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山河不渝》 > 第一章


第一章·血色捷报

官道上的尘土被马蹄踏出三尺高的烟浪。插着赤色令旗的驿卒嘴唇干裂,却不敢稍作停留。他怀里揣着的军报里,藏着足以震动九州的秘密。

八百里加急——

朱雀门前的禁军看清令旗颜色,慌忙推开正在查验的商队。驿卒的马匹前蹄一软,跪倒在宫门前,被随后赶来的羽林卫架着胳膊拖进了宣政殿。

报——北境大捷!驿卒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但长公主为救被困将士,亲自断后...坠入沧澜江...

玉笏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萧景曜扶着龙椅的指节泛白,冠冕前的十二旒珠帘剧烈晃动。他想起三日前暗卫密报中那句玄甲军只认长公主令,又想起姑姑离京前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年轻的皇帝声音像是淬了冰,调羽林卫沿江搜寻,着画师绘影图形...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尾音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屏风后的掌印太监看见陛下悄悄将左手藏在袖中——那里有道陈年疤痕,是先帝驾崩那夜,十四岁的长公主握着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之手,共同按在传国玉玺上留下的。

第二章·金蝉脱壳

桃花坞的晨雾沾湿了粗布衣衫。萧云昭按着肋下的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将溪水染成淡红色。三天前她从沧澜江爬上岸时,铁甲里衬的蛟绡软甲已经碎成蛛网——这是先帝赐予的保命之物,如今却成了假死脱身最好的佐证。

看来有人不想我真的活着。她盯着溪水中突然惊飞的夜鹭,反手将磨尖的竹枝刺入身后偷袭者的咽喉。这是今日第三批刺客,手法明显不是军中路数。

当第四支淬毒弩箭擦过耳际时,萧云昭终于变了脸色。这种连发手弩是西梁皇室暗卫的制式装备,但伏击者衣领内露出的刺青,分明是江南林氏的死士标记。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失血过多的视线开始模糊,她跌跌撞撞闯进陌生的山谷。最后印象是月白锦袍掠过竹梢的残影,以及那人身上清苦的药香。

第三章·惊鸿照影

云栖鹤的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老庄主看着儿子苍白如纸的脸色,怒摔药盏:你用自己的心头血做药引这女子什么来头值得...

父亲且看这个。云栖鹤轻轻掀开昏迷女子左臂的纱布,露出新月状疤痕,十八年前您从北狄人手里救回的孕妇,留给孩儿的半块玉佩,与这位姑娘颈间的纹路分毫不差。

窗外惊雷炸响。床榻上的萧云昭突然睁眼,本能地扣住云栖鹤命门,却在看清他面容时怔住——这张脸与记忆里早逝的云妃有七分相似。

姑娘别怕。咳嗽声打断她的恍惚,云栖鹤指间金针微微发颤,你肋下的箭伤淬了孔雀胆...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地,袖口渗出的黑血触目惊心。

萧云昭赤足下榻时踢翻了药炉。她扯开男子衣襟,心口处密密麻麻的针眼组成诡异的莲花纹——这是医家最高秘术金针渡劫,以命换命的禁法。

第四章·暗涌

晋王府的密室墙上挂着北境舆图。萧明澜将代表玄甲军的黑旗扔进火盆,对阴影里的女子轻笑:林姑娘放心,待本王登基,云栖鹤必是你的囊中之物。

林霜绫把玩着西梁使节送的孔雀胆匕首:王爷莫要忘了,那位'已故'长公主与我义兄朝夕相处...她突然噤声,看着晋王展开的密信上那行小字:沈擎岳私调三千轻骑离京。

同一时刻,落雁峡的悬崖边。沈擎岳盯着江心处的铁甲残片,忽然挥手劈断身旁古松:继续找!公主当年能在冰河里潜伏三日,这江水...亲兵们低头假装没看见将军通红的眼眶。

第五章·故剑情深

山庄的梨花开到第七日,萧云昭终于能下床行走。她望着在药圃忙碌的云栖鹤,忽然开口:先生可知当朝长公主

听说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云栖鹤头也不抬地捣药,嘴角却噙着笑,前日帮姑娘换药时,倒看见你肩甲下有玄甲军的刺青。

