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外卖
点个宵夜吧。身为程序员的我嘟囔着,习惯性地点开了那个黄色外卖软件。
下一秒,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原本明亮的黄色界面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更诡异的是,一个订单已经自动生成,正在倒计时：00:04:59...00:04:58...
订单详情让我浑身血液凝固：
【血色外卖】
配送地址：仁和医院太平间3号柜
订单内容：记忆
收件人：苏婷（已故）
备注：别让我等太久,阳。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发紧。苏婷这不可能。她三年前就死了,在那场该死的车祸中。
倒计时00:03:21...00:03:20...
我疯狂点击取消订单,但屏幕毫无反应,反而跳出提示：【订单无法取消,请按时配送,否则后果自负】
开什么玩笑...我声音嘶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觉得空调温度低得吓人。
倒计时00:01:05...00:01:04...
理智告诉我该报警或者找朋友求助,但某种更强烈的冲动驱使我的手指点下了确认配送。
屏幕瞬间恢复正常黄色界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我的导航地图上,已经自动生成了前往仁和医院的路线。
凌晨三点零七分,我站在仁和医院太平间门口,白炽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值夜班的保安打着瞌睡,我轻易溜了进来。
这太疯狂了...我低声自语,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太平间里排列着数十个不锈钢尸柜,3号柜在第二排中间。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
没有预想中的尸体,里面只有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装着一部白色手机——苏婷的手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角落的裂痕是我们最后一次吵架时她摔的。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袋子。解开密封条,按下电源键——不可思议的是,三年过去,手机居然还有电。
屏幕亮起,显示一条未发送的草稿信息：
阳,救我。车祸不是意外。他们在长青生物科技做——
信息戛然而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就按照指示做】
几乎是同时,我口袋里的自己手机开始发烫。掏出来一看,屏幕自动跳转到一个视频文件——模糊的监控录像显示暴雨中的公路,一辆熟悉的红色轿车失控撞向护栏,那是苏婷的车。
但就在视频即将结束时,我注意到画面边缘闪过一个人影,正向车祸现场走去...
我跌跌撞撞冲出太平间,在停车场呕吐起来。冷静下来后,我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喂,林法医吗我是齐阳...对,苏婷的男友。我需要你的帮助,关于苏婷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中两部手机,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迷局。苏婷的信息意味着什么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最重要的是——今晚这个血色订单,到底是谁发给我的
第2章
第三人的脚印
清晨五点十二分,我公寓的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林深站在门外,黑色风衣上沾着夜露。三年不见,他眼角多了几道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手术刀。我打开门,他二话不说举起证物袋,里面装着苏婷的手机。
你确定这是她的林深开门见山。
我侧身让他进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个裂痕是我和她最后一次吵架时留下的。她去世后,所有遗物都应该被她父母领走了。
林深戴上手套,小心地取出手机放在茶几上。他从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便携式紫外线灯和一些我认不出的工具。
先说清楚,他头也不抬,我帮你是因为苏婷的案子当年有几个疑点,但作为法医,我不能保证能查出什么。
我明白。我盯着他熟练操作的手指,但一部死了三年的人的手机突然出现在太平间,还收到那种消息...这绝不正常。
林深没有回应,专注地检查着手机。紫外线灯下,机身上显现出几处指纹。他拍照记录后,用棉签取了样。
指纹需要回实验室比对,但初步看,这部手机确实保存得...异常完好。他皱起眉头,三年了,锂电池早该报废,但它居然还有37%的电量。
我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这不可能...
更不可能的是这个。林深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显示那条未发送的信息。密封袋隔绝了空气,但电子元件长期不用也会自然损耗。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定期给它充电。林深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或者它被存放在某种特殊环境中。
我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昨晚那个订单...太平间3号柜...这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先别下定论。林深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入一个设备,让我看看能不能从手机里提取更多数据。
我凑过去看他的操作,屏幕上跳出一串串代码。林深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眉头越皱越紧。
有意思...他喃喃道,系统日志显示这部手机最后一次正常使用确实是三年前车祸当天。但...
但什么
过去三年里,它被开机过十七次,每次都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而且...他指着屏幕上一行数据,每次都有数据传输记录,但找不到接收端IP。
我胃里一阵翻腾：你是说...有人一直在查看苏婷手机里的内容
或者...林深犹豫了一下,在往里面传输数据。
这句话让我如坠冰窖。我抓起自己的手机,调出昨晚收到的神秘短信和那段监控视频：看看这个。昨晚我拿到苏婷手机后收到的。
林深仔细看完,脸色变得凝重：这段监控...不是警方档案里的版本。
什么
苏婷车祸案我经手过。林深调出手机里保存的文件,你看官方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播放的录像确实在车辆撞上护栏后就切断了。而我收到的版本多出了近十秒,显示一个模糊的人影接近事故现场。
这能说明什么我声音发颤。
林深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角落：说明有人篡改了证据。你看这里——他指着地面,车祸发生后两分十四秒,有人走到了驾驶座旁边。
我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心脏狂跳：你能看出是谁吗
太模糊了。林深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不是急救人员。你看他的动作...
画面中,人影俯身在驾驶座停留了约二十秒,然后迅速离开了。
他在确认苏婷是否死亡。林深声音低沉,或者...取走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什么,冲进卧室从抽屉深处翻出一个U盘：这是当年警方给家属的事故调查报告,里面有现场照片。
林深接过U盘插入电脑。我们仔细比对监控画面和现场照片,他的手指突然停在某张照片上：这里不对劲。
照片显示苏婷的车撞得并不严重,安全气囊弹出,驾驶座车门可以正常打开。
这种程度的撞击很少致命。林深翻看尸检报告,报告上说苏婷死于颅脑损伤和颈椎折断,但照片显示她系了安全带,气囊也正常工作了...
你是说...报告造假
林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放大了一张现场地面照片：看这个。
在车门外侧的泥地上,隐约可见几个脚印。
至少两个人的。林深指着不同痕迹,这个是急救人员的标准工作靴印,但这个...他移动光标,这个花纹很特别,像是某种防滑鞋底。
就是监控里那个人！
林深点点头,继续翻阅文件。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警惕：我得回局里一趟。这些资料我拷贝一份,手机先留在你这。
等等！我拦住他,我们现在知道苏婷可能被谋杀,你就这么走了
林深叹了口气：齐阳,我是法医,不是刑警。没有确凿证据和上级批准,我无权重启调查。他顿了顿,但我会找机会查一下原始尸检样本。
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这次是一张地图截图,标记着几个红点。
这是什么林深凑过来看。
我放大图片,手指不自觉地发抖：这是...苏婷生前最后几天的活动轨迹。
最后一个红点标注的地址是：长青生物科技研究所。
长青...我猛地想起苏婷未发送信息里的内容,就是苏婷短信里提到的那个地方！她说'他们在长青生物科技做——'做后面被中断了。
林深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家机构我听说过。他们主要做生物医药研究,但去年有传闻说涉及伦理问题...
苏婷去世前两个月,正在做一个医疗数据造假的调查报道。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她说过发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但不肯告诉我细节,说知道得越少对我越安全...
