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永徽十八年,新帝萧承煜登基三载,前朝余党势力暗涌,后宫丽妃一党独大,帝王因早年中毒隐患患厌食症,宫廷内外波谲云诡。
雕花窗棂漏进冷雨,林挽月蜷缩在漏风的墙角,怀中婴儿的啼哭渐弱。她摸向陶碗里仅剩的半碗粟米粥,指尖触到碗底硬邦邦的麦麸,这是今天小秋子冒死从御膳房泔水桶里捞的残食。
小姐,要不……去求求丽妃娘娘小秋子攥着打满补丁的帕子,眼眶通红,您刚出月子,小世子连口热乎奶水都没有……
林挽月突然按住丫鬟的手,指甲掐进对方掌心:我爹被诬造反时,满朝只有她父亲跳得最欢。现在去求恩典,不如等着被剜心剜肺。她望向窗外雨幕,忽然想起穿越那天的剧痛,原主生产血崩而亡,自己灵魂坠入这具身体时,正看见产婆举着脐带打结的婴儿直摇头。
现代米其林三星后厨,林挽月正专注颠勺,突然煤气爆炸的气浪将她掀飞。再度睁眼时,满室腐臭中传来婴儿的啼血哭声,铜盆里的血水还冒着热气,产婆正用草纸擦拭婴儿身上的胎衣。
这孩子……脐带绕颈三圈,怕是养不活。产婆咂嘴。
林挽月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坐起夺过婴儿:去烧热水,拿纱布,再找半块生姜!她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用体温焐着发紫的婴儿,指尖掐按足三里穴位,这是她曾在急救培训课上学的婴儿复苏术。
婴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林挽月低头轻吻孩子额头,摸到后颈淡青色胎记,这是原主记忆里帝王萧承煜的朱砂痣位置。她咬碎银牙:萧承煜啊萧承煜,你害我爹满门抄斩,又把我打入冷宫,可你儿子的命,偏偏是我救的。
五更天的梆子声刚过,林挽月裹着灰扑扑的粗布围裙,怀里揣着偷藏的玉米面窝头,猫腰钻进御膳房柴房。墙角堆着七八个褪了色的面桶,她熟稔地掀开第三只,里头还残留着昨日揉面时的面粉,这是她勘察三日选定的秘密基地。
小世子今天该补油水了。她自言自语,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三个鸡蛋,是今早用小秋子的金簪子,从御膳房新来的小厨役手里换的。案板上还剩半块母猪肉,她抽出藏在袖中的牛骨刀,刀刃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这把刀是原主陪嫁的苏木匣里翻出来的,刀柄刻着林府膳房四字。
三个鸡蛋在粗瓷碗里磕出清亮的声响,林挽月用竹筷搅打蛋液,手腕翻转间数到第八十下,蛋液表面泛起细密泡沫。铁锅烧得冒烟,倒入猪油滑锅,蛋液入锅的瞬间发出刺啦轻响,她撒了把细盐,又鬼使神差加了半勺蜂蜜——这是她现代独创的提鲜秘方。
刚出锅,雕花木门突然吱呀裂开道缝。林挽月迅速吹灭烛火,反手将婴儿襁褓藏进面桶,转身时撞上戴青铜面具的男子,对方腰间明黄缎带绣着五爪蟒纹,正是帝王服饰纹样。
你是谁男子声线冷冽,手按上腰间玉佩。
林挽月心跳如鼓,面上却堆起笑:这位公子可是饿了小女子刚做了道家常菜,不如……她瞥见对方面具缝隙露出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萧承煜右耳后有颗朱砂痣,呼吸一滞。
家常菜男子逼近半步,冷香萦绕,是太医院特供的避毒香。林挽月灵光一闪,抓起案上的花椒袋往锅里一倒,白烟腾起瞬间捏住鼻子:呛到公子了!这是给皇上准备的‘三香醒神膳’,凡人闻不得的。
男子果然后退两步,目光落在她发间散落的面粉:你是御膳房厨娘
正是正是!林挽月顺杆爬,皇上龙体欠安,膳食局总管特意差我做些民间菜式开胃。公子若是饿了,这桌菜算您二十两她瞥见男子腰间玉佩,瞳孔骤缩,要不……拿玉佩抵账也行
青铜面具男子挑眉,指尖抚过玉佩上明昌年制刻纹:你可知这玉佩价值
自然知道。林挽月伸手去摘,腕间露出道淡青色疤痕,那是现代切菜时留下的旧伤,开国皇帝御赐的东西,换桌家常菜岂不是公子赚了她突然抓起面团,在案板上摔打起来,既然公子是贵客,再送您份独门扯面如何
面团在她手中化作银蛇,啪嗒啪嗒甩在案板上,每根面条粗细均匀如筷,落入沸水时竟发出清越的扑通声。林挽月抄起长筷翻动,面条在沸水中舒展如绸,她撒上葱花,浇一勺滚烫的鸡骨汤,最后淋上自制的辣油,红油浮面,葱花香混着面香,勾得男子喉结微动。
尝尝她递上碗筷,指甲在碗沿轻叩三下,这是现代给尊贵客人上菜的暗号。
