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双男主】
第一章
沈昭第九次修改诉状时,闻到了那股要命的榛果香。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发出欢快的嗡鸣。他握着钢笔的手指骤然收紧,墨迹在直播打赏合同效力认定的标题下晕开一团乌云。
江律师又换咖啡豆了?实习生林晓扒着门框探头,听说这是意大利空运的...
玻璃幕墙映出男人的身影,江予正倚着大理石台面往马克杯里倒咖啡。浅灰色西装外套松垮挂在肘弯,露出精瘦腰线,领带早不知丢在哪个案卷堆里。他扬手将咖啡渣抛物线投进垃圾桶,金属袖扣在灯光下划出冷光。
榛果拿铁,要试试吗?低沉的烟嗓混着咖啡香飘过来。
沈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入职三年,他在这栋写字楼见过凌晨四点的星空,见过当事人歇斯底里的眼泪,唯独没见过有人敢在明正律所茶水间用私人咖啡机——直到上周这个空降兵出现。
江律师。他转身时白衬衫在腰间折出锋利的褶,《合伙人守则》第27条...
禁止在公共区域存放私人物品。江予端着咖啡踱步而来,腕表表盘闪过一道幽蓝,不过...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掠过沈昭耳际,你鼻尖沾了墨水。
沈昭后退半步撞上文件柜,档案盒哗啦啦响成一片。江予的拇指擦过他鼻梁,指腹残留的咖啡余温像块灼人的烙铁。更该死的是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和他办公室里那株招摇的日本黑松简直如出一辙。
过敏。沈昭拍开他的手,从西装内袋抽出深蓝手帕,榛果。
江予挑眉的动作被手机铃声打断。沈昭看着来电显示奶茶妹妹侵权案当事人,拿起杯子转身就往会议室走。身后传来懒洋洋的提醒：沈律师,你的咖啡...
不需要。
我是说...江予晃了晃印着麋鹿图案的马克杯,你拿的是我的。
沈昭僵在会议室门口。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杯沿还留着半个模糊的唇印。玻璃幕墙外惊雷炸响,他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江、予。
在呢。始作俑者倚着门框笑出虎牙,需要法律援助吗?关于职场性骚扰的定义...
暴雨冲刷着68层的落地窗,沈昭把诉状拍在会议桌上。奶茶店老板娘正抹着眼泪讲述配方被合伙人窃取的经过,而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让那个姓江的从顶楼停机坪消失。
直到老板娘抽泣着说：他们说我的奶茶像泔水...
像什么?江予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不知何时靠在门边,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手里端着那杯该死的榛果拿铁。
沈昭的钢笔尖啪地戳破纸张：无关人员请...
海盐芝士奶盖配茉莉茶底,建议甜度降到三分。江予踱到当事人面前,指尖在桌面敲出韵律,侵权方昨天注册的新商标是'咸柠七'对吧?他们的首席研发是我在哥大时的学弟...
沈昭看着当事人眼睛倏然发亮,突然想起上周主任说的江律师有餐饮行业背景。落地窗外又一道闪电劈开乌云,他扯松领带冷笑：江律师要改行做奶茶测评?
不。江予忽然倾身,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我要这个案子的共同代理权。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沈昭闻到雪松香里混着的咖啡苦。他抬手按住江予肩膀,黑色西装料子下的肌肉倏然绷紧。理由?
第一,我有对方研发团队的人脉；第二...江予视线扫过他泛红的耳尖,你榛果过敏的事,整个律所都知道了。
沈昭猛地收手,却被他抓住手腕。江予的拇指正按在脉搏处,惊雷声里,他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
第三。江予压低声音,你刚才用了我的抗过敏药。
沈昭这才意识到鼻腔萦绕的薄荷味。半小时前他在茶水间误饮那口咖啡后,确实是江予扔给他一盒氯雷他定。当事人困惑的目光中,他抽回手冷笑：江律师的谈判技巧,是在哥大酒吧学的?
不。江予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对方公司刚发的声明,是在你修改第九版诉状的时候,我拿到了他们的原料采购单。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沈昭看着邮件里盖着公章的进货单,榛果粉采购量高达200公斤——正好和他们宣称的纯天然无添加相悖。江予的呼吸擦过他颈侧：现在,能分我半张椅子了吗?
