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挺觉结婚五年。
也就被婆婆压榨了五年。
曾经以为自己和马挺觉是相爱的,到头来还是不过过眼云烟。
我投奔闺蜜,遇到初恋。
初恋带着我重回设计界。
带我找回自己,重建自信。
马挺觉痛哭流涕的求我,我也没答应。
——
第一章
我跪在地上,手指深深陷入抹布里,机械地擦拭着地板上黏腻的奶油。
三小时前,这个蛋糕还是我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现在它变成了一地狼藉,就像我的婚姻。
笨手笨脚的,连个蛋糕都拿不稳!
婆婆马金花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我儿子当年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我的手指在发抖,但我没有抬头。
五年了,我已经学会在这种时候保持沉默。
任何辩解都只会让这场羞辱持续更久。
奶油渗进了我新买的白色连衣裙,粉色的污渍像一朵朵丑陋的花。
这件裙子花了我半个月的私房钱,是我偷偷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当然,没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我身体一僵。
马挺觉回来了。
妈,怎么了
我丈夫的声音里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
我抬起头,想告诉他真相——是婆婆故意打翻蛋糕然后栽赃给我。
但马金花已经抢先一步,声音瞬间切换成委屈模式:儿子啊,你看看你媳妇,我好心帮她拿蛋糕,她故意松手,弄得到处都是!这可是我生日啊!
马挺觉皱起眉,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临东,你怎么回事妈今天过生日,你就不能懂点事
那一刻,我听见什么东西在我胸腔里碎裂的声音。
我慢慢站起身,奶油从裙摆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粉色圆点。
马挺觉,
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我们离婚吧。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马金花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哟,长本事了离就离,我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马挺觉这才反应过来,他上前想拉我的手:老婆,别冲动,妈今天生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躲开他的触碰,径直走向卧室。
打开衣柜时,我的手终于开始剧烈颤抖。
五年来第一次,我不再考虑明天怎么办,我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你来真的就为这点小事
马挺觉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我停下往行李箱塞衣服的动作,转身面对他:小事五年了,马挺觉。
五年里你妈每天挑我毛病,从做饭咸淡到穿衣打扮,甚至我呼吸的声音都能成为她骂我的理由。
而你,永远站在她那边。
她是我妈!老人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着点
我突然笑了,那笑声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让我让得还不够多吗为了你,我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为了你,我忍受你妈每天的精神虐待;为了你,我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我啪地合上行李箱: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这日子我过够了。
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马金花正堵在门口:要走赶紧走,装什么装!我儿子明天就能找个比你强一百倍的!
我没看她,径直走向大门。
马挺觉终于慌了,追上来拉我:临东,别这样,我们谈谈...
松手。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从现在开始,别碰我。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五年婚姻,我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苛责和丈夫的视而不见。
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我胃部翻腾。
当门在一楼打开时,我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出去。
奇怪的是,随着每一步远离那栋楼,我肩上的重量似乎正在减轻。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马挺觉的来电。
我直接按了拒接,然后拨通了李梦的号码。
喂,梦梦,我能去你那住几天吗
我的声音哽咽得厉害。
老天,终于!
李梦在电话那头尖叫,地址发你微信了,赶紧来!
李梦的小公寓温暖而凌乱,到处都是设计杂志和半成品手工。
她塞给我一杯热可可,听我断断续续讲完这几年的遭遇,气得把抱枕摔在地上。
那老太婆就是个心理变态!马挺觉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妈宝男!
李梦咬牙切齿,你早该离了!
我捧着热可可,热气氤氲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我以为忍耐会换来改变...
改变李梦翻了个白眼,你可是我们系当年的才女,建筑设计大赛金奖得主,现在呢你连画笔都不碰了吧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是啊,我有多久没画过设计图了
婚后就听从马挺觉的建议辞去了设计院的工作,成了家庭主妇。
每天围着锅台转,应付婆婆的各种刁难,渐渐忘记了自己也曾有过梦想。
明天跟我去咖啡厅,李梦打断我的思绪。
我新开的店,正好缺人手。你先帮忙,顺便散散心。
第二天上午,我站在浮梦咖啡厅的吧台后,笨拙地学着操作咖啡机。
李梦在一旁指导:对,就是这样,压粉要均匀...
门铃响起,我抬头说欢迎光临,然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站在门口的男人也愣住了。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惊讶:郭临东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围裙边缘:季...季明远
季明远,我的大学学长,也是初恋。
当年若不是马挺觉的猛烈追求和他家人的反对,或许...
