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破碎的誓言
加班到凌晨一点,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推开家门,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太阳穴突突跳痛。
客厅灯光刺眼,茶几上堆满外卖盒和瓜子壳,我的婆婆张美芳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购物频道,音量开得震天响。而我的丈夫陈超,盘腿坐在地毯上戴着耳机打游戏,连我进门都没抬头看一眼。
哟,大忙人终于知道回家了。婆婆眼睛盯着电视,阴阳怪气地说,这都几点了,谁家媳妇像你这样天天半夜三更不着家?
我咽下涌到嘴边的反驳,放下包径直走向厨房想倒杯水喝,却被眼前景象钉在原地——水槽里堆满了沾着食物残渣的碗盘,看那干涸的酱汁痕迹,至少堆了三天。
妈,这些碗...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哪会洗碗啊。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当老婆的不收拾,难道让我这个老太婆动手?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客厅。陈超终于摘了耳机,却只是不耐烦地说了句：苏曼,你回来就安静点,我这把排位赛呢。
三年前婚礼上信誓旦旦说要让我幸福的男人,现在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余。我沉默地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厨房,耳边是婆婆对电视购物主持人的附和声和陈超打游戏的叫骂声。
热水冲在结了硬壳的碗碟上,蒸腾的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我想起领证那天陈超在民政局门口抱着我转圈,说娶到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想起刚搬进这个家时,他抢着洗碗说我上班太辛苦。现在呢?我和他母亲的每一次争执,他都无条件站在对面,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段三人婚姻里节节败退。
02 婆媳之战
咣当！
一声巨响把我从梦中拽出来。我猛地睁开眼,卧室门缝下透进一道刺眼的光。客厅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婆婆故意提高的哼歌声。
摸过手机一看,周日早晨六点半。我闭上眼睛,试图抓住梦的尾巴,但咣当、咔嚓的声音不断砸进耳膜。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才睡,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爬起来。推开门,婆婆背对着我在厨房煎东西,平底锅铲刮擦锅底的声音让人牙酸。餐桌上已经摆了三碟小菜,两副碗筷——没我的份。
妈,周末能不能小点声?我昨晚加班——
年轻人睡什么懒觉?婆婆头也不回,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天四点起来给全家做饭。超超上班多辛苦,周末还不让吃顿好的?
我看向沙发,陈超裹着毯子睡得正香,丝毫没被噪音影响。是啊,他当然辛苦,辛苦到昨晚打完游戏还要我给他按摩肩膀。
走进卫生间,我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两片青黑。我才二十八岁,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砰！婆婆把牛奶瓶重重砸在桌上,陈超终于被惊醒了。
妈,早饭好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皱了皱眉,你站那儿干嘛?去帮妈端盘子啊。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我走回卧室,重重关上门。门外传来婆婆刻意压低的声音：瞧瞧,说两句就甩脸子,谁家媳妇这么金贵...
三分钟后,陈超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不悦：你什么态度?我妈一大早起来做饭,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体谅?我压低声音,手指攥紧了被角,我连续加班两周了,就想周末补个觉。你妈六点半起来乒乒乓乓,这是故意的！
她年纪大了睡不着,起来做早饭还有错了?陈超音量提高了,苏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我冷笑,是逆来顺受不敢吭声对吧?陈超,你扪心自问,自从你妈搬来后,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冰箱里我的面膜被她扔了,梳妆台被她占了,连我们卧室的床单颜色都要按她的喜好换！
那是我妈！她养大我不容易,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让到什么时候?让到什么地步?我声音开始发抖,上周她翻我衣柜,把我毕业设计那件裙子送给了你表妹！昨天我回来,发现她把我收藏的限量版口红全试了一遍！
陈超一脸不耐烦：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值得计较?我妈不就是想试试新鲜玩意儿吗?
鸡毛蒜皮?我气笑了,那你知不知道她往我香水里兑水?把我囤的面膜偷偷用掉?这些我都没说过,因为不想让你为难！
苏曼！陈超突然提高嗓门,你能不能懂点事?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她把我拉扯大吃了多少苦?现在享享福怎么了?你要是不满意,就——
就怎样?离婚吗?我直视他的眼睛。
陈超像被噎住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门外传来婆婆的啜泣声。陈超立刻转身出去,我听见他温声细语地安慰：妈,别哭了,苏曼不是那个意思...
我坐在床边,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向我求婚时,陈超说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现在呢?他母亲一滴假眼泪,就能让他毫不犹豫调转枪口对准我。
十五分钟后,我换上外出服拎包要走。婆婆红着眼睛坐在餐桌前,陈超正给她夹菜。
你去哪?陈超皱眉。
林茜约我喝咖啡。我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初夏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我站在公交站台,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遮阳伞。额头上的汗滑到眼角,像一滴迟到的眼泪。
这里！
林茜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冲我挥手。我刚坐下,她就把一杯冰美式推过来：你看起来像被吸血鬼吸干了精气神。
我扯了扯嘴角,咖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林茜是我表姐,大我五岁,离过一次婚,现在自己开设计工作室,活得风生水起。
又吵架了?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的脸。
我垂下眼睛,把早上的事简单说了。林茜听完,轻轻敲着咖啡杯：曼曼,你记不记得我前夫?
我点头。那个控制狂连林茜穿什么衣服都要管。
离婚前我去做了心理咨询。林茜慢慢搅动咖啡,咨询师说,当你发现自己在不断为对方的行为找借口时,这段关系就已经出问题了。
我盯着咖啡杯里的倒影。是啊,我为陈超找了多少借口?他只是孝顺他妈不容易过段时间就好了...
曼曼,林茜突然握住我的手,你有没有想过,陈超可能根本不是适合你的人?
我心头一震。这个念头其实悄悄出现过无数次,但每次都被我迅速压下去。承认自己选错人太痛了,痛到宁愿用更多的忍耐来证明没错。
我...我刚要开口,手机响了。公司群消息,总监@所有人：周一早会提前到8点,有重要项目宣布。
林茜看我脸色变了,了然道：周末还加班?
没有。消息而已。我勉强笑了笑。
03 重逢旧识
周一早晨,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总监红光满面：荣幸宣布,安澜集团品牌升级项目由我们公司负责！这是年度重点,直接由陈副总牵头,苏曼任主创设计师。
掌声中我有些恍惚。安澜是本地龙头企业,能负责这个项目是难得的机会。
安澜那边派来的对接人是谁?有同事问。
总监笑着说：他们新任品牌总监,听说是海归,很年轻但资历很深——周崇明周总。
我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周崇明?不会是...