男子夹起面条送入口中,突然怔住。面条爽滑劲道,汤头醇厚却不腻,辣油的辛香混着隐约的陈皮味,竟与他幼年在民间吃到的老妈妈扯面一模一样。他抬眼时,正看见林挽月用袖口擦汗,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腕间疤痕像条蜿蜒的小蛇。
你叫什么他声音忽然放软。
窗外突然传来尖细的呼喊:皇上!皇上您在哪
林挽月如遭雷击。她终于看清男子面具缝隙的朱砂痣,踉跄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醋坛。酸气弥漫中,她抓起襁褓塞进衣襟,扯下面纱盖住婴儿头部,转身就跑:小女子告退!
萧承煜伸手去抓,只扯下她一片衣角。追至后巷时,却见转角处遗落一块碎银
正是他今早赏给小太监的碎银。他捏着碎银轻笑,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永徽字样:有意思,偷银偷到朕头上了。
萧承煜斜倚龙榻,听着李德全汇报后宫动向。案上摆着各宫送来的膳食:翡翠虾饺、燕窝粥、鹿肉脯,他却只盯着御膳房新做的阳春面,筷子迟迟未动。
皇上可是嫌面不合口李德全弓着背。
太油。萧承煜将碗推远,指尖敲了敲桌沿,去把御膳房新来的厨娘叫来。
李德全面露难色:回皇上,御膳房上下都查过了,并无新厨娘……不过冷宫那边……他突然住嘴,见萧承煜眼神骤冷,急忙跪下,奴才该死!只是今早有人见冷宫门房的锁被撬了半寸……
林挽月刚把孩子藏进炭盆暗格,就听见砸门声。她迅速往脸上抹了把锅底灰,抓起半块硬饼塞嘴里,咧开嘴傻笑:客官里边请!唐僧肉刚出锅,吃了能长生不老哟!
萧承煜盯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女子,闻着她身上混着油烟味的奶腥味,皱眉后退。小秋子跪在地上猛磕头:皇上赎罪!我家小姐自从进了冷宫就神智不清,每天都嚷着要开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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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弃妃……萧承煜喃喃,突然想起丽妃昨夜送来的密报,林相之女生产血崩而亡,胎儿夭折。他捏紧茶盏,指节泛白:去把丽妃的安胎药换成避子汤,再查查林府抄家时的账册。李德全刚要退下,又听他补了句,另外,悬赏千两,找能做出那碗面的人。
小秋子举着烛台,看林挽月在墙上画膳食分销图。炭笔划过青砖,标出皇后宫承乾宫钟粹宫等位置,每个宫殿旁都列着不同的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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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喜甜:蜂蜜桂花糕、银耳莲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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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体寒:当归羊肉汤、胡椒猪肚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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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常在们:平价的葱油饼、小米粥
咱们的目标,是让全后宫都吃上咱们的菜。林挽月咬着笔头,小秋子,你明日去跟各宫小厨房谈,就说咱们有‘御膳房特供渠道’反正皇上要找的人是我,他们只会当咱们是中间人。
小秋子犹豫:可万一皇上发现……
他发现不了。林挽月往孩子嘴里喂了勺鸡蛋羹,你看这玉佩她掏出萧承煜的御制玉佩,在烛光下转动,这是开国皇帝给有功之臣的赏赐,萧承煜要是真想抓我,早该拿玉佩来问罪了。他啊……嘴角扬起狡黠的笑,想吃我做的菜想得紧呢。
三日后,后宫掀起民间美食热。淑妃喝了当归羊肉汤后经血顺畅,赏了小秋子一对金镯子;答应李氏靠卖葱油饼赚了十两银子,逢人就夸冷宫产的点心比御膳房还地道。林挽月躲在冷宫熬制金桔酱,听着小秋子汇报进项,数着案上的碎银笑出梨涡:再攒三个月,咱们就能买通宫外的马车,带小世子去江南吃大闸蟹了。
