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从庶子到帝君权臣 > 第一章

第一章寒潭锁命
腊月廿三,谢国公府的白梅在寒风中簌簌飘落,将青石小径铺成斑驳的雪毯。谢昭辞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砖上,望着母亲灵位前摇曳的烛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泛黄的绢帕。那上面是母亲临终前用簪子刻下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惊鸿卷三字,在他掌心烙下滚烫的印记。
庶子也配祭祀
冰冷的嘲讽从身后传来。谢昭辞脊背绷紧,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嫡兄谢明远。十二道玄色暗纹的锦袍掠过他蜷曲的脚背,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谢昭辞抬眼,正对上谢明远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本该是属于他的生辰礼,却在八岁那年被父亲亲手挂在了嫡兄腰间。
今日是母亲忌日。谢昭辞喉间泛起铁锈味,兄长若是要教训,可否等...
住口!谢明远一脚踹在他肩头,谢昭辞重重撞在供桌上,铜制烛台轰然倒地。火苗舔上他单薄的衣摆,谢昭辞却顾不上拍打火苗,只是疯了似的去够滚落的母亲牌位。粗糙的木牌擦过脸颊,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贱人所生,也配称母亲谢明远冷笑,袖中突然滑落半截泛黄的书卷。谢昭辞瞳孔骤缩——那熟悉的暗纹,分明与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惊鸿卷》如出一辙。
那是...还给我!谢昭辞挣扎着扑过去,却被侍卫死死按住。谢明远捡起书卷,慢条斯理地展开:听说你那贱人生前,总在你耳边念叨些妖言惑众的东西他故意将书页举到烛火上,火苗瞬间窜起,这《惊鸿卷》,本就是该烧的东西。
不要!谢昭辞疯狂挣扎,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视线。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穿越前的实验室,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与此刻的惊呼声重叠。那本关于大楚王朝的古籍,在大火中化作灰烬,而他的灵魂,却坠入了这个陌生的时空。
拖出去!谢明远厌恶地踢开他,庶子私藏禁书,按律当斩!不过念在兄弟一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昭辞,父亲说了,边陲苍梧庄正缺个守夜的,你就去那里好好反省吧。
侍卫拖着谢昭辞往外走,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刺痛得几乎要剜出他的眼睛。路过中庭的冰湖时,谢昭辞突然发力,挣脱束缚冲向谢明远。他要夺回那本承载着母亲秘密的书卷,要质问这个世界,凭什么庶子就该被踩在泥里!
找死!谢明远勃然大怒,与侍卫合力将他按在冰面上。谢昭辞感觉后脑勺撞上冰层,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白光。冰冷的湖水漫过口鼻时,他听见谢明远冷笑:寒潭葬贱种,倒是应景。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谢昭辞在水中下沉,肺部像是被无数钢针扎穿。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在研究大楚史料时,曾对一段记载产生过怀疑——萧氏皇族的开国皇帝,其登基时的祥瑞记载太过完美,完美得近乎虚假。
而母亲留下的《惊鸿卷》,扉页上那行用血写的萧氏非正统,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放大。谢昭辞在水中睁开眼睛,透过冰层,他看见谢明远的脸扭曲成狰狞的面具。手中攥着的母亲绢帕突然被水流冲开,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腊月廿三,子时三刻,观星台...