散会后,我站在洗手间镜子前深呼吸。周崇明,经济系风云人物,比我们大三届。我做学生会宣传部长时,没少麻烦他帮忙拉赞助。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毕业典礼上,他说要出国深造...
手机震动,陈超发来消息：我妈腰疼,你下班买点膏药回来
我没回复,点开浏览器输入安澜集团 周崇明。搜索结果第一条跳出来：安澜集团新任品牌总监周崇明：从硅谷到本土企业的跨界之路。照片上的男人西装笔挺,轮廓比大学时更加分明,眼神沉稳锐利。
这哪还是我记忆中那个穿连帽衫帮我们搬展板的学长?
周三很快到来。我换上最得体的西装裙,化了个淡妆。走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我的目光立刻被主位上的人吸引——周崇明正低头翻阅文件,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周总,这是我们的设计团队。总监介绍道,主创苏曼。
周崇明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微微一怔后露出笑容：苏曼?真是好久不见。
他站起来伸出手。我握上去,触感温暖干燥：学长好,没想到真的是你。
世界真小。他微笑时眼角有细纹,比照片上更生动,上次见面还是在你的毕业展上,那组平面设计很有灵气。
我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总监惊讶道：周总还看过苏曼的毕业作品?
印象深刻。周崇明示意大家坐下,尤其是那套'城市呼吸'系列,把现代都市的疏离感表现得很到位。
那套作品连陈超都没认真看过,当时他只说了句挺好看的就去打游戏了。
会议结束时,周崇明主动加了我的工作微信：合作愉快。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走出安澜大厦,初夏的阳光洒在肩上。手机震动,是陈超：膏药买了吗?妈疼得厉害
我没来由地想起大学时画到凌晨的日子,想起那些被搁置的梦想和热情。林茜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你有没有想过,陈超可能根本不是适合你的人?
04 医心裂痕
这个视觉方案很有冲击力。周崇明的手指轻轻点在我刚展示的PPT上,尤其是用城市剪影过渡到自然景观的创意,完美契合了安澜'回归本真'的品牌理念。
会议室落地窗外,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入职五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作品被真正理解的愉悦。
谢谢。我抿嘴笑了笑,我们团队讨论了很久如何表现这种平衡感。
不用谦虚。周崇明合上文件夹,我在硅谷见过不少设计师,能像你这样精准把握品牌内核的不多。
他的评价让我耳根发热。在陈超和他母亲眼里,我的工作不过是坐在电脑前涂涂画画,连加班都被说成是逃避家务的借口。
周三的提案会,你来主讲没问题吧?周崇明突然问。
我手指一颤,差点碰翻咖啡杯：我?可是往常都是陈副总——
这个创意是你的,由你阐述最合适。他目光笃定,我相信你能行。
会议室玻璃反射出我的倒影——齐肩短发,浅灰色西装,眼下有遮不住的黑眼圈。但在周崇明的目光里,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值得被信任的专业人士。
好,我来准备。我听见自己说。
走出安澜大厦时,手机振动起来。陈超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我深吸一口气才接听。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妈腰疼得厉害,我得送她去医院。你赶紧回来做饭。
我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我在客户这儿,还有一个会议记录要整理。冰箱里有饺子,你们先——
又是工作！陈超打断我,我妈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请个假?人家公司离了你不转了是吧?
路过的白领好奇地瞥了我一眼。我压低声音：这个项目很重要,周三还要提案。妈要是实在不舒服,叫个外卖或者你去煮点面条...
苏曼！陈超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我妈平时怎么对你的?现在她病了,你就这个态度?
我六点前回来。我最终只憋出这一句,挂断了电话。
回到公司,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整理会议记录。但陈超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五点半,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陈超家属吗?一个女声问道,这里是第三医院急诊科,患者张美芳需要留院观察,请您尽快过来办理手续。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很严重吗?
急性腰椎间盘突出,需要进一步检查。
挂了电话,我匆忙收拾东西。走廊上碰到总监,我硬着头皮请假。他皱眉看了看表：周三就是提案会了...
我家人住院了,就今晚。我急忙保证,所有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不会影响进度。
总监勉强点头：安澜很重视这个项目,周总点名要你主讲,千万别搞砸了。
赶到医院时,婆婆正躺在急诊观察室的病床上哼哼唧唧,陈超坐在旁边玩手机。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起来：怎么才来?医生说要办住院手续,我还得回去拿妈的医保卡。
我去拿吧。我说,你留在这儿陪妈。
你知道东西放哪儿吗?陈超皱眉,妈放贵重物品的地方从来不告诉你。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结婚三年,我在这个家依然是个外人。最终陈超自己回去取东西,留我在医院照顾婆婆。
32床家属,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病人需要翻身擦药。
我走过去,婆婆却突然抓住护士的手：小姑娘,这是我儿媳妇,在大公司上班的,平时可忙了,今天难得来陪我。
护士笑笑：阿姨有福气,媳妇这么能干。
能干什么呀,婆婆唉声叹气,天天加班,饭也不做,家务都扔给我这个老太婆。这次我腰疼就是拖地累的,她连问都不问一句...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病房里其他患者和家属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妈,我声音发抖,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每天下班回来哪次不是立刻收拾家务?上周您说腰疼,我还特意买了按摩仪——
哎哟,可别说了,婆婆打断我,对隔壁床老太太说,我这儿媳妇啊,买什么东西都记账,回头跟我儿子要钱。我儿子辛苦赚的钱啊,全让她败光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我再也忍不住了：张阿姨,您往我兰蔻粉水里灌自来水的事我还没跟陈超说呢！我那瓶神仙水您倒掉半瓶兑花露水,两千多块钱的东西,我说什么了?
病房霎时安静下来。婆婆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嚎啕大哭：我命苦啊...儿媳妇当着这么多人面骂我...
护士尴尬地站在一旁。我转身走出病房,走廊上的冷风稍稍平息了我的怒火。几分钟后,陈超匆匆赶来,脸色铁青。
苏曼！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不问问她跟别人怎么编排我的?我甩开他的手,她说我好吃懒做,把家务全推给她,还说我乱花你的钱！
她一个病人,你跟她计较什么?陈超压低声音吼道,我妈养大我吃了多少苦,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当着这么多人面顶撞她,你有没有点孝心?