江予的指尖还残留着沈昭手腕的温度,会议室的白炽灯管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冷光。奶茶店老板娘攥着皱巴巴的纸巾,目光在两位律师之间来回游移：所以两位要一起...
只是暂时合作。沈昭抽回案卷挡住江予探过来的视线,江律师负责供应链取证。
我以为你会让我去色诱研发总监。江予扯松领带,喉结随着吞咽咖啡上下滑动,毕竟当年在模拟法庭...
江律师。沈昭把对方公司官网截图摔在桌上,如果你能把吹牛的精力用在查证上,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拿到检验报告了。
玻璃幕墙外的雨越下越大,林晓抱着三公斤重的证据材料进来时,正撞见江予将沈昭困在投影仪前。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奶茶配方比对图,袖扣不经意擦过沈昭的手背。
这里。江予的呼吸扫过他耳后,他们偷换了阿拉伯胶的供应商。
沈昭盯着2019年第三季度的采购单,突然意识到江予在看的其实是自己发红的耳尖。他猛地转身,后腰撞上会议桌的瞬间被江予揽住：小心。
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昭触电般推开他：空调温度太高了。
是么?江予抬手扯开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细小的疤痕,我倒觉得刚好。
林晓默默把证据堆成隔离墙。当她第七次听到江律师请自重时,终于忍不住摸出手机在小群打字：【救命！28楼会议室在演律政偶像剧！】
取证过程比预想中刺激。三天后的深夜,沈昭看着检验报告上的榛果粉成分,终于理解江予为何坚持要查对方仓库。监控画面里,江予正套着某团外卖制服,拎着奶茶箱大摇大摆走进对方研发中心。
你居然真的去当卧底?沈昭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江予对着摄像头比耶的手势。
他们的海盐芝士奶盖确实难喝。江予甩过来U盘,发梢还沾着奶茶渍,不过监控原件在这里——沈律师要不要看看我英勇的身姿?
沈昭拔U盘的动作顿住。跳动的视频画面里,江予被保安盘问时,右手始终按在后腰——那里别着他常年不离身的瑞士军刀。
担心我?江予突然凑近,湿漉漉的衬衫透着体温,你睫毛在抖。
沈昭啪地合上笔记本：我是担心律所明年要交巨额罚款。他扔过去一条毛巾,以及,你压到我整理的证据链了。
凌晨四点的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江予擦头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神经。沈昭第九次校对诉讼请求时,忽然闻到焦糖布丁的甜香。
补充点血糖。江予把瓷碟推到他手边,你盯着同一个条款看了十分钟。
沈昭这才察觉指尖在发抖。他试图去拿咖啡杯,却被江予按住手腕：拿铁我倒了。男人变魔术般摸出保温杯,红枣枸杞茶,沈奶奶。
白瓷碟里的布丁颤巍巍晃着光,沈昭舀起一勺冷笑：江律师的副业是开月子中心?
不。江予的虎牙陷进布丁里,是照顾低血糖的工作狂。他忽然伸手,指尖抹掉沈昭唇角的奶油,现在你看起来像...
惊雷劈开夜空,顶灯突然熄灭。沈昭在黑暗里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江予的呼吸近在咫尺。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攥着江予的领带,而对方的手正护在他后脑勺与文件柜之间。
像受惊的布偶猫。江予笑着补完后半句,指腹擦过他发烫的耳垂。
立案那天下着太阳雨。沈昭在法院台阶前被当事人塞了杯奶茶,老板娘神秘兮兮地说加了爱情魔药。他转身就撞见江予举着同款奶茶,吸管上并排挂着两颗心形标签。
看来我们...江予晃了晃杯子,冰块撞出清脆声响。
只是共同代理人。沈昭把奶茶塞给路过的环卫工,另外,你衬衫穿反了。
庭审过程堪称魔幻。对方律师举证时,江予突然举手：法官,请允许我现场演示。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掏出便携搅拌机,将正版与盗版奶茶粉分别冲泡。
正版奶茶在45度会出现分层。他举起量杯的样子像在调酒,而被告产品...浑浊的液体突然炸开,溅了对方律师满头奶渍。
沈昭在举证间隙低声咬牙：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一点科学的小浪漫。江予在桌下碰他的膝盖,以及三倍浓缩咖啡液。
当江予拿出哥大实验室的成分分析时,沈昭终于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这人昨晚说去夜跑,原来是通宵做了比对实验。休庭间隙,他鬼使神差地把备用领带扔过去：系好。
帮我?江予把脖子凑过来,喉结擦过他指尖。
沈昭猛地收紧领带,满意地看着对方呛咳出声：勒死你。
胜诉来得毫无悬念。老板娘举着锦旗冲进律所时,江予正为庆祝胜诉给全员点奶茶。沈昭看着桌上那杯抹茶拿铁,包装纸上印着【无坚果配方】。
庆功宴定在粤珍轩?主任拍着江予的肩膀,听说他们新聘了澳门师傅...