剧烈的窒息感袭来,谢昭辞的指尖徒劳地抓着冰层。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冰层突然传来震动。一道窈窕身影破水而入,绯色衣袖如同一朵盛开的火焰,将他揽入怀中。
抓紧。苏绾月的声音带着冰碴,却莫名让人安心。谢昭辞死死揪住她的衣襟,在失去意识前,听见她在耳畔轻笑:谢公子,这出戏,演得可真够拼命的。
再次醒来时,谢昭辞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炭火噼啪作响,暖意渐渐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意。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身上的湿衣已经被换下,枕边放着半块烤得焦香的饼子。
醒了苏绾月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一柄银簪,谢公子胆子不小,竟敢在冰湖底下憋气这么久。她走近几步,烛光映得她眉眼如画,不过,你欠我一个解释——《惊鸿卷》,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谢昭辞握紧拳头,掌心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看着苏绾月腰间若隐若现的听风楼令牌,突然笑了。这一笑牵动伤口,咳出的血滴在被褥上,宛如红梅绽放:苏楼主,你可听说过,这大楚的江山,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窗外,寒风呼啸,将他的话语吹散在夜色里。谢昭辞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没有退路。无论是为了母亲,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揭开那个藏在历史尘埃中的真相,他都必须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第二章
苍梧惊变
马车在崎岖山道上颠簸了七日,谢昭辞掀开沾满泥污的车帘,望见苍梧庄破败的寨门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寒风卷着砂砾拍打在脸上,远处的山峦像蛰伏的巨兽,将这个边陲村落死死笼罩在阴影里。
谢公子,到了。赶车的老仆声音沙哑。谢昭辞踩着结满冰棱的石阶下车,脚边突然窜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冲着他龇牙低吼。寨子里的百姓隔着篱笆张望,目光中满是警惕与好奇。
苍梧庄的管事刘贵迎上来,肥硕的身躯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脸上堆着笑却不达眼底:谢公子金枝玉叶,怎受得了这等苦日子他领着谢昭辞穿过泥泞的街道,您就住西头那间破屋吧,好歹能遮风挡雨。
当夜,谢昭辞蜷缩在漏风的茅草屋里,望着房梁上垂下的冰棱发呆。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抄起墙角的木棍,谨慎地打开门——竟是白天见过的野狗,嘴里叼着块沾满泥土的布包。
野狗将布包放在他脚边,呜咽着蹭了蹭他的裤腿。谢昭辞打开布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窝头和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字迹歪歪扭扭:明日巳时,老槐树。
第二日,谢昭辞如约来到老槐树下。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从树后转出,为首的老汉颤巍巍地跪下:谢公子,救救我们吧!原来,苍梧庄虽名义上是谢国公府的产业,实则被当地豪强陈世昌把持。此人勾结太子党,强占田地,苛捐杂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
陈世昌明日要带人来收粮,老汉抹着眼泪,可地里的庄稼早就被他的人糟蹋光了...
谢昭辞握紧拳头。他想起前世研究的史料中,曾记载过一种适用于贫瘠土地的耐旱稻种。我有办法。他望向远处干涸的河床,但需要你们帮我。
接下来的日子,谢昭辞带着村民改造水车,将山泉水引入干涸的田地。他用在现代学过的知识,将几种不同的稻种杂交培育。陈世昌的爪牙闻讯赶来破坏,却被苏绾月派来的听风楼杀手击退。
谢公子好手段。苏绾月倚在新修好的水车上,绯色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过,你就不怕陈世昌狗急跳墙
谢昭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坚定:怕,但更怕百姓饿死。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烧焦的《惊鸿卷》残页,上面依稀可见水利篇三个字,母亲留下的这本书,或许能救苍梧庄。
然而,就在稻苗初长时,一场大火席卷了整个村庄。谢昭辞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冲天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他冲向稻田,却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混乱中,他在灰烬里摸到一块带血的玉佩——正是陈世昌贴身之物。
救火!快救火!村民们哭喊着提水扑火,可火势太大,根本无济于事。谢昭辞跪在焦黑的田地里,指甲深深抠进泥土。突然,他发现田埂边有个暗洞,洞口散落着几封烧焦的信件,隐约可见太子殿下的字样。
谢昭辞!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昭辞回头,只见陈世昌带着一群打手围了上来,手中火把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竟敢跟我作对你以为凭你一个庶子,能斗得过太子殿下
谢昭辞握紧藏在袖中的信件,冷笑:陈世昌,你勾结太子谋反,证据确凿。他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村民都能听见,你强占田地,烧毁庄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死到临头还嘴硬!陈世昌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大刀,给我杀!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响起。几支淬毒的银针擦着谢昭辞的耳畔飞过,正中打手们的咽喉。苏绾月带着听风楼的人从暗处现身,绯色衣衫在火光中翻飞,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陈世昌,你胆子不小。苏绾月把玩着手中的银针,步步逼近,动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陈世昌脸色骤变:你...你是听风楼的人!他后退几步,突然转身想逃,却被谢昭辞一把抓住手腕。混乱中,陈世昌怀中掉出一本账簿,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与太子党来往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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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苏绾月冷冷下令。听风楼的人迅速控制住局面,将陈世昌等人捆了起来。谢昭辞望着被烧毁的稻田,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拿到了太子谋反的证据,但百姓的心血也付之一炬。
接下来怎么办苏绾月递来一壶水,陈世昌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谢昭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望向远方:重建苍梧庄。他展开手中的《惊鸿卷》残页,母亲留下的不只是秘密,还有希望。
夜色渐深,苍梧庄的废墟上升起几缕炊烟。谢昭辞坐在老槐树下,借着月光研究那本账簿。野狗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趴在他脚边打盹。远处,苏绾月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笑:有趣,真是有趣...