月上柳梢时,冷宫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林挽月警觉吹灭烛火,就见一道明黄身影跃入院中。萧承煜摘下面具,目光落在她沾着面粉的衣襟上,唇角微扬:林大厨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啊。
林挽月攥紧身后的擀面杖,却见婴儿突然在襁褓里咯咯笑了起来。萧承煜听见笑声,瞳孔骤缩,视线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露出一角绣着虎头的襁褓。
原来……你真的有孩子。他声音发颤,向前半步,却被林挽月用擀面杖抵住咽喉。
皇上想干什么她冷笑,杀了我们母子灭口还是把我提上龙床再打入冷宫
萧承煜盯着她眼底的恨意,突然伸手扯开龙袍领口,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三年前国库贪腐案,真正的蛀虫是丽妃之父,而你……他握住她持杖的手,是唯一一个敢在朕面前说真话的人。
林挽月浑身僵硬,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的梆子声里,她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萧承煜的手指,咯咯笑个不停。
他叫什么萧承煜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元宝。林挽月别过脸,贱名好养活。
萧承煜低头吻了吻婴儿掌心,抬头时眼底有光:明日起,朕会派暗卫守着冷宫。另外……他从袖中掏出张纸,这是林相的平反奏折,待朕拿到贪腐证据,便可昭告天下。
林挽月猛地抬头,看见他眼中的诚恳。窗外月光如水,照在三人身上,竟有了几分家的暖意。她忽然想起现代厨房的吊灯,也是这样暖黄的光。
皇上就这么信我不怕我图你的皇位她故意刁难。
萧承煜轻笑,指尖拂过她腕间疤痕:你连龙袍都不想碰,只惦记朕的荷包,这样的你,比后宫所有人都干净。他顿了顿,而且……元宝需要个父亲。
林挽月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笑出声。她放下擀面杖,从柜子里取出碗碟:既然如此,皇上要不要尝尝我新研发的‘君臣一体羹’
哦什么配方
小米粥打底,加红枣、桂圆……还有——她往碗里撒了把碎银,十足的诚意。
萧承煜看着碗里反光的碎银,哈哈大笑。冷宫里,久违的笑声惊飞了檐角的鸽子,月光下,三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
鹅毛大雪扑在琉璃瓦上,林挽月蹲在炭盆前熬制姜茶,指尖被热气熏得泛红。自上次密谈后,萧承煜每隔三日便来冷宫蹭饭,说是试菜,实则总带些稀奇玩意:西域进贡的藏红花、江南送来的糯米糕,甚至还有一本《民间食谱大全》。
皇上今日怕是不会来了。小秋子往窗缝里塞棉絮,御膳房说他去了丽妃宫里。
林挽月搅茶的动作顿了顿,盯着炭盆里跃动的火星:他来不来与我何干。话音未落,木门吱呀推开,萧承煜带着一身风雪闯入,斗篷边缘结着冰碴。
给朕盛碗汤。他甩下斗篷,露出里面穿的月白中衣,正是林挽月上次笑他龙袍太闷后,特意命人做的家常款式。
她递过热汤,瞥见他耳尖冻得通红,鬼使神差伸手替他拂去头上雪花:堂堂天子,竟连件挡风的斗篷都没有
萧承煜骤然扣住她手腕,热气喷在她耳垂上:朕的挡风斗篷,早在御膳房被某个小偷扯走了。
四目相对时,炭盆突然噼啪炸开火星。林挽月慌忙后退,却被他拽进怀里。萧承煜闻着她发间的葱花味,想起今早翻看的林相案宗,当年正是她冒死将贪腐账册缝在嫁衣里,才让他抓住丽妃之父的把柄。
元宝睡了他声音沙哑。
在里屋。林挽月试图推开他,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皇上该回去了,若是被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萧承煜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朕要封你为淑妃,明日就下旨。
林挽月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他:我不要当淑妃!她抓起案上的账本摔过去,我要的是银子,是带元宝离开这里!你以为给个名分,就能弥补我爹的命