恐怕要改期。江予扯开高领毛衣,脖颈泛着诡异的红疹,沈律师,你早上给我的喉糖...
沈昭突然想起庭审前江予说喉咙痛,随手从自己包里拿的润喉糖——薄荷夹心,含微量芒果。
救护车呼啸而至时,江予还有力气调侃：谋杀亲夫啊沈律师。他勾住沈昭的手指,记得帮我改病历,写成'为爱过敏'...
消毒水味道弥漫的急诊室里,沈昭看着输液管里的点滴。江予脖颈的红疹已经褪成淡粉,睡着时倒显出几分人畜无害。他伸手去调点滴速度,忽然被抓住手腕。
你睫毛上...江予的声音带着药效的沙哑,沾了我的呼吸。
沈昭俯身时,听见心跳监测仪尖锐的嗡鸣。窗外又下起雨,他捏着江予的病历本冷笑：再装睡就把你改成食物中毒。
别呀。江予闭着眼笑,指尖缠上他的袖扣,改成'爱情中毒'怎么样?
第二章
江予过敏事件三天后,沈昭在案卷堆里翻出了发霉的抹茶蛋糕。
凌晨一点的办公室弥漫着油墨味,刚送来的直播打赏纠纷案材料铺满整张会议桌。他摘掉金丝眼镜揉着太阳穴,余光瞥见茶水间亮着诡异的蓝光。
沈律师还不下班?江予端着马克杯斜倚门框,黑色高领毛衣遮住未消的红疹,听说这家直播公司老板卷了八千万...
包括你打赏的三千块?沈昭把发霉蛋糕扔进垃圾桶,林晓说你给跳舞主播刷过游艇。
江予的咖啡杯停在唇边：她没说我同时起诉对方偷税漏税?他突然俯身撑住桌沿,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这么关心我的消费记录?
沈昭闻到熟悉的雪松香里混着云南白药味。三天前急诊室的记忆突然复苏——江予过敏时攥着他袖扣的温度,还有那句含糊的爱情中毒。
他推开笔记本电脑起身,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冷汗。
江予的视线落在他发颤的指尖：今天吃过饭吗?
与你无关。沈昭摸向西装内袋的手突然僵住——常备的葡萄糖片不见了。眩晕感海啸般袭来时,他听见金属袖扣撞击桌面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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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世界倒转九十度。江予的锁骨近在咫尺,黑色毛衣蹭过他发烫的额头,电梯按键的冷光在视网膜上拖出残影。
放我下来...沈昭挣扎着要跳下对方的公主抱,却被更紧地箍住腰。
第三次了。江予按下28层的按键,上次是过敏,上上次是胃出血,这次...他忽然低头,呼吸扫过沈昭苍白的唇,要不要赌主任明天会给我们批婚假?
沈昭抬膝顶他小腹的瞬间电梯骤停。备用照明灯滋滋闪烁,江予就势将他抵在镜面上：谋杀亲夫要扣绩效的。
密闭空间里的雪松香愈发浓郁,沈昭后知后觉这是江予信息素的味道。分化晚的副作用在此刻显现——他的腺体突然发烫,抑制剂在公文包最底层。
你...江予的虎牙擦过他耳垂,原来是白兰地味的?
沈昭屈肘后击的刹那,电梯突然下坠。失重感中江予将他整个裹进怀里,后脑勺重重磕在对方肩胛骨。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他发现自己正揪着江予的毛衣下摆,指尖陷进精瘦的腰肌。
这么热情?江予摩挲着他后颈发烫的腺体,可惜这里没有临时标记套件。
沈昭摸到电梯紧急呼叫按钮：我是Alpha。
我知道。江予晃了晃手机,你的体检报告在OA系统第七页。他突然贴近沈昭汗湿的侧脸,体温38.2℃,血糖3.1mmol/L——现在还要嘴硬吗?