寒风呼啸,吹得老槐树的枯枝沙沙作响。谢昭辞握紧手中的证据,心中已有了盘算。苍梧庄的这场大火,烧出的不只是太子党谋反的秘密,更是他谢昭辞向命运宣战的号角。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他已没有退路——为了母亲,为了苍梧庄的百姓,更为了揭开那个藏在《惊鸿卷》里的惊天秘密。
第三章
棋局入局
苍梧庄的残垣断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谢昭辞蹲在焦土上,将最后一粒稻种埋进翻新的田垄。苏绾月踩着露水走来,绯色裙摆扫过沾满灰烬的杂草,绣着流云纹的香囊里探出半截密报:太子党在京城增调了暗桩,裴烬渊的人也开始往边境运粮。
谢昭辞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珠,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短剑——那是他从陈世昌身上缴获的,剑柄缠着母亲留下的绢帕。把证据交给裴烬渊。他突然开口,惊得苏绾月手中的密报飘落在地。
你疯了苏绾月蹲下身,银簪挑起谢昭辞下颌,裴老匹夫恨不得吞了你,上次朝堂对峙他就...她话音戛然而止,看着谢昭辞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如此,你要借他的刀。
当夜,听风楼的信鸽掠过镇国公府的飞檐。裴烬渊展开染着苍梧庄烟火气的密报,苍老的手指捏碎了案头的羊脂玉镇纸。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张牙舞爪的巨兽:太子竟敢染指军粮...传令下去,让三皇子府的眼线准备。
与此同时,谢昭辞已踏上了进京的马车。车厢里,他对着铜镜将朱砂点在眉心,又往唇间抹了些胭脂——这是苏绾月教他的易容术,只为了在城郊官道上偶遇微服私访的萧霁尘。
马蹄声由远及近时,谢昭辞猛地扯断发带,披头散发冲出马车,怀中的毒酒正巧泼在萧霁尘玄色锦袍上。侍卫们瞬间拔刀,却见六皇子抬手拦住:且慢。他望着眼前形容狼狈却目光如炬的青年,忽然想起半年前那个共饮毒酒的寒夜。
草民有冤!谢昭辞跪倒在地,指甲掐进掌心,苍梧庄被太子党烧杀劫掠,三皇子府也...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间涌上的鲜血染红了嘴角。萧霁尘瞳孔骤缩,亲自扶起他时,摸到了藏在他袖中的密信。
回宫后的萧霁尘彻夜未眠,烛光下的密信在他指间微微发颤。太子党勾结番邦、私铸兵器的证据确凿,可最令他心惊的,是信末那句用血写的裴烬渊亦非善类。更让他在意的是,提供证据之人竟是谢昭辞——那个曾在寒潭边濒死,又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庶子。
殿下,该用膳了。贴身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萧霁尘望着案上的膳食,突然想起谢昭辞在苍梧庄吃的发霉窝头,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涩。他将密信收入暗格,吩咐道:备车,本宫要去听风楼。
与此同时,裴烬渊的书房里,老国公对着地图冷笑。太子党二十万私军布防图在案头铺开,他用朱砂笔重重圈出几个据点,转头对心腹道:派人给太子送个消息,就说苍梧庄的余孽逃到了三皇子府上。烛火突然摇曳,他望着墙上的龙纹,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该让这些皇子们,狗咬狗了。
京城的夜空中炸开第一朵烟花时,谢昭辞正站在听风楼的顶楼。苏绾月倚着栏杆,将一杯烈酒推到他面前:裴烬渊和太子已经动手了,三皇子府被围,萧霁尘怕是...她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马蹄声。
