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危险猎物,生人勿近 > 第一章

我本是游走富豪圈的猎手,
却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这场爱情博弈,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1
我第一次见到霍齐川,是在一场私人拍卖会上。
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穿着一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腰线,耳垂上那对祖母绿耳环是我上个月从一位珠宝商那里借来的,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江小姐,又见面了。
我转身,看到张氏地产的少东家端着香槟向我走来。
我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练习过千百次的笑容——
眼角微弯,唇线上扬15度,既不会显得轻浮,又能让对方感受到我的特别关注。
张总,听说您最近拿下了东区那块地?我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
这是我惯用的伎俩——先做足功课,了解猎物的喜好和近况,再投其所好
。男人们总是喜欢被崇拜的感觉,特别是当他们发现一个美丽的女人不仅了解他们的事业,还能提出专业见解时。
张少东果然上钩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商业计划。
我适时地点头,偶尔插入一两句恰到好处的评论,让他更加兴奋。
这种场合,我向来游刃有余。
直到我感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不是普通的注视,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像猛兽盯上猎物时的专注。
我下意识地转头,视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霍齐川。
即使从未谋面,我也一眼认出了他。
在这个圈子里,霍家的名号无人不知。
不同于那些暴发户或二代们,霍家是真正的老牌世家,根基深厚得可怕。
而霍齐川本人,更是出了名的难搞——
据说他从不参加无意义的社交,对送上门的女人更是毫不留情。
他靠在一根罗马柱旁,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与周围那些大腹便便的富豪们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他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表情像是在说:我看到了你的把戏。
我心头一紧,但很快镇定下来。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越是这样的男人,越容易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他们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能够识破所有诡计,却往往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决心。
我冲他举了举酒杯,露出一个比给张少东更加微妙的笑。
霍齐川没有回应,只是将烟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转身融入了人群。
那是霍齐川?张少东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敬畏,听说他刚从国外回来,很少出席这种场合。
是吗?我故作漫不经心,看起来挺普通的。
张少东笑了:江小姐,在这个圈子里,能被称为'普通'的人,往往最不普通。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我故意选了一个离霍齐川不远的位置。
他身边没有女伴,这很罕见。
我注意到他几乎没有参与前几轮的竞拍,只是偶尔低头查看手机,显得兴致缺缺。
直到那条蓝宝石项链的出现。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的压轴拍品——'海洋之心'蓝宝石项链,主石重达15克拉,产自克什米尔,配钻总重8克拉...
拍卖师的声音在展示柜灯光亮起的瞬间变得激昂。
那条项链确实美得惊人,蓝得像是把一片深海凝结成了固体。
我听到周围女人们的惊叹声,但我的注意力全在霍齐川身上。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条项链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起拍价300万,每次加价不低于10万。
竞价很快开始。
我并没有打算真的买下它——我的账户里连零头都不够。
但我知道,这是引起霍齐川注意的最佳时机。
350万。我举起号码牌,声音清晰。
几个竞争者陆续退出,价格攀升到480万时,只剩下我和一位珠宝商的太太。
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时,霍齐川举牌了。
500万。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却让整个会场安静了一瞬。
那位珠宝商太太犹豫了一下,最终摇头放弃。
我咬了咬下唇,故意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再次举牌:510万。
霍齐川看都没看我:550万。
会场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市场价,明显是意气之争。
我装作犹豫再三,最终无奈地放下号码牌,转头对霍齐川露出一个遗憾的微笑。
他这才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拍卖会结束后,我故意拖延时间,等大部分宾客离开后才慢悠悠地走向出口。
不出所料,霍齐川正站在门厅处,似乎在等人。
江小姐。他叫住我,喜欢那条项链?
我停下脚步,转身时裙摆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很美,不是吗?可惜我财力有限。
霍齐川走近几步,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雪茄的气息,危险而迷人:财力有限的人通常不会从350万开始竞价。
我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偶尔也想任性一次。
任性是需要资本的。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正是那条海洋之心,
送给你。
我愣住了。
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按照常理,他应该邀请我共进晚餐,或者至少交换联系方式。
直接赠送价值550万的珠宝?