萧云昭瞳孔骤缩。对方突然将药杵指向她身后:不过能让我那义妹动用西梁剧毒的,想必是更了不得的人物。林霜绫的袖箭擦着两人发丝钉入梨树,花瓣如雪纷飞。

当夜的书房里,云栖鹤展开泛黄的《山河社稷图》。萧云昭指尖点在三国交界处:晋王在此处私开马市,用的是林氏商道。她突然被剧烈咳嗽的男人抱住,温热的血滴在她后颈。

在下时日无多。云栖鹤将祖传兵书塞进她手中,但求姑娘他日马踏晋王府时,留林霜绫一命...话音戛然而止,他昏倒在满室书香里,手中还攥着半块残玉。

第六章·毒源

云栖鹤的咳血染红了素白中衣。萧云昭扶着他后颈的手触到一片湿冷,烛光下才发现那是从毛孔渗出的血珠。老庄主劈手打翻她端来的药碗:姑娘可知这是什么毒

孔雀胆混了断肠草。萧云昭盯着地上泛蓝的药汁,但毒性比寻常配方烈十倍。

因为这毒在他胎里就种下了!老庄主扯开儿子衣领,露出心口蛛网般的青纹,二十年前西梁罗刹堂的'牵机引',中者血脉相传,代代活不过三十岁。

窗外的雨忽然急了。萧云昭想起先帝临终时抓着她的手说:北境战死的云妃...是替朕挡了毒酒...当时她只当是皇兄的呓语。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时,萧云昭在云栖鹤枕下摸到半张残页。泛黄的宣纸上画着奇异毒草,边注小楷写着孔雀胆需取西梁王室豢养的蓝翎孔雀胆囊三钱。墨迹右下角有个极小的莲花印记——这是太医令专用的暗记。

姑娘也认得这个云栖鹤不知何时醒了,指尖点在莲花印记上,家母留下的毒经里,凡有此印的配方都特别标注...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竟是诡异的蓝色。

萧云昭突然按住他手腕:令堂可是永和三年入宫献药的云夫人见对方瞳孔骤缩,她轻声道出宫闱秘辛:当年西梁进贡的雪莲被换了毒株,云夫人尝药后当场...

母亲不是试药死的。云栖鹤声音嘶哑,她临终前说,那株'雪莲'是有人特意从太医院药库取出来的。

药圃里的夜合花沾着露水绽开时,林霜绫提着食盒出现在回廊尽头。义兄该换药了。她笑盈盈地掀开盒盖,琉璃碗中汤药泛着珍珠光泽。

萧云昭突然拔下银簪刺入汤药。簪头瞬间乌黑,药液表面浮起蓝色油膜——正是西梁王室秘传的浮生醉,中毒者会渐渐丧失五感。

林姑娘好手段。萧云昭反手打翻药碗,先用解药作饵,再下相克之毒。这手法...她想起五年前出使西梁时,那个在宴席上暴毙的鸿胪寺少卿。

林霜绫袖中突然滑出淬毒匕首:长公主既然诈死,何必回来抢我的东西刀光如练直取咽喉,萧云昭侧身时瞥见对方腕间罗刹刺青——与残页上的莲花印记一模一样。

老庄主看着被制住的林霜绫,手中药杵重重砸在石臼里:当年太医令呈给云妃的毒雪莲,是不是经了林氏商队的手

义父糊涂了。林霜绫娇笑,二十年前我才刚出生呢。不过...她突然转向云栖鹤,义兄可知为何母亲临终前让你立誓永不入仕因为你们云家...

云栖鹤突然咳出一口黑血。萧云昭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母亲说...罗刹堂的毒...需以施毒者的心头血为引...

林霜绫脸色骤变。萧云昭的剑尖已挑开她衣襟,心口处新月形疤痕赫然在目——与当年毒杀云妃的太医令尸体上的疤痕分毫不差。

黎明前的书房里,萧云昭将残页铺在《北境舆图》上。两种剧毒的配方都指向西梁王庭,而林氏商道恰好经过晋王封地。她突然想起沧澜江畔那些刺客衣领里的刺青...

姑娘请看这个。云栖鹤递来一本泛黄账簿,这是去年林氏经晋王领地向西梁输送的货物。某页边缘标注着蓝翎孔雀二十对,墨迹新鲜得可疑。

窗外突然响起羽箭破空声。萧云昭挥袖打落箭矢,箭头上绑着的纸条被血浸透半边,依稀可辨玄甲军异动、沈将军等字样。翻过纸条,背面印着西梁军械监的暗记。

看来晋王殿下等不及了。云栖鹤擦去唇边血迹,将半块残玉放进萧云昭掌心,烦请姑娘走一趟太医署地窖,那里有...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钟打断。山庄东侧腾起的火光中,隐约可见玄甲铁骑的旗帜。

第七章·铁骑截密

子时的月光被玄甲染成墨色。沈擎岳勒住战马,抬手示意身后三百轻骑停驻。前方河谷里,几个黑影正在交换包袱,金属碰撞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将军,是西梁的鱼龙袋。副将压低声音,上月鸿胪寺失窃的那个。

沈擎岳的指节在刀柄上收紧。三天前他追查刺杀长公主的刺客至此,却发现这些死士竟与西梁密使暗通款曲。此刻河谷中的黑衣人取出件物品,月光下闪过一道熟悉的金芒——那是长公主令符的边缘。

一个不留。沈擎岳的弯刀出鞘时,玄甲军已呈雁翅阵展开。但当他劈开鱼龙袋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羊皮纸上并排盖着晋王螭钮印与西梁狼头玺,墨迹未干的字迹写着:待萧云昭死讯坐实,即刻控制朱雀门...

密信上的火漆印在烛焰下泛出诡异蓝光。萧景曜用银刀刮下些许粉末,太医院正立刻跪地颤抖:陛下,是西梁的'锁魂砂',遇热即化剧毒...

好个滴水不漏的晋王叔。皇帝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密信上那句借发丧之机调离羽林卫。他突然想起姑姑教他骑马那年,曾指着西北方向说:景曜记住,真正的杀招往往来自你亲手调开的盾牌后面。

掌印太监匆匆进殿:禀陛下,沈将军的玄甲军在落鹰峡遇伏,折损...