林深站在门口,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他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查一下苏婷的原始尸检样本。你...他犹豫了一下,别轻举妄动,也别相信任何陌生信息。
他离开后,我重新查看那条神秘信息。除了地图,还有一行小字：
【她知道的太多了。现在你也一样。】
我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第一次感到这座熟悉的城市如此陌生而危险。苏婷的死不是意外,而现在,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似乎也盯上了我。
我拿起苏婷的手机,那条未发送的信息依然在屏幕上闪烁。指尖轻抚过键盘,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转了一圈,显示【发送失败】。
但下一秒,手机突然自动弹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像是某种加密笔记软件。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阳,你终于找到了我。小心林深,他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再次响起。透过猫眼,我看到林深站在门外,脸色异常苍白。
齐阳,他隔着门板低声说,我刚查了系统。苏婷的原始尸检样本...不见了。
第3章
加密记忆
林深站在门口,西装内衬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边缘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不只是样本不见了,他压低声音,整个备份数据库里苏婷的记录都被动过手脚。
我侧身让他进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门框：你确定
我在系统里留了标记。林深从档案袋抽出一张光盘,这是原始记录的复制件,三年前我私下保存的。
我接过光盘,感觉手心发烫：为什么要私下保存
林深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拉上窗帘,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光盘。屏幕上跳出一个需要密码的文件夹。
因为当时我发现了一些...异常。他输入一长串字符,苏婷的血液样本中含有微量三甲基氯化锡,一种神经毒素。
文件夹打开了,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化验报告和照片。我的胃部一阵绞痛——那是苏婷的尸体照片,苍白得像蜡像。
这种毒素会导致肌肉麻痹和意识模糊,林深放大其中一张显微照片,高剂量下,受害者会在清醒状态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比如驾驶车辆。
我的拳头攥得生疼：所以那场车祸...
很可能是人为制造的意外。林深点头,但当我准备深入调查时,上级突然把我调去了另一个案子。回来后,关键证据都不见了。
我死死盯着照片上苏婷平静的面容,三年来第一次确信——她确实是被谋杀的。而凶手很可能就藏在长青生物科技。
我们得进去看看。我突然说。
林深猛地合上电脑：你疯了那是高级别安保区域。
苏婷进去过。我调出之前从她手机恢复的云端笔记,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几段零散的记录：
【5.21
首次踩点,正门安检严格,需找其他入口】
【5.23
伪装清洁工进入B区,拍到标有项目重生的文件柜】
【5.28
惊人发现！他们在用临终病人做实验,数据完全对不上公开报告...】
最后一条记录停在车祸前一天：
【必须拿到7楼样本室的证据,志愿者名单太可怕了...】
志愿者名单林深皱眉。
我猜是指人体实验的对象。我滑动页面,后面内容被删除了,但我可能能恢复。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运行数据恢复程序。几分钟后,几段被删除的文字浮现出来：
【根本不是治疗！他们在记录死亡过程,像是要捕捉什么...今晚上传视频给主编,这些人必须被曝光。】
最下方是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十六位密码。
生日、纪念日都试过了,我摇头,打不开。
林深若有所思：苏婷平时用什么方式记密码
她总是...我突然愣住,总是用我们第一次约会时那家咖啡馆的Wi-Fi密码。
记得是什么吗
Latte2020...我输入字母和数字组合,错误。等等,那年我们改过一次...是
Latte@2020！
文件夹闪烁了一下,打开了。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视频和几张照片。视频中,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连接各种电极。
脑电波稳定在δ波段,视频中的男声说,准备第37次意识捕捉尝试。
画面突然切换到另一个角度,显示一排类似休眠舱的设备,每个里面都躺着一个人,连接着复杂的管线。
上帝啊...林深倒吸一口冷气。
照片更令人不安——实验记录显示,87%的志愿者在实验过程中死亡,而剩下的陷入不可逆的植物状态。
这根本不是医学研究,我声音发颤,这是屠杀！
林深快速浏览文件：他们似乎在尝试某种意识转移...看这个'项目重生'的流程图,他们想把濒死者的意识数字化保存。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们找对方向了。今晚10点,研究所西侧围墙有5分钟监控盲区。】
我和林深面面相觑。
这太巧合了,他眯起眼睛,像是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们。
或者帮我们。我咬咬牙,我要去。
不行,太危险了。应该报警。
然后呢我冷笑,像三年前一样证据突然消失
林深沉默了。他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河。
如果要去,最后他说,我们需要计划。首先得知道里面的布局。
我灵光一闪：监控系统！长青生物科技用的应该是SecuriTech的安防系统,我以前做过他们的漏洞测试。
接下来的两小时,我黑进了研究所外围的监控网络。虽然核心区域是独立系统,但停车场和部分走廊的摄像头可以被入侵。
看这个。我调出一段一个月前的录像,西侧确实有个员工通道,刷卡加指纹验证。
林深凑近屏幕：等等,回放左边那个角落。
录像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苏婷,戴着口罩和员工卡,熟练地刷卡进入了通道。
她真的进去过...我喉咙发紧。
林深突然按停画面：看她的通行证,颜色和别人的不一样。
放大后可见,其他人的是蓝色,而苏婷佩戴的是绿色。
绿色可能是临时访客或外包人员,林深分析,我们需要弄一张类似的。
正当我们讨论时,我的电脑突然黑屏,然后自动弹出一个文档——研究所的平面图,西侧通道被红圈标出。
搞什么...我疯狂敲击键盘,但电脑完全不受控制。
文档下方缓缓出现一行字：
【婷知道你会来。B区7楼样本室,找编号ST-0427的样本盒。密码是你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我和林深僵在原地。
这不可能...我声音嘶哑,没人知道那个礼物是什么。
那是四年前苏婷生日,我送了她一个定制音乐盒,里面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咖啡馆的背景音乐。盒底刻着To
S.T.
2020.4.27——ST-0427。
林深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齐阳,我们需要谈谈这个'神秘帮手'。你确定这不是某种...黑客玩笑
除非黑客能读心。我摇头,那个日期只有我和苏婷知道。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林深半明半暗的脸。他看起来在艰难地思考着什么。
听着,最终他说,如果真要去,我们得做最坏打算。我有法医证件,可以假装进行官方检查,但最多只能争取15分钟。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苏婷手机最后警告我'小心林深'。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深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第一次离开后。我直视他的眼睛,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笑容灿烂。
我妹妹,林雨。五年前死于'自杀',注射过量胰岛素。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生前是长青生物科技的实习研究员。
我震惊地看着照片,又抬头看他：你认为...
她的日记提到过'项目重生',说那'违背了所有医德'。林深收起照片,我申请参与调查,但被上级否决了。后来日记本也失踪了。
雨声填补了我们之间的沉默。某种默契在无声中达成——我们都有无法放下的执念。
十点行动,最后我说,我黑进系统,你负责应付检查。
林深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把这个放在手机里,自制信号干扰器,能暂时屏蔽监控。
他离开后,我开始准备装备。突然,苏婷的手机自动亮了起来,备忘录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出现,就像有人在远程输入：
【阳,别相信任何人。林雨不是自杀,她是被徐江灭口的。现在徐江是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他杀了我,也会杀了你们。】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徐江——这个名字我在视频里听到过,就是那个主持实验的白大褂男人。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我的手机,那个神秘号码：
【婷的记忆正在碎片化。每次传输都会丢失部分数据。抓紧时间,她等不了太久。】
窗外,雨越下越大,玻璃上的倒影扭曲变形。我恍惚看见苏婷的脸在雨水中若隐若现,嘴唇开合,仿佛在说：
救我...