孝心?我气得浑身发抖,她是你妈,不是我的！我有义务赡养她,但没有义务忍受她的诬蔑和欺负！
陈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苏曼,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妈对你那么好,你居然...算我看错人了！
他转身冲进病房,砰地关上门。我站在走廊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三年来忍气吞声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婆婆擅自扔掉我的衣服,陈超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婆婆干涉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计划,陈超说带妈一起去怎么了；婆婆每天查我的消费记录,陈超说妈也是为咱们好...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医院的小花园。夜幕低垂,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我在长椅上坐下,终于让忍了一天的眼泪流下来。
苏曼?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抬头。周崇明站在几步外,手里拿着一袋水果,眉头微蹙：真的是你。
我慌忙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周总...你怎么在这?
来看一个住院的客户。他犹豫了一下,走过来递给我一块手帕,你...家人病了?
我接过手帕,上面有淡淡的檀香味道：我婆婆...腰疼住院。
周崇明在我旁边坐下,恰到好处地保持了一段距离：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我攥着手帕,就是...家里有点矛盾。
他没追问,只是轻声说：医院的墙壁听过比教堂更多的祈祷,也见证过比法庭更多的争吵。
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我怔了怔,随即苦笑：是啊,在这里吵架特别有戏剧效果。
我父亲住院时,周崇明望着远处,我继母每天来闹,就为了让他改遗嘱。他转向我,那时候我才明白,疾病不仅考验病人,更考验周围所有人的本性。
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突然问：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设立了家族信托。他笑了笑,但你的情况不同。家事没有标准解决方案,唯一能确定的是,委屈求全从来不是正确答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某个上了锁的抽屉。是啊,这三年来我不断退让,换来了什么?婆婆的得寸进尺,陈超的理所当然,还有自己越来越模糊的边界。
谢谢你的手帕。我勉强笑了笑,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
周崇明站起身：周三的提案会,还顺利吗?
没问题。我跟着站起来,我会准备好的。
他点点头：专业的人不应该被私事影响工作表现。但如果你需要调整时间...
不需要。我深吸一口气,我能处理好。
走到住院部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周崇明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为何,这个画面让我想起大学时他帮我们社团布置完展台,也是这样的姿势站在礼堂门口,说有问题随时找我。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有些人说了随时就真的会一直在。
回到病房,陈超和婆婆正在低声说话,看到我进来立刻停下。婆婆眼睛还红着,故意别过脸不看我。
医生说要观察三天。陈超冷冷地说,你明天请假来照顾妈。
明天我要准备后天的提案。我平静地说,可以请护工,费用我出。
苏曼！陈超猛地站起来,你眼里就只有工作是不是?我妈都这样了——
陈超,我打断他,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我花了三周时间准备。如果你真的关心妈的病情,为什么不是你请假?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反驳。婆婆在一旁抽泣起来：超超你去上班吧,妈一个人能行...大不了不吃不喝,总比耽误你们工作强...
陈超的表情立刻软化了：妈您别这么说...他转向我,眼神变得锋利,苏曼,我最后问一次,你请不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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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可以下班后来陪夜,但明天的提案会我必须参加。
陈超的眼神变得陌生而冰冷：好,很好。看来在你心里,我们母子俩加起来都比不上你的工作。
我没有回答。因为在这一刻,我惊恐地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不再那么确定了。
05 真相浮现
我站在厨房煮咖啡,婆婆住院后,家里终于有了一丝宁静。
手机震动,是陈超发来的消息：我妈想吃你熬的小米粥,中午送过来
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昨晚从医院回来后,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各自占据卧室一角,背对背入睡。最终我只回了个嗯字,把手机扔进包里。
公司电梯里,我对着金属墙面整理头发。昨晚几乎没睡,眼下遮瑕膏也盖不住的青黑提醒着我,婚姻已经变成一场消耗战。
苏曼！
我转身,市场部的王琳快步走进电梯：提案准备得怎么样?听说安澜的周总很挑剔。
还好。我勉强笑笑,就是有点紧张。
你肯定没问题。王琳眨眨眼,周总上周在我们部门开会时,特意提到很欣赏你的创意呢。
电梯到达设计部楼层,我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这段时间以来,周崇明几乎是我生活中唯一的正能量来源。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安澜项目的最终方案。我翻开第一页,周崇明亲笔写的便签滑落出来：期待你的精彩呈现——C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我胸口涌起一股热流。三年来,陈超从未对我的工作表现出任何兴趣,更别说期待了。
中午,我拎着保温桶走进医院。远远就听见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我儿子是项目经理,一个月两三万呢！儿媳妇也在大公司,就是不顾家...
我停下脚步,透过门玻璃看到病房里围坐着几个老太太,陈超正在给婆婆削苹果。这样的场景温馨得刺眼——如果不知道背后有多少谎言和伤害的话。
推门进去,谈话声戛然而止。婆婆斜眼瞥了瞥我：哟,大忙人终于来了。
我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小米粥,趁热喝。
就一样啊?婆婆掀开盖子,皱眉,连个咸菜都没有?
陈超接过话头：妈,医院楼下有小超市,我去给你买。
他起身时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个送外卖的。病房里的老太太们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指责。
32床家属,护士推门进来,医生要找你们谈一下检查结果。
我如蒙大赦般逃出病房,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等陈超。十分钟后他才慢悠悠地走过来,边走边看手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妈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翻着检查报告,就是腰椎间盘轻度突出,平时注意别累着就行。
陈超点点头：那什么时候能出院?
观察两天,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
回病房的路上,陈超一直低头摆弄手机。一个转角处,他突然停下,把手机往裤兜里塞,但已经晚了——我清楚地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女人趴在床上自拍的照片,配文想你了。
谁啊?我下意识问。
同事。陈超语气生硬,工作群里的表情包。
撒谎。那种语气和表情我太熟悉了,每次婆婆背着我做什么事后,他都是这副样子。
婆婆出院那天,我因为提案排练没去接。晚上回家,推开门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婆婆坐在沙发上泡脚,陈超蹲在旁边给她按摩。
回来了?婆婆头也不抬,厨房有剩饭
我没说话,径直走向卧室。关上门,疲惫地倒在床上。枕头上有股陌生的香水味——甜腻得发慌的草莓香精味道。我猛地坐起来,这才注意到床单也是新换的。
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我拉开陈超的床头柜抽屉,胡乱翻找着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想找证据还是想证明自己多心。抽屉最里面有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对耳环——不是我喜欢的风格,而且是单只。
客厅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东西放回去。陈超推门进来,看到我坐在床边,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开灯?
刚回来,累了。我盯着他的脸,你今天一直在家?
啊...嗯,接妈出院后就一直在家。他避开我的目光,你吃饭了吗?