传旨。萧景曜突然打断,命北衙六军明日演武,着重演练...巷战。他转身时,袖中落下一枚黑子,正砸在沙盘上的晋王府位置。

林霜绫的发簪刺入信鸽腿部时,山庄西厢房正腾起第一道火柱。她看着纸条在火焰中蜷缩成灰,才满意地转身。却见云栖鹤立在廊下,月白长衫被火光映得血红。

义兄现在拦我已经晚了。她晃了晃空鸟笼,晋王殿下应该已经收到...

云栖鹤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林霜绫趁机甩出淬毒银针,却被突然出现的萧云昭用剑鞘击飞。三根银针钉入廊柱,竟排成西梁文字中的死字。

罗刹堂的'三更雨'萧云昭剑尖挑起一根银针,看来林姑娘不仅是传递消息的棋子...她的话被突然倒塌的房梁打断。云栖鹤扑过来推开她时,后背重重撞在燃烧的窗棂上。

沈擎岳胸前的箭伤还在渗血。他单膝跪地,将染血的密信匣子举过头顶:臣擅自调兵,请陛下降罪。

萧景曜却没有接那匣子。他的目光停在沈擎岳左臂——玄甲军的护臂被利器劈开,露出里面暗藏的玄色绸带。这是长公主亲卫才有的标记。

沈卿。皇帝突然换了称呼,你可记得永和八年上元节,姑姑带着我们溜出宫看灯他轻轻转动扳指,那天你买的糖人,化在了姑姑替你挡箭的伤口上。

沈擎岳猛地抬头。年轻的皇帝眼中闪着与当年长公主如出一辙的光芒:现在告诉朕,密信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黎明前的山谷里,萧云昭握着云栖鹤逐渐冰冷的手。老庄主金针连刺他十三处大穴,却只能摇头:胎毒混合新伤,除非...

西梁王族的血。萧云昭突然想起什么,扯开林霜绫的衣领。心口疤痕周围,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组成莲花纹样——这是西梁王室药人的标记。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霜绫疯狂挣扎:你就算杀了我也...啊!萧云昭的匕首已划开她手腕,暗蓝色的血滴入云栖鹤口中。奇迹般地,他心口的青纹开始消退。

原来如此。老庄主声音发颤,当年云妃中的是经过改良的'牵机引',需下毒者的直系血脉为引...他突然噤声,因为远处传来了玄甲军特有的号角声。

萧云昭望向声音来处。晨雾中,沈擎岳的玄色大氅猎猎作响,身后跟着整队的玄甲精锐。当他看清崖边之人的面容时,铁塔般的将军竟踉跄了一步。

末将...沈擎岳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终于找到您了。

第八章·毒血真相

林霜绫的尖叫声刺破晨雾。她手腕伤口处涌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泛着金丝的幽蓝。随着血液流失,她苍白的皮肤下逐渐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这正是西梁史册记载的天授血脉。

不可能...沈擎岳的刀尖微微发颤,西梁王族的金脉只会传给嫡系子女。

萧云昭突然扯开林霜绫的衣襟。心口疤痕周围,青色血管扭曲成莲花形状,而金色纹路正从莲花中心蔓延。她想起西梁使节曾说过的秘闻:我国大王年轻时曾强占过一位大晟女医...

是太医令的女儿。老庄主捧着本泛黄手札走来,云夫人临终前写下的。手札某页夹着幅女子小像,眉目与林霜绫有八分相似,下方注着永和元年,太医令女入宫献药,失踪于归途。

林霜绫突然安静下来。她盯着小像,瞳孔剧烈收缩:你们...都该死...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声,沙哑阴沉,二十年布局,岂能毁在...

晋王的声音!萧云昭剑锋直指她咽喉,你体内被种了传声蛊

林霜绫诡异地笑着,嘴角流出黑血。云栖鹤突然金针出手,刺入她后颈要穴。女子顿时瘫软如泥,而从她口中爬出的,是一只长着人脸的怪异蛊虫。

西梁巫医的'人面蜮'。云栖鹤的金针将蛊虫钉在地上,中蛊者会无意识模仿施术者的言行。他翻开林霜绫的眼皮,下面布满细如发丝的金线:她从小就被当做'毒人'培养。

密室里的烛火将晋王身影拉得扭曲。他盯着突然碎裂的玉蛊盘,对阴影中的西梁使者冷笑:看来本王的小玩具被发现了。

王爷别忘了约定。使者露出腕间金线纹身,我国大王要的是云栖鹤——毕竟他体内流着唯一能解'牵机引'的血。

晋王突然捏碎茶盏:二十年前你们说云妃必死,结果她儿子活到现在!瓷片割破掌心,血滴在地图上,这次若再失手...

王爷放心。使者躬身退出,林姑娘心口的毒囊,足够让整个山庄陪葬。

萧云昭的匕首挑开林霜绫心口疤痕的瞬间,一股异香弥漫开来。疤痕下竟藏着拇指大小的水晶囊,里面蜷缩着张微型密函。透过水晶,可见上面刺着西梁文字与大晟官印。

永和三年...云栖鹤辨认着发黑的字迹,这是当年云妃...我母亲中毒那日的太医院记录!

