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小王子的月亮 > 第一章

沈峤月有些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只有课桌上堆满了课本和试卷,还有黑板上还留着未擦净的数学公式。
沈峤月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心里在想,自己不是病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期
沈峤月清冷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江砚白不知何时转过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他的课桌,这道题你要抄我的解法吗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校服领口规规矩矩扣到第二颗,和记忆里那个在暴雨中浑身湿透,跪在医院走廊求人的身影渐渐重叠。
沈峤月喉咙发紧,鬼使神差地摇头。上一世就是从借笔记开始,他和江砚白的命运轨迹逐渐纠缠。可如今他记得所有结局:江砚白母亲三个月后突发心梗离世,这个少年会在某个深夜收拾行李消失;而自己会在五年后确诊癌症,被父母丢进冰冷的病房自生自灭。
沈峤月的目光从江砚白的脸上移开,落在那道数学题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此刻在他眼中却无比模糊。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曾经的痛苦与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不用了,我自己再想想。沈峤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江砚白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沈峤月的拒绝,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题。沈峤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的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这个少年,却没想到最终两人都陷入了命运的泥沼。
他不禁内心想:要是我死了该多好,这样就不会拖累任何人了。
沈峤月感觉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像木头般的听课,像木头般的记笔记,一直坚持直到放学。
他鬼斧神差的就来到了学校顶层。
学校顶层的风很大,吹得沈峤月的校服猎猎作响。他缓缓走到栏杆边,往下望去,地面上的人和物都变得极小,一种眩晕感涌上心头。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些过往的痛苦回忆如潮水般不断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我真的还要继续挣扎下去吗即便重生了,似乎也无法改变什么……沈峤月喃喃自语,声音被风瞬间吹散。
就在他眼神逐渐空洞,身体微微前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喊:沈峤月,你在干什么!
沈峤月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江砚白正一脸焦急地朝他跑来。江砚白跑到沈峤月身边,一把将他拉离栏杆,大声呵斥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沈峤月被拉回现实,看着江砚白焦急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你别管我,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拖累别人。
江砚白皱紧眉头,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担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不会懂的,你永远都不会懂的。说着他的泪涌了出来。
江砚白看着沈峤月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他紧紧抓住沈峤月的肩膀,目光坚定而诚挚地说道:我想懂,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不管怎么想,但在我眼里,你不是拖累,是很重要的人。
沈峤月的泪水砸在江砚白紧扣他肩膀的手背上,晕开深色的水痕。风卷着远处操场的喧闹声掠过天台,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江砚白的话像根细针,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脏,那些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日子里,从未有人对他说过重要二字。
沈峤月望着江砚白,嘴唇微微颤抖,无数话语哽在喉间,半晌,才带着哭腔说道:我…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砚白把他抱得很紧,他抚了抚他的头发:没事的,如果你不想说,咱们就不说。
江砚白握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听,他跳得很快,有什么事别轻易放弃,有我。
沈峤月在江砚白怀里,感受着对方有力的拥抱和轻柔的安抚,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江砚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江砚白。
江砚白看着沈峤月微红的双眼,心疼地说: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记得还有我在。沈峤月轻轻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世,似乎因为江砚白的出现,那些绝望的感觉不再那么浓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砚白打破平静:咱们下去吧,天也不早了。沈峤月嗯了一声,和江砚白一起朝着楼下走去。
回到家,刚开门,一个盆就往他的头上砸来,那是他的弟弟,可他从来都没有叫过自己哥哥。
贱人,我饿了,给我做饭吃。
你……沈峤月刚要开口,却又生生忍住。这一世,他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懦弱。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弟弟,我不是你的保姆,要吃饭叫刘姨去做。
弟弟显然没想到沈峤月会这样回应,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反抗我爸妈知道了有你好受的!说着,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朝沈峤月打去。
沈峤月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用力一扭,弟弟吃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你再敢动手试试!沈峤月的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和冰冷。弟弟被他的眼神吓到,身体微微颤抖,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爸妈!说完,他挣脱沈峤月的手,转身跑向父母的房间。
沈峤月,你又在欺负弟弟!母亲指着沈峤月的鼻子,大声呵斥道。父亲则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沈峤月看着父母,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我没有欺负他,是他先拿盆砸我,还让我给他做饭。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凭什么要像个佣人一样伺候他
你还有理了!母亲气得脸都红了,弟弟年纪小,你就不能让着他点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
沈峤月忍不住冷笑一声,年纪小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借口。从小到大,你们只知道偏袒他,我受的委屈你们从来都看不见。
父亲这时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威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你的父母,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我们说话的
data-fanqie-type=pay_tag>
沈峤月看着父母,心中一阵绝望。曾经,他也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和理解,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奢望。好,既然你们这么偏袒他,那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但我警告你们,别再想让我任他欺负!说完,他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沈峤月坐在床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他不明白,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会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江砚白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早点休息,明天见。看着江砚白的消息,沈峤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冰冷的家里,江砚白的关心显得格外珍贵。
沈峤月盯着手机屏幕,指腹轻轻摩挲着江砚白发来的文字,屏幕的微光照亮他泛红的眼眶。突然,门外传来弟弟尖锐的哭闹声,夹杂着母亲的责骂:连个饭都不会做,养你有什么用!