救护车来的时候沈昭正在啃江予的虎口。低血糖引发的本能让他叼着最近的热源不放,直到护士举着葡萄糖针剂憋笑：家属按住他胳膊。
不是家属。沈昭吐出带牙印的手腕。
是债主。江予晃着被咬出血的右手,沈律师打算怎么赔偿?
点滴室蓝光荧荧,沈昭看着药水一滴滴坠落。江予不知从哪变出碗小米粥,正舀起一勺吹气：医嘱说喝完才能走。
我自己来。
然后打翻第三次?江予避开他抢夺的手,上个月你在会议室摔了主任的紫砂壶,上周...
沈昭抬脚踹他小腿,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江予就势握住他脚踝,拇指按在凸出的骨节：原来沈律师这里也有颗痣。
粥滑入喉管,沈昭在困倦中听见江予接电话：...直播公司的服务器数据恢复了?我两小时后来取。
他混沌的大脑突然抓住关键词：星火直播的财务流水分录...
你助理破解了财务总监的邮箱。江予擦掉他嘴角的米粒,现在躺着别动就是最大的帮忙。
沈昭在药效中沉入黑暗前,最后的记忆是江予将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袖口的雪松香混着血腥味——那是他虎口伤口渗出的血。
江予把沈昭塞进办公室沙发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割着案卷堆,空气里漂浮着复印机余温的油墨味。
监控拍到星火直播的会计上周去过澳门。沈昭撑着扶手要起身,被江予用案卷按住肩膀。
而你的血糖现在只有3.8。江予将体温计怼进他嘴里,含着,别咬。
沈昭眯眼盯着对面墙上的《律师执业规范》,舌尖尝到金属的凉意。江予正背对他冲药剂,黑色毛衣绷出肩胛骨的锋利线条,后腰的瑞士军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们Omega都这么麻烦?沈昭吐出体温计冷笑。
真遗憾,江予转身露出腺体贴,我和你一样是Alpha。他突然俯身,雪松香侵城掠地,不过我的信息素浓度是你的1.8倍。
沈昭抬膝顶向他肋下,却被抓住脚踝。江予的拇指正按在他脚背淡青的血管上：低温会导致末梢循环障碍。
你改行当赤脚医生了?沈昭抽回腿,却带翻了茶几上的物证袋。直播打赏记录像雪花般散落,某条编号XZ0923的充值记录刺痛了他的眼睛。
江予捡起那张纸轻笑：原来沈律师也看深夜情感直播间?
那是卧底取证的虚拟账户。沈昭夺过记录站起来塞进碎纸机,上个月侦破的杀猪盘案...
碎纸机突然卡住,江予的手从他腋下穿过检修零件。这个姿势像极了背后拥抱,沈昭后颈的腺体突突直跳：滚开。
找到了。江予抽出缠着发丝的滚轴,原来沈律师还留着我的头发?上次在...
沈昭抄起抱枕砸过去：是你非法入侵我办公室时掉的。
加湿器吐出白雾,江予突然变出个暖手宝：财务总监的加密邮件里有三组异常IP,分别在澳门、横店和...他故意停顿,你家小区网吧。
沈昭裹着西装外套敲键盘,余光瞥见江予在泡面里磕进两颗蛋。当对方把陶瓷碗推过来时,他闻到麻油香混着雪松气息：下毒了?
砒霜拌鹤顶红。江予用自己筷子搅开面汤,特地加了你的绩效奖金当佐料。
暖黄灯光里,沈昭发现江予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意外地乖巧。如果忽略他正在用黑客软件破解境外服务器,倒真像深夜加班的好同事。
星火直播的虚拟币流向涉及十二个空壳公司。江予突然把电脑转过来,不过最有趣的是这个。他点开某主播的收款记录,你卧底时打赏的火箭,最后进了这人的账户。
沈昭盯着熟悉的ID浑身发冷。星空下的昭,这是他妹妹临终前用的直播账号。
江予的虎牙陷进下唇：现在能说说为什么接这个案子了吗?
玻璃幕墙外飘起夜雨,沈昭的指尖在暖手宝上压出白痕。三个月前他在重症监护室签完器官捐献协议时,主治医师说小曦的账户还在自动续费直播平台会员。
江律师。他抬眼时恢复冷冽神色,《律师职业道德规范》第二十四条...