第二章
李梦看看我们,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哎呀,这么巧明远学长是我这家店的投资人之一呢。
季明远很快恢复了镇定,微笑着走过来:听说梦梦找了个新帮手,没想到是你。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好久不见。
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围裙,素面朝天。
我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
两杯美式,谢谢。季明远对李梦说,然后看向我。
有时间聊聊吗我听说...你结婚了
快离了。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居然如此自然地在一个多年未见的人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季明远挑了挑眉,但没有多问。
他接过李梦递来的咖啡,递给我一杯:出去坐坐阳光正好。
咖啡厅后的小花园里,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捧着咖啡杯,不知从何说起。
你变了很多,季明远先开口,但又好像没变。
我苦笑:老了五岁,胖了十斤,眼里没光了。这叫没变
不,季明远摇头,我说的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大学时的郭临东,眼神里有种不服输的倔强。刚才你在吧台后的样子,让我又看到了那种光。
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喝咖啡掩饰。
所以,季明远轻声问,发生了什么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我身上,我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五年来的委屈、隐忍、自我怀疑,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说到婆婆故意打翻蛋糕那段,我的声音颤抖起来:最让我心寒的不是她的刁难,而是马挺觉的态度。他明明知道真相,却总是选择站在他妈那边。
季明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我说完,他才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然后...我顿了顿,重新开始。找回我自己。
季明远笑了:需要帮忙吗我事务所正好缺个设计师。
我惊讶地抬头:可我五年没碰设计了...
才华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
季明远的目光坚定而温柔,就像你说的,是时候找回你自己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马挺觉三个字不断闪烁。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然后按下了拒接键。
明天来我事务所看看吧,
季明远站起身,有个商业中心的设计项目,我觉得很适合你。
我抬头看他,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建筑系馆前等我下课的少年。
好,我听见自己说,明天见。
手机又一次响起,我看都没看就直接关机。
一阵微风吹过,带走了我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五年了,我终于要为自己活一次。
我站在明远建筑设计事务所的玻璃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身上这套藏青色西装是五年前买的,当时为了面试省吃俭用攒的钱,现在腰身已经有些紧了,勒得我呼吸不畅。
怎么不进去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转身时,季明远正站在台阶下,阳光给他的白衬衫镀上一层金边,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
我...刚到。
我撒了个小谎,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我冰凉的指尖。
季明远刷卡开门:别紧张,就当是老朋友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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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虽然严格来说,我们确实是来工作的。
事务所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开放式办公区里,十几位设计师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墙上贴满了设计草图。
五年没接触专业环境,这种氛围既陌生又熟悉,让我的心跳加速。
这是郭临东,我的大学学妹,也是当年建筑系的风云人物。
季明远向团队介绍,她将参与我们的城市商业中心项目。
我注意到几个设计师交换了眼神。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直接问道:郭设计师最近有什么作品可以分享一下吗
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脸颊发烫,五年空白期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我面前。
临东过去几年在国外。
季明远面不改色地接过话题。
而且,看过她大学时期作品的人都知道她的实力。
他转向我,来我办公室,我给你看项目资料。
关上门,季明远的表情柔和下来:别在意,设计师都有点傲气。
你没必要为我撒谎。
我低声说,我确实五年没碰设计了。
但你当年的才华是真实的。
季明远打开投影仪,墙面上立刻显现出一个商业中心的3D模型。
这是初步构想,但甲方不满意。我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不自觉地走近,专业本能让我立刻看出了问题。
动线设计太传统了,而且这个中庭...
我突然停住,抱歉,我不该指手画脚。
不,继续说。
季明远眼睛发亮。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我完全忘记了紧张。
我指着图纸滔滔不绝,从空间利用到光影效果,甚至具体到某个转角该如何处理。
说到兴奋处,我直接拿起笔在草图上修改起来,完全找回了当年在设计院熬夜赶图的感觉。
太完美了!季明远看着我修改后的方案,由衷赞叹,我就知道找你没错。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放下笔:抱歉,我太投入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郭临东。
季明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欢迎回来,设计师。
那一刻,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苏醒了。
五年婚姻生活中被压抑的自我,正一点点破土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早出晚归,全身心投入项目。
我重新学习最新的设计软件,查阅大量资料弥补行业空白,甚至主动加班到深夜。
季明远总是陪着我,有时带宵夜,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处理自己的工作。
你没必要每天都等我。
某个深夜,我揉着酸痛的肩膀说。
季明远合上笔记本电脑:大学时你帮我完成毕业设计,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现在轮到我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大四那年,季明远因家事耽误了设计进度,是我偷偷帮他完成了大部分图纸。
我们在那间24小时自习室里,肩并肩画到天亮,然后在晨光中分享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你还记得...我轻声说。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
季明远的目光深邃如井,包括你最爱喝的奶茶口味,最讨厌的建材类型,还有...