沈擎岳突然单膝跪地:殿下,请看看这个。他从怀中取出截获的另一份密信。两张纸并排时,墨迹竟自动连接成完整地图——标注着从晋王封地直通西梁王庭的地下密道。

二十年...萧云昭指尖发冷。地图边缘的小字显示,这条密道在先帝驾崩前三月就已动工。

林霜绫的回光返照来得突然。她抓住云栖鹤的手,声音恢复少女清亮:义兄...井水...鲜血从她七窍涌出,他们让我在...每口井都下了...三月娇...

三月娇!老庄主脸色剧变,遇热即化的剧毒!他猛推窗棂——山庄厨房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萧云昭的剑已出鞘,但林霜绫死死拽住她衣袖:密室...晋王府书房...屏风后...她突然抽搐,从口中呕出枚带血的钥匙,母亲留给我的...对不起...

钥匙坠地的脆响中,云栖鹤摸到她渐弱的脉搏:还有救!金针刚要落下,林霜绫的瞳孔已彻底涣散。她最后的目光,停在窗外一株西梁特有的蓝翎花上。

御书房的地龙烧得太旺。萧景曜盯着沈擎岳快马送来的密函,突然将茶盏砸向墙壁。永和三年冬月初七...他声音颤抖,这日是母妃忌辰。

掌印太监吓得跪地磕头。皇帝却从暗格取出一卷画轴——画中嫔妃眉心有颗朱砂痣,与云栖鹤有七分相似。画轴背面题着先帝字迹:云儿若为男儿,当继大统。

原来如此。萧景曜突然大笑,晋王叔害死云妃娘娘不够,还要杀...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密函上那个特殊的莲花印——这是当年东宫属官专用的标记。

传旨。皇帝的声音冷如冰刃,即日起,晋王叔改封南陵王,三日内就藩。他抚摸着腰间玉佩——这是长公主去年所赠,内藏玄机。

第九章·蓝翎杀机

厨房梁柱上悬挂的蓝翎花束还在滴水。萧云昭用剑尖挑起一朵,花瓣背面金色纹路在阳光下闪烁——与林霜绫临死前皮肤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装饰。云栖鹤突然捂住心口,指缝间渗出淡蓝色血丝,花蕊里...有东西在叫...

沈擎岳掰开花蕊,脸色骤变。米粒大小的金蝉正在振动翅膀,发出人耳几乎听不见的高频鸣叫。老庄主手中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是西梁的'寻踪蝉'!它们在给杀手引路!

仿佛回应这句话,马厩方向传来惨叫。众人赶到时,只见喂马的小厮七窍流血而死,手中还攥着把新鲜的蓝翎花。

粮仓里的麦堆泛着诡异蓝光。云栖鹤的金针刚刺入粮袋,针尖就腾起青烟。三月娇混在麦粒表皮。他擦去额角冷汗,遇热研磨时才会释放毒性。

不止这里。沈擎岳从水缸舀起一瓢水,水中悬浮着肉眼几不可见的蓝色颗粒,井水下游的鱼全翻肚了。

萧云昭突然劈开烛台。被截断的蜡烛芯里,蓝色丝线如血管般密布。好个滴水不漏的杀局。她剑锋扫过满室烛台,这是要确保无论我们碰什么都会中毒。

院墙外突然响起夜枭啼叫——三长两短。沈擎岳的刀立刻出鞘:玄甲军的预警信号!

林霜绫遗留的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萧云昭摩挲着钥匙柄上凹凸的纹路,突然起身走向烛台。当钥匙投影在墙上时,那些凹凸竟组成一幅星象图。

北斗九星...云栖鹤的手指虚点着光影,这是西梁王庭地宫的星钥图!他剧烈咳嗽起来,指间突然多了一缕预知般的清明,钥匙能打开晋王密室,因为那里仿造了西梁宝库的机关...

沈擎岳的铠甲突然叮当作响。他从护心镜后取出一块绢布:截获的密信提到过'星钥',说这是开启'血盟书'的唯一凭证。

萧云昭的瞳孔收缩。血盟书——二十年前先帝暴毙那夜,西梁使节确实呈上过这样一份和约。

预知画面如闪电劈进云栖鹤脑海。他看见金銮殿上晋王挥袖的瞬间,殿柱里射出无数蓝翎花状的暗器;看见御花园池水翻涌出毒雾;最可怕的是皇帝腰间玉佩——那里面嵌着的根本不是玉石,而是压缩到极致的蓝翎花籽!

三日后的朝会...他抓住萧云昭的手腕,声音嘶哑,晋王要在御前对质时发动兵变!话音刚落,鼻血就汩汩涌出,染红胸前衣襟。

沈擎岳已经展开地图:我去西梁取血盟书,最快也要五日。

来不及了。萧云昭扯下颈间玉坠捏碎,里面掉出枚玄甲令符,用这个调隐麟军,他们驻守在...