第4章
被篡改的真相
晚上九点四十分,长青生物科技研究所西侧的树丛里,我和林深屏息等待。
雨水顺着我的脖子流进衣领,冰冷刺骨。我紧握口袋里的信号干扰器,眼睛盯着手机上显示的监控画面——保安刚刚经过西侧通道,下一次巡逻应该在十分钟后。
还有两分钟。林深低声说,他的法医证件已经换成了卫生局的检查徽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15分钟后必须撤离。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苏婷手机上的警告和林深妹妹的事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但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
九点四十二分整,林深按下秒表：行动。
我们快速穿过灌木丛,来到围墙下的监控盲区。林深蹲下,双手交叠给我当踏板。我踩上去,他用力一托,我顺势抓住围墙边缘翻了上去。
墙内是一片维修区,堆放着各种器材。我轻巧落地,然后接应林深翻过来。我们贴着墙壁阴影移动,很快找到了员工通道的门。
林深掏出一张伪造的绿色通行证——下午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刷了一下读卡器。绿灯亮起,但指纹验证的红灯还在闪烁。
该死,没想到这个...我咬牙。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自动弹出一条指令：【使用干扰器,现在！】
我本能地掏出干扰器按下开关。门锁发出滴的一声,指纹验证灯奇迹般地变绿了。
这不可能...林深瞪大眼睛,这东西不该能破解生物识别...
别问了,快进去！我推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根据平面图,B区电梯在走廊尽头。我们快步前进,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吸收。
电梯需要刷卡。林深的伪造证件再次奏效。我们进入电梯,我按下7楼按钮。
记住,林深低声说,样本室通常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如果遇到人,我来应付,你找机会溜进去。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苏婷手机上的警告又浮现在脑海：【别相信任何人】。我偷瞄了一眼林深,他的侧脸在电梯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叮——7楼到了。
电梯门一开,我们就愣住了——正对电梯的墙上赫然印着项目重生几个大字,下方是一排实验室。
和平面图不一样...我小声说。
林深皱眉：分头行动。你找样本室,我去看看这些实验室。
我想反对,但时间紧迫。点头后,我朝右侧走廊摸去。拐过两个弯,终于看到了样本档案室的标牌。
门是电子锁,需要密码和虹膜验证。我正发愁,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自动显示出一串数字：910327。
苏婷的生日。
我犹豫了一秒,输入数字。几乎同时,手机摄像头自动开启,对准我的眼睛。一道红光闪过,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这太诡异了...我喃喃自语,推门而入。
样本室里排列着数十个金属柜,每个都有编号。我很快找到了ST开头的区域,在0427号格子前停下。
格子需要指纹解锁。我试探性地按下自己的拇指——无效。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回去找林深时,手机又响了：
【用她的手指】
我浑身一颤。苏婷的手机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凹槽。我颤抖着将拇指按上去,凹槽刺破了我的皮肤,一滴血渗了出来。
下一秒,0427号格子的指示灯变绿了。
格子里面是一个小型生物样本盒,标签上写着ST-0427
神经组织样本
特殊处理。我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几片极薄的组织切片,浸泡在特殊液体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盒子夹层里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苏婷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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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他们已经成功了。项目重生不是关于治疗,而是意识转移。徐江在创造数字幽灵,而我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找到主服务器,删除所有ST-0427文件,否则我的意识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纸条背面是一个复杂的网络拓扑图,标注着主服务器的位置——研究所地下三层。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条。意识转移数字幽灵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但此刻我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苏婷留下的信息。
将样本盒和纸条塞进口袋,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系统显示有人未经授权进入了样本室。一个男声说道。
检查一下,可能是系统故障。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年纪更大。
我环顾四周,样本室没有其他出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迅速躲进最近的柜子后面。
门开了,灯光大亮。
奇怪,明明显示有人进来了...年轻的声音说。
你看,样本盒被动过！年长者突然喊道,ST-0427不见了！
我屏住呼吸,从柜子缝隙中看到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我刚才的位置。年轻的那个掏出对讲机：安保部,B区7楼有入侵者,封锁所有出口——
他的话戛然而止。外面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伴随着林深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紧急情况,所有人员请立即撤离,实验区检测到有毒气体泄漏。
两个研究员对视一眼,慌忙跑了出去。
几秒后,林深出现在门口：齐阳！快走,警报只能拖延几分钟！
我们冲向电梯,却发现它已经被锁定。林深拉着我转向紧急楼梯。
样本拿到了下楼时他问。
我点点头,拍了下口袋：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地下三层有主服务器,我们必须——
不行！林深厉声打断,保安已经警觉了,现在下去等于自投罗网。
我们争执间已经下到一楼。突然,楼梯间的门被猛地踢开,两个持械保安冲了进来。
站住！不许动！
林深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推向侧面的消防门：跑！
我们撞开消防门冲进停车场。子弹打在身后的金属门上,火花四溅。林深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们拼命狂奔。
就在离车还有十几米时,我的小腿突然一阵剧痛——一颗子弹擦过我的腿。我踉跄了一下,林深架住我继续跑。
我们冲进车里,林深猛踩油门,车子几乎是从停车场弹射出去的。后窗玻璃啪的一声出现蛛网状裂纹,但很快我们就拐上了主路,甩开了追兵。
伤得重吗林深瞥了一眼我流血的小腿。
擦伤而已。我咬着牙,但我们必须回去,苏婷的纸条说——
先处理伤口,然后再说。林深打断我,声音异常坚决。
二十分钟后,我们回到了我的公寓。一进门,我就感到不对劲——门锁有被撬的痕迹。
等等！我拦住要进去的林深,小心推开门。
公寓里一片狼藉。电脑被砸得粉碎,硬盘不见了。书架倒在地上,所有和苏婷有关的东西——照片、纪念品——全都不翼而飞。
他们来过了...我喃喃道。
林深迅速检查了每个房间：没人,应该走了至少一小时。
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卧室床头柜——抽屉被撬开,里面的备用手机也不见了。但当我掀开床垫,藏在下面的苏婷手机还在。
他们找的是这个。我举起手机,但没想到我会把它藏在这里。
林深帮我包扎好腿伤,然后严肃地看着我：现在告诉我,样本盒里到底有什么
我拿出苏婷的纸条递给他。他读完,脸色变得煞白。
这不可能...他低声说,意识数字化还只存在于理论阶段...
但苏婷确实留下了这个。我指着纸条,而且想想那些实验录像,那些连接着电极的'志愿者'...
林深突然站起身,来回踱步：如果这是真的...如果徐江真的在尝试意识转移...他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必须走正规渠道,向卫生部和警方高层举报。
然后等上三个月让他们开个会讨论我冷笑,看看我的腿,林深！他们已经开枪了！苏婷死了,你妹妹也死了,就因为知道得太多！
那你建议怎么办林深提高了声音,黑进他们的系统闯入地下三层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至少我在做点什么！我吼道,而不是像你一样,明明三年前就发现苏婷被谋杀,却什么都没做！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林深的表情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他慢慢坐下,声音低沉：你说得对。我本该更坚持...
沉默蔓延开来。最后,我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林深摇摇头：我们都需要冷静。分头行动吧——我会联系几个可信的同行,查查这种神经毒素和意识数字化研究的关联。你...他犹豫了一下,尽量别做太冒险的事。
他离开后,我拿出苏婷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一条新消息：
【他们快找到你了。带走ST-0427样本,明晚8点老地方见。——婷】
我盯着这条消息,浑身发冷。老地方——只有我和苏婷知道的地方,城郊那个废弃的观星台。四年前我们在那里第一次接吻。
但更让我恐惧的是发送时间——这条消息是在林深离开后两分钟收到的。如果发送者能实时监控我的动向...