他顿了顿,当年为什么选择离开我。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是马挺觉的母亲私下找过我,说季家不会接受一个没背景的外地女孩。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开口想解释,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马挺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有事
临东,我在你朋友咖啡厅门口。
马挺觉的声音透着疲惫,我们能谈谈吗我等你到打烊。
挂断电话,我有些不知所措。
季明远站起身: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
很晚了,不安全。
季明远已经拿起了车钥匙,作为老板,有责任确保员工安全到家。
当季明远的车停在浮梦咖啡厅前时,马挺觉正站在门口抽烟。
看到我从副驾驶下来,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而当季明远也下车时,马挺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原来如此。他掐灭烟头,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我感到一阵怒火上涌:马挺觉,注意你的言辞。季明远是我现在的老板。
老板
马挺觉上下打量着季明远笔挺的西装和腕表,你们设计圈的关系可真亲密啊。
季明远上前一步:马先生,请尊重临东。她是个非常优秀的设计师,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设计师马挺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五年没工作了,能设计什么
城市商业中心项目,下个月竞标。
我平静地说,我是主创之一。
马挺觉明显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我早已是个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连自己的银行卡密码都记不清。
临东,我们回家吧。
他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妈知道错了,她答应以后不再干涉我们。
不,马挺觉。
我摇头,问题从来不只是你妈。是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支持过我。
马挺觉还想说什么,季明远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来,表情逐渐严肃:好,我马上回公司。
怎么了我问。
甲方提前要看方案,明天上午。
季明远皱眉,但效果图还没最终渲染...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毫不犹豫地说,然后转向马挺觉,抱歉,工作紧急。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马挺觉站在原地,看着我头也不回地上了季明远的车。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单而落寞。
第三章
回到事务所,整个团队都被紧急召回。
我主动请缨负责最重要的中庭部分,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凌晨三点,当初稿完成时,所有人都围过来赞叹不已。
季明远看着屏幕上的3D效果图,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太棒了,这绝对是竞标方案中的亮点。
我这才感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靠在椅背上,眼前一阵发黑。
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人轻轻为我披上外套,那上面有淡淡的檀香味——是季明远惯用的香水。
睡会儿吧。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我呢。
当我在事务所的沙发上醒来时,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我坐起身,看到季明远正在会议室里向甲方代表讲解方案。
透过玻璃墙,我能看到投影仪上正是我昨晚设计的中庭效果图。
季明远自信从容地讲解着,时不时指向某个细节。
甲方代表们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讲解结束后,为首的中年男子主动与季明远握手:季总,方案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特别是这个中庭设计,很有创意。
这要归功于我们的主创设计师。
季明远看向醒来的我。
郭临东,过来见见王总。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进会议室。
王总惊讶地看着我: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造诣,难得啊!
郭设计师刚从国外回来。
季明远自然地补充道,她在空间动线设计上很有研究。
送走甲方后,事务所爆发出一阵欢呼。
同事们纷纷围上来向我道贺,那个曾经质疑我的马尾女孩甚至主动加了微信。
感觉如何
人群散去后,季明远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像重新活过来了。
季明远笑了,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这只是开始。对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正式聘用合同,主创设计师职位。当然,薪水比照行业标准。
我翻开合同,看到薪资数字时瞪大了眼睛:这...太高了。
这是你应得的。
季明远认真地说,临东,五年前你本该有的职业生涯,现在终于可以继续了。
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拿起笔,在签名处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力透纸背,仿佛在书写崭新的人生篇章。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马挺觉发来的长短信,字里行间满是懊悔与自责,最后甚至提出愿意搬出来单独住,只求我能再给一次机会。
我看完,平静地锁上了屏幕。
五年来第一次,我感到命运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晚上团队庆祝,别忘了。
季明远说,七点,楼顶餐厅。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我得先回李梦那一趟,换件衣服。
我送你。
季明远拿起车钥匙,犹豫了一下,或者...如果你不介意,我家就在附近。你可以去我那换洗,顺便休息一会儿。
空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我看着季明远的眼睛,那里面的期待与克制让我心跳加速。
好啊。
我听见自己说。
季明远的公寓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现代。
他给我找了件干净的衬衫和一条休闲裤:可能有点大,将就一下。
我洗完澡出来时,闻到厨房飘来香气。
季明远正在煮面,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随便做了点,你肯定饿了。
他头也不回地说,耳根却微微发红。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为我下厨的背影,一种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
五年来,我每天为马挺觉和他母亲准备三餐,却从未得到过一句感谢。
