。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妈妈从没提起过,但她在大学时确实参与过几个研究项目。柯沉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视她:不止同事...我父亲...爱过她。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祁颜的胃部。什么在我母亲...去世后。柯沉艰难地移动身体,靠墙坐起来,他变得...不同了。更冷漠...更极端...直到有一天...他提到一个'完美的女人'...我查了他的通讯记录...都是打给市立医院的...祁敏医生。祁颜想起母亲死前几个月,有时会接到电话后神色异常。有一次她问是谁,母亲只是说一个过去的同事,有些...执念。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调来市局后第一个调查我母亲的案子祁颜的声音颤抖,因为你父亲可能杀了她柯沉点头,眼神痛苦:但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更没想到...更没想到会爱上目标的女儿祁颜尖锐地打断他,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接近我,利用我查案,甚至...那些亲密时刻不!柯沉激动地想站起来,却因疼痛跌回去,最初...是的。但后来...他抓住祁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不会说谎。祁颜想抽回手,但柯沉握得太紧。她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像只被困的鸟。我需要时间...思考。她最终说,挣脱开来。雨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祁颜盯着火光,思绪万千。柯沉最初接近她的动机确实不纯,但这几个月来,他为她挡刀、中枪、几乎送命...这些难道都是演戏天色渐暗,雨势稍缓。祁颜决定去镇上找药品。她刚站起来,柯沉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带上这个。他递过一把手枪,以防万一。祁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她从未开过枪,但现在不是拘泥的时候。两小时内回来。她说,如果我没回来...我会去找你。柯沉的眼神不容置疑,死也会。小镇在两公里外,祁颜跛着腿走了近一小时。夜幕降临后,雨终于停了,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药店还亮着灯,她压低帽檐走进去。解药需要四种成分,分散在不同柜台。祁颜假装是买感冒药和止痛药,小心地收集所需物品。正当她准备结账时,橱窗外一辆黑色SUV缓缓驶过。祁颜立刻蹲下身,假装系鞋带。SUV在药店门口停了片刻,然后继续前行。她的心跳如擂鼓,等车走远才敢起身结账。离开药店后,她绕小路返回,每走几步就回头确认是否被跟踪。夜色掩护下,她安全回到了伐木场。工具棚里,柯沉已经用废木料做了个简易支架,正试图站起来。躺回去!祁颜冲过去扶住他,你失血过多,别乱动。柯沉顺从地坐下,但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有人跟踪你吗不确定。有辆可疑的车经过药店。祁颜取出药品,开始按照配方调配,这需要半小时反应时间。柯沉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以防万一...我们需要这个。祁颜认出了那副警用手铐:你从哪弄来的我父亲的收藏品。柯沉苦笑,讽刺的是...现在用它来对抗他。他将手铐一端铐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递给祁颜:如果我们被袭击...这样就不会被分开。祁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铐上。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莫名安心。解药配制完成后,呈现出淡蓝色液体。祁颜小心地将它注入柯沉的静脉。理论上,十分钟内会起效。她说,可能会有副作用...妈妈笔记上写着'短期记忆混乱'。柯沉点头,闭上眼睛等待药效。祁颜继续整理证据,将照片、录音和笔记按时间顺序排列,试图理清整个事件的脉络。突然,柯沉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打战发出咯咯声。柯沉祁颜惊慌地扶住他,怎么了冷...他的瞳孔扩大,呼吸急促,好冷...祁颜想起配方上的备注——体温骤降是正常反应。她迅速脱下外套盖在柯沉身上,然后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坚持住...很快就会过去...柯沉在她怀里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额头抵着她的肩膀。不知过了多久,颤抖终于停止,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祁...颜他的声音有些困惑,我们...在哪伐木场。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柯沉皱眉思考:车祸...枪伤...解药...他抬头看向祁颜,我记得一切。包括...我爱你。祁颜的心跳漏了一拍。药物没有影响他的长期记忆,谢天谢地。你的短期记忆呢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记得你去买药...