墙头突然射来一支响箭。箭尾绑着的布条上血书十字:蓝翎已开,宫门将陷。

垂死的西梁杀手被拖进来时,右手还紧握着朵蓝翎花。云栖鹤掰开他牙齿,取出枚蜡丸:花籽...晋王献给各宫娘娘的'养颜丹'里...都是...

杀手突然抽搐,皮肤下金线暴起。萧云昭的剑及时斩下他右臂——整条手臂的血管已经变成蓝色藤蔓状,指尖开出一簇蓝翎花。

西梁的'花傀儡'。老庄主金针封住尸体要穴,活人种入花籽,死后尸体就是最好的毒囊。

沈擎岳突然割开铠甲衬里:殿下请看。衬里上绣着皇宫水系图,各处水源位置都标着小小的蓝翎花记号——与晋王去年进献的祥瑞盆景摆放位置分毫不差。

黎明前的马厩里,萧云昭为沈擎岳系紧行装。此去西梁凶险万分。她将钥匙嵌入特制护腕,若五日后午时不见信号烟...

末将就是死,也会把血盟书送进金銮殿。沈擎岳单膝跪地,铠甲铿锵作响。他抬头时,眼中闪过萧云昭从未见过的情绪:殿下可还记得,当年您教我使刀时说,玄甲军的魂就是...

向死而生。萧云昭接完这句话,突然听见云栖鹤在院中的惊呼。两人冲出去时,只见东方天际泛起诡异的蓝光——那正是皇城方向。

云栖鹤手中的罗盘炸裂成碎片:蓝翎花...提前开了!

第十章·王庭秘辛

西梁宝库的青铜门在月光下泛着血锈色。沈擎岳将钥匙插入锁孔时,锁眼突然渗出蓝色液体——是淬了三月娇的机关!他急速后撤,但还是被溅到手腕,皮肤立刻泛起蛛网状青纹。

将军且慢。阴影里闪出个眉间带朱砂痣的黑衣人,抛来一枚玉扣,用这个。

玉扣嵌入钥匙柄的星象图,竟严丝合缝。青铜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里金光璀璨的宝库。黑衣人低声道:在下隐麟军西梁暗桩,云七。

血盟书就供在中央水晶柱内。当沈擎岳击碎水晶取出羊皮卷时,背面的字迹让他虎躯剧震:

永和四年腊月初八,萧明澜携大祭司入宫,以双生蛊弑君。雄虫入先帝心脉,雌虫种太子景曜丹田...

皇宫御花园的蓝翎花在夜风中摇曳生姿。云栖鹤刚踏入宫门就跪倒在地,他衣袖下的皮肤浮现出与花朵同频闪烁的银纹。更可怕的是,附近中毒倒地的侍卫们突然停止了抽搐。

我的血...在沸腾...云栖鹤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与当年云妃一模一样的朱砂痣,这些花在吸收我体内的毒...

萧云昭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手却是一片滚烫。月光下,她惊见云栖鹤吐出的气息都带着银蓝色光点,这些光点飘向盛开的蓝翎花,花朵立刻凋零成灰。

老庄主突然老泪纵横:先帝当年说的没错...云氏血脉真是'三月娇'的天敌...

宫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三百黑衣骑士无声出现,每人眉间都有一点朱砂痣。为首老者高举玄铁令:隐麟军奉诏护主!

血盟书在烛火下显现出更多隐藏文字。沈擎岳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刀——上面详细记载着先帝中蛊后的症状,与如今皇帝陛下的头疼病发作方式分毫不差。

最毒的是这条。云七指着末尾小字,'雌虫宿主若亡,雄虫宿主三日必毙'。当年先帝暴毙,正是因为...

晋王诱骗陛下服下假死药!沈擎岳突然想起长公主说过,先帝驾崩那夜,年仅十岁的太子确实突发怪病死过三个时辰。

宝库外突然传来号角声。云七推开暗窗,只见王城各处升起蓝烟——这是西梁军大规模调动的信号。

不好!云七扯下墙上舆图,晋王与西梁约定的起兵信号,就是蓝翎花开!

隐麟军老统领跪在云栖鹤面前,捧出个玄铁匣子。匣中龙纹圣旨上,先帝朱批力透纸背:朕若有不测,由云妃所出皇子景云继位。

景云...萧云昭猛地看向云栖鹤,所以庄主给你取名栖鹤,是取'云栖景止'之意

云栖鹤却盯着自己掌心。银蓝色光点正从毛孔不断渗出,而每飘走一点光,他的脸色就灰败一分。不重要了...他苦笑,我活不过三日...

主上不可!老统领突然割腕,将血滴入药碗,隐麟军三百儿郎皆以云氏秘法养大,我们的血能暂缓毒性反噬!

宫墙内突然传来钟鸣——九慢九快,这是帝王危殆的信号。萧云昭的剑已出鞘,却见云栖鹤擦去唇边血迹,对她伸出小指:先救国,再论位。可好

晋王站在金銮殿丹墀上,脚下躺着昏迷的皇帝。他手中的蓝翎花正妖艳绽放,花瓣片片剥落,化作蓝色毒雾弥漫大殿。

景曜侄儿,你以为解了'双生蛊'就万事大吉他冷笑着掰开皇帝嘴唇,却不知这二十年你每日喝的茶里...