禁止打探委托人隐私。江予举起双手后退,我道歉。他突然扯开高领毛衣,露出结痂的过敏红疹,作为补偿,让你看看我的弱点?
沈昭抄起民法典要砸,突然被电脑警报声打断。江予脸色骤变：对方在远程销毁证据！
两个Alpha同时扑向电脑,沈昭的鼻梁撞上江予肩头。江予左手护着他后脑,右手在键盘敲出残影。加密数据如流星雨划过屏幕,沈昭突然按住他手腕：用区块链溯源！
正在做。江予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帮我接外接硬盘。
沈昭反手摸到USB接口,指尖擦过江予滚烫的掌心。当最后一个数据包抢救成功时,东方既白,江予的下巴正虚虚搭在他发顶。
技术不错。江予保存好证据链,当年在哥大...
你右手在流血。沈昭扯过纸巾按住他虎口的齿痕。
江予忽然用左手扣住沈昭的手并用嘴含住流血的伤口：沈律师,我们这样...他摩挲着对方掌心的茧,算不算间接接吻?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晓抱着案卷推开门。她看见江律师仰在沙发睡着,沈律师的西装外套滑落在地。碎纸机旁散落着两双筷子,电脑屏幕定格在数据破解成功的界面。
而最让她瞳孔地震的是——江予过敏未愈的脖颈上,赫然印着枚带牙印的创可贴。
第三章
江予划开第四枚退烧贴包装时,手机跳出暴雨红色预警。
非要亲自来查食品厂?江予把空调调高两度,对方律师现在可能正抱着热水袋笑我们。
沈昭将沾满泥浆的取样瓶塞进冷藏箱：等他们笑完,足够我把星火直播案的胜诉率刷到97%。他甩上后备箱的瞬间,远天滚过闷雷。
雨是突然砸下来的。挡风玻璃在五分钟内变成瀑布,江予猛打方向盘避开倾倒的广告牌,车载广播滋滋响着百年一遇特大暴雨。沈昭抓住车内扶手时,发现江予后颈的腺体贴被冷汗浸透。
他从医药箱摸出温度计,靠边停车。
沈医生要问诊?江予的虎牙陷进苍白的下唇,我现在心跳120,呼吸频率...
闭嘴。沈昭把电子温度计怼进他领口,39.8℃的读数刺痛视网膜。几天前通宵破解服务器数据时,这人还嘲笑他低血糖。
轮胎爆裂的巨响截断思绪。吉普车歪进省道旁的芦苇荡时,江予用整个身体护住副驾驶座。沈昭的脸颊撞上他胸口,听见带病腔的心跳震碎雨幕。
法律条文里可没写殉情条款。江予解开安全带时手指在抖,还能走吗?
沈昭抹掉眼前的血渍——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眉骨。三百米外亮着汽车旅馆的霓虹灯牌,在暴雨中像艘将沉的船。
旅馆老板娘盯着两个落汤鸡男人,目光在江予烧红的脸和沈昭染血的衬衫间逡巡。
两间。沈昭把身份证拍在柜台。
防汛指挥部刚通知全线停电。老板娘吐着瓜子壳,发电机只够供一间房。
潮湿的房门在身后合拢时,江予倚着墙笑出声：沈律师的表情像在签死刑核准书。他忽然踉跄半步,手撑在沈昭耳侧的墙面上,不过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沈昭反手摸到他滚烫的额头：躺下。
浴室传来水声时,江予正用瑞士军刀削退烧药板。沈昭裹着浴袍出来就看见这人在数药片,发梢滴着水,锁骨随呼吸起伏如濒死的蝶。
四小时一次,每次两片。江予把药片排成心形,要喂吗?
沈昭扯过毛巾砸他脸上：自己擦。转身时却被抓住浴袍腰带,你发烧发的脑子进水了?
沈昭。江予突然连名带姓叫他,烧红的眼尾像抹了胭脂,澳门那家空壳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花洒滴落的水声突然震耳欲聋。沈昭想起江予破解星火直播案时的狠戾,想起他总在深夜擦拭的家族徽章袖扣,想起那份被加密的餐饮集团股权书。
所以这案子……他拧开矿泉水瓶。
所以你要帮我。江予仰头吞下药片,喉结滚动出脆弱的弧度,作为交换...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纹着行德文刺青,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沈昭的视线扫过那道横贯锁骨的疤：没兴趣。
第一个问题。江予自顾自说,为什么纹'Ich will dein Schmerz sein'?