这种心虚的表现太明显了。大学时我选修过微表情心理学,此刻陈超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向我尖叫：他在撒谎。
提案通过了吗?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明天正式汇报。我起身拿睡衣,我去洗澡。
浴室里,我让热水冲刷着脸,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过去种种疑点突然连成线：陈超最近频繁加班、手机突然设了密码、洗澡时也要带手机进去...
06 职场救赎
第二天,安澜提案会异常顺利。我的方案获得一致通过,连最难讨好的安澜市场部总监都点头称赞。会议结束后,周崇明特意留下来：出色的表现,比预期还要好。
团队功劳。我微笑,特别是李工做的动态演示。
但核心创意是你的。周崇明递给我一杯咖啡,有时间吗?想听听你对下阶段的一些想法。
我们在公司咖啡厅聊了一个多小时。与周崇明交谈总是令人愉悦——他善于倾听,观点犀利但不咄咄逼人。当我说到想尝试将传统水墨元素融入现代设计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我在京都见过类似风格的展览,他拿出手机,你看这个...
他滑动相册时,我无意间瞥见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约莫五六岁,扎着两个小辫子,笑得很甜。
你女儿?我忍不住问。
周崇明的手指顿了顿：嗯,小雨。跟她妈妈在美国生活。
抱歉,我不知道你...
离异三年了。他收起手机,前妻觉得我工作太忙,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喝咖啡。周崇明却笑了：不用尴尬。不合适的人分开,对双方都好。
不合适的人分开。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如果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我会在哪里?
07 婚姻终结
陈超半夜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和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我假装睡着,听着他蹑手蹑脚地洗澡、上床。当他鼾声响起,我轻轻拿起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密码还是我的生日,这让我有些意外。微信第一条是一个叫小雅的人：超哥,今天好开心,谢谢你送的项链~
往上滑动,记录触目惊心： 你老婆不会发现吧? 她啊,整天忙工作,根本不管我 那你什么时候离婚? 再等等,现在时机不成熟...
我放下手机,手脚冰凉。最讽刺的是什么?是陈超一边嫌弃我不顾家,一边正因我的不顾家而偷情成功。
窗外,一弯残月挂在城市上空。我抱膝坐在飘窗上,看着远处高楼的灯光一点点熄灭。记得刚结婚时,我和陈超也喜欢这样依偎在窗前,计划着将来要孩子、换大房子、一起去旅行...那些承诺像泡沫一样,美丽却易碎。
第二天是周六,陈超难得没有出门。我整夜未眠,却在清晨异常清醒。当他在阳台打电话时,我再次拿起他的手机。小雅的朋友圈里,满是两人在各种餐厅的合影,时间跨度长达半年。最新一条是昨晚发的：和亲爱的周年纪念~谢谢Tiffany项链！
周年纪念。多么嘲讽。我颤抖着拍下这些证据,突然注意到她照片背景里的床单——和前天我家新换的那套一模一样。
早餐桌上,婆婆不停给陈超夹菜：多吃点,昨晚那么晚回来,都瘦了。她斜眼看我,有些人啊,自己老公都照顾不好。
我放下筷子：陈超,我们离婚吧。
餐厅瞬间安静。婆婆的筷子掉在地上,陈超的表情从震惊到慌乱再到强作镇定：你...胡说什么?
你和小雅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半年了,挺用心的,还送了Tiffany项链。
陈超脸色煞白：你翻我手机?
重点不是这个。我站起身,今天我就搬出去。
站住！婆婆突然拍桌而起,你凭什么说离就离?我儿子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转向陈超：告诉妈妈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或者我给她看看你和小雅的聊天记录?
陈超一把拉住我：苏曼,你听我解释...那只是逢场作戏,我根本不爱她...
真巧,她朋友圈说你们昨天过'周年纪念'呢。我甩开他的手,周一我会找律师。
婆婆突然冲过来：离就离！但房子是我儿子的,你别想分走一分钱！
我冷笑：首付是我爸妈出的,贷款这三年我也在还,法律上这叫夫妻共同财产。
走出家门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钥匙。电梯里,眼泪终于决堤。三年婚姻,换来的是一场背叛和满地狼藉。
手机突然响起,是周崇明：苏曼,安澜那边临时有些修改意见,方便的话现在过来公司一趟?
我擦了擦眼泪：好,半小时到。
挂断电话,我看着电梯镜子里红肿的双眼。或许工作才是现在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东西。至于未来...谁知道呢?至少不会再比现在更糟了。
走进公司大楼时,前台叫住我：苏设计师,有您的花。
我疑惑地接过花盒,里面是一束白色马蹄莲,附着一张卡片：项目顺利,再接再厉——安澜品牌部
世界上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我的结婚纪念日,丈夫在和小三庆祝周年,而我收到了一束来自客户的、毫不知情的鼓励花束。
马蹄莲洁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像极了那个再也不会为我流泪的、过去的自己。
08 新生启航
苏女士,请您在这里、这里还有最后一页签名。
律师的钢笔尖点在纸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阳光透过律所的落地窗照进来,在离婚协议上投下一片菱形的光斑。我盯着那个需要签名的位置,突然想起三年前领结婚证时,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有什么问题吗?律师推了推眼镜。
没有。我拿起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笔迹很稳,比想象中稳多了。
陈先生已经签好了字。律师收起文件,按照协议,房产按出资比例分割,您获得40%的折价款。共同存款平分,各自名下财产归各自所有。
我点点头。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陈超起初坚持房子是他一个人的,直到我的律师拿出购房合同和还款记录。
尾款会在下周一到账。律师补充道,您现在可以搬走了?
今天下午就搬。我站起身,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
走出律所,初夏的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我深呼一口气,胸口那块压了三年的巨石似乎轻了些。手机震动,是林茜发来的消息：离婚证拿到了吗?晚上给你庆祝
刚签完字,房产分割也谈妥了我回复道,不用庆祝,帮我搬家就行
林茜秒回：我带了香槟和三个壮汉同事,等着
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三周来,要不是林茜收留我住她公寓,我可能早就被陈超母子的冷暴力逼疯了。
回到林茜家,我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出来时太匆忙,只带了换洗衣物和电脑。今天要回去拿剩下的东西,想到要再次面对陈超和婆婆,胃部不由一阵绞痛。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周崇明：安澜项目第一阶段反馈非常好,他们想追加第二阶段,点名要你负责
这是我的荣幸我回复道,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又补充,谢谢您一直以来的信任
是你应得的他回道,今晚庆功宴,七点兰亭阁,别迟到
庆功宴。我完全忘了这回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搬完家还要赶去宴会,时间紧迫。
准备好了吗?林茜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三个高个子男生,我公司的设计狮们,力气大还不爱说话,完美苦力。
三个男生腼腆地笑笑。我感激地看了林茜一眼——她总是知道怎么让我放松。
回到曾经的家,门锁已经换了密码。我按响门铃,是婆婆开的门。她堵在门口,眼睛在我和林茜身后的三个男生身上扫来扫去：干什么?还带人来抢东西?