我猛地抬头环顾公寓,一种被监视的强烈感觉笼罩了我。窗外,夜色如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第5章
噩梦重现
我盯着苏婷手机上的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不敢触碰。老地方——除了我和苏婷,没人知道那个废弃观星台对我们的意义。但发送这条信息的人或...东西,显然知道。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公寓里的一片狼藉。被砸碎的电脑、翻倒的书架、失踪的照片——有人非常彻底地搜寻过这里。我拖着受伤的腿,开始检查每个角落是否有监听设备。
一无所获。但这并不能消除那种被监视的异样感觉。我拿出ST-0427样本盒,小心地放在茶几上。在灯光下,那些神经组织切片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
手机突然震动,我差点跳起来。又是一条消息：
【样本必须保持在4-8℃。用冰箱最上层右侧区域。】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我确实把样本放在了茶几上,但还没来得及考虑保存条件。更可怕的是——我冰箱最上层右侧确实是温度最稳定的区域,这是我自己改造过的。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还是起身将样本盒放进了指定位置。
回到客厅,我打开苏婷手机相册,开始仔细检查每一张照片。大部分是日常生活的记录,直到我翻到一组标着备份的模糊照片——显然是仓促间拍摄的文件和屏幕。
其中一张是项目重生的流程图,比之前看到的更完整。图表显示,实验分为三个阶段：神经信号捕捉、意识数字化、云端存储与重组。成功率一栏用红笔圈出,标注着0.4%。
另一张照片是一份志愿者名单,十几个名字中有三个被打了红叉。我在搜索引擎输入这些名字,结果让我的手开始颤抖——所有被打叉的人都在过去两年内自杀身亡。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张实验室内部的照片,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低头查看平板。虽然只拍到侧脸,但我立刻认出他就是视频中那个叫徐江的科学家。
我放大照片,发现平板上显示的内容似乎是实时脑电波图像,下方标注着ST-0427
第14次重组尝试。
重组我皱眉,重组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他们找到你的位置了！现在离开！走消防楼梯！】
我条件反射般跳起来,抓起样本盒和手机就往门口冲。刚打开门,就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我这层。我闪身躲进消防通道,从缝隙中看到两个穿黑衣的男人走出电梯,径直朝我的公寓走去。
他们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掏出某种电子设备贴在门锁上。几秒钟后,门开了。
我悄悄往下走了几层,然后拿出手机叫了辆车。坐进车里时,司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先生,您还好吗脸色很差。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我勉强笑笑,给出一个离家很远的商场地址。
车行驶在夜色中,我盯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灯,思绪乱如麻。到底是谁在给我发这些警告如果是苏婷的...意识或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实时信息的如果不是她,谁又能如此了解我和苏婷之间的秘密
商场快关门了,人流稀少。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给林深发了条加密消息：公寓被入侵,我在外躲避。查到什么了吗
回复很快来了：长青与七起'自杀'案有关联。死者全是'项目重生'志愿者。你安全吗
我告诉他我的位置,半小时后,林深出现了,手里拎着一个医用冷藏箱。
给你的,他推过箱子,样本需要恒温保存。
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逻辑推理。林深坐下,压低声音,我查了那些'自杀'案的尸检报告,每个人体内都有和三甲基氯化锡类似的神经毒素残留。更奇怪的是...他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所有尸体的大脑都有微小的手术痕迹,像是植入了什么东西。
我胃部一阵翻腾：他们在大脑中植入设备
极微电极阵列,用于记录神经元活动。林深点头,理论上,这种技术可以用于脑机接口,但...
但如果你要记录一个人死亡时的全部脑活动,我突然明白了,就需要这些电极遍布整个大脑。
林深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齐阳,这已经超出了非法人体实验的范畴。他们在尝试捕捉死亡瞬间的意识活动,就像...捕捉灵魂。
我告诉他苏婷手机里的照片和ST-0427的标签含义。林深听完,脸色变得煞白。
ST...苏婷的名字缩写,0427是她的生日。他喃喃道,他们把她当成了实验体...
不止如此。我拿出手机给他看最新的消息,有人——或什么东西——一直在指导我,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林深仔细阅读那些消息,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不像是预先编程的。它们太...具体了,而且回应实时情况。
你觉得这真的是苏婷吗我声音发颤,某种...数字化的意识
林深没有立即回答。他打开冷藏箱,示意我把样本盒放进去：无论是什么,我们现在有更多紧迫问题。你的公寓已经不安全了,我有个安全屋可以暂住。
我们悄悄离开商场,上了林深的车。行驶途中,他突然说：明天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仁和医疗中心,长青的关联机构。他递给我一张通行证,我搞到了两张医疗代表证件。那里可能有更多关于'项目重生'的资料。
安全屋是城郊的一间小公寓,陈设简单但干净。林深说这是他偶尔加班太晚时休息的地方,连他同事都不知道。
我躺在窄小的床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却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睛,都会看到苏婷车祸那晚的画面,还有那些实验室里连接着电极的人。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阳...找到我...
我猛地坐起,浑身冷汗。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冰箱运转的微弱嗡嗡声。我摸索着打开台灯,发现冷藏箱的指示灯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一闪一闪像是某种信号。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打开箱子。样本盒静静地躺在里面,但在灯光下,那些组织切片似乎...微微发亮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光亮消失了。一定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回到床上,我终于陷入不安的睡眠。梦里,我站在一个巨大的数据中心里,无数服务器闪烁着蓝光。远处,苏婷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们在分割我的记忆...阳,主服务器在地下三层...删除所有ST-0427副本...
我向她跑去,但地面突然变成液体,我开始下陷。挣扎中,我惊醒了,发现天已微亮。
林深已经在厨房煮咖啡。他递给我一杯：睡得好吗
做了个怪梦。我摇头,没提具体内容,今天什么计划
上午十点去仁和医疗中心。我联系了一个在那里工作的老同学,他会给我们打掩护。
仁和医疗中心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家普通私立医院。林深的同学张医生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带我们参观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科室,然后趁人不注意,把我们带到了地下一层的档案室。
我只能给你们二十分钟,张医生紧张地说,这里的病人档案是分级的,你们要找的应该在高权限区。
他刷了自己的卡让我们进去,然后去外面把风。高权限区在最里面,需要另一张卡。林深掏出一张万能卡,轻松破解了门禁。
法医的便利我挑眉。
调查需要。他简短回答。
里面是几排厚重的金属柜。我们很快找到了标有项目重生的那格,里面是十几份患者档案。
翻开第一份,我的血液就凝固了——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性,诊断栏写着晚期脑癌,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签名栏：徐江。
全是绝症患者,林深快速翻阅,都签署了'实验性治疗'同意书。
我拿起一份档案,里面夹着几张脑部扫描图。对比正常人的扫描结果,这个病人的大脑皮层布满了微小的白点。
这些是什么我指着白点。
林深倒吸一口冷气：纳米电极。他们在大脑里植入了数百个微型记录装置。
我们匆忙用手机拍下关键页面。正准备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警报声和张医生的喊叫：快走！保安来了！
林深迅速将档案塞回去,我们冲向另一个出口。刚推开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喊声：站住！
我们沿着走廊狂奔,拐过几个弯后,林深推开一扇标有危险勿入的门。里面是一个小型实验室,中央摆着一台奇怪的设备,看起来像是核磁共振仪的缩小版。
这是什么我喘着气问。
林深检查着机器：某种便携式脑部扫描仪,但改装过...他突然停下,天啊,这是意识捕捉设备！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环顾四周,发现后墙有一个通风口。我们迅速拆下栅格,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狭窄黑暗,我们只能匍匐前进。爬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光亮。踢开出口栅格,我们落在了一个小院子里。
这是医疗中心后面,林深辨认着方向,我的车在东侧停车场。
我们刚准备移动,突然从拐角处冲出两个保安。林深反应极快,一拳放倒了一个,但另一个掏出了电击枪。
跑！林深大喊。
我转身就跑,听到身后电击枪的噼啪声和林深的闷哼。拐过几个弯后,我发现自己迷失在了医疗中心复杂的后巷中。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我绝望之际,一只手突然从旁边的小门伸出,将我拽了进去。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别出声。外面保安的脚步声跑过,渐渐远去。
你是谁我挣脱开来,低声问。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塞给我一个小U盘,然后推开门：走,现在。他们在标记所有接触过ST样本的人。
声音低沉模糊,分不清男女。我还想追问,对方已经转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只留下一句话飘在空气中：
记住,你看到的死亡不一定是终结...