有辆黑车经过...柯沉的眼神逐渐清明,药效比预期好。突然,外面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两人同时绷紧身体。祁颜迅速熄灭火焰,柯沉无声地拔出手枪。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一个人。手电光扫过窗户,祁颜和柯沉屏息躲在工具堆后面。门被猛地踢开,两个黑衣人持枪进入。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柯沉开枪击中一人的肩膀,同时扑向另一人。手铐拉扯着祁颜也跟着扑出去,她顺手抄起地上的铁罐砸向第二个袭击者的头部。跑!柯沉拽着她向门口冲去。两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树林,身后枪声响起。手铐让奔跑变得困难,但他们不敢停下。柯沉的腿伤显然疼痛难忍,但他咬牙坚持。前面...有座桥...柯沉喘着气说,过了桥...有个废弃工厂...可以藏身...祁颜扶着他穿过密林,终于看到那座摇摇欲坠的木桥。桥下河水湍急,距离水面至少有十米。刚走到桥中央,追兵已经赶到岸边。子弹呼啸而过,击中桥索。年久失修的桥面开始倾斜,一根绳索断裂。快走!柯沉推着祁颜向前。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对岸时,又一颗子弹击中最后的支撑点。桥面彻底倾斜,两人滑向断裂处。千钧一发之际,柯沉用未铐住的手抓住岸边的树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祁颜的手铐。他们悬在半空,全靠柯沉一只手的力量。祁颜抬头看他,发现他因用力而面色发紫,伤口重新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放手吧...她轻声说,否则我们都会死。绝不。柯沉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同生...共死...对岸的黑衣人正在重新装弹。就在这危急时刻,一辆警车突然驶来,刺眼的灯光照向黑衣人。他们犹豫了一下,迅速撤退进树林。抓紧!柯沉用尽全力将祁颜甩上岸,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两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警车停在岸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下车——是小林。祁医生!她喊道,你们没事吧祁颜警惕地坐起来: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我黑了警局的追踪系统。小林走近,展示手机上的地图,所有搜寻你们的小队位置都显示在这里。我看到有信号往这个方向移动,就赶来了。为什么帮我们柯沉冷声问,枪仍然握在手中。小林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衣领,露出那个蓝蝴蝶刺青:这个...不是自愿的。三年前我在蓝海诊所实习时,被注射了Z物质。他们用这个控制我...直到你给我解药。她看向祁颜。祁颜想起那天在实验室,她确实给过小林一些药片——那是从母亲配方中简化制作的。现在相信我了吗小林问,我们可以去工厂详谈。我有更多情报。柯沉和祁颜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祁颜点头:带路吧。废弃工厂比伐木场隐蔽得多,有完整的围墙和多层结构。小林带他们进入一个地下室,里面竟然布置成了临时指挥中心。这是我的安全屋。她解释道,过去两年,我一直在私下调查蓝海诊所。她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复杂的网络图,中心节点是柯震山的照片。明天上午10点,柯震山将在市电视台接受采访,谈论近期'自杀潮'。小林调出一段视频,实际上,这是大规模测试的序幕。他们计划在下个月向全市供水系统投放微量Z物质。祁颜倒吸一口冷气:这会让整个城市的人变得顺从不止。小林调出另一份文件,配合特定频率的声波,可以精确控制目标人群。他们称之为'净化计划'。柯沉面色阴沉:我们必须阻止他。但所有证据都在车祸中...不。祁颜打开背包,取出那些湿漉漉但尚可辨认的文件,最重要的还在。加上小林的资料...还有这个。小林插入一个U盘,我从林毅办公室偷来的。里面有柯震山下令'处理'所有障碍物的录音。柯沉仔细查看所有资料,突然抬头:我们需要更大的平台。警局内部已经不安全了。媒体。祁颜灵光一现,明天柯震山的直播采访...我们可以反向利用它!太危险了。小林摇头,现场会有他的人。所以才出其不意。柯沉的眼睛亮起来,祁颜说得对,这是最佳机会。三人开始制定计划。夜深时,小林出去联络可靠的朋友。祁颜和柯沉留在工厂内,继续整理证据链。关于之前说的...柯沉突然开口,我欠你一个完整的道歉。祁颜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他。最初接近你确实是为了调查。柯沉直视她的眼睛,但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祁颜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我该生气吗是的。我能理解吗也是的。她伸手轻抚柯沉的脸,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一起对抗你父亲。柯沉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如果我们活过明天...