萧霁尘浑身浴血闯入,怀中抱着昏迷的三皇子。他对上谢昭辞的目光,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你早就知道,裴烬渊会借刀杀人谢昭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月光下泛着血色:殿下,棋盘上的棋子,又怎会知道执棋人的心思
三日后,早朝的钟声格外沉重。太子被押解上殿时,仍在高呼裴烬渊谋反。裴烬渊却老神在在,捧着谢昭辞提供的证据,字字诛心:太子私通番邦,证据确凿。至于老臣...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染红了奏章,老臣忠心耿耿,却遭此污蔑...
谢昭辞站在群臣之中,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戏,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精彩。当萧霁尘为三皇子求情时,他适时地掏出另一封密信——上面记录着裴烬渊私吞军饷的账目。
够了!皇帝猛地拍案,龙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望着殿下对峙的群臣,突然想起先帝临终前的遗言:萧氏江山,最怕内忧外患。此刻,太子党与镇国公府两败俱伤,而那个庶子谢昭辞,却像鬼魅般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
退朝后,萧霁尘在御花园拦住谢昭辞。春日的柳絮落在他肩头,他望着眼前这个让他又恨又敬的青年,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昭辞望着远处的宫墙,那里爬满了血色的蔷薇。他想起苍梧庄的百姓,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轻声道:草民想要的...不过是这天下,能容得下一个庶子说话罢了。
暮色渐浓,京城的街道上开始流传新的传闻。有人说太子谋反被诛,有人说镇国公府即将倒台,却少有人注意到,那个曾经被人唾弃的庶子,正一步步走进权力的中心。而谢昭辞知道,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裴烬渊的老谋深算,萧氏皇族的秘密,还有那本始终未能拼凑完整的《惊鸿卷》,都在等着他去揭开。
第四章
朝堂风云
晨钟撞破京城的薄雾,紫宸殿前的青铜鹤炉腾起袅袅白烟。谢昭辞立在文官末位,望着蟠龙柱上斑驳的鎏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密函。昨夜苏绾月冒雨送来的残页,此刻正灼烧着他的掌心——那是从裴烬渊书房暗格里盗出的,记载着皇室血脉真相的关键证据。
有事早奏!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太子党领袖、礼部尚书周允上前一步,玉带撞出清脆声响:陛下!镇国公府私囤军械,意图谋反!他展开一卷泛黄的布帛,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兵器铸造图。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裴烬渊的白须在穿堂风中颤动,却只是冷笑不语。
谢昭辞望着太子党精心布置的陷阱,喉间泛起一丝苦涩。三日前他将假证据透露给听风楼,刻意让太子党以为抓住了裴氏把柄。此刻真正的杀招,却藏在他接下来的动作里。
周大人所言差矣。谢昭辞踏前半步,广袖扫过青砖,草民倒有一物,能证明谁才是谋逆之人。他取出陈世昌的账簿,墨迹在晨光下泛着暗红:苍梧庄惨案,正是太子殿下与周大人合谋!
周允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这庶子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谢昭辞突然扯开衣领,胸口狰狞的鞭痕赫然入目,这是陈世昌临死前留下的印记!他亲口供认,太子命他烧毁证据,灭庄灭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惊起梁间宿鸟。
皇帝猛地拍案,龙椅发出吱呀声响:呈上来!