我愣了一秒,然后迅速离开。绕了一大圈后,我终于找到了林深的车。他已经在驾驶座上,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没受重伤。
电击枪擦过,他简短解释,上车！
回到安全屋,我们检查了那个神秘人给的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段音频记录。点击播放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颤抖：
第14次意识捕捉尝试,对象ST-0427。是徐江的声音,神经信号稳定度达到87%,开始记忆提取程序。
背景音里,一个微弱的女声在痛苦地呻吟。我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苏婷的声音。
抵抗仍然很强,徐江继续说,准备注入第二剂神经松弛剂...等等,这是什么她的前额叶活动突然增强...她在尝试建立外部连接...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和林深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震惊。
他们在她死亡过程中...捕捉了她的意识我声音嘶哑。
林深刚要回答,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接听后,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明白了,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转向我：警方刚发现一具尸体,死因和三甲基氯化锡中毒一模一样。死者是...长青生物科技的前保安主管。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自杀
表面看是服药过量。林深拿起外套,但尸检是我同事做的,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死者大脑里有微型电极,和那些志愿者一样。
你要去现场
必须去。这可能是个突破口。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如果三小时内我没联系你,去这个地址,那里有更多证据。
林深离开后,我再次播放那段录音。苏婷痛苦的呻吟声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突然,我注意到背景音里有一个微弱的电子音,像是某种提示音。
我放大音量,用音频软件分析。经过几次降噪处理后,那个电子音变得清晰起来——是三个数字的莫尔斯电码：
...
---
...
SOS。
第6章
玻璃棺中的睡美人
SOS的莫尔斯电码在我脑海中回荡。我盯着音频软件的波形图,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段录音里,苏婷痛苦的呻吟声和求救信号交织在一起,仿佛她正从某个遥远的空间向我发出呼唤。
林深已经离开三个小时了,没有任何消息。我反复查看手机,既希望又害怕收到新的信息。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安全屋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蓝的光。
手机突然震动,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但不是林深——是那个神秘号码：
【林深有危险。徐江知道他在查电极的事。去这个地址：临江路47号仓库,带上样本。】
我立刻拨通林深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最后一条他发给我的消息还停留在到现场了,保持联系。
犹豫再三,我决定冒险。将ST样本小心地装进保温袋,我带上苏婷的手机和随身工具,悄悄离开安全屋。
临江路47号是城郊一个废弃的工业区。夜幕下,那些锈迹斑斑的厂房像巨兽的骨架般阴森。47号仓库在最里面,大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我握紧口袋里的瑞士军刀,轻轻推开门。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机械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霉味。月光从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有人吗我低声呼唤。
没有回应。我小心地往里走,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循声找去,在仓库角落发现林深靠墙坐着,额头有一道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林深！我冲过去检查他的伤势。
齐阳...你不该来...他声音虚弱,这是个陷阱...
我刚要扶他起来,仓库的灯突然大亮。刺眼的光线中,几个穿黑衣的保安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我本能地挡在林深前面,但寡不敌众,很快被按倒在地。
放开他！林深挣扎着喊道。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皮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五十岁左右,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冰冷如手术刀。
徐江。
齐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他微笑着,那笑容让我胃部绞痛,还有林法医,我本以为专业人士会更谨慎些。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怒吼。
只是些镇静剂。徐江示意手下放开我们,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苏婷,关于项目重生,还有...她留给你的那个小礼物。
他伸出手：ST样本,请交出来。
我咬牙不语。徐江叹了口气：齐先生,你以为这是什么某种邪恶实验的证据你错了。项目重生是人类医学史上最伟大的突破之一。
通过杀死病人来突破林深冷笑。
徐江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那些志愿者都是晚期绝症患者,自愿为科学献身。我们给予他们永生的机会——数字形式的永生。
苏婷可不是志愿者。我声音嘶哑。
确实不是。徐江推了推眼镜,她的介入是个意外。但她的贡献...非常宝贵。
他示意手下拿来一台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复杂的脑波图像：苏婷是我们第一个成功实现完整意识数字化的健康受试者。她的神经模式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即使在临床死亡后仍保持活跃。
临床死亡。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脏。
她还活着我声音发颤。
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活着'。徐江放大图像,她的生物大脑已经死亡,但意识模式...以一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继续存在。尤其是在接触到你之后,她的神经活动显著增强。
我猛地想起那些神秘信息和梦境。难道那真的是苏婷的意识在试图联系我
徐江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是的,她在找你。某种深层次的情感纽带让她能够突破系统的隔离。这非常...有趣。
你们把她困在什么地方我质问。
不是'困',是'保存'。徐江纠正道,她的意识目前分散在我们的几个核心服务器中。但重组过程遇到了困难...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那个样本。
他伸出手：ST-0427包含了她大脑的关键神经组织。有了它,我们可以完成重组,给她一个完整的存在形式。
然后呢林深冷笑,让她成为你的实验品
徐江的表情变得危险：林法医,你妹妹当初也是这么固执。她本可以成为这项研究的功臣,却选择了背叛。
林深突然暴起,但被保安轻易制服。徐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错,我知道你是谁。林雨的哥哥。她偷走的那些数据差点毁了项目重生。幸运的是,她在...劝说下交了出来。
你杀了她。林深声音冰冷。
她选择了自我了断。徐江耸肩,注射过量胰岛素,多么常见的医生自杀方式。
我趁他们对话时悄悄观察四周。仓库左侧有个紧急出口,右侧堆放着一些油桶。保安有四人,都配着电击枪。
时间不多了,徐江转向我,齐先生,把样本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否则...他做了个手势,一个保安掏出了手枪。
我假装犹豫,慢慢把手伸向口袋。碰到保温袋的同时,我的手指也碰到了手机。凭着记忆,我盲按了几个键——希望苏婷设置的快捷指令还能用。
好吧,我缓缓拿出保温袋,但你要保证让我们离开。
徐江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伸手来接。就在他即将碰到袋子的瞬间,仓库所有的灯突然熄灭,同时响起刺耳的消防警报声。
苏婷手机的应急程序启动了！
我趁机扑向徐江,将他撞倒在地。黑暗中一片混乱,喊叫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林深！紧急出口！我大喊,凭着记忆向左跑去。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正要挣扎,却听到林深的声音：这边！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到紧急出口,身后传来徐江愤怒的吼声：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拿回样本！
冲出仓库,我们钻进附近的废弃厂房区。林深虽然受伤,但跑起来丝毫不慢。拐过几个弯后,我们躲进一个配电室,屏息听着追兵跑过。
他们很快会回来搜查,林深压低声音,我们需要个计划。
我掏出手机,屏幕自动显示一张地图,上面有个红点在不远处闪烁。
这是...