等活过再说。祁颜微笑,但眼神坚定,现在,让我们完成这个计划。两人相视一笑,手铐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既是束缚,也是联结。电视台化妆间的灯光刺得祁颜眼睛发疼。镜中的自己戴着棕色假发和厚重眼镜,穿着印有技术部-李的工装,几乎认不出来。柯沉则伪装成摄像师,胡子拉碴的样子与平日判若两人。耳机测试。小林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中传来,听到请回答。清楚。祁颜轻触领口的麦克风。清楚。柯沉调整着藏在帽子里的摄像头,设备就位了吗就位。小林回答,我已经控制了主控室,但只能争取90秒。你们必须在那之前进入位置。祁颜深吸一口气,检查背包里的证据——U盘、照片、录音文件,还有那瓶解药。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柯震山将在十分钟后开始直播访谈,谈论近期自杀潮及其社会心理因素。而他们要在全国观众面前揭露真相。记住计划。柯沉握住祁颜的手,我负责干扰安保,你上传资料。一旦开始播放,立刻向舞台移动。祁颜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术刀——她唯一的武器。过去24小时像场噩梦:逃亡、枪战、险些丧命...而现在,他们要将噩梦终结。行动。柯沉拉开化妆间的门。电视台走廊上人来人往,没人多看他们一眼。祁颜低着头,跟着柯沉向主控室方向移动。路过演播厅时,她瞥见柯震山正在台上与主持人交谈。他看起来那么儒雅——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定制西装衬托出学者的气质。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恶魔左侧走廊有两名安保。小林的声音在耳机中警告,绕行B路线。他们拐进一条堆满设备的狭窄通道。祁颜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手心渗出冷汗。柯沉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回头递来一个坚定的眼神。主控室门前,一名技术人员正在抽烟。柯沉自然地走过去:老张,导播找你。啊技术人员一脸茫然,我不姓张...柯沉已经一个手刀击中他的颈部。那人软绵绵地倒下,被拖到角落。60秒。小林提醒。祁颜迅速插入U盘,启动预先设置的程序。屏幕上进度条开始移动:30%...50%...70%...快点...柯沉警惕地观察走廊。90%...100%!上传完成!祁颜拔出U盘。安保正在向主控室移动!小林声音急促,现在就去演播厅,快!他们冲向演播厅。刚到达入口,警报声就响彻整个电视台。发现入侵者!封锁所有出口!柯沉一把推开演播厅的门。台上,柯震山正侃侃而谈:...所谓自杀潮,实际上是社会压力与个体脆弱性相互作用的结果...现在!柯沉对着麦克风喊道。瞬间,所有直播屏幕闪烁了一下,柯震山的脸被替换成文件和录音。整个演播厅陷入混乱。这是什么关掉它!主持人惊慌失措。但已经太迟了。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周鹤实验室的录像,清晰地记录着柯震山下达杀人指令的声音:...祁敏知道得太多了,处理掉她,做成自杀...观众席爆发出惊呼。柯震山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甚至露出一丝微笑。祁颜和柯沉趁机冲向舞台。两名安保人员试图阻拦,柯沉迅速制服了他们。祁颜跳上舞台,直面柯震山。祁法医。柯震山的声音居然还保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我早该想到是你。你和你母亲一样...固执。闭嘴!祁颜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杀了她!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你那变态的实验!观众席一片哗然。摄像机仍在运转,将这一切直播出去。科学需要牺牲。柯震山平静地说,Z物质将重塑人类社会,消除暴力、犯罪、反抗...你们才是阻碍进步的罪人。用控制思想来消除犯罪柯沉也跳上舞台,挡在祁颜前面,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我的方法更高效。柯震山看向儿子,眼神中竟有一丝失望,我本以为你会理解,柯沉。你母亲死后,是科学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别拿妈妈当借口!柯沉怒吼,她要是知道你做这些,会恶心到吐!演播厅的门被猛地撞开,更多安保人员涌入。但令祁颜惊讶的是,带队的是林毅——而他身后跟着一群持枪警察。柯震山教授,林毅的声音冰冷,你因涉嫌谋杀、非法人体实验等多项罪名被逮捕了。祁颜和柯沉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是什么把戏柯震山似乎也愣住了:林毅你——直播很精彩。林毅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全国观众都看到了证据。我已经...无法继续保护你了。原来如此。林毅是在自保。祁颜厌恶地看着这个变色龙般的男人。柯震山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你以为这就结束了Z物质已经投入使用,我的学生们会继续这项事业。你们阻止不了——我们可以。祁颜举起那瓶解药,我母亲不仅发现了Z物质的危害,还研制出了解药。配方已经上传到网络,任何人都能下载。