他攥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记忆翻涌——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夜晚,他蜷缩在房间里啃着冷馒头,听着弟弟摔碗砸筷的声响。此刻,江砚白的消息像一道光,穿透厚重的黑暗。他颤抖着手指打字:我没事,有你真好。
消息刚发送,手机便震动起来。江砚白的语音带着电流声传来:开窗户。沈峤月一愣,走到窗边推开玻璃,清冷的月光倾泻而入。楼下的梧桐树下,江砚白举着手机仰头微笑,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怀里抱着个保温桶。
给你带了粥。江砚白扬了扬手中的桶,声音不大却清晰,我看着你房间灯还亮着。沈峤月鼻尖发酸,转身跑下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推开单元门的瞬间,带着红枣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小心烫。江砚白打开保温桶,舀起一勺白粥轻轻吹凉,我加了桂花,你最喜欢的。沈峤月望着少年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上一世病重时,也是这样一碗碗温热的粥,支撑着他熬过无数个疼痛的夜晚。
江砚白,沈峤月接过碗,喉咙发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月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他的影子重叠交织。江砚白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粥渍,指尖的温度烙在皮肤上:因为我知道,他顿了顿,目光温柔而坚定,没有人比你更值得被爱。
沈峤月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粥碗,喉间哽咽得发疼。月光将江砚白的睫毛镀成银色,少年弯腰时校服领口露出半截锁骨,那模样与记忆里在医院走廊崩溃痛哭的男人渐渐重合。
沈峤月的视线模糊起来,那些曾经被病痛折磨、被家人冷落的黑暗日子里,江砚白的陪伴和关怀就像一束永不熄灭的光。
我不值得。说着他别过头去。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滴在了粥里。
江砚白却轻轻扳过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目光中满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值得,沈峤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值得。
沈峤月望着江砚白诚挚的双眼,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声颤抖的叹息。
这时江砚白握住了他的手,他对他说道:我的未来一直都有你。
沈峤月的心猛地一颤,抬眼看向江砚白,眼中泪光闪烁。真的吗可未来那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这句话说的很苦涩,因为他知道他的未来,可能不会有他。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他。
因为——他快要死了。
这时江砚白突然站起,路灯照在他身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把一只手递了过去,嘴中说道:可否邀你共舞一曲。
沈峤月望着江砚白伸来的手,指尖还沾着方才擦去他泪痕时留下的湿润。路灯的光晕在少年周身晕染,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青石板路上,与沈峤月的影子交叠成朦胧的形状。夜风卷着远处夜市的喧嚣掠过,却吹不散此刻凝滞的空气。
在这种地方跳舞沈峤月声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他想起上一世唯一一次参加舞会,是在确诊前的生日,江砚白也是这样伸手邀他,可那场舞终因突发的腹痛戛然而止。此刻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口传来,烫得他眼眶发热。
一舞完毕,他们又坐在路灯下畅想未来,江砚白说了很多,他说以后要买一个大房子给他住,要养条狗就叫旺财,要去看海,要给他买好多好多他喜欢吃的东西,要去环游世界……
沈峤月听着江砚白描绘的未来图景,喉间像是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梧桐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将少年的声音裁剪成细碎的温柔,落进他千疮百孔的心底。路灯在江砚白睫毛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映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真的装下了整个璀璨的未来。
还想去冰岛看极光。江砚白忽然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呼出的热气透过单薄的校服,听说极光出现的时候许愿特别灵,到时候我们就……
江砚白。沈峤月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这场梦。那些关于死亡的倒计时在舌尖翻涌,可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侧脸,所有残忍的真相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他伸手覆上江砚白搁在膝头的手,触到掌心因打工磨出的薄茧,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些事注定改变不了呢