窗外炸响的惊雷替他回答——我要成为你的疼痛。
浴室镜面蒙着厚重水雾,江予的雪松信息素在湿热空气里发酵成烈酒。沈昭握着瑞士军刀的手稳如持证物袋,刀刃却悬在江予渗血的绷带上迟迟未落。
要我教你?先撕开,再...他突然闷哼,沈昭已扯开黏连皮肉的纱布。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昏黄灯光下,沈昭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刀伤。
上个月在澳门码头取证的纪念品。江予用虎牙撕开碘伏棉签,我那位好哥哥送的见面礼。
消毒水刺痛伤口时他浑身肌肉绷紧,右手却稳稳按住沈昭后腰：别退,你挡着光了。
沈昭的浴袍带子散开半截,白兰地信息素不受控地溢出。两种顶级Alpha信息素在十平米空间内对撞,震得灯泡忽明忽暗。
收回去。沈昭的犬齿刺破下唇。
你确定?江予的指腹抹过他唇上血珠,我的易感期好像...
玻璃窗被狂风吹开的瞬间,沈昭的刀尖抵上他喉结：第二件事。
江予就着他的手削苹果,果皮连成长蛇：去年收购那家奶茶品牌,是为了把偷配方的人钓出来。他将果肉塞进沈昭齿间,第三件事...
屋顶突然炸响惊雷,停电的刹那,沈昭被扑倒在床上。江予滚烫的胸膛压着他,信息素如暴雪席卷：纹那句话是因为...他的犬齿擦过沈昭腺体,有人把我的止痛药换成了糖。
沈昭的膝击被高热化去力道,黑暗中响起皮带扣弹开的脆响。当应急灯亮起时,他看见江予用领带将自己的手绑在床头,而始作俑者正蜷缩在浴室瓷砖上冲冷水。
别过来。江予的声音支离破碎,这次真要出人命了。
沈昭扯断领带时摸到满手血——方才挣扎中刀锋划伤了掌心。他将染血的手掌按在江予后颈,白兰地混着血腥味强行镇压暴走的信息素：第三个问题。
江予在剧颤中仰头看他：为什么选我当对手?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沈昭想起三个月前主任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江予一面签合伙协议一面黑进他电脑,十秒破解他设的三重加密——那是他第一次对活人产生胜负欲。
因为你...闻起来像暴风雨前的松林。
晨光穿透脏污的玻璃窗时,沈昭正站在窗前,江予裹着毯子调试收音机,泛红的眼尾还留着高烧的余韵：昨晚你趁我病重...
修好了车胎。沈昭将GPS定位器拍在桌上,你哥哥的食品厂正在往江里排废水。
正午时分,他们站在排污口拍摄证据。江予的白衬衫透出绷带轮廓,他突然将沈昭推进芦苇丛,暗处射来的钢珠擦过他耳际。
活捉。江予抓住那人,他能指认我哥的秘书。
返程路上,沈昭对着后视镜贴创可贴。江予忽然按住他脖颈：别动。沾着碘伏的棉签点在他看不见的伤口,成为你的疼痛,意思是...他咬开葡萄糖补剂,你痛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
暴雨初歇的收费站,沈昭把证据U盘抛给他：三天后仲裁庭见。
喂。江予降下车窗,你浴袍带子的系法...是死结。
第四章
暴雨冲刷着玻璃,沈昭将加密U盘拍在江予面前。冷藏箱里的化工样本泛着诡异蓝光,他屈指敲响瓶身：解释下你哥秘书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排污管采样点?
江予旋开瑞士军刀削苹果,刀刃折射着冷库白灯：上周三我让他去送检...果皮突然断裂,就像上周四你让林晓黑进我电脑。
沈昭的瞳孔微微收缩。监控画面里,林晓确实在深夜刷开过江予办公室的门禁。
你监视我?
我在你钢笔里装了定位器。江予将果肉递到他唇边,从很久前就开始。
所以你就纵容亲属企业排污?沈昭的膝盖顶进他腿间,那些抗癌药...
是毒药。江予突然卸力,由着他把自己撞上液氮罐,三年前改良配方时,我亲手烧了原始车间。他扯开衬衫,心口狰狞的烫伤如展翼的鹰。
沈昭的呼吸凝在喉间。那个疤痕的位置,正好对应排污管设计图上的爆炸点。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江予的指尖划过他后颈腺体,或者你想在零下二十度验证下白兰地会不会结冰?