萧承煜接住账本,看见扉页上密密麻麻的记账:元宝奶粉钱五两小秋子买药钱三两御膳房偷油罚款十两。他忽然想起自己登基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母亲被毒杀前塞给他一块冻硬的糕点,说:活下去,才有希望。
好,朕不逼你。他放下账本,从袖中掏出块玉佩放在桌上,这是出宫的通关玉牌,明日卯时,西直门有辆挂着‘元’字灯笼的马车。
林挽月盯着玉牌,指尖发抖。窗外风雪呼啸,她听见自己内心的挣扎:一边是深宫中随时可能暴露的秘密,一边是眼前这个让她又恨又怜的男人。
萧承煜转身要走,却被她拽住袖口。
……留下喝碗姜茶再走。她低声说,没看见他嘴角扬起的笑。
林挽月裹着斗篷,怀里抱着元宝,远远看见那辆挂着红灯笼的马车。小秋子提着包袱跟在身后,不时回头望向宫墙方向。
小姐,咱们真要走小秋子声音发颤,皇上今早还让人送了东阿阿胶来……
别说了。林挽月打断她,却在摸到怀中的玉佩时顿住,这是昨日萧承煜临走时塞给她的,上面刻着承煜二字,是他的私人物品。
突然,身后传来马蹄声。数十骑禁军狂奔而来,领头的正是萧承煜。他翻身下马,斗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是林挽月从未见过的慌乱。
你果然来了。他伸手要抱孩子,却在触到元宝小手时收回,朕昨夜查了丽妃的账册,找到了你父亲的血书。等朕处置了丽妃一党,就带你去林相墓前赔罪。
林挽月看着他额角的汗珠,想起昨夜他留在桌上的字条:若走,朕不拦;若留,朕护你母子周全。婴儿突然伸手抓住萧承煜的手指,咯咯笑了起来,口水滴在他明黄衣袖上。
皇上可知,民间有个说法她轻声说,孩子抓谁的手,就说明跟谁亲。
萧承煜呼吸一滞,目光灼灼:那你呢你可愿意……与朕共赏这万里山河
林挽月掏出腰间的玉佩,与他的玉牌并列:若我用这玉佩换个条件呢
什么条件
开放后宫膳食采买权,允许民间厨子进宫献艺。她扬起下巴,另外,我要当‘御膳房督查使’,俸禄按一品大员算。
萧承煜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顾禁军在场,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准了。不过……他指尖划过她唇瓣,朕要收点利息。
林挽月红着脸推开他,却看见小秋子在旁偷笑。远处,朝阳跃出地平线,将三人影子拉得老长。元宝挥舞着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
萧承煜浑身一震,眼眶瞬间泛红。他接过孩子,在婴儿额头落下轻吻,抬头时目光坚定:从今日起,你们母子,便是朕的软肋,亦是朕的铠甲。
林挽月系着新做的蜀锦围裙,在案板上揉面。萧承煜穿着常服倚在门框上,手里逗着元宝,看孩子抓着他的龙纹腰带往嘴里塞。
皇上,您这是第廿三次碰面团了。她笑着拍开他的手,再碰下去,面该醒过头了。
朕是怕你累着。萧承煜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面粉,要不别做了,让御厨们……
不行!林挽月瞪他,今日是元宵节,我要给各宫娘娘做‘团圆酥’,还要给你做‘五仁月饼’上次你说民间月饼好吃,我改良了配方。
萧承煜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御膳房的模样,灰头土脸却透着股狠劲,像株在石缝里扎根的野草。他俯身吻了吻她唇角,轻声说:辛苦你了,我的皇后。
林挽月手一抖,面团掉在案板上。她抬头看他,见他眼中满是笑意,这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封的我皇后我怎么不知道
就现在。萧承煜掏出金册,朕亲自写的,盖了传国玉玺。
元宝突然哇地大哭起来,手里抓着金册角不肯松手。林挽月看着父子俩争抢金册的模样,忽然笑出眼泪。她想起穿越那天的绝望,如今却觉得,命运虽将她推入深渊,却也让她遇见了最珍贵的温暖。
案板上的面团被捏成了两个小人,一个戴着皇冠,一个系着围裙,旁边还有个抓着金元宝的婴儿。窗外,元宵的灯笼次第亮起,将御膳房照得一片暖红。
番外
铜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林挽月穿着绣着小馄饨图案的棉裙,跪坐在炕上给萧承煜揉肩。皇帝批阅奏折的间隙,忽然握住她的手往唇边送,吓得她急忙抽手:刚揉完面,手上有葱花味!