江砚白侧过头,鼻尖几乎要擦过他的。月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流淌,将他眼底的坚定镀上银边。那就把命运碾碎了重新拼。
后来,像上一辈子那般,高考之后他就被赶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上大学,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挤在那个老破小里面,畅想未来。
沈峤月的病越来越重了,他整天只能吃流食,做化疗也很痛,头发一天天的掉。
沈峤月蜷缩在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化疗药水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血管,刺痛感从手背蔓延至全身。窗外的梧桐叶已经泛黄,簌簌落在窗台,就像他日渐稀疏的头发。江砚白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南瓜粥,用勺子轻轻吹凉,张嘴,阿月,今天加了蜂蜜,甜着呢。
他强撑着露出个苍白的笑,却在看到粥里漂浮的枸杞时红了眼眶。这些日子,江砚白白天在工地扛水泥袋,晚上回来还要变着法子给他熬营养餐。少年的手掌粗糙了许多,指节上还留着没愈合的伤口,可每次端碗的动作,都像捧着稀世珍宝。
别喝了。沈峤月突然偏过头,声音虚弱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别浪费钱了,江砚白,我好不了的。他看着墙上贴满的便利贴——那是江砚白写的食谱和注意事项,每张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此刻却像密密麻麻的嘲讽。
江砚白的手顿了顿,继而将粥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他单膝跪在藤椅边,仰头与沈峤月平视,眼里映着对方凹陷的脸颊: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跳舞那晚,说要去冰岛看极光。他伸手轻轻拢住沈峤月耳后零散的发丝,医生说新出的靶向药有希望,我已经联系到临床试验名额了。
沈峤月别过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化疗的副作用让他时常呕吐,连呼吸都带着药腥味,可江砚白每天清晨都会在他枕边放一朵野花,沾着露水的花瓣轻轻蹭过他的脸颊,仿佛在说春天从未离开。
如果……沈峤月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喉间的苦涩,如果我撑不到那天呢
江砚白突然倾身,将脸埋在他颈窝,呼吸灼热:那就让我背着你去。少年的手臂环住他消瘦的脊背,像在拥抱整个世界,阿月,你是我的光,就算是阎王,也得先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输液管在风中轻轻摇晃,沈峤月颤抖着伸手,抚过江砚白乌黑的发顶。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少年后颈新添的疤痕上——那是为了多挣加班费,在工地搬运钢筋时留下的。他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清冷的少年,此刻却甘愿为他与命运死磕。
好。沈峤月将头靠在江砚白肩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一起去看极光。
暮色渐浓,老破小里的灯光亮起,映着相拥的两人。江砚白哼起不成调的曲子,在沈峤月发顶落下轻柔的吻。或许命运的齿轮仍在转动,但此刻,爱意比病痛更汹涌,比死亡更绵长。
三个月后的深夜,沈峤月在剧烈的咳嗽中惊醒。喉间腥甜翻涌,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瞥见枕边那朵干枯的雏菊——是江砚白三天前从工地旁采来的。输液架在月光下投出冷影,提醒着他距离临床试验开始还有七天。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江砚白裹着寒气冲进来,工装裤上还沾着水泥灰。又疼了少年蹲在床边,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指腹的老茧擦过他滚烫的皮肤。不等回答,他已利落地从保温桶里盛出半碗温热的梨汤,加了川贝,喝了能舒服些。
沈峤月望着对方眼下浓重的青黑,突然抓住他手腕。那些未愈合的伤口在灯下狰狞可怖,别再去工地了,你这样......话音被咳嗽撕碎,他剧烈地喘息着,你会死的。
傻瓜。江砚白俯身将他圈进怀里,带着淡淡铁锈味的呼吸拂过耳际,没了我,谁背你去看极光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机票,今天发工资买的,等你好起来,我们立刻就走。
窗外突然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沈峤月在雷声中颤抖,却被江砚白抱得更紧。记忆突然闪回高中天台,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也是这样将他从深渊边缘拽回。此刻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病号服渗进来,混着雨声,渐渐抚平他剧烈的心跳。
江砚白。他虚弱地开口,指尖抚过对方冰凉的脸颊,如果......