就在侍卫接过账簿的刹那,裴烬渊突然剧烈咳嗽,掌心的鲜血染红了奏章:陛下明鉴!老臣虽与太子政见不合,却从未想过他竟如此丧心病狂!他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只是这皇室血脉之事...
谢昭辞瞳孔骤缩。他知道裴烬渊要孤注一掷,用《惊鸿卷》的秘密来反制。果然,老国公从袖中掏出半页烧焦的书卷,上面萧氏非正统五个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放肆!皇帝的声音带着颤音,此等妖言也敢...
陛下!谢昭辞突然抢过书卷,掷入殿前火盆。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直视着裴烬渊布满血丝的眼睛:真相会让天下大乱!但若以裴氏之力清剿太子余党,再以太子旧部制衡镇国公府...他顿了顿,看向萧霁尘,六皇子素有贤名,可监国理政!
殿内陷入死寂。裴烬渊死死盯着谢昭辞,终于明白自己终究棋差一着。这个庶子看似在制衡各方,实则将所有人都变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陛下!此乃奸计!周允突然拔出佩剑,却被侍卫当场制住。他疯狂大笑:谢昭辞!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你母亲当年...
话音戛然而止。谢昭辞的匕首已抵住他咽喉,指尖微微发抖:你说什么
周允咳出一口血,狞笑道:你以为谢夫人真是难产而死不过是挡了...
拖下去!皇帝猛地起身,冕旒剧烈晃动,太子谋逆,周允伏诛,裴烬渊...暂削三俸,闭门思过!六皇子萧霁尘,即日起监国!
谢昭辞松开手,周允瘫倒在地。他望着火盆中尚未燃尽的残页,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原来她一直知道真相,却用生命为他换来了这一线生机。
退朝后,萧霁尘在长廊拦住他。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你早就知道皇室的秘密皇子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所以才要毁掉证据
谢昭辞望着远处的宫墙,那里新开的紫藤花正在风中摇曳:殿下,有些真相,比谎言更残酷。他想起苏绾月昨夜的警告,裴烬渊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必须在暴风雨来临前,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
当夜,听风楼密室内,苏绾月将染血的银针拍在桌上:裴烬渊的死士已经出动,目标是萧霁尘。她望着谢昭辞苍白的脸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非要...
因为我是谢昭辞。他抽出衣袖,掌心的血痕在烛光下狰狞可怖,一个连母亲死因都查不清的庶子,一个必须在这吃人的朝堂活下去的蝼蚁。他取出最后半卷《惊鸿卷》,上面的文字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而这本书,终将成为刺破这谎言的剑。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谢昭辞站在窗前,望着雨中若隐若现的皇宫。他知道,今日的朝堂风云不过是序幕。裴烬渊的反扑,萧氏皇族的秘密,还有那个始终在暗处注视着一切的神秘势力...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但他已无路可退,唯有以身为棋,赌一个哪怕渺茫的未来。
第五章
血色皇权
登基大典的黄绸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萧霁尘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踏上白玉阶。谢昭辞立在文武百官之首,望着新帝腰间那枚象征皇权的螭纹玉玺,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共饮毒酒的寒夜。彼时少年眼底的澄澈,如今已被龙袍下的阴影彻底浸染。
谢卿。萧霁尘的声音从金銮殿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天下初定,还需你鼎力相助。
谢昭辞叩首时,余光瞥见阶下裴烬渊之孙裴砚阴鸷的眼神。老家伙虽然倒台,但裴家根基未损,而太子余党仍在暗处蠢蠢欲动。更令他不安的是,那本被烧毁的《惊鸿卷》残页,始终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夜,谢昭辞被召入御书房。烛火摇曳中,萧霁尘取出先帝遗诏,羊皮卷上萧氏乃前朝叛臣之后的字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昭辞,你说该如何皇帝的声音带着醉意,若真相败露,这江山...