实验室的位置。我恍然大悟,苏婷在给我们指路。
林深查看地图：离这里不到两公里。但肯定戒备森严。
现在他们大部分人力都在搜捕我们,我说,可能是最佳时机。
林深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齐阳,如果...如果苏婷的意识真的以某种形式存在,你想过后果吗数字意识意味着什么那还是她吗
我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我必须找到答案。
林深点点头：我妹妹...林雨。她死前给我发过一条加密信息,说如果人类意识能被数字化,那么也能被控制和修改。她称这个项目不是'重生',而是'夺舍'。
这个想法让我毛骨悚然。但此刻我们别无选择。
根据地图指引,我们悄悄向目标移动。那是一栋伪装成制药厂的无窗建筑,外围有高压电网和监控摄像头。
正门是找死,林深观察着布局,需要找其他入口。
我注意到地图上有个闪烁的虚线指向建筑后方。绕过去后,我们发现了一个排水管道入口,刚好够一个人爬进去。
太明显了,林深皱眉,可能是陷阱。
或者她为我们指的路。我检查管道,看起来很久没人用过了。
最终我们决定冒险。管道内黑暗潮湿,我们只能靠手机照明缓慢前进。爬行了约十分钟后,管道开始向上倾斜,尽头是一个生锈的栅格。
推开栅格,我们来到一个设备间。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条白色走廊,空无一人但灯火通明。
奇怪,林深低声说,安保这么松懈
可能人手都被调去搜捕我们了。我猜测。
我们悄悄溜进走廊,根据地图提示向核心区移动。沿途经过几个实验室,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复杂的设备,但几乎没有人员活动。
不对劲,林深突然停下,太安静了。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安全门突然滴的一声解锁了,红灯变绿。仿佛有人在邀请我们进入。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和林深同时僵在原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是一个圆柱形的主控台,周围环绕着数十个...不,数百个直立的人体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悬浮着一个人,连接着各种管线,像是某种恐怖的未来标本陈列室。
更可怕的是,我认出了其中几张脸——那些自杀的志愿者。
上帝啊...林深喃喃道。
我们小心地走近最近的一个舱体。里面的中年男子双眼紧闭,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舱体上的显示屏显示着生命体征和一行小字：意识上传进度：67%
他们拿活人做实验...我声音发颤。
不全是。林深检查另一个舱体,这个已经脑死亡了,但身体被生命维持系统保存着。
中央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个进度条和项目重生：最终阶段的字样。下方是一个列表,大部分名字后面都标着失败,只有少数几个显示部分成功。
而最上面的一条赫然写着：ST-0427：重组中,稳定性87%
苏婷...我伸手触碰屏幕,突然整个系统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对话框：
【阳,你来了。】
我和林深面面相觑。
她在系统里...我声音嘶哑。
林深迅速检查控制台：这说不通...即使数字化了,意识也不该有这种交互能力...
对话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内部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显示徐江和保安正快速穿过走廊,朝这个方向赶来。
我们没时间了,林深紧张地说,他们回来了！
屏幕又变了,显示出一张建筑平面图,一条红线从我们所在位置延伸到地下三层的一个标着主服务器的房间。
她让我们去那里。我立刻明白。
也可能是陷阱。林深警告。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闪烁红色警告：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
没时间争论了！我拉着林深冲向出口,他们马上就到！
我们刚跑到走廊,就听到身后安全门开启的声音和徐江的怒吼。拐过几个弯后,我们找到一个员工电梯,幸运的是不需要刷卡就能下行。
电梯降到地下三层,门一开,眼前的景象再次让我们震惊——这是一个比上层更大的服务器机房,排列着数十个机柜,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表面布满了闪烁的指示灯。
量子计算机...林深惊叹,这级别的设备只有政府或顶尖科研机构才有！
球形装置旁边是一个工作站,屏幕亮着,显示着ST-0427意识重组的界面。我冲过去查看,界面显示一个三维的大脑模型,某些区域亮着蓝光,其他部分则是灰色。
活性区域是重组成功的部分,林深快速分析,看起来主要是情感和记忆中枢...
我触摸屏幕,突然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扬声器里传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阳...终于...找到...
那声音虽然扭曲,但毫无疑问是苏婷的。
苏婷！我大喊,你在哪里我们怎么救你
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服务器...我的意识...分散...徐江...说谎...不是重生...是控制...
什么意思林深追问,项目重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意识...武器化...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删除...ST-0427...副本...否则...永远...被困...
屏幕突然弹出一个文件管理器,显示着十几个标有ST-0427的文件夹,每个都在不同的服务器位置。
她在让我们删除她的意识副本！我震惊地说。
林深脸色大变：不,等等！如果这些是她意识的唯一备份,删除就意味着...
真正的死亡。我喉咙发紧。
扬声器里,苏婷的声音变得急切：快...他们来了...求你了...阳...
我和林深对视一眼,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痛苦和犹豫。这时,电梯的指示灯突然亮起——有人下来了。
做决定,现在！林深厉声道。
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不已。删除这些文件,可能就是亲手杀死苏婷第二次。但不删...
我做不到...我声音破碎。
林深突然推开我,自己操作起来：那就我来。
不！我想阻止他,但已经晚了。林深按下了删除键,系统弹出确认框：
【确定永久删除所有ST-0427意识副本】
电梯门开始打开。
苏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异常清晰：谢谢你...爱...
林深按下了确认键。
第7章
棺中重逢
【确定永久删除所有ST-0427意识副本】
林深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电梯门正在我们身后缓缓打开。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撞开他的手,扑向键盘。
不！还有其他办法！
我迅速调出命令窗口,输入一连串代码——这是我在看到系统架构时突然想到的。与其删除,不如尝试将苏婷的意识数据打包转移。
你在干什么林深厉声问,同时转身面对电梯里冲出的保安。
相信我！我吼道,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去找掩体！
林深抄起一把椅子砸向最近的保安,暂时阻挡了攻势。我的额头渗出汗水,命令行的光标无情地闪烁着,等待下一个输入。系统防火墙开始反击,一个个警告窗口弹出又被我关闭。
快点！林深肩膀挨了一击,踉跄后退。
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毕,我狠狠敲下回车。屏幕闪烁,进度条弹出：
【数据打包中
1%...】
太慢了。保安已经突破林深的防线,向我们扑来。林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扔向服务器阵列——是之前用过的信号干扰器。
刺耳的噪音充斥整个房间,灯光忽明忽暗。保安们痛苦地捂住耳朵,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这也影响了我们的系统连接。
不！我看着进度条停滞在23%,绝望地捶打控制台。
林深拽住我的胳膊：必须走了！
不能丢下她！我挣脱开来,目光扫视着房间,突然注意到球形量子计算机后面有一扇小门。
保安开始恢复行动能力。林深抓起灭火器砸向控制台,屏幕在火花中熄灭。
走那边！我指向那扇门。
我们冲向球形计算机后方,那扇门果然没有上锁。里面是一段向下的螺旋楼梯,漆黑一片。身后传来徐江愤怒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
下去！林深推了我一把,自己转身堵在门口,我来拖住他们！
你疯了吗他们会杀了你！
林深从腰间掏出什么塞给我——是保存着ST样本的保温袋：如果下面真有苏婷的身体...也许还有希望。快走！
他的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撞击声。林深用身体死死抵住门,鲜血从他肩膀的伤口渗出,在白色衬衫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记住,齐阳,他咬牙道,死亡不是终点...只是数据的一种状态...