殿门突然爆裂。银蓝光流如天河倾泻,所到之处毒雾尽散。晋王惊愕回头,看见浑身发光的云栖鹤踏光而来,身后跟着剑染鲜血的萧云昭。

王叔错了。萧云昭甩剑成花,陛下喝的茶,这十年都是我亲手换的。

云栖鹤已走到龙椅前。他指尖银光没入皇帝眉心,一条透明蛊虫被硬生生逼出!与此同时,殿外传来沈擎岳的怒吼:血盟书在此!

黎明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蓝翎花已全部枯萎。云栖鹤靠在汉白玉柱上,胸前银纹正在消退。萧云昭在他身旁,手中是那份染血的传位诏书。

烧了吧。云栖鹤轻笑,我娘若在世,定会说'那把椅子硌得慌'...

沈擎岳突然闯入:殿下!西梁大军已破北境!他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云七,但有个意外收获——我们抓到了西梁大祭司。

萧云昭剑眉一挑。云栖鹤却已经撑着站起来,他褪去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与先帝如出一辙的锐利神色:

正好,问问那位大祭司...二十年前给我娘下毒时,可曾想过今日

第十一章·蛊源真相

地牢的火把在萧云昭腰间玉佩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西梁大祭司突然蜷缩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块蟠龙玉佩。

你认得这个。萧云昭解下玉佩,祭司的瞳孔随之收缩。当玉佩悬在他眼前三寸时,青铜链子突然变得滚烫,龙纹缝隙中渗出青色丝线——与当年云妃毒发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双生蛊需以血脉至亲为引...祭司嘶哑的声音突然卡住,他盯着萧云昭的脸,竟开始发抖,长公主殿下饶命!当年非是我要害您...

萧云昭指尖一颤。二十年前云妃中毒时,她确实穿着云妃的衣裙在殿中玩耍。记忆里那片混乱中,似乎有人拽走了她腰间玉佩...

说清楚。剑尖抵住祭司咽喉,你当年把蛊引下在何处

御书房里,萧云昭将发烫的玉佩浸入冰水。水面立刻浮起蓝色油膜,与当年云妃毒发时太医记录的青丝浮水完全一致。

玉佩是太后赐我的。萧云昭突然抬头,云栖鹤,你可还记得你母亲中毒前见过什么人

云栖鹤的金针悬在冰水上空:母亲临终前说...太后赏了碗杏仁酪...针尖突然变蓝,但毒不在食物里,而在盛器的金边上!

沈擎岳撞开门时,正看见玉佩在水中裂成两半。藏在夹层中的薄如蝉翼的金箔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西梁咒文。

末将查到了!沈擎岳抖开卷宗,永和三年腊月,太后宫中的金器确实全部重镀过!

先帝起居注在案上铺开。萧云昭指尖停在某页:云妃中毒前七日,太后单独召见晋王两个时辰。下一页的墨迹被水渍晕开,但隐约可见金器赐等字。

不对。萧云昭突然合上册子,若太后是主谋,为何后来要全力救治云妃她转向云栖鹤,你母亲可曾提过与太后的恩怨

云栖鹤尚未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太监惊慌来报:陛下呕血不止,太医说...说像是当年先帝的症状!

萧云昭夺门而出,腰间半块残玉突然发烫——这是云栖鹤日前给她的信物。她猛然醒悟:双生蛊未除尽!雌虫还在陛下体内!

皇帝寝宫内血腥味扑鼻。萧云昭掀开龙袍下摆,陛下丹田处果然凸起蛛网状青纹。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掌心也开始浮现相同纹路。

当年我碰过毒发时的云妃...萧云昭突然明白祭司为何错认她,这蛊毒能通过接触传染!

云栖鹤的金针在烛火上烧得通红:姑姑,请褪下陛下上衣。针尖刺入青纹中心时,他忽然闷哼一声——自己心口也浮现出同样的纹路。

原来如此。他苦笑,云氏血脉能中和'三月娇',却会激发'双生蛊'...话音未落,窗外射入一支火箭,钉在龙床上燃起幽蓝火焰。

沈擎岳劈开火焰,箭杆上绑着布条:太后懿旨:妖星现世,当诛。

宗人府的密室尘封二十年。萧云昭踢开锈锁,霉味中混杂着淡淡的蓝翎花香。架上的檀木匣里,静静躺着本《彤史》。

永和三年冬月...她指尖颤抖地翻开泛黄纸页,云妃有孕时,太后曾赐安胎药。下一页被撕去大半,残角上只剩子亡母存四字。

云栖鹤突然按住她肩膀:听。

细微的机括声从脚下传来。萧云昭剑光闪过,地板裂开,露出暗格中的鎏金瓶——瓶身纹样与裂开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云栖鹤刚触到瓶身就缩回手,里面装着血脉亲缘蛊!

瓶底刻着行小字:以父精母血为引,可诛至亲。

慈宁宫的帘幕无风自动。萧云昭独自跪坐在殿中,面前锦盒里盛着那鎏金瓶。

昭儿,你真的很像云妃。帘后传来苍老的声音,当年她若乖乖喝下那碗药,何必受牵机引之苦

萧云昭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这到底是为何...