而现在,季明远甚至不敢直视我,只因为怕我尴尬。
明远。
我轻声唤道。
季明远转过身,看到我穿着他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一时怔住了。
谢谢你。
我说,为了一切。
季明远的目光柔和下来:面要凉了。
我们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旁,安静地吃着简单的鸡蛋面。
夕阳西下,整座城市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五年来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时间还早,
季明远看了看表,要不要看部电影放松一下
我点点头。
我们坐在沙发上,季明远刻意保持着距离,但当电影放到一半时,我不知不觉靠在了他的肩上。
季明远身体一僵,随后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电影里在演什么,我完全没看进去。
我只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和季明远均匀的呼吸声。
在这个安静的黄昏,在这个充满季明远气息的空间里,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归属感。
手机再次震动,是马挺觉。
我看都没看就按了静音。
此刻,我只想沉浸在这份久违的宁静与温暖中,哪怕只是片刻。
当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城市华灯初上时,我轻轻抬起头:我们该出发去聚会了。
季明远点点头,目光却流连在我脸上:临东,我...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季明远皱眉去开门,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浑身冰凉——
季总是吧我来接我老婆回家。
马挺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明显的醉意。
临东,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铃声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公寓里温馨的宁静。
我僵在沙发上,听着门口越来越激烈的对话。
马先生,请你冷静。
季明远的声音克制而坚定。滚开!我要见我老婆!
马挺觉的声音嘶哑,明显喝了不少酒。
临东!你给我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
季明远挡在门前,回头用眼神询问我是否需要回避。
我摇摇头,轻轻拨开季明远,直面我曾经的丈夫。
马挺觉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眼睛布满血丝。
看到我穿着明显不属于我的衣服,他的表情扭曲了:果然,你们早就搞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们离婚吧,马挺觉。
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样对大家都好。
离婚马挺觉冷笑,然后让你和这个小白脸双宿双飞做梦!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地上,我妈找人拍的,你们这几天形影不离,真恶心!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我和季明远一起进出事务所、在咖啡厅交谈的画面。
我弯腰捡起一张,是昨天深夜季明远送我回李梦家的情景,季明远正为我开车门,动作绅士而体贴。
跟踪偷拍
我抬头,眼中燃起怒火,你们母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是你丈夫!
马挺觉咆哮道,你穿成这样在别的男人家里,还要不要脸
季明远上前一步:马先生,请你注意言辞。临东现在是独立个体,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
闭嘴!
马挺觉猛地推开季明远,就是你勾引我老婆!
他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小刀,我今天就要你好看!
事情发生得太快。
我还没反应过来,马挺觉已经挥刀向季明远刺去。
季明远侧身闪避,同时抓住马挺觉的手腕,一个利落的擒拿动作将他按在墙上,小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马挺觉,你涉嫌持械伤人,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季明远的声音冷得像冰,但看在临东的面子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冷静下来,像个男人一样解决问题。
马挺觉挣扎了两下,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临东...我错了...都是我妈,她一直说你会离开我...我害怕...
我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心中只剩怜悯:不是因为你妈,马挺觉。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支持过我。五年了,你任由你妈践踏我的尊严,而你只是冷眼旁观。
我可以改!我们搬出去住,再也不见我妈!
马挺觉哀求道。
太迟了。
我摇头,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最后的宣判,马挺觉的脸色瞬间灰败。
季明远松开钳制,马挺觉踉跄了一下,扶着墙才没有跌倒。
明天上午十点,我的律师会在民政局等你签离婚协议。
我说,如果你不来,我会直接起诉离婚,并向法院申请禁止令。
马挺觉抬起头,眼中的泪水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
我看向季明远,后者正专注地望着我,目光中有担忧,有支持,还有...那份我曾经熟悉的深情。
这不关你的事。
我最终说道,现在,请你离开。
马挺觉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季明远立刻警觉地挡在我面前。
但马挺觉只是把刀收进口袋,摇摇晃晃地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前,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绝望与悔恨让我心头一颤。
门关上后,我的双腿突然发软。
季明远及时扶住我:没事了,他走了。
我靠在季明远胸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刚才搏斗后的汗水气味。
他的心跳强而有力,透过衬衫传来稳定的温度。
对不起,把你的聚会搞砸了。
我轻声说。
季明远轻笑:比起聚会,我更关心你。
他犹豫了一下,刚才你说...不爱他了,是真的吗
我抬起头,对上季明远深邃的眼睛。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是真的。但更重要的是,我终于开始爱自己了。
季明远的目光柔和下来,他轻轻拂去我脸颊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我们迟到了,但还赶得上庆功宴的后半场。或者...你想留下来休息
我摇摇头:我想去。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为自己的成就庆祝,我不想错过。
庆功宴上,同事们对我的设计赞不绝口。
那个曾经质疑我的马尾女孩——我现在知道她叫林小雨——甚至主动敬酒道歉。
郭姐,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
林小雨红着脸说,你的设计太惊艳了,特别是那个螺旋中庭,简直神来之笔!