柯震山的笑容凝固了。那一刻,祁颜在他眼中看到了真正的恐惧。不...不可能...他喃喃道,祁敏的解药配方早就被销毁了...你低估了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决心。祁颜声音哽咽,她把配方藏在了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林毅示意警察上前给柯震山戴上手铐。当冰冷的手铐咔嗒锁上时,这位曾经风度翩翩的教授终于崩溃了。你们不懂!他歇斯底里地挣扎着,这不仅仅是控制,是进化!人类需要被引导,需要——警察拖走了他,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演播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震惊了。然后,掌声响起。先是稀稀落落,随后如潮水般席卷整个演播厅。观众们站了起来,摄像机重新转向舞台,聚焦在祁颜和柯沉身上。祁颜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柯沉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说:我们做到了。是的,他们做到了。为母亲,为所有无辜的死者,也为自己。三个月后...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墓园里。祁颜将一束白玫瑰放在母亲墓前,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尘。周鹤的实验室找到了更多证据。她低声说,名单上有二十七人...包括妈妈和你母亲。站在她身边的柯沉沉默地点点头。过去三个月像场旋风:柯震山和周鹤的案件轰动全国,数十名涉案人员被捕,Z物质被全面禁用。他和祁颜成了媒体追逐的英雄,但他们拒绝了所有采访,只专注于帮助受害者家属。妈妈会为你骄傲的。祁颜握住柯沉的手,你做出了和她一样的选择。柯沉苦笑:我花了三年才鼓起勇气对抗他...太迟了。不迟。祁颜坚定地说,正义没有期限。柯沉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祁颜的心跳漏了一拍。祁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三个月我明白了,活着不是为了对抗黑暗,而是为了珍惜光明。你是我生命中最亮的光。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简约的钻戒:愿意嫁给我吗在我母亲墓前求婚,是想告诉她...我终于找到了像她一样勇敢的女人。祁颜的眼眶湿润了。她看向旁边柯沉母亲的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微笑着,眼睛和柯沉一模一样。我愿意。她轻声说,伸出左手。柯沉将戒指戴在她手指上,然后站起身紧紧拥抱她。春风拂过墓园,带来新生花草的清香,仿佛逝去的亲人们也在祝福这一刻。

一年后...

祁颜放下签字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完美犯罪心理学》的最终校对完成了,这本融合了法医学与刑侦学的专著即将出版。封面上并排印着两个名字:祁颜、柯沉。累了吗柯沉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小家伙今天乖不乖祁颜笑着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比昨天安静些。怀孕四个月,孕吐终于有所缓解。柯沉亲吻她的发梢:基金会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下周就能正式注册。以祁敏名字命名的基金会,旨在帮助犯罪受害者家属和心理创伤患者。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个共同项目。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警局发来的案件通知。祁颜刚想查看,柯沉抢先一步拿走手机。嘿,我现在还是首席法医!祁颜抗议道。而我是你丈夫兼专案组组长。柯沉挑眉,双重权限,记得吗祁颜翻了个白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自从柯沉洗清冤屈重返警队,他比以前更加谨慎——尤其是她现在怀孕的情况下。至少告诉我是不是大案子普通凶杀案,李队能处理。柯沉放下手机,不过...明天有个特殊案件需要你。什么案件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柯沉一本正经地说,嫌疑人柯某被控过度宠爱妻子,需要祁法医亲自'审讯'。祁颜笑出声,随手抓起一个抱枕砸向他。柯沉轻松躲过,将她从椅子上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小心点!祁颜嗔怪道,却忍不住抚摸他的脸庞。那道在废弃医院留下的伤疤已经变淡,却永远提醒着他们那段生死与共的经历。柯沉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我爱你,祁法医。

我也爱你,柯警官。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明天太阳升起时,会有新的案件、新的挑战。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黄昏,他们只需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