暗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江予瞬间将沈昭推进死角,钢制托盘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墙面砸出凹痕。沈昭旋身飞踢时,看见江予用瑞士军刀挑开袭击者的面罩——正是本该在停职期的行政主管。
主任养的狗。江予踩碎对方腕骨,看来我们查到不该查的东西了。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沈昭扯下领带捆住偷袭者：你早知道主任参与洗钱?
比你早三天。江予晃着从对方口袋摸出的密钥卡,不过现在...他突然将沈昭推向防火门,跑！
爆破声震碎玻璃幕墙,江予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片。沈昭在浓烟中摸到他后背插着的玻璃碴,血腥味混着雪松香灌满鼻腔。
你他妈疯了?！
第三次救你。江予把染血的密钥塞进他掌心,按惯例该收利息了...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医生捏着镊子拔出江予背部的玻璃。沾血的碎片落入托盘发出脆响,沈昭忽然开口：为什么?
江予趴在处置台上闷笑：什么为什么?
沈昭不语。医生清理完伤口,江予坐起来穿上衣服。
江予站起来注视着沈昭：为什么每次都要替你受伤吗?
那年我们代理对立的原、被告双方,你赢了那个案子,却在庆功宴塞给我抗过敏药。江予的指尖划过沈昭后腰旧伤,这道疤是你替我挡下当事人袭击时留下的——从那天起,对你,我的胜负欲就死了。
三年前的天台风洞测试,沈昭突然扯住江予的领带,你故意输掉赌约,就为了让我喝那杯无坚果咖啡?
法学院模拟法庭决赛那天,你低血糖晕倒时攥着我的袖扣说'咖啡太苦'——从那天起,你的口味就是我的课题。江予用手握住沈昭扯着他领带的手。
沈昭的镜片闪过记忆残影——结案后茶水间莫名出现的红枣茶,暴雨夜办公室里的退烧贴,原来都是某人佯装冷漠的温柔。
沈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江予的话,周围空气陷入了寂静,白炽灯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第五章
打印机嗡鸣着吐出结案报告,沈昭摘下金丝眼镜。茶水间飘来焦糖爆米花的甜香——江予又在用咖啡机做黑暗料理。
聚餐改到川菜馆了。林晓扒着门框探头,主任说...
他不吃辣。江予拎着奶茶晃进来,杯壁上凝着细密水珠,海鲜粥订的观澜阁,二十分钟后到。
沈昭敲键盘的手顿了顿。上周急诊室回来后,这人就擅自接管了他的三餐。更离谱的是全所都默认了这种越界,连前台小妹都会提醒江律师给你留了窗边的位置。
手机震了一下,同事发来最新报告。沈昭扫过主任的银行流水截图,忽然把笔记本转向江予：解释下这笔两千万的汇款?
江予咬着吸管凑过来,薄荷香混着奶茶味：我哥给主任的辛苦费。他在沈昭的审判官同款座椅扶手上坐下,三年前篡改排污检测报告的报酬。
沈昭后仰避开他的气息：所以你故意接下星火直播案...
为了调取经侦科的监控权限。江予将U盘插进接口,顺便看看沈律师会不会为我吃醋。
屏幕亮起的瞬间,沈昭瞳孔骤缩。监控画面里主任正将加密文件交给江予的哥哥,而拍摄角度分明是江予的瑞士军刀。
刀柄装了微型摄像头。江予转动着刀刃,去年生日礼物,喜欢吗?
沈昭突然扣住他手腕：你早就计划好要扳倒主任?
不。江予的虎牙蹭过他耳垂,是计划好要和你并肩作战。
海鲜粥送到时下起太阳雨。江予拆开一次性餐具,突然被沈昭按住手背：换一份。
沈律师终于要毒死我?江予笑着舀起一勺,却被沈昭夺过勺子。
有甲壳类残留物。沈昭把检测报告拍在桌上,你对虾过敏。
空气凝滞了三秒。江予忽然笑倒在沙发,黑色高领毛衣滑落露出锁骨：上周在急诊室偷看我病历?