因为云氏血脉!声音陡然尖锐,先帝竟想废萧氏江山传于云氏子!帘幕猛地掀起,露出白发老妇手中明黄圣旨,这份传位诏书,本就该属于你皇兄!

萧云昭突然笑了。她掀开锦盒,瓶中的蛊虫正在疯狂扭动——那是用她与云栖鹤的血唤醒的。

可惜太后你忘了,剑光如练斩向圣旨,我身上也流着云氏的血!

第十二章·双诏对决

萧云昭的皮肤下仿佛有金银双色的蛇在游走。她按住皇帝腕脉的左手泛着银光,而右手持剑的指尖却滴下金色血珠。两种光芒在陛下丹田处交汇,竟让那团青纹开始剧烈扭动。

姑姑...云栖鹤刚开口就喷出一口鲜血,蛊虫在互相吞噬!

太后突然狂笑起来,白发散乱如鬼魅:妙啊!萧氏皇血与云氏灵血相冲,正好让这对蛊虫同归于尽!她枯瘦的手指抓住萧云昭衣摆,只是昭儿啊...你可知先帝为何独宠你

鎏金瓶从锦盒滚落,瓶底摔出半截蜡封密旨。太后用染血的指甲挑开蜡封,明黄绢帛上赫然写着:传位于长公主云昭,景云从旁辅之。

北境城墙上的玄甲军旗被箭雨射落。沈擎岳一刀劈开迎面飞来的火箭,却在火光中看清敌阵指挥者的面容——那张本该葬在沧澜江底的脸上,刺着玄甲军副统领独有的虎纹刺青。

赵锋!沈擎岳的怒吼混着血腥气冲出口腔,你他妈不是五年前就...

敌将冷笑着摘下面具,露出布满疤痕的脸:沈将军,你以为当年长公主遇刺,就只有晋王的手笔他身后士兵突然散开,露出排闪着蓝光的弩车——这是大晟军械监最新研制的破城弩!

最可怕的是,每架弩车上都刻着永和四年制的小字——正是先帝驾崩那年。

萧云昭的剑尖挑着两份截然不同的传位诏书。一份命云栖鹤继位,一份传位于她。太后的喘息越来越弱:傻孩子...你身上流着两族最纯粹的血...先帝早就...

那为何还要毒杀云妃萧云昭的质问让殿外雷声炸响。

太后浑浊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因为那贱人发现了晋王的秘密...她突然抽搐着抓住萧云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这里跳动的...可是萧氏的血

掌心下的心跳杂乱微弱,但更令萧云昭震惊的是太后锁骨下的印记——西梁王室独有的金线莲纹!

晋王是我与西梁王的儿子。太后最后的笑容狰狞可怖,你以为先帝怎么中的蛊是他最爱的太子亲手...

暴雨冲刷着城墙上的血迹。沈擎岳的左臂被破城弩擦过,伤口泛着诡异的蓝色。他盯着城下调整角度的弩车,突然发现操作者都是左撇子——这是玄甲军选拔时淘汰的特征!

全军听令!他扯下染血的披风,瞄准弩手右肩射击!

箭雨倾泻而下时,敌阵后方突然骚动。一支黑甲骑兵如利刃切入战场,为首老者眉间朱砂痣鲜艳如血——正是隐麟军统领!他抛来的布袋在地上滚开,露出十几枚与西梁宝库同款的星钥。

长公主令!老统领声如洪钟,这些钥匙能锁死破城弩机括!

沈擎岳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自己铠甲。内衬上绣着的皇宫水系图正在渗血——那些蓝翎花标记的位置,恰好组成钥匙插入的角度!

皇帝寝宫的地面已被鲜血浸透。萧云昭将两份诏书并排放在案上,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太后:所以当年是您怂恿皇兄修改传位诏书

是又如何...太后咳出的血里带着蓝丝,你以为云栖鹤能活到现在...不是先帝默许

云栖鹤突然剧烈颤抖,他手中的金针尽数变黑:不好!陛下体内的蛊虫在蜕变!

萧云昭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腕。金银双色血滴入皇帝口中,竟让整个寝宫弥漫出蓝翎花的香气。更诡异的是,她腰间半块残玉突然飞起,与云栖鹤佩戴的半块在空中相撞,拼成完整的山河佩!

太后瞪大眼睛:原来先帝把山河佩给了...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眼中凝固着难以置信。

黎明前的北境战场,沈擎岳踩着敌军尸体拾起星钥。最后一枚钥匙插入弩车时,整架器械突然解体,露出内里刻着的西梁文字:萧氏绝,天下分。

隐麟军老统领递来染血的密函:将军,这是从赵锋身上搜出的。

沈擎岳展开信纸,晋王的笔迹刺入眼帘:待本王登基,玄甲军旧部一个不留——当年沧澜江畔没杀干净的,这次务必...

