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远拖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时,天空正飘着细雨。
这座南方小城的五月总是多雨,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潮湿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临时有个急诊,钥匙在老地方,自己先回家休息。
纪明远笑了笑,母亲还是老样子。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便靠在车窗上发呆。玻璃上的雨滴将外面的景色绘成模糊的色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近乡情怯,却又带着隐秘的期待。
师傅,前面路口停就行。他突然说道。
付完车费,纪明远撑着伞站在了童年最熟悉的地方,城西公园。
小时候,这里是他和许晨阳的秘密基地。
十年过去,公园的围墙重新粉刷过,但那棵歪脖子柳树还在,枝条垂在人工湖面上,划出一圈圈涟漪。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雨中的公园几乎没人,纪明远沿着湖边小路慢慢走着,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转过一个弯,他猛地停住脚步。
柳树下站着一个人,穿着浅蓝色衬衫,正仰头看着垂下的枝条。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晨阳纪明远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许晨阳的眼睛瞪大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
明远他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但那种柔软的语调一点没变。
两人隔着五米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动。
纪明远的心脏跳得厉害,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晨阳,更没想到十年过去,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晨阳先开口,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刚下火车。纪明远向前走了几步,雨伞微微倾斜,将两人都罩在下面。你呢怎么下雨天跑公园来了
许晨阳抬手拂去额前的雨水,纪明远注意到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条红绳。
那是他们十四岁时在庙会上一起求的。
今天没课,出来写生。许晨阳指了指靠在柳树边的画板,没想到突然下雨。
纪明远这才注意到画板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的是雨中公园的景色。你现在是美术老师
嗯,在实验小学。许晨阳笑着看他,你呢在深圳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纪明远含糊地回答。他不想告诉许晨阳,自己每天加班到深夜,住在四十平米的公寓里,除了工作一无所有。更不想承认,他这次回来是因为被诊断出轻度抑郁,医生建议他换个环境。
雨势渐大,水珠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许晨阳突然伸手接过伞柄,我来撑吧,你拿行李。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纪明远鼻子一酸。
小时候每次下雨,总是许晨阳撑伞,因为他比纪明远高半个头。现在许晨阳还是比他高,这个习惯也没变。
找个地方坐坐许晨阳问。
他们来到公园的凉亭,纪明远放下行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年的空白像一堵透明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偷偷打量许晨阳的侧脸,发现对方眼角有了细小的纹路,但笑起来时眼睛还是会弯成月牙形。
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写作业。许晨阳突然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纪明远想起小学五年级的那个下午,他摔伤了膝盖,是许晨阳背着他一路跑到医务室。那天许晨阳的白衬衫染上了血渍,却一直安慰他不疼不疼。
记得。纪明远轻声说,你还把我妈给的创可贴全用光了。
许晨阳笑起来,谁让你哭得那么惨,我以为你要流血而亡了。
我才没哭!
明明哭了,还拽着我的袖子不放。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突然轻松起来。纪明远发现,尽管十年未见,他们之间的默契仍在。就像现在,许晨阳还是能一眼看穿他的逞强。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许晨阳问。
不确定,可能不走了。纪明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公司给了长假。
许晨阳敏锐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追问。那正好,我妈总念叨你呢。明天来家里吃饭吧
纪明远心头一热。许阿姨做的红烧肉是他童年最爱,每次去许晨阳家,阿姨都会特意给他多盛一碗。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许晨阳收起画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车就行。
别浪费钱了。许晨阳已经拎起了他的行李箱,我开车来的。
纪明远不再推辞。
他们并肩走向停车场,肩膀偶尔相碰,又迅速分开。纪明远闻到了许晨阳身上淡淡的颜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分享同一根冰棍的夏天。
就是这辆。许晨阳停在一辆银色小车前。
纪明远笑了,没想到你会买这么普通的车。
老师工资低啊。许晨阳假装叹气,哪像你们金融精英。
少来。纪明远轻捶了他一下,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昨天还在一起上学。
上车后,许晨阳打开了暖气。地址没变吧
没变。纪明远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他犹豫了一下,结婚了吗
许晨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连对象都没有。他转头看了纪明远一眼,你呢
一样。纪明远望向窗外,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纪明远想起高中毕业那天,他本来打算告诉许晨阳自己的心意,却得知对方考上了外地的美院。那天他站在月台上,看着火车带走许晨阳,也带走了他未说出口的喜欢。
到了。许晨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纪明远看着熟悉的老小区,突然不想下车。明天几点去你家
中午吧,我妈要做一大桌菜。许晨阳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电话,微信同号。
纪明远接过纸条,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他仓促地道别,拖着行李箱走向单元门,却在第三步时忍不住回头。
许晨阳还站在车边看着他,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就像十六岁那年夏天,少年站在操场边等他跑完最后一圈。
纪明远举起手挥了挥,许晨阳也笑着挥手。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回来是对的。
第二天中午,纪明远站在许晨阳家门前,手里提着水果礼盒,心跳快得不像话。他昨晚几乎没睡,脑海中全是重逢的画面。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我就知道是你。许晨阳穿着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澡。在门口站了五分钟,邻居都要怀疑你是小偷了。
纪明远耳根发热,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厨房窗户能看到楼下。许晨阳接过他手中的水果,侧身让他进门,进来吧,我妈等好久了。
熟悉的玄关,熟悉的茉莉花香。
纪明远弯腰换鞋时,发现鞋柜上还贴着他小学时画的歪歪扭扭的向日葵。那是许阿姨非要贴上去的,说这是他送的珍贵艺术品。
明远来了许阿姨从厨房探出头,眼角笑纹更深了,长高了,但怎么这么瘦深圳没饭吃吗
阿姨好。纪明远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许阿姨和记忆中一样,总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关心。
许晨阳推着他往客厅走,妈,你别一见面就说人家瘦。
实话嘛。许阿姨擦了擦手,突然捧住纪明远的脸,十年不见,我们明远都成帅小伙了。晨阳老念叨你,现在总算...