焚了吧。谢昭辞伸手去夺遗诏,却被萧霁尘攥住手腕。君臣二人僵持间,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谢昭辞心头一震——那是听风楼的示警信号。
他冲出书房,正撞见苏绾月浑身浴血倒在宫墙下。绯色裙摆浸透鲜血,簪子上还挂着半片裴家的家徽。裴砚...带人劫了史馆...她抓住谢昭辞的衣襟,那些知道真相的史官...
谢昭辞瞳孔骤缩。史馆里藏着他暗中保留的《惊鸿卷》抄本,还有数位知晓皇室秘辛的老臣。他转身要走,却被苏绾月死死拽住:昭辞,你变了...你现在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谢昭辞想起苍梧庄的百姓,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掰开苏绾月的手指,低声道:等我。
史馆内,惨叫声此起彼伏。裴砚的长剑抵住老史官咽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谢昭辞,来得正好。他笑着举起手中的书卷,原来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谢昭辞望着满地狼藉,突然笑了。笑声惊得裴砚一愣,趁此机会,他甩出袖中银针,直取对方命门。然而裴砚早有防备,剑锋一转,直刺他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破空而来,射中裴砚肩膀。萧霁尘带着禁军赶到,龙袍下摆沾满泥浆:朕的江山,还轮不到你染指!
裴砚被押走时,回头狞笑:谢昭辞,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真相裴家还有...话音未落,谢昭辞的匕首已经没入他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突然想起周允死前的话,胃部一阵翻涌。
处理完残局,已是黎明时分。萧霁尘望着被烧毁的史馆,轻声道:昭辞,朕梦见皇兄了。他说...皇帝声音哽咽,说朕终究成了自己最恨的人。
谢昭辞望着天边鱼肚白,将最后一本《惊鸿卷》抄本投入火中。火苗舔舐着书页,他想起苏绾月的质问,想起苍梧庄百姓捧着新稻种时的笑容。权力的滋味是如此苦涩,可若不握紧这把刀,又如何守护想守护的人
陛下,该早朝了。他低声道。
早朝之上,谢昭辞力排众议,提议将裴家余党流放边疆,又以稳定民心为由,大肆宣扬新帝仁德。当有御史弹劾他独揽大权时,萧霁尘将奏章撕得粉碎:若无谢卿,哪来今日太平
退朝后,谢昭辞在宫道上遇见苏绾月。她的伤尚未痊愈,却执意要离开京城。我听风楼不该卷入朝堂。她将染血的香囊塞给他,昭辞,你要的到底是天下,还是...
够了!谢昭辞打断她,苏绾月,你以为我想这样从寒潭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退路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道回荡,惊起一群白鸽。
苏绾月望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你终究还是弄丢了自己。她转身离去,绯色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转角。
深夜,谢昭辞独自坐在丞相府书房。案头摆着萧霁尘新赐的玉扳指,却抵不过袖中母亲留下的绢帕温暖。他取出裴砚临死前攥着的半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当年谢夫人之死...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谢昭辞将字条凑近烛火。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仿佛又回到了寒潭那夜。他知道,这血色皇权下,藏着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而他早已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脱身。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谢昭辞望着雨中的京城,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一路走来,他得到了权力,却也失去了太多。可有些路一旦踏上,便注定要走到尽头——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
第六章
终局逆鳞
暴雨如注,惊雷劈开京城墨色的天幕。谢昭辞握紧手中染血的密信,信纸边缘还带着苏绾月特有的沉水香。裴家余孽集结三十万大军,明日寅时攻城短短一行字,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却似重锤般砸在他心头。
丞相府的朱漆大门被撞开时,谢昭辞正将最后一页《惊鸿卷》残页塞进墙缝。裴砚的胞弟裴凛提着滴血的长剑闯进来,玄甲上绣着的裴家蟒纹在雷光中张牙舞爪:谢昭辞,拿命来!
剑光如电,谢昭辞侧身避开,袖中银针激射而出。却见裴凛挥剑斩断银针,剑锋直取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绯色身影破空而来——苏绾月掷出的软鞭缠住裴凛手腕,她的声音混着雨声:走!