没有如果。江砚白咬住他指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你说过要和我养条叫旺财的狗,要在海边盖座带花房的房子。他的眼泪砸在沈峤月手背上,这些承诺,你敢违约试试。
雨声渐歇时,沈峤月在他怀中沉沉睡去。江砚白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便利贴——最新那张用红笔写着距离极光之旅还有7天。窗外闪电照亮少年通红的眼眶,他俯身吻去沈峤月眼角的泪痕,低声呢喃:这次换我来逆天改命。
七天后的清晨,沈峤月在颠簸的救护车上醒来。江砚白浑身湿透地握着他的手,睫毛上还挂着雨水,工装裤膝盖处破了个大口子,露出渗血的伤口。窗外暴雨如注,救护车的鸣笛声穿透雨幕,原来昨夜江砚白冒雨拦车,背着昏迷的他狂奔了三条街。
咱不治了,江砚白,我想回家。
病危通知书下来了,江砚白捏着那份病危通知书,许久都没有说话。
沈峤月躺在病床上,身形愈发消瘦,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青灰,却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别皱眉,笑一个,我想看你笑。
胡说什么江砚白声音发颤,强行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将沈峤月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他发烫的皮肤,医生说了,还有希望,等做完这次治疗……
江砚白。沈峤月费力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别骗我了。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束枯萎的雏菊——是江砚白昨天冒雨采来的,又落在少年眼下浓重的乌青和身上沾着泥渍的工装,你都累成这样了……别再为我拼命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霓虹。江砚白突然转身,背对着沈峤月狠狠抹了把脸,再转过来时眼眶通红,却依旧固执:我答应过要带你去冰岛,要给你盖带花房的房子,还要养叫旺财的狗。他跌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沈峤月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即将消散的温度,这些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沈峤月望着少年倔强的模样,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进枕头里。他想起重生后无数个夜晚,江砚白在昏暗的出租屋里为他熬药,在暴雨中狂奔只为给他买一口想吃的点心,想起天台那支舞,想起路灯下那些关于未来的憧憬。可我不想看你这样……他哽咽着,声音微弱得像游丝,我舍不得。
江砚白俯身将他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阿月,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他的眼泪砸在沈峤月肩头,这次换我求你,别放弃。
监护仪的滴答声混着雨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沈峤月感受着少年剧烈的心跳,最终颤抖着抬起手,回抱住他。就这样,他在他怀中慢慢失去了生机,而江砚白再次失去了他的爱人。
心电监护仪刺耳的长鸣撕裂病房的寂静,江砚白的瞳孔剧烈收缩。怀中的沈峤月还维持着最后的姿势,指尖无力地垂落在他工装裤沾泥的膝盖上,那上面还留着搬运钢筋时的血痂。
阿月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颤抖着探向对方颈侧。凉意从指尖炸开的瞬间,手中的病危通知书飘落在地,被泪水晕开模糊的墨迹。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雨夹雪,冰晶撞在玻璃上,像是命运冷酷的嘲笑。
他缓缓将人放平,小心翼翼地整理对方凹陷的脸颊旁的碎发,就像无数个清晨为他掖被角那样轻柔。沾着水泥灰的拇指擦过沈峤月失去血色的唇,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天台相遇时,少年哭得通红的眼睛。那时他说有我,可此刻自己的体温再也暖不热那双曾环住他腰的手。
保温桶里的梨汤还剩最后一口,表面凝着薄薄的油花。江砚白机械地舀起一勺,却在递到床边时猛然顿住——床头的野花早已枯萎,便利贴上距离极光之旅还有7天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他终于崩溃般将头埋进沈峤月颈窝,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在爱人单薄的病号服上。
我带你回家。他的声音被呜咽绞碎,颤抖着抱起沈峤月,仿佛抱着全世界最易碎的珍宝。输液管在身后晃荡,监护仪的警报声渐渐远去,他赤脚踩过满地狼藉,在雪夜里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老破小。那里有贴满便利贴的墙,有摇晃的旧藤椅,还有永远温热的粥香。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江砚白跪在结霜的窗台前,将干枯的雏菊别进沈峤月发间。晨光中,少年苍白的面容安详得如同沉睡,而他的掌心,还紧紧攥着那张揉皱的冰岛机票。
月亮啊,月亮。
你是否能听见
我对你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