这太反常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我后退半步,警惕起来。
霍齐川笑了,那笑容让我背脊发凉:
江知鸢,25岁,毕业于某三流艺术学院,无固定职业却常年出入高端场所。过去两年,你从七位不同男性那里'借'走了总价值超过两千万的珠宝和现金,每次都以'感情破裂'为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别紧张。他合上盒子,塞进我的手包,我只是好奇,你这次准备从我这里'借'走什么?
我强装镇定:霍先生调查得真仔细。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和那些先生们都是正常交往。
当然。他点头,眼神却冷得像冰,就像你和张少东今晚的'正常交流'?我猜明天他就会'偶然'发现你对他新开发的项目很感兴趣?
我握紧手包,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
你想要什么?我直接问道。
霍齐川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你。
三天后,我站在霍齐川位于山顶的别墅门前,按下门铃时手指微微发抖。
那天晚上,他给了我两个选择:
要么收下项链,成为他三个月的藏品;
要么他把我过去的所有事迹打包送给警方。
我当然知道他在虚张声势——那些交易你情我愿,最多算道德问题。
但得罪霍家,我在这个圈子就彻底完了。
门开了,霍齐川穿着休闲的黑色高领毛衣,比正式场合更添几分随意与危险。
准时。他侧身让我进入,我欣赏守时的人。
别墅内部出乎意料的简约,黑白灰的主色调,几件现代艺术品点缀其中,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客厅中央那架三角钢琴,看起来经常被使用。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他指了指楼上,放下行李,然后下来吃饭。
我拖着小型登机箱上楼,发现所谓的我的房间简直像个豪华酒店套房——king size的床,独立衣帽间,甚至带有一个小阳台。
衣橱里已经挂满了当季新款,标签都还在。
梳妆台上摆着全套高端护肤品和化妆品。
这不像囚禁,倒像是...圈养。
晚餐时,霍齐川开了一瓶红酒,亲自为我倒上。
不必这么紧张。他切着盘中的牛排,我只是好奇,一个能把那么多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抿了一口酒:现在你看到了,不过是个普通女人。
普通?他轻笑,江知鸢,你身上没有一处是普通的。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霍齐川白天很少在家,似乎有正经营生。
我被允许在别墅和花园内自由活动,只是不能离开庄园范围。
每天晚上,他会回来和我共进晚餐,偶尔询问我对某幅画或某首曲子的看法。
奇怪的是,他从不越界。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礼貌距离,仿佛真的是主人与客人的关系。
直到两周后的那个雨夜。
我被雷声惊醒,发现窗外电闪雷鸣。
起身去关窗时,我听到楼下传来钢琴声。
披上睡袍下楼,看到霍齐川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弹奏的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激烈而悲伤。
他没有开灯,只有偶尔的闪电照亮他的侧脸。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霍齐川——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猎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痛苦的男人。
曲终时,他发现了站在阴影中的我。
吵醒你了?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我走近: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小时候的必修课。他合上琴盖,回去睡吧。
但我没有动。
雨声敲打着玻璃,我们之间突然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为什么是我?我终于问出这个困扰我多日的问题,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霍齐川沉默了片刻:因为你是假的。
什么?
你展现给世界的每一面都是精心设计的假象。他站起身,逼近我,我想看看,剥去这些伪装后,真正的江知鸢是什么样子。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红酒和薄荷的气息。
我的心跳加速,却不是因为恐惧。
也许你会发现,真实的我一文不值。我轻声说。
霍齐川的手指抚上我的唇:那我们拭目以待。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许久未见的名字——我过去的噩梦,我以为早已摆脱的阴影。
霍齐川瞥了一眼,眼神骤冷:看来你的故事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2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像一把刀,瞬间刺穿了我精心维持的平静假象。
周延。
两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肮脏的交易、不堪的过去、那个在夜场里陪酒卖笑的自己。
我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霍齐川的目光从手机移到我脸上,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接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按下拒接键,将手机反扣在茶几上:打错了。
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霍齐川嘴角那抹冷笑:江知鸢,你连撒谎时的微表情都训练过,对吗?右眼会比左眼多眨0.3秒。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角,随即意识到这动作正中他下怀。
雨水拍打着落地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知道的过去。我抬起下巴,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包括你,霍先生。
出乎意料的是,霍齐川没有继续追问。
他只是拿起我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递还给我:我的私人号码。下次做噩梦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霍齐川挑了挑眉,将手机还给我:去处理你的'打错的电话'。我在书房等你。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吸收。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知鸢?那个声音像毒蛇一样滑进我的耳朵,好久不见。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周延的笑声让我胃部绞痛:宝贝,你那张脸太显眼了。昨晚的拍卖会报道上有你的照片,虽然只是个侧影,但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作品呢?