妈!许晨阳急忙打断,你的红烧肉要糊了。
许阿姨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笑着回厨房了。纪明远站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许晨阳经常提起他
别在意,我妈就爱夸张。许晨阳递给他一杯茶,去我房间坐坐饭还得等会儿。
许晨阳的房间比小时候整洁许多,墙上贴着他的水彩作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美术教材和画册。
唯一没变的是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那是纪明远初中时送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还活着。
你还养着它纪明远轻轻触碰叶片。
许晨阳靠在书桌边,嗯,挺好养的。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纪明远注意到床头放着一个相框。他走近一看,呼吸停滞了——那是他们高中毕业时的合影,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笑容灿烂。
你纪明远喉咙发紧。
许晨阳走过来,拿起相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大学时带着,后来就习惯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耳尖却红了。
纪明远突然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向书桌,这些都是你学生的作业
嗯,上周的静物写生。许晨阳松了口气似的,拿起一张画,这个孩子很有天赋,就是太害羞。
纪明远看着画上歪歪扭扭的苹果,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画过类似的,被许晨阳笑称土豆。你现在教学生,一定很有耐心。
还行吧。许晨阳笑了笑,至少比某人好教,当年教你画个圆都要半小时。
那是因为你教得烂!
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笑声中,纪明远注意到书桌抽屉没关好,露出一角熟悉的蓝色。是他高考前写给许晨阳的信,没想到对方还留着。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晨阳,来端菜!许阿姨的喊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微妙气氛。
午餐比纪明远想象的还要丰盛。许阿姨做了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全是纪明远爱吃的。他的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阿姨,够了够了。纪明远连忙摆手。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许阿姨又夹了一块排骨给他,在深圳工作很辛苦吧
纪明远筷子顿了顿,还好,就是节奏快一点。
许晨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明远有对象了吗许阿姨突然问。
妈!许晨阳差点呛到。
问问怎么了许阿姨瞪了儿子一眼,明远都二十六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纪明远低头扒饭,工作忙,没时间谈。
那正好,许阿姨眼睛一亮,我同事的女儿...
妈,许晨阳打断她,明远刚回来,你别急着当红娘。
饭后,许阿姨去邻居家送东西,留下两人收拾碗筷。厨房里,纪明远负责擦盘子,许晨阳冲洗。
抱歉,我妈就爱操心这些。许晨阳递给他一个湿漉漉的盘子。
没事。纪明远接过盘子,指尖碰到许晨阳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阿姨经常给你介绍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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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晨阳关上水龙头,嗯,尤其这两年。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过我都没去见。
为什么
许晨阳沉默了一会儿,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没遇到合适的吧。他最终说,声音很轻。
收拾完厨房,许晨阳提议去画室看看。那是阳台改造成的小空间,摆满了画具和半成品。
有点乱。许晨阳不好意思地整理着散落的素描纸。
纪明远拿起一张,上面是速写的公园柳树,正是昨天他们重逢的场景。你画得真好。他由衷赞叹。
随便画的。许晨阳站到他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昨天看到你站在柳树下,像画一样。
纪明远心跳加速,不敢回头。我有什么好画的。
你一直很上镜。许晨阳的声音近在耳畔,要我给你画张速写吗就现在。
现在
嗯,阳光正好。许晨阳已经拿出素描本,坐那边,对,自然一点。
纪明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阳光晒得他脸颊发烫。
许晨阳专注画画的样子格外迷人,眉头微蹙,嘴唇轻抿,铅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像某种催眠曲。
别紧张。许晨阳头也不抬地说。
我没紧张。
那你为什么攥着衣角
纪明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T恤下摆。他强迫自己放松,太久没当模特了。
许晨阳笑了,你以前也这样,每次拍照都僵硬得像木头。
那是因为你总突然捏我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悄然流逝。当许晨阳说好了时,窗外已经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纪明远起身去看画,却被惊艳到了。画中的他眼神温柔,嘴角含笑,比他记忆中任何照片都要生动。
喜欢吗许晨阳问。
嗯,比我本人好看。
许晨阳摇头,不及你万分之一。
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凝固。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纪明远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越来越近的雨声。
轰隆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
糟糕!许晨阳跑到窗前,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纪明远看了眼手机,天气预报显示暴雨将持续到深夜。我该回去了。
这么大的雨怎么走许晨阳皱眉,等雨小点吧。