是你自己把过敏史填在OA系统紧急联系人栏。沈昭扯松领带冷笑,明天就给你改成缅因猫。
暴雨突至,沈昭在归档时发现江予趴在案卷堆里睡着了。他后颈的腺体贴翘起一角,月光将睫毛染成银白。鬼使神差地,沈昭伸手去关台灯——
沈律师。江予闭着眼抓住他手腕,偷看要收费。
装睡是江律师的新爱好?
是等待被收留的流浪猫。江予把下巴搁在他掌心,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了。
沈昭甩开手去关窗,却被江予从背后抱住。雪松香温柔地包裹住他,雨声突然变得遥远。
七岁时我被锁在冷库,靠啃冰块熬过十二小时。江予的呼吸扫过他后颈,现在闻到海鲜粥的味道,还是会想起那个夜晚。
沈昭的指尖陷进窗台。他终于明白江予为何总在雨天低烧,为何对食物温度异常执着。
沈昭。江予第一次收起戏谑语气,跟我回家吧。
台风登陆那晚,沈昭站在江予家玄关。整面墙的案卷柜旁挂着他们经手的每个案件编号,从奶茶配方侵权案到星火直播案,用荧光笔圈出所有共同代理的案子。
这是...
我的战利品。江予按下遥控器,遮光帘缓缓升起。暴雨中的城市灯火宛如星河,落地窗倒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
沈昭转身时撞翻咖啡罐,榛果香弥漫的瞬间被江予捂住口鼻。薄荷糖在唇齿间化开,他尝到比诉讼胜利更令人战栗的甜。
江予家阳台的落地窗被暴雨砸得砰砰作响,沈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权转让协议：你真要把家族企业捐给环保基金会?
早该烧干净的垃圾。江予叼着体温计含糊道,高烧让他眼尾泛红,不如换你陪我重建个律所?
沈昭合上笔记本冷笑：然后每天给你买退烧贴?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江予眼底晃动的光。
怕黑吗?江予摸出瑞士军刀,刀刃折射着冷光,我七岁那年...
沈昭夺过刀插进苹果：你哥派的人正在楼下。他掀开窗帘一角,三个黑影正在撬单元门,消防通道有他们装的干扰器。
江予突然笑出声,烧红的指尖点在他紧绷的后颈：沈律师,你在颤抖。
是兴奋。沈昭将电磁干扰器扔进鱼缸,记得星火直播案缴获的无人机吗?
天台狂风呼啸,江予裹着毛毯操作遥控器。无人机群闪着红蓝警灯俯冲而下,将歹徒逼进早就布好的电子围栏。沈昭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妹妹的直播账号正在同步现场。
当红主播'星空下的昭'首次户外直播。江予按下发送键,三百万观众见证扫黑除恶现场。
警笛声响彻街道时,沈昭的电脑弹出提示：【您关注的直播间永久封停】。他怔怔看着妹妹的头像变成灰色,肩头突然一沉。
她用直播收益资助了十二个贫困学生。江予把U盘放进他掌心,最后的心愿是哥哥别再熬夜看案卷。
台风过境的晨光里,沈昭发现江予在沙发上蜷成团。这人烧得浑身滚烫,手里还攥着撕坏的退烧贴。他鬼使神差地抚过那道锁骨疤痕,却被抓住手腕。
趁病偷袭?江予哑着嗓子笑,沈律师胜之不武啊。
沈昭将葡萄糖浆怼进他嘴里：明天搬来我家。
什么?
你买的榛果咖啡豆,沈昭擦着起雾的眼镜,再不过期就要长蘑菇了。
三个月后,新律所开业当天。江予盯着予昭律师事务所的招牌挑眉：听起来像婚庆公司。
沈昭将咖啡杯搁在他案头：江合伙人,你的案子。他指着桌上厚厚一摞文件,十八个食品安全的公益诉讼。
江予晃着新配的门禁卡：沈律师给我开多少工资?
管饭。沈昭扯开领带,以及...他突然拽过江予的领带吻上去,白兰地与雪松在晨光中纠缠,永久免费法律援助。
窗外春雨淅沥,林晓抱着案卷推门而入：江律师,当事人说...她突然转身捂住眼睛,前台能不能贴个'投喂猫粮时请勿打扰'啊！
碎纸机嗡嗡响着吞掉旧案卷,江予在沈昭的监督下冲感冒冲剂。茶水间新换的咖啡机飘出红枣香,二十八楼的风卷着樱花掠过并排的办公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