又一记猛烈的撞击,门框开始松动。我最后看了林深一眼,转身冲下楼梯。
螺旋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延伸。黑暗中我只能扶着墙壁摸索前进,几次差点踩空。空气越来越冷,带着某种防腐剂的气味,让我想起大学时去过的解剖实验室。
终于,楼梯到了尽头。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生物识别面板。
我绝望地看着这个高科技门锁,但就在这时,门发出滴的一声,绿灯亮起——苏婷的手机再次发挥了作用。
门缓缓滑开,一股白色冷雾涌出。我迈步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个比上层小得多的圆形房间,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个透明培养舱,周围环绕着复杂的生命维持设备。舱内充满了淡蓝色液体,而悬浮其中的...
是苏婷。
她看起来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乌黑的长发在液体中轻轻飘动,苍白的脸上表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袍子,身上连接着数十条细如发丝的管线,有些直接插入她的头皮和脊椎。
我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三年来的悲痛、疑惑、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化为颤抖的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触碰她的脸庞。
苏婷...我的声音哽咽,喉咙像被铁钳夹住。
培养舱旁边的显示器上,一条平稳的脑电波线证明她的大脑仍在活动。下方的数据栏显示：
【意识完整性：43%】
【记忆核心稳定性：67%】
【情感中枢活跃度：89%】
我猛然想起林深的话——死亡不是终点,只是数据的一种状态。徐江没有完全撒谎,他们确实以某种方式保存了苏婷的意识,只不过一部分在数字世界,一部分仍留在她原本的大脑中。
保温袋里的ST样本突然变得滚烫。我颤抖着打开它,发现那些神经组织切片正在发出微弱的蓝光,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
培养舱侧面有一个小型输入口,标着神经组织样本植入。我犹豫了一秒,然后下定决心将ST样本放入插槽。
机器发出柔和的嗡鸣,样本被吸入系统。几秒钟后,显示器上的数值开始波动：
【意识完整性：51%...57%...63%...】
【记忆核心稳定性：72%...79%...85%...】
培养舱内的苏婷眼皮突然轻微颤动,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苏婷你能听到我吗我拍打着舱壁。
没有回应,但脑电波变得更为活跃。显示器上弹出一条消息：
【神经重组进程启动。预计完成时间：14分32秒】
我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转身看去,徐江站在门口,身后是两名持枪保安。他西装有些凌乱,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感人的重逢,不是吗他缓步走近,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看来ST-0427与你的情感纽带比我们预估的更强。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挡在培养舱前,尽管知道这无济于事。
拯救了她。徐江微笑,在那场致命车祸后,我们回收了她的身体。尽管临床死亡已经发生,但大脑的神经活动仍在缓慢衰减。项目重生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这不是生命！我怒吼,这是囚禁！
徐江摇摇头：你太狭隘了,齐阳。人类意识本质上不过是电信号和化学反应的复杂组合。我们只是改变了它的载体——从脆弱的生物组织到更稳定的数字基质。
他走向控制台,调出一组数据：苏婷是个奇迹。在所有受试者中,只有她的意识成功完成了数字化转移,并且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更妙的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她对你的情感记忆成为了稳定的锚点,让她在数字空间中保持自我认知。
我回想起那些神秘信息和梦境,突然明白了：她一直在试图联系我...
是的,这很麻烦。徐江皱眉,我们不得不加强防火墙。但今天,当你接近主服务器时,她的活动又变得异常活跃。情感,真是迷人的变量。
显示器上的倒计时显示还剩11分钟。徐江注意到了,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啊,神经重组快完成了。这次我们将彻底将她数字化,然后...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会见到全新的苏婷。
什么意思
意识上传只是第一步。徐江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接下来是下载。想象一下,齐阳,一个经过优化、去除所有负面情绪和记忆的苏婷,重新植入她原本的身体...或者任何合适的载体。
这个想法让我作呕：你疯了！那不是苏婷,只是个人偶！
比原来更好。徐江纠正道,没有抑郁,没有焦虑,只有纯粹的快乐和服从。这才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
他示意保安上前：抓住他。徐博士会很高兴又多了一个健康受试者,特别是与ST-0427有这么强情感连接的。
保安逼近时,我绝望地环顾四周寻找武器或出口,但这个小房间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就在他们即将抓住我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培养舱的显示器发出幽蓝的光。
怎么回事徐江厉声问。
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徐...博士...警方...突袭...有搜查令...
徐江咒骂一声,打开手机照明。在晃动的光束中,我看到他的表情从愤怒迅速转为冷静。
改变计划。他对保安说,启动紧急转移协议,带ST-0427去备用设施。然后转向我,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至于你,齐先生,既然你这么想见苏婷...不如亲自体验一下数字化过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里面是某种荧光蓝色的液体。保安按住我挣扎的身体,徐江将针头刺入我的颈部。
液体注入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冰凉感顺着血管蔓延。我的视野开始扭曲,耳边响起诡异的嗡鸣声,仿佛有无数人在遥远的地方窃窃私语。
剂量足够让你体验初步数字化,同时保持生物大脑存活。徐江的声音忽远忽近,我们将同时记录你和苏婷的神经互动,这数据会非常宝贵...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有些是我自己的记忆,有些则完全陌生。在幻觉中,我看到苏婷站在远处向我伸手,她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透明。
...阳...抵抗他...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系统后门...密码是我们初吻的日期...
我拼尽全力集中精神,回忆那个星空下的夜晚。2020年4月27日——0427。
恍惚中,我看到培养舱旁边的控制台闪烁了一下,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显示器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
【神经重组进程完成度：89%...92%...95%...】
徐江注意到了异常：怎么回事谁在控制系统
没人回答。整个房间开始震动,培养舱的液体剧烈翻腾。苏婷的身体在舱内抽搐,脑电波线变成疯狂的锯齿状。
不！停下！徐江扑向控制台,但为时已晚。
【神经重组完成。意识传输启动。】
一道刺眼的蓝光从培养舱顶部射出,直接照在我的额头上。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我的大脑。在这痛苦中,我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存在...苏婷的意识...正在流入我的思维。
不！这不可能！徐江尖叫着,反向传输需要精密校准！你会毁了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视野被蓝光充满,意识逐渐飘离身体。最后的清醒时刻,我听到远处传来撞门声、喊叫声,以及林深嘶哑的呼喊：
齐阳！坚持住！
然后世界陷入无声的蓝。
第8章
消逝的星光
林深的手指重重敲下回车键。
【确认删除所有ST-0427意识副本】
系统冰冷的提示文字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心脏。我扑向控制台,但为时已晚——进度条已经开始移动,1%...3%...7%...
不！我抓住林深的衣领,你做了什么那是她唯一的存在了！
林深的眼神异常坚定：她在求我们这么做,齐阳。你听到了,这不是重生,是控制！
身后的电梯门完全打开,徐江带着保安冲了进来。看到屏幕上的删除进度,他的脸瞬间扭曲：不！停下！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深转身挡在我和徐江之间：结束了,徐江。警方已经包围了这里。
徐江的脸色由愤怒转为狰狞：愚蠢！你们毁了几十年的研究！他对保安吼道,阻止删除进程！不惜一切代价！
保安向我们扑来,林深迎上去与他们搏斗。我趁机转向控制台,绝望地看着进度条：34%...37%...苏婷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抹去。
突然,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起来,扬声器发出刺耳的啸叫声。主屏幕上弹出一个新窗口：
【紧急备份协议启动。传输所有ST数据至外部服务器。】
不！这次是徐江的惨叫,谁启动了传输
进度条旁边出现了一个新的计数器：【传输进度：12%...15%...】
我瞬间明白了——苏婷在删除自己的同时,也在尝试将关键数据传输出去。但传输到哪里
控制台突然自动调出一个地图,上面闪烁着一个红点——城郊某处。扬声器里,苏婷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微弱：
阳...徐江背后还有人...他们想用意识控制技术...操纵特定人群...删除我...阻止他们...