我笑着接受道歉,心中涌起久违的职业自豪感。
我环顾四周,发现季明远正在宴会厅另一端与几位业界人士交谈,不时看向我这边,眼中满是骄傲。
所以,你和季总...
李梦不知何时凑过来,八卦地眨眨眼。我抿了一口香槟:我们只是同事。
得了吧,李梦翻了个白眼,他看你的眼神,跟大学时一模一样。
我没有否认。
我想起傍晚在季明远公寓里那个未完成的对话,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宴会接近尾声时,季明远走上小舞台,敲了敲香槟杯示意大家安静。
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我身上。
特别是要感谢我们的主创设计师郭临东,正是她的才华和努力,让我们赢得了这个项目。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微微低头,脸颊发烫。
其实,季明远继续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五年前,我错过了一次机会;今天,我不想再错过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季明远走下舞台,径直来到我面前单膝跪地:郭临东,你愿意正式成为明远设计的合伙人,与我一起创造更多可能吗
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精致的银色钥匙——事务所大门的钥匙。
全场爆发出欢呼和口哨声。
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感到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我接过钥匙,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拥抱了季明远。
谢谢你的信任。
我在季明远耳边轻声说。
季明远却在我准备退开时稍稍收紧手臂:还没完。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晚点等我,有话对你说。
宴会结束后,季明远开车送我回李梦家。
车内弥漫着微妙的沉默,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个未完的话。
到了。
季明远停下车,却没有解锁车门,临东,关于之前...
明远,我突然打断他,明天签完离婚协议后,我就彻底自由了。
季明远转头看我,月光透过车窗洒在我脸上,勾勒出我柔和的轮廓。
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那我终于可以问你了——郭临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们错过的那些年吗
我感到眼眶湿润。
我倾身向前,轻轻吻上季明远的唇,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胜过千言万语。
明天见,合伙人。
分开时,季明远笑着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第二天上午,我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了马挺觉。
他看起来憔悴不堪,身边没有马金花的影子。
我妈不知道我来。
签完字后,马挺觉突然说,她要是知道我真的签了离婚协议,会发疯的。
我收起自己那份文件:那是你们母子的事了。
马挺觉苦笑:你知道吗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我妈根本不想我幸福。她只想控制我,把我绑在身边。
他抬头看向我,你离开是对的。对不起,这些年...没能保护好你。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道歉。
我看着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心中的怨恨突然消散了大半:希望你以后能为自己而活,马挺觉。
走出民政局,季明远的车就停在路边。他下车为我开门,动作自然而亲昵。马挺觉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最终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三个月后,城市商业中心项目正式动工。
奠基仪式上,我作为主创设计师发表了简短讲话。
台下,季明远举着相机记录下我自信从容的每一个瞬间。
郭设计师,谈谈您这次设计的灵感来源
当地电视台的记者采访道。
我看了一眼站在摄像机后的季明远,微笑道:关于重生。建筑和人一样,都需要打破常规,才能获得新生。
那天晚上,季明远带我去了城市最高的观景台。
夜空下,整座城市灯火璀璨。
看那边。
季明远指向远处一片工地,商业中心的轮廓已经初现雏形。
你的设计正在改变这座城市的天际线。
我靠在他肩上: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季明远搂住我的腰:不,临东,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我只是...幸运地成为了见证者。
星光下,我们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远处,商业中心的工地灯火通明,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照亮了我新的人生旅程。
一年后,在商业中心落成典礼上,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礼物——季明远将中庭命名为临光庭,以纪念我的设计为项目带来的灵魂。
当晚,在临光庭璀璨的灯光下,季明远单膝跪地,这次他手中的丝绒盒子里,是一枚钻戒。
五年前错过你是我最大的遗憾,
季明远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余生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郭临东,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这个始终相信我、支持我的男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伸出左手:我愿意。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季明远为我戴上戒指,然后紧紧拥抱了我。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从委曲求全的家庭主妇到自信独立的设计师,从被压抑的婚姻到真挚的爱情,我终于完成了自我救赎的旅程。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