张阿姨好。我平静地说,按照协议,我来拿我的个人物品。
婆婆不情愿地让开一条缝。屋内比我想象中整洁,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没人制造混乱。走进卧室,我的书桌已经被清空,化妆品和设计工具杂乱地堆在一个纸箱里。
你的破烂都在这儿了。婆婆靠在门框上,赶紧拿走,别占地方。
林茜刚想说话,我轻轻摇头。不值得,和这种人争执不值得。我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衣服呢?
谁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放哪儿了?婆婆撇嘴,可能捐了吧,看着就碍眼。
林茜倒吸一口冷气：您捐了苏曼的私人物品?那是犯法的知道吗?
吓唬谁呢?婆婆提高嗓门,我儿子的房子,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妈！陈超从书房走出来,脸色阴沉,你少说两句。他转向我,衣服在储物间,我没让妈动。
婆婆不满地嘟囔着走开了。陈超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找到住处了?
与你无关。我径直走向储物间。
衣服确实都在,但皱得像咸菜干,还散发着一股霉味。我默默把衣物塞进行李箱,突然发现少了几件最喜欢的外套和那条昂贵的羊绒围巾——去年生日林茜送的礼物。
我那条Burberry围巾呢?我问陈超。
他眼神闪烁：可能...送干洗了吧?
陈超,我直视他的眼睛,别逼我翻你女朋友的朋友圈。
他的脸刷地红了：你什么意思?
去年十二月十六日你发朋友圈,说给我买了生日礼物。我冷笑,实际上那天你和小雅在温泉酒店,那条围巾是她挑的对吧?
陈超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我转身对林茜说：算了,不要了。
搬东西出门时,婆婆突然冲过来拦住我：等一下！你手里的箱子我们得检查,谁知道有没有偷拿我儿子的东西！
我气得浑身发抖：张美芳,我拿的都是自己的书和设计资料！
那可说不准。婆婆蛮横地要抢箱子,我得亲眼看看！
箱子在拉扯中掉在地上,书本和文件夹散落一地。一张照片飘出来——是我和周崇明在安澜庆功宴上的合影,同事帮忙拍的。
婆婆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哟,这是谁啊?难怪急着离婚,原来早就找好下家了！
那是工作合影。林茜怒道,您思想能别这么龌龊吗?
工作?婆婆尖声笑道,大半夜跟男人搂搂抱抱叫工作?陈超你看,这就是你老婆——
前妻。我冷冷地纠正,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陈超捡起照片看了看,脸色更难看了：这是...安澜的周总?
怎么,只许你找小三,不许我正常社交?我夺回照片,把地上的东西塞回箱子,我们走。
婆婆还在后面骂骂咧咧：狐狸精！骗我儿子房子又去勾引有钱人！不要脸！
走出小区大门,我的腿突然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林茜一把扶住我：没事了,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三年的婚姻,最终以一场闹剧收场。我抬头看着曾经的家——不对,那从来就不是我的家,只是一个我暂时寄居的地方。
我们去喝一杯?林茜提议,壮丁们可以先帮你把东西搬回去。
不行,七点还有安澜的庆功宴。我看了看表,我得回家换衣服。
回家?林茜眨眨眼,你说的是我家?
不,我深吸一口气,从今天起,我要回自己家了。
林茜明白我的意思,紧紧抱了我一下：我陪你。
09 暖阳重生
公寓是上周租好的,一室一厅,朝南,有个小阳台。虽然比不上原来的房子宽敞,但这是我的选择,我的空间。林茜帮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临走前塞给我一个纸袋：新战袍,庆功宴专用。
打开一看,是条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剪裁简约大方。标签还在,价格让我咋舌。
太贵重了！
比起我的耳朵被你哭湿的那些晚上,这算便宜了。林茜做了个鬼脸,今晚给我艳压全场,特别是那个什么周总面前！
我红着脸把她推出门：胡说什么呢！
洗澡时,热水冲走了部分疲惫。镜中的自己瘦了一圈,锁骨明显突出,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比几个月前清明多了——不再是那个在婆婆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林茜的裙子意外地合身,墨绿色衬得肤色白皙。我简单化了妆,涂上很久没用的正红色口红。出门前,我在玄关的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自己——自信的、独立的苏曼。
兰亭阁是城中有名的私房菜馆,安澜包下了整个二楼。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周崇明站在签到处和几位高管交谈。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整个人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意。
苏设计师！安澜的市场总监王莉第一个看见我,热情地招手,快来,正说到你呢！
周崇明转过身,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微扬：今天很漂亮。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耳根发热：谢谢,裙子是朋友送的。
第一阶段的数据超出预期30%。王莉兴奋地说,特别是你设计的那套极简风海报,转发量爆了。
是团队一起努力的成果。我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香槟,第二阶段有什么新要求吗?
周总没告诉你?王莉有些惊讶,下周我们要去安澜杭州总部开策划会,你要代表设计部做主旨演讲。
我差点呛到：我?主旨演讲?
我推荐的。周崇明轻描淡写地说,没人比你更了解这个项目的核心理念。
他举起酒杯与我轻轻相碰,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灯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能看透人心。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已经和安澜的几位高管聊得火热。作为项目主创,我第一次感受到被重视、被尊重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婚姻中已经缺失太久。
苏曼。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僵。转身看到陈超站在那里,西装笔挺,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他怎么在这儿?
陈先生。我冷淡地点头,有事?
我们公司是安澜的IT供应商。他解释道,眼神闪烁,看到宾客名单上有你,我...想打个招呼。
我抿了一口香槟,没有说话。陈超的目光在我和周崇明之间游移：你们...很熟?
周总是我们重要客户。我平静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去和安澜的林董打个招呼。
等等！陈超压低声音,妈把家里锁换了,你的东西...
不需要了。我打断他,那些衣服、化妆品,你们爱怎么处理都行。协议签了,钱到账,我们两清。
陈超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你就这么绝情?三年夫妻...