徐江挣脱林深,冲向控制台：闭嘴！系统,终止所有音频输出！
声音消失了,但屏幕上的文字继续出现：
【阳,记住这个地方。那里有所有证据。密码是我们初吻那天你衬衫的颜色。】
初吻那天...我穿着什么颜色的衬衫记忆闪回到四年前那个星光下的夜晚——淡蓝色,和她的连衣裙很配。
蓝色！我大喊。
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出【密码确认】的字样,然后是一连串的文件列表——研究记录、资金流向、政府官员名单...一个完整的证据库。
徐江的脸色变得惨白：不,这不可能...系统应该已经...
他突然转身对保安吼道：启动自毁程序！立刻！
你疯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惊呼,那会毁了整个设施！
执行命令！徐江咆哮。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广播系统自动播报：【自毁程序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倒计时：10分钟...】
林深趁机给了最近的保安一记肘击,夺下他的电击枪。混乱中,徐江转身就跑,消失在紧急出口。
我们必须走了！林深拽住我的胳膊,这里马上要爆炸！
我挣脱他：不行！证据...苏婷...
屏幕上的传输进度显示【78%...83%...】,删除进度则到了【91%...93%...】。苏婷的意识正在被系统吞噬,而关键证据也即将传输完成。
林深强行拖着我向出口移动：没时间了！你想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主屏幕突然变成一片雪花,然后清晰起来——显示出一个模糊但可辨认的人脸轮廓。那是苏婷的脸,由无数细小像素组成,在屏幕上闪烁不定。
走...数字化的苏婷嘴唇开合,声音来自所有扬声器,阳...活下去...
实验室开始震动,天花板掉落碎片。林深拉着我冲向紧急出口,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屏幕——苏婷的脸正在慢慢消散,像被风吹散的沙画。
我从未离开...这是她最后的话语。
我们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地下二层的走廊已经部分坍塌,电线裸露在外,火花四溅。
这边！林深指向一条侧通道,通往车库！
我们刚拐进通道,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将我们掀翻在地,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通道尽头被瓦砾堵住了。
绝望之际,墙上的应急灯突然闪烁出某种规律——三短三长三短。SOS。随即,一块看似坚固的墙面滑开,露出一个维修通道。
她在指引我们...我哑声道。
我们钻进狭窄的通道,在黑暗中爬行。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声,通道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坍塌。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光亮。踢开尽头的栅格,我们跌进一个停车场。几秒钟后,整个地面剧烈震动,实验室所在的位置塌陷成一个巨大深坑,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
我们瘫坐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这个藏有无数罪恶的设施自我毁灭。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接近,林深艰难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队,是我...对,我们逃出来了...不,徐江可能还在里面...是的,所有证据...
他挂断电话,疲惫地看向我：警方会封锁这片区域。我们需要做笔录,但...他苦笑一下,没有实物证据了。
我木然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ST样本的保温袋。在混乱中,我竟然一直带着它。
齐阳,林深犹豫了一下,关于苏婷...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泪水模糊了视线,但记忆中的苏婷却异常清晰——她笑着把咖啡洒在我键盘上的样子,她熬夜赶稿时咬笔头的习惯,她生气时右眉会比左眉抬得更高...
这些记忆碎片突然让我意识到：无论科技如何先进,真正的永生或许只存在于爱我们的人心中。
三天后,我和林深坐在警局询问室里,面对一屋子怀疑的目光。刑侦队长陈默——林深的老同学——翻看着我们提供的数字证据副本,眉头紧锁。
理论上,这些文件足以证明非法人体实验和至少三起谋杀。他叹了口气,但没有原始载体,法证科无法确认这些证据是否被篡改过。
实验室的自毁程序消灭了一切。林深平静地说,但文件中的信息可以与现存记录交叉验证。那些'自杀'的志愿者家属可以提供DNA样本,与废墟中可能找到的残骸比对。
陈默摇摇头：废墟中提取的样本已经被上级指定特别小组接管了。他压低声音,林深,这案子水很深。今早市长办公室直接来电,要求'谨慎处理'。
我冷笑一声：意思是压下去
没人回答。陈默合上文件夹：我们会继续调查,但短期内...别抱太大希望。长青集团今早已经发表了声明,称你们是'前雇员与黑客的诽谤行为'。
离开警局时,一群记者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对准我们：
齐先生,你声称已故女友的意识被数字化,有何证据
林法医,作为公职人员参与非法入侵,你如何回应
你们是否承认这是为了敲诈长青集团而编造的故事
林深护着我挤过人群,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厢内沉默良久,他突然说：那个地址...苏婷最后指出的地方。我们得去看看。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查看那天屏幕上的地图——城郊一个废弃气象站,离实验室约二十公里。
现在
越快越好。林深看向窗外,我有种感觉,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出租车在离气象站一公里处停下,我们步行接近。那是一座灰白色的矮楼,周围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
正门被铁链锁住,我们绕到后面,发现一扇破旧的窗户。爬进去后,里面是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一楼空空如也,但楼梯下有道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金属门。
门上有生物识别锁,但已经被破坏。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小型服务器机房,明显还在运行——机柜上的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
有人先来过了。林深检查着被撬开的锁。
主控台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匆忙写下的字迹：
【齐阳,证据已转移。徐江只是棋子,游戏才刚开始。小心你信任的人。——一个朋友】
我启动电脑,发现硬盘被彻底擦除,只留下一个加密文件夹,图标是...一只知更鸟。
这是什么林深皱眉。
苏婷的昵称。我轻声道,大学时我总叫她知更鸟,因为...喉咙突然发紧,因为她喜欢那种蓝色的鸟。
输入bluebird作为密码,文件夹打开了。里面是一段视频文件,拍摄日期是苏婷车祸前一天。
画面中的她看起来紧张但坚决：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视频里的苏婷直视镜头,项目重生表面是延续绝症患者的意识,实际是开发一种意识控制技术。他们已经在三名政要身上成功测试——在其临终时植入特定指令,然后下载到克隆体中。
我倒吸一口冷气。林深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我复制了关键数据,但徐江发现了。苏婷继续道,他们肯定会杀我,但我会把证据藏好。齐阳...她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对不起把你卷进来。无论发生什么,记住那天在星空下我说的话...
视频到此中断。
星空下...我喃喃重复,记忆闪回那个夜晚。苏婷捧着我的脸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看看星空。光年之外的光芒可能早已消失,但我们仍能看见它闪耀。
林深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我的回忆。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陈默发来的...长青集团刚刚召开了记者会。
他调出直播链接。屏幕上,徐江西装革履地站在话筒前,看起来毫发无损：
...这些荒谬指控完全是对科学研究的污蔑。项目重生是合法且伦理的临终关怀研究,旨在减轻绝症患者痛苦...
镜头切换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他们举着标语支持徐江。而在人群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浑身冰凉——是那个在仓库救我的神秘人,现在穿着长青集团的工作服,正与徐江交换眼神。
我们被设计了。林深声音低沉,从始至终。
我关掉视频,再次看向那个知更鸟图标。无论背后有多少阴谋,有一点是确定的——苏婷用生命换来的真相不会就此埋没。
回到家,我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点开后,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是那个熟悉的血色外卖订单界面：
【订单已送达】
配送地址：你的梦境
订单内容：最后的告别
备注：午夜见
我抬头看向时钟——23:57。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星光微弱但坚定地闪耀着,仿佛在传递某个跨越时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