你想要什么?我压低声音,生怕被霍齐川听到。
听说你攀上高枝了?霍家可不是好惹的主。周延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五百万,买我永远闭嘴。否则,我不介意告诉霍少爷,他圈养的金丝雀以前是怎么在夜场里——
够了!我打断他,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想办法。周延轻佻地说,给你三天时间。老账户。别耍花样,否则你那些精彩视频会出现在霍齐川的邮箱里。
电话挂断,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
两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洗白,从那个叫露娜的夜场陪酒变成了游走于上流社会的江知鸢。但过去就像幽灵,永远纠缠不休。
我机械地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
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恐惧。
这张脸是我的武器,也是我的诅咒。
需要帮忙吗?
霍齐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猛地转身,水珠顺着下巴滴落。
他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
不用。我扯过毛巾擦脸,只是有些累了。
他走进来,随手关上门。
洗手间突然变得狭小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我香水和他须后水混合的气息。
霍齐川伸手,拇指擦过我的眼下——我才意识到那里有泪水。
他手里有什么?霍齐川突然问。
我心头一震:什么?
能让你这种女人害怕的东西,无非是照片或视频。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告诉我内容,我才能帮你。
我猛地推开他: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看着我原形毕露,看着我跪地求饶?
声音在颤抖,恭喜你,霍少爷,你的藏品确实是个赝品!
霍齐川的眼神变了,那种猎人般的锐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我以为他要打我,本能地闭上眼睛。
但下一秒,我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呼吸。他的手掌贴在我的后背,你正在过度换气。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喘得像个破旧的风箱。
霍齐川身上淡淡的檀香包围着我,意外地令人安心。
我僵硬地任由他抱着,直到呼吸逐渐平稳。
明天早上,他松开我,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要知道全部真相。现在,去睡觉。
那晚,我躺在陌生的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黎明。
周延的威胁、霍齐川的怀抱,两种截然不同的恐惧在脑海中交战。
我盘算着各种可能性——逃跑?筹钱?还是...相信霍齐川?
清晨,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发现霍齐川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手边是一杯黑咖啡。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美好得不像真实。
坐。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拉开椅子,发现面前已经摆好了早餐——班尼迪克蛋、新鲜水果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正是我喜欢的口味。
你调查得很彻底。我轻声说,拿起叉子。
霍齐川终于放下报纸:只调查了表面。现在,我要听真实的故事。
我放下叉子,红茶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两年前,我叫露娜,是'夜色'会所的陪酒女。周延是我的...经理。
这个词说出口的瞬间,某种枷锁似乎松动了。
我继续道:那不是普通的夜场。客人非富即贵,我们不仅要陪酒,还要学习艺术、金融、高尔夫...任何能吸引上流社会男性的技能。周延称我们为'定制情人'。
霍齐川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但我注意到他握咖啡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我做了半年,攒够了钱和知识,就逃跑了。我苦笑,但周延从不做亏本生意。他给每个女孩都拍了...视频,作为保险。
昨晚他勒索你多少钱?
五百万。我抬头看他,我会想办法解决,不会连累你。
霍齐川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江知鸢,你以为我花五百五十万买条项链是为了什么?
我愣住了。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知道你是谁。他慢条斯理地说,'夜色'的露娜,社交圈的江知鸢,都是精心设计的假象。我想知道的是,假象之下的真实。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你...早就知道?
知道你曾经的身份?是的。霍齐川站起身,但不知道你被勒索的事。这倒是...意外收获。
他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俯身在我耳边低语: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秘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却感到一阵寒意:你想要什么?
继续我们的游戏。他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只不过,规则由我定。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紧绷。
霍齐川直起身,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我得出去一趟。他写了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五百万。你自己决定怎么用。
我盯着那张支票,感到一阵眩晕:为什么帮我?