陈超,我直视他的眼睛,是你先背叛了这段婚姻,不是我。
他的脸涨得通红：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第一位！工作、工作、工作,我算什么?
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我冷笑,省省吧,我们结束了。
转身要走,陈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苏曼,我知道错了。那个小雅我早就断了,我们可以...
松手。我甩开他,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们的争执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就在这时,周崇明走了过来：苏曼,林董在找你。
他彬彬有礼地对陈超点头,然后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带我离开。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陈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没事吧?走到角落,周崇明低声问。
没事,谢谢解围。我勉强笑笑,前夫突然出现,有点意外。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
苏曼！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我的话。婆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身大红裙子像团移动的火焰,我就知道是你！把我儿子勾引到这里来,安的什么心?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婆婆指着我鼻子骂：刚离婚就出来勾三搭四,还勾引我儿子的客户,你要不要脸?
我的脸烧得通红,但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愤怒：张女士,请你注意场合。这里是安澜的商务宴请,不是你家菜市场。
少来这套！婆婆不依不饶,陈超跟我说了,你和这个什么周总早就有一腿！是不是婚内就勾搭上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周崇明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这位女士,请你立即停止对我员工的污蔑,否则我会让保安请你出去。
员工?婆婆怪笑一声,床上员工吧?我儿媳妇什么德性我最清楚...
够了！陈超终于冲过来拉住他妈,妈你疯了?这是安澜的周总！
我管他什么总！婆婆甩开陈超的手,欺负我儿子就不行！
周崇明掏出手机：保安,二楼宴会厅有人闹事,请来处理一下。
你敢！婆婆还想撒泼,陈超强行拖着她往外走。临走前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怨恨,也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闹剧终于结束,宴会气氛却尴尬起来。王莉体贴地宣布进入颁奖环节,转移大家注意力。我站在角落,手指紧紧攥着酒杯,关节发白。
别在意。周崇明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无理取闹的人哪里都有。
抱歉给您和安澜添麻烦了。我低声道歉,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不是你的错。他递给我一杯水,换做是我,可能已经动手了。
这句玩笑话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水杯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格外小巧,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离婚后还戴了多久的婚戒,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颁奖环节我被评为项目MVP,获得了一个水晶奖杯和杭州之行的头等舱机票。接过奖杯时,全场响起掌声。我在人群中寻找周崇明,发现他站在最后排,鼓掌特别用力,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就像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学生终于毕业。
宴会结束后,周崇明坚持送我回家。他的黑色奔驰停在酒店门口,内饰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
地址?他设置导航时问道。
我报出公寓名字,他挑眉：搬出来了?
今天正式签的离婚协议。我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开始新生活。
他沉默片刻：我离婚时,在冰岛住了两个月。每天看极光、爬山,想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
比如婚姻不该是牢笼,而应该是两个自由人的共同选择。他转头看我一眼,你前夫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车停在我公寓楼下,雨悄然而至,敲打在车顶发出细密的声响。周崇明熄了火,车内顿时只剩下雨声和两人的呼吸。
周一见?他问。
杭州之行前还有些准备工作。我解开安全带,周日能借你们公司的会议室用一下吗?
周日公司没人。他想了想,不如来我家?有个面对花园的书房,适合工作。
这个邀请让我心跳加速：方...方便吗?
我一个人住。他笑了笑,三百平的大房子,空荡荡的。你来还能给房子添点人气。
我点点头：那打扰了。
地址发你微信。他递过一把伞,别淋湿了。
撑伞走向公寓大门,我忍不住回头。周崇明的车还停在那里,车灯亮着,像是黑暗中的一座灯塔。直到我安全进入大堂,那辆车才缓缓驶离。
电梯里,我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苏曼啊苏曼,刚跳出火坑就开始心动,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但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反驳道：为什么不呢?你已经自由了,有权利追求任何让你快乐的人和事。
推开公寓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站在中央。但此刻,这个小小的空间却比任何豪宅都更让我感到安心——因为它是我的,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打开手机,周崇明已经发来了地址和一则消息：周日十点,早餐准备好。工作顺利的话,下午可以顺便尝尝我的烘焙手艺
我回了个期待的表情,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傻笑。这大概就是自由的感觉吧——可以毫无负担地期待明天的到来,可以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可以重新做回那个被掩埋已久的、会为小事开心的自己。
窗外,雨越下越大。但我知道,天总会晴的。
10 甜蜜陷阱
周崇明的家位于城西一片安静的别墅区,梧桐树掩映下的白色三层小楼,院墙上爬满了盛开的蔷薇。我站在铁艺大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突然有些犹豫。
手机震动,周崇明的消息：门没锁,直接进来吧,我在厨房
推开大门,石板小径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灌木,隐约能听到流水声。推开主屋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咖啡和肉桂香气的温暖空气迎面扑来。
在二楼！周崇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脱下外套挂在门厅衣帽架上,注意到旁边还有几件童装外套和一双粉色小雨靴。楼梯墙上挂着一系列黑白风景照,看角度都是高空拍摄。
二楼书房门敞开着,周崇明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大木桌前整理文件。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早。我轻轻敲门。
他转过身,嘴角扬起：准时。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我走进书房,立刻被窗外的景色吸引——整个后花园尽收眼底,中央是一棵开满花的樱花树,粉色花瓣随风飘落,美得不真实。
喜欢这个工作环境吗?他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
太奢侈了。我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细微的电流瞬间窜上脊背,这简直是梦想中的书房。
所以我把最重要的项目放在这里做。他指了指桌上已经摊开的设计稿,安澜第二阶段的构思我整理了一下,你先看看。
我凑近桌子,周崇明的气息萦绕在周围,是雪松和淡淡的柑橘香。设计稿旁边放着一盘刚出炉的肉桂卷,糖霜还在微微融化。
边吃边看。他推过盘子,我下去把面包从烤箱拿出来。
周崇明离开后,我深呼一口气,试图平复莫名加速的心跳。书房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书架上的经济学著作和绘本混在一起,桌上的钢笔笔帽上有明显的牙印,窗台上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陶艺作品,看样子是小孩子做的。
我翻开他的构思笔记,字迹锋利有力,夹杂着一些随手的涂鸦。不同于会议上滴水不漏的方案,这里的想法更加天马行空,有些地方甚至写着问问苏曼的意见。
一个小时后,当我把修改意见写到第三页时,周崇明推着餐车回来了：午餐时间。
餐车上摆着新鲜出炉的法棍、蔬菜沙拉和一碗冒着热气的奶油蘑菇汤。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精致的柠檬塔,表面点缀着可食用花瓣。
都是你做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桌堪比餐厅的美食。
兴趣而已。他倒了两杯气泡水,尝尝看,给我点意见。
法棍外脆内软,蘑菇汤浓郁香滑,每一道都完美得令人惊讶。我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离婚后。他切下一小块柠檬塔放在我盘子里,突然有了大把独处时间,总得找点事情填满。
填满时间,还是填满...?我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太过私人,赶紧闭嘴。
都有吧。周崇明却坦然接话,婚姻失败后,人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烘焙很公平,付出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回报,不像感情。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懂。我轻声说,陈超出轨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问题不在我身上。
周崇明放下叉子：愿意说说吗?如果不介意的话。
就这样,在洒满阳光的书房里,我第一次完整地讲述了和陈超从相爱到决裂的全过程。讲到婆婆如何一步步干涉我们的生活,陈超如何在妈宝男和出轨者两个角色间无缝切换。最痛的部分不是背叛本身,而是三年婚姻中我逐渐失去的自我。
到最后,我甚至不敢在家里大声说话,怕引发又一场争吵。我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真可笑,我在公司能带着二十人的团队做项目,回到家却像个随时等待宣判的犯人。
周崇明安静地听完,眼神专注而温和：所以安澜项目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全是。我摇头,我只是...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投入工作了。不用再担心回家晚了被指责,不用再因为工作聚餐而愧疚。
看来我们离婚后的反应正好相反。他轻笑,我把自己放逐到冰岛,你一头扎进工作。
效果都不错啊。我指了指桌上的美食,你现在是个出色的烘焙师,而我...