远处传来号角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大军正簇拥着玄甲旗帜奔来。为首女子银甲红袍,腰间山河佩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是长公主!城墙上的守军欢呼起来。

沈擎岳却注意到萧云昭身后那辆马车——帘幕微掀处,云栖鹤正将某种蓝色粉末倒入青铜鼎中,而鼎上的纹样,与当年毒杀云妃的金碗一模一样。

终章·双生烽火

青铜鼎中的蓝烟如活物般缠绕上西梁军的箭矢。沈擎岳亲眼看着淬了三月娇的箭簇在烟雾中融化,铁水滴落处竟开出小小的白花——正是云栖鹤曾提过的三月娇天敌,雪见草。

不可能!叛将赵锋的脸扭曲着,这是西梁大祭司亲手...他突然闭嘴,猛地挥手,铁甲车推进!

十辆包铁战车从敌阵中碾出。萧云昭的山河佩突然剧烈震颤,佩身浮现的血丝指向战车缝隙中渗出的蓝色液体——那根本不是火药,而是浓缩的沧澜江毒素!

他们想污染整条母亲河!云栖鹤从马车跌出,咳着血指向鼎侧铭文,快...逆转阴阳...

萧云昭剑光闪过,鼎身旋转一百八十度。原本飘散的蓝烟突然收缩成束,如利箭射向铁甲车。但为时已晚,赵锋已点燃引线,狞笑着露出满口黑牙:长公主,你救得了战场,救得了皇宫吗

飞鸽带来的绢信被萧云昭捏得粉碎。晋王控制了留守大臣,正在太和殿前举行登基大典。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握着的引爆机关,连接着埋在地宫下的三百箱西域火药。

分兵!萧云昭将山河佩一分为二,半块塞给云栖鹤,你留在此处净化沧澜江。她转向沈擎岳,你率隐麟军阻断西梁援军。

那皇宫...沈擎岳的话被突然的地鸣打断。山河佩分离处,大地裂开细缝,恰好将铁甲车陷在其中。云栖鹤突然按住心口:姑姑,引爆机关需要萧氏血脉激活,晋王定是用...

萧云昭已翻身上马:所以他抓了陛下!

太和殿前的晋王把玩着鎏金机关匣。被铁链锁住的皇帝跪在一旁,腕间伤口滴血入匣。鲜血顺着匣内沟槽流动,已填满大半图案。

景曜侄儿,你可知这机关是谁设计的晋王抚过匣面精美的山河纹,是你最敬爱的云妃娘娘!他大笑着指向地砖,她亲手绘的地宫图,如今成了送你们萧氏归天的...

王叔错了。清冷女声从殿顶传来,云妃绘图时改了关键三处。萧云昭如鹰隼掠下,剑尖挑向晋王手腕,比如这根引线——

晋王慌忙按下机关,却见匣中血线突然倒流!地底传来闷响,但震动来自遥远的晋王府方向。冲天的火光中,隐约可见无数蓝翎花被炸上高空。

不!晋王目眦欲裂,那是本王的...

私藏西梁密函的地方萧云昭甩出染血的密匣,多亏太后临终前说了位置。

沧澜江边的战场上,云栖鹤的青铜鼎已烧得通红。赵锋的铁甲车大半陷入地缝,残余的毒液被蓝烟中和成清水。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清水映出的倒影里,竟浮现出先帝的面容!

先帝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句,西梁军顿时大乱。

沈擎岳趁机率隐麟军冲阵,却在逼近赵锋时听到诡异铃响。那叛将突然撕开前襟,心口处嵌着枚青铜铃铛——与当年长公主遇刺现场发现的证物一模一样!

你以为...赵锋的狞笑突然凝固。他低头看见透胸而出的剑尖,持剑的隐麟军战士掀开面甲,眉间朱砂痣鲜艳欲滴:云十七,为云妃娘娘报仇。

晋王被逼到金銮殿龙椅前。他疯狂地扯开衣领,露出与太后如出一辙的金线莲纹:萧云昭!你以为赢了当年先帝中的蛊毒,是我十岁那年亲手下在茶里的!

萧云昭的剑纹丝不动:我知道。

你知道晋王突然癫狂大笑,那你知道先帝毒发时,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吗他到死都以为是你端的毒茶!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解除蛊毒的皇帝在隐麟军护卫下踏入大殿,手中捧着裂成两半的山河佩。

姑姑。年轻的帝王轻声道,这江山本该是你的。

萧云昭还剑入鞘,单膝跪地:陛下慎言。臣此番回来,只为清除奸佞。她转向面如死灰的晋王,至于晋王...您府上地窖里那些蓝翎花籽,此刻应该开得很美了。

沧澜江战役的捷报与晋王伏诛的消息同时传遍大晟。云栖鹤站在新生的雪见草丛中,看着净化后的江水倒映晴空。

真想看看晋王府现在的样子。沈擎岳挠着新生的胡茬,听说爆炸把那些毒花全炸上了天,在王府上空形成了蓝色花雨。

萧云昭笑而不语,指尖摩挲着完整的山河佩。佩身内里,微刻着先帝最后的笔迹:萧氏子女,云昭为最。若山河有恙,当持此佩靖平四方。

远处,皇帝仪仗缓缓而来。云栖鹤忽然咳嗽起来,掌心多了片蓝色花瓣——那是他体内最后一点余毒,如今也化作了无害的花。

回家吧。萧云昭替他拢紧大氅,今年的蓝翎花,应该会开得特别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