但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许阿姨打来电话说在邻居家留宿不回来了,让许晨阳照顾好明远。
看来...许晨阳挂掉电话,你得在这过夜了。
纪明远喉结滚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叫车。
别傻了。许晨阳已经走向衣柜,你睡我床,我打地铺。
那怎么行!我睡地上。
许晨阳扔给他一套睡衣,客随主便。睡衣是浅蓝色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晚上十点,两人并排坐在床上看老电影,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纪明远穿着许晨阳的睡衣,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衣服上有许晨阳的气息,包裹着他,像某种亲密的拥抱。
记得这部吗许晨阳指着电视上周星驰的老电影,小时候我们偷偷看了三遍。
记得,你每次都笑到打嗝。
许晨阳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还学里面的台词追女生呢。
别提了!纪明远捂住脸,黑历史。
电影放到一半,停电了。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雨声依旧。
我去找蜡烛。许晨阳摸索着下床。
小心!纪明远听到一声闷响,连忙摸过去,撞到了
没事,膝盖碰到床头柜了。许晨阳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纪明远顺着声音找到他,手指触到温热的皮肤。疼吗他轻声问,手还放在许晨阳的膝盖上。
不疼。许晨阳的声音有些哑。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两人近在咫尺的脸。
纪明远看到许晨阳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他的呼吸停滞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找到了!许晨阳突然转身,蜡烛的光亮驱散了黑暗。
纪明远猛地后退,心跳如雷。刚才他差点就...
阳台有躺椅,要去看雨吗许晨阳若无其事地问,但烛光下,他的耳根通红。
好。纪明远哑声回答。
他们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听着雨声,分享一床薄毯。烛光摇曳中,许晨阳突然问:在深圳,过得不开心吗
纪明远愣住了。他没想到许晨阳会这么直接。嗯。他最终承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
太累了。纪明远望着雨幕,每天工作到凌晨,周末也要随时待命。上司的刁难,同事的算计。他苦笑,我以为自己能适应,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发现那不是我要的生活。纪明远转头看许晨阳,不像你,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许晨阳静静地看着他,烛光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跳动。明远,他轻声说,你可以留下来的。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纪明远平静的心湖。留下在这个有许晨阳的小城这个念头让他既恐惧又期待。
我...他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问他是否安全到家。
该给阿姨回个电话。许晨阳站起身,我去给你拿毛巾洗澡。
纪明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句我想留下来最终没能说出口。雨水打在窗台上,像他纷乱的心跳。
浴室的水声停了。
纪明远擦着头发走出来,发现许晨阳已经铺好了地铺,正坐在床边叠衣服。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投下温柔的阴影。
洗好了许晨阳抬头,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喝点热的,别感冒。
纪明远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抿了一口,甜度刚好。许晨阳还记得他喜欢加半勺蜂蜜。
谢谢。他轻声说,目光落在许晨阳微湿的发梢上,你也去洗吧,热水不多了。
许晨阳点点头,拿起睡衣走向浴室。门关上的瞬间,纪明远长舒一口气,坐在床边盯着烛光发呆。
刚才在黑暗中,他差点就...
浴室传来水声,纪明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书桌上。那个没关紧的抽屉里,躺着他十年前没能送出的信。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过去。
手指刚碰到抽屉,浴室门突然开了。纪明远猛地转身,对上许晨阳惊讶的目光。
你在...
我...纪明远耳根发烫,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许晨阳走近,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落在纪明远的手背上。你想看那封信他声音很轻。
纪明远心跳如鼓,你还留着。
嗯。许晨阳拉开抽屉,取出那封泛黄的信封,每年生日都会看一遍。
烛光下,纪明远看到信封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打开过无数次。他的眼眶突然发热,晨阳,我...
明远。许晨阳打断他,深吸一口气,这次你回来,还会走吗
纪明远望进那双熟悉的眼睛,里面盛着他从未见过的紧张与期待。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走了。他向前一步,两人的呼吸交融,如果你愿意,我想留下来。
许晨阳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火。他颤抖着伸出手,抚上纪明远的脸颊,十年了,我以为再也等不到这句话。
纪明远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为两人镀上一层银边。
许晨阳轻轻将额头抵在纪明远的肩上,明天...
嗯
陪我去买张双人床吧。许晨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地铺太硬了。
纪明远笑出声来,胸腔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低头,在许晨阳发间落下一个轻吻,好,还要买配套的枕头和被子。
许晨阳抬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欢迎回家,明远。
月光下,两个影子渐渐靠近,最终融为一体。
窗外,被雨水洗过的梧桐树发出新芽,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关于重逢与相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