萧承煜挑眉,指尖轻轻刮过她鼻尖:朕就爱这葱花味。说着突然将她拽进怀里,下巴蹭着她发顶,今日冬至,按规矩该给皇后侍寝。
林挽月红着脸推他:别闹,我还要给各宫送饺子呢。今年新创了‘翡翠白菜饺’,用菠菜汁和的面……话未说完,便被他用吻堵住。萧承煜的舌尖掠过她唇齿,带着淡淡梅子酒的香气,是她今早给他泡的开胃酒。
饺子一会再送。萧承煜咬她耳垂,先让朕尝尝‘皇后牌’糖糕。
糖糕哪来的糖糕……林挽月话没说完,便被他翻身压在软枕上。龙袍下摆扫过炕桌,青瓷茶盏里的桂圆红枣茶晃出涟漪,倒映着帐中交缠的身影。
正当两人难解难分时,寝室门吱呀被推开。两岁的元宝迈着小短腿冲进屋,手里举着咬了一口的包子:爹爹!娘亲!吃包包!
萧承煜额头青筋直跳,林挽月趁机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抱起儿子笑出眼泪:元宝乖,这是给爹爹的‘惩罚包子’,谁让他总抢娘亲做的点心。
元宝似懂非懂,将包子塞进萧承煜嘴里:爹爹吃!
皇帝咬着包子,表情复杂:这包子……怎么有花椒味
哦,林挽月擦着笑出的眼泪,方才揉面时顺手擀的,本想做麻辣牛肉包。
萧承煜无奈叹气,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小脸:元宝,以后进爹娘房间前要先敲门,知道吗
小团子歪头模仿:敲、敲……说完举起肉掌啪地拍在萧承煜胸口,惹得林挽月又笑倒在炕上。
湖面结了厚冰,林挽月穿着狐狸毛边的斗篷,扶着元宝学滑冰。萧承煜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跟在身后,时不时伸手护着,生怕儿子摔倒。
娘亲快看!元宝摇摇晃晃迈出两步,突然踉跄着坐倒在冰面上,却不哭不闹,反而拍着小手笑,好玩!
林挽月刚要去扶,却被萧承煜拉住。皇帝蹲到儿子面前,张开双臂:元宝,自己爬起来,爹爹教你怎么站稳。
小团子哼哧哼哧扒着冰面站起来,踉跄着扑进萧承煜怀里。萧承煜趁机在他耳边低语:以后要保护好娘亲,知道吗
元宝似懂非懂地点头,转头就扑进林挽月怀里,奶声奶气地说:保护、娘亲!
林挽月心都化了,低头在儿子脸上亲了又亲。萧承煜看着这一幕,突然伸手将两人都揽进怀里,在漫天飞雪中落下轻吻。
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萧承煜在她耳边低语。
林挽月眨眨眼:腊八节,该喝腊八粥。
错。他咬她耳垂,是咱们的成婚三周年纪念日。
啊林挽月愣住,你居然记得
自然记得。萧承煜轻笑,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对刻着挽承二字的玉镯,当年在御膳房,你用擀面杖指着朕鼻子的模样,朕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挽月看着玉镯笑出泪来,刚要说话,却见元宝举着树枝在冰面上乱划,边划边喊:爹爹!娘亲!画画!
萧承煜扶额叹气,林挽月却笑着拽他蹲下:一起画,咱们画个最大的‘囍’字!
冰面上,一家三口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萧承煜握着林挽月的手,元宝握着两人的手指,共同在冰面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囍字,远处传来太监会唱喏:皇上皇后情深似海,真是天家美谈啊。
曾经冷清的冷宫如今成了皇家小厨房,林挽月系着红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萧承煜抱着元宝在旁边打下手,父子俩脸上都沾着面粉。
元宝,把芝麻递给娘亲。林挽月翻炒着锅里的糖瓜,皇上,你看着点火,别又烧焦了!
遵命,皇后娘娘。萧承煜故意拖长声音,惹得元宝咯咯直笑。
突然,殿外传来鞭炮声。林挽月掀开帘子望去,只见漫天烟花照亮夜空,照得萧承煜眼中波光流转。他忽然放下元宝,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肩膀:还记得第一次在御膳房见你时,朕就想……
想什么
想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他转身让她面对自己,眼中是比烟花更璀璨的光,现在才知道,最好的东西早已在朕怀里。
林挽月红了眼眶,正要说话,却被元宝抱住大腿:爹爹娘亲亲亲!
萧承煜挑眉,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中,低头轻轻吻住林挽月的唇。烟花在头顶炸开,暖黄的灯光里,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幅永不褪色的画。
都说皇宫里没有真心,可我们偏要把日子过成甜饼。他是我的皇帝,我是他的厨子,而元宝,是我们最珍贵的小面团,揉进了所有的爱与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