谢昭辞望着苏绾月染血的左肩,喉间发紧:你不是走了
听风楼接了新任务。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软鞭在雨中甩出凌厉弧度,保护大楚丞相。
皇宫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喊杀声撕破雨幕。谢昭辞握紧腰间短剑,那是他用母亲的绢帕重新缠裹的兵器。去观星台。他对苏绾月道,裴家要的不只是复仇。
观星台顶层,裴凛正将火把掷向堆积如山的典籍。谢昭辞冲进去时,正看见对方举起先帝遗诏:只要这份秘史公之于众,萧氏江山必...
住口!谢昭辞的匕首抵住他后心,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僵住——裴凛怀中掉出半幅画卷,上面画着年轻时的母亲与裴家先祖并肩作战的场景。
你以为谢夫人真是被嫡母害死裴凛转头冷笑,她是为了保护裴家与皇族的秘密,甘愿赴死!
惊雷炸响,谢昭辞只觉天旋地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反复呢喃莫信...莫信;陈世昌死前未说完的话;还有裴砚攥着的那张字条...所有碎片在此刻拼凑完整。
苏绾月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裴凛趁机挣脱,将遗诏抛向火海。谢昭辞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在火焰吞没纸张的刹那抢出一角。灼痛从掌心传来,他却死死攥着残片,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谢昭辞!萧霁尘带着禁军赶到时,正看见他跪在满地狼藉中。皇帝的龙袍沾满泥泞,眼中却闪过复杂的情绪:朕就知道,你会来。
裴凛突然狂笑:萧霁尘,你以为自己真是正统看看你身后的人!谢昭辞母亲的家族,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谢昭辞猛地抬头,正对上萧霁尘骤然变色的脸。记忆中母亲留下的《惊鸿卷》扉页,那句萧氏非正统此刻有了新的注解。原来他拼命守护的秘密,竟是自己的身世。
杀了他!萧霁尘突然暴喝。禁军的长枪同时刺向裴凛,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被一道黑影挡下。苏绾月的软鞭缠住长枪,她望着谢昭辞的眼神充满决绝:昭辞,带着证据走!
谢昭辞还未反应,苏绾月已挥鞭缠住裴凛,纵身跃下观星台。暴雨中,她的声音混着雷声传来:听风楼的规矩,任务失败...以死谢罪!
不!谢昭辞冲向栏杆,只看见两具身影坠入雨幕。掌心的残片突然刺痛起来,他展开焦黑的纸张,上面依稀可见谢家血脉,当承大统的字样。
萧霁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昭辞,你我相识一场,朕可以...
陛下。谢昭辞转身,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草民想请陛下看一样东西。他从墙缝中取出《惊鸿卷》残页,这是裴家妄图用来颠覆江山的证据。
萧霁尘接过残页,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脸色阴晴不定:所以,你打算如何
烧毁。谢昭辞取出火折子,火苗在雨中明明灭灭,真相会让天下大乱。草民恳请陛下,以仁德治国,让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当《惊鸿卷》在火中化为灰烬,谢昭辞解下腰间象征丞相权力的玉带,放在萧霁尘脚下:草民累了,恳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三日后,苍梧庄的稻田里,一个布衣男子弯腰插秧。远处的山坡上,偶尔会出现一抹绯色身影,却在他抬头时消失不见。某日,他在田埂边发现一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烤得焦香的饼子,还有张字条:《惊鸿卷》全本,已托付流民孩童,真相应由后人书写。
谢昭辞望着天际的流云,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终于明白母亲当年的选择,也懂得了苏绾月最后的牺牲。这天下的秘密,终究被暴雨冲刷干净,而他,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多年后,大楚史书被彻底篡改,萧氏皇族的正统性再无争议。但在民间的茶楼酒肆里,始终流传着一个故事:曾有个庶子,以血肉之躯为刃,划破了时代的黑暗;曾有个女子,用生命守护了不该被掩埋的真相。
而在某个雨夜,苍梧庄的老人们总会指着天空说,看那最亮的两颗星,像不像两个人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