而你即将成为行业瞩目的新锐设计师。周崇明接上我的话,举起水杯,敬新生。
敬新生。我们的杯子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11 信任危机
下午的工作效率出奇地高。我们完善了第二阶段的所有方案,甚至提前完成了杭州演讲的PPT。四点钟,周崇明宣布工作结束,邀请我去厨房看他制作马卡龙。
厨房宽敞明亮,各种专业厨具一应俱全。周崇明系上围裙,动作娴熟地称量杏仁粉和糖粉。我注意到他左小臂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纹身——雨字,外面套着一个卡通太阳。
女儿的名字?我指了指那个纹身。
他点头：周小雨,六岁。前妻带她住在洛杉矶。
想她吗?
每天。他将蛋白打发成细腻的泡沫,视频通话再频繁也代替不了真实的拥抱。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有种我从未听过的柔软。我鬼使神差地问：为什么离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周崇明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想要一个随叫随到的丈夫,而我当时正处在事业上升期,一周工作八十小时是常态。最后她选择了能给她更多陪伴的人——她的瑜伽教练。
天啊,这...
讽刺的是,他继续搅拌面糊,离婚后我反而有了更多空闲时间,学会了做她最爱的马卡龙,但她已经不需要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递过裱花袋。我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立即抽开。
苏曼,你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欣赏你的设计吗?他突然问。
因为...够专业?
因为它们有温度。他将面糊挤成完美的圆形,在这个追求眼球经济的时代,你的作品依然保持对人性的关注。就像那套为安澜设计的海报,不靠夸张的视觉冲击,而是用细腻的情感共鸣打动人。
这番评价让我胸口发烫。三年来,陈超从未理解过我的工作,更不用说欣赏其中的价值。而现在,这个站在厨房里挤马卡龙的男人,却能精准地说出我创作中最珍视的部分。
谢谢。我声音有些哽咽,这大概是我听过最棒的夸奖。
实话实说。他耸耸肩,突然用沾满面粉的手指在我鼻尖点了一下,别这么严肃,我们是在做甜点,不是开董事会。
我惊呆了,随即抓起一把面粉反击。周崇明灵活地躲开,大笑起来。阳光、笑声、飞舞的面粉,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正当我们闹得不可开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张美芳三个字,让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
要接吗?周崇明问。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有事?
苏曼！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婆婆尖利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你是不是早就和那个姓周的勾搭上了?现在居然怂恿他来抢我儿子的项目?
我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蒜！婆婆歇斯底里地喊道,陈超刚刚接到通知,安澜终止了和他们公司的所有合作！你敢说不是你捣的鬼?那个周崇明不就是你的新姘头吗?
我看向周崇明,他皱起眉头,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
张女士,我强压怒火,首先,我和周总只是工作关系；其次,商业决策有商业逻辑,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放屁！婆婆的声音更加尖锐,陈超都查到了,那个周崇明就是智创的幕后老板！智创和远拓竞争多少年了,这次分明是报复！报复我儿子甩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我的胸口。周崇明是智创的老板?智创和远拓是竞争对手?为什么他从来没提过?
周崇明突然拿过我的手机：张女士,我是周崇明。第一,终止合作是因为远拓连续三个项目不达标；第二,你对我员工的侮辱已经构成诽谤；第三,如果再骚扰苏曼,我会让律师联系你。祝您周日愉快。
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厨房陷入尴尬的沉默。我的心跳得厉害,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周崇明率先打破沉默,智创确实是我的公司,但我没想过利用安澜项目打击远拓。决策完全是基于商业考量。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尤其是在知道陈超是...
什么时候合适说呢?他苦笑,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你'嗨,我是你前夫竞争对手的老板'?还是等你离婚文件签完后再提?
我哑口无言。他说得有道理,这种情况下确实难以启齿。
我承认,知道陈超是你前夫后,我特意查了远拓的资料。周崇明继续说,但安澜的决定与我个人无关。远拓最近的项目确实问题频出,安澜早就有更换供应商的打算。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陈超。我直接按了拒接。
你相信我吗?周崇明问,眼睛直视着我。
我望着他沾着面粉的毛衣和桌上还没烤的马卡龙面糊,突然觉得很荒谬——这个为我做甜点的男人,需要向我证明他的商业决策是否公正。
我相信。我最终说,但事情会变得复杂,对吧?
他点点头：媒体可能会把我们的关系和你前夫失去项目联系起来。如果你不想面对这些,我可以安排其他同事负责安澜项目。
不。我的回答出乎自己意料,我凭什么因为他们的臆想放弃自己努力争取的机会?
周崇明嘴角微扬：这才是我想看到的苏曼。
烤箱叮的一声,马卡龙烤好了。他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烤盘,完美的小圆饼边缘有一圈漂亮的裙边,颜色是温柔的淡紫色。
薰衣草口味。他拿起一个递给我,尝尝?
马卡龙外酥内软,甜度恰到好处,薰衣草的香气在口中缓缓绽放。我闭上眼,让这美好的滋味冲刷掉刚才的不愉快。
好吃吗?周崇明问。
我睁开眼,发现他站得很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厨房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时间仿佛被拉长。
好吃。我轻声说,谢谢。
苏曼,他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如果我说我想追你,会不会太唐突?
这句话像一颗马卡龙卡在喉咙,我顿时呼吸不畅。理智告诉我太快了,刚结束一段婚姻就投入新感情太危险；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为什么不呢?难道要因为过去的阴影拒绝可能的幸福?
我...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需要一点时间。
12 破茧成蝶
杭州的天空飘着细雨,为安澜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蒙上一层水雾。我站在25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手臂。三十分钟后,我将面对安澜集团二十多位高管做主旨演讲。
手机震动,是周崇明的消息：准备得如何?
我回复：快把胃吐出来了
他立刻打来电话：别紧张,你比任何人了解这个项目。
如果搞砸了,会不会连累你?我小声问,毕竟我是你推荐的。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苏曼,记得周日的马卡龙吗?完美的裙边不是靠紧张捏出来的。做你自己就好。
挂断电话,我深呼一口气。是啊,做我自己就好——这句话在过去十年里是多么奢侈。
会议室门被推开,安澜的几位高管陆续入场。我调整好投影仪,将U盘插入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着今天要演讲的PPT：《重塑之美——当传统遇见现代》。
苏设计师,久仰大名。一位穿着利落套装的中年女性走过来,我是安澜品牌总监林芮,很期待今天的分享。
正当我准备回应,会议室大门再次打开,周崇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穿着深蓝色西装,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周总！林芮惊讶地迎上去,没想到您亲自来。
重要时刻当然要在场。周崇明微笑,目光落在我身上,苏设计师,可以开始了吗?
我点点头,将注意力转回电脑。但当视线扫过会议室的最后一排时,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陈超不知何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他怎么进来的?远拓不是已经被终止合作了吗?
我仓皇地看向周崇明,他显然也发现了陈超的存在,眉头微蹙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冲我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像是在说：有我在。
各位下午好。我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到第一张幻灯片,今天我要分享的是安澜新品牌形象的核心理念...
演讲开始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让我辗转难眠的紧张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笃定。二十五分钟里,我流畅地讲解着每一页设计背后的思考,如何将安澜六十年的老字号底蕴与现代审美完美融合。当我展示那套以破碎与重建为主题的系列海报时,几位女性高管甚至小声惊叹。
这套设计的灵感来自中国传统金缮工艺。我指向屏幕上那些看似破碎却又被金线重新连结的瓷器,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破碎,但正是那些修复的痕迹,成就了独一无二的生命之美。
说这话时,我不经意对上陈超的眼睛。他脸色阴沉,手指不停地敲击膝盖。
进入问答环节,林芮率先提问：苏设计师,我很喜欢这个'金缮'概念。能否分享您个人与这个主题的连接?
这是一个超出准备范围的问题。我停顿片刻,决定诚实作答：三年前,我为了婚姻放弃了一次重要的职业机会。当那段关系破裂时,我感觉自己也成了那些碎片。而这个项目,某种程度上是我自我修复的过程。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我注意到周崇明的目光异常柔和。
太感人了。林芮轻声说,这也许正是我们的新品牌需要的人文温度。
就在这时,陈超突然站起来：作为专业人士,把自己的情感经历混入商业项目,是否太过自我感动了?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我握紧遥控器,感到一阵眩晕。
陈先生。周崇明站起身,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安澜欢迎建设性的意见,但不包括对演讲者的人身评价。如果您没有专业问题,请保持安静。
陈超冷笑一声：周总这么护着苏曼,看来传闻不假。
陈超！我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响亮,这是专业场合。如果你对我的作品有意见,请提出具体问题。否则,请尊重在场的每一位专业人士。
话音刚落,会议室后排突然响起掌声——是安澜的几位年轻设计师。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鼓掌。陈超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摔门而去。
掌声平息后,我深吸一口气：感谢大家的理解。接下来我想分享第二阶段的具体执行方案...
演讲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林芮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太精彩了！尤其是最后那个'被掩埋的光芒'系列,简直是所有职业女性的心声！
人群散去后,只剩下我和周崇明。他靠在会议桌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MVP实至名归。
陈超为什么会来?我直接问道。
我查过了,他是跟着远拓副总混进来的。周崇明皱眉,显然是想搅局。
13 金线缝心
回到酒店,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林茜发来一连串消息：你上热搜了！！
那个贱人陈超居然找媒体爆料！
快看财经网！
我颤抖着点开链接,醒目的标题刺入眼帘：《商业竞争还是桃色交易?远拓前员工揭露安澜项目内幕》。文章配图正是那些被恶意截取的照片,还引用知情人士的话,暗示我靠不正当关系获得项目主导权。
更可怕的是评论区,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和辱骂： 一看就是靠睡上位的 离婚女人报复前夫的新招? 这种设计师能有什么真本事
手机从指间滑落。我蜷缩在床上,感到一阵窒息。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周崇明站在门外,脸色凝重。我打开门,他立刻将我拉入怀中。
别看那些垃圾。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已经让法务部发律师函了。
没用的。我闷在他胸前,人们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那就让他们看看真相。周崇明松开我,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看我的微博。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周崇明刚刚发布的动态： 【关于今日不实报道的声明】
苏曼女士是我见过最具才华的设计师,安澜项目选择她纯粹基于专业能力。
截取角度的照片已涉嫌侵犯隐私权,智创科技将追究法律责任。
本人与苏女士目前仅为同事关系,但未来不排除发展为私人关系——如果她愿意给这个机会的话。 配图是我们团队在安澜项目中的工作照,以及那套获奖海报。
我瞪大眼睛：你...你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周崇明认真地看着我,苏曼,我不想再假装了。我喜欢你。他眼神无比真诚,我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吗,苏曼小姐?
我抬起头,恰好捕捉到他眼中闪烁的不安与期待。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不是控制和占有,而是让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
不用追了。我轻声说,我已经在这里了。
周崇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低头吻住我的唇,温柔而坚定。
窗外,春末的风轻轻吹过,樱花如雪般飘落。我想起安澜海报上那句话：所有破碎,终将被时光温柔修复。
是啊,人生难免破碎。但只要有勇气捡起碎片,总会遇到愿意与你一起用金线缝合伤口的人。
在经历了背叛、羞辱和自我怀疑后,我终于明白——真正的重生,不是忘记过去,而是带着伤痕依然敢爱敢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