霍齐川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也许我想看看,当你不再被过去威胁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门关上了,我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那张能买断我过去的支票,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霍齐川远比我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他不仅看穿了我的伪装,现在还握着我最不堪的秘密。
而我,竟然开始期待他回来。
接下来的三天,霍齐川几乎没有回家。
我按照约定将钱转给了周延,同时雇佣了一位私家侦探调查他最近的动向——如果他要玩阴的,我至少要提前准备。
第三天晚上,我穿着睡裙在客厅里看电影,门突然开了。
霍齐川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开,看起来疲惫而阴郁。
解决了?他问,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钱已经转了。
霍齐川脱下腕表放在茶几上,然后做了一件让我猝不及防的事——他单膝跪在沙发前,与我平视:不会再有人威胁你了。
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周延今晚因涉嫌组织不雅和敲诈勒索被警方带走。他的声音很轻,他的电脑和移动硬盘都被没收了。
我瞪大眼睛:你...做了什么?
只是提供了一些线索。霍齐川伸手,将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现在,你安全了。
他的指尖冰凉,却让我脸颊发烫。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在柔和的灯光下,霍齐川凌厉的五官显得格外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为什么?我终于问出口,为什么帮我?
霍齐川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买那条蓝宝石项链吗?
我摇头。
因为它让我想起你的眼睛。他轻声说,在拍卖会上,你假装对珠宝感兴趣,但眼睛始终在寻找更值钱的东西——那些容易被美色迷惑的男人。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我本来打算揭穿你的把戏,把你赶出这个圈子。霍齐川继续道,但后来我发现...你偷珠宝和钱,却从没真正伤害过任何人。那些男人失去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而你...你在用这种方式报复什么。
我的眼眶突然发热:你不了解我。
我想了解。他的拇指擦过我的眼角,所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做那些事?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玻璃。
我闭上眼,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穿着廉价的亮片裙,被醉醺醺的客人摸大腿,还要强颜欢笑。
因为愤怒。我睁开眼,我恨那些男人轻易被外表迷惑,恨他们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包括我。所以我想证明,我比他们聪明。
<div data-fanqie-type=pay_tag></div>
霍齐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确实比他们聪明。他顿了顿,但不够聪明,否则不会被我抓到。
这句调侃让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竟笑出声来。
霍齐川也笑了,那笑容软化了他冷硬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几乎像个...普通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鼓起勇气,为什么是我?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身家清白的女孩。
霍齐川的表情变得复杂:也许因为...我们都是假的。
什么?
社交场合的霍齐川,商场上的霍总,家族中的继承人...都是角色。他站起身,解开袖扣,只有在这里,我可以只是我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心中的某道锁。
我看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伪装的男人,突然意识到,或许我们比想象中更加相似。
霍齐川向我伸出手:睡觉吧,很晚了。
我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他掌心。
他轻轻一拉,我顺势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撞进他怀里。
霍齐川稳稳扶住我的腰,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危险地近。
他的目光落在我唇上,呼吸变得沉重。
我的心跳如雷,既期待又恐惧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但霍齐川只是轻轻放开我,后退一步:晚安,江知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这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中,我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猎物了。
3
周延被捕后的一周,我与霍齐川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白天,他依然早出晚归,我则在别墅里看书、游泳、偶尔在花园里画画。
晚上,我们会共进晚餐,谈论艺术、音乐、甚至是政治——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能引发冲突的话题,比如我们的过去,或者未来。
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能听到那架钢琴的声音。
今晚也不例外。
午夜时分,我再次被琴声惊醒。
这次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激烈得近乎暴烈,仿佛弹奏者要将所有情绪倾泻在黑白键上。
我轻手轻脚地下楼,躲在走廊的阴影里。
霍齐川背对着我,肩膀的线条在月光下紧绷。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时而轻柔如耳语,时而重击如雷鸣。
在这个无人窥见的时刻,他卸下了所有伪装,展现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激情。
曲终时,他双手悬在琴键上方,久久不动。然后,我听到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你可以直接出来听。他突然说,声音低沉。
我心头一跳,但还是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
霍齐川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你身上的香水。他顿了顿,还有,你偷看时呼吸会变重。
我在琴凳旁停下,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这首曲子叫什么?
没有名字。他轻轻合上琴盖,我十六岁时写的。
很...激烈。我斟酌着用词,听起来像是为了表达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霍齐川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懂音乐?
在'夜色'学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提起过去并没有让我感到不适,周延认为高级应召女郎需要懂点艺术。
霍齐川的表情阴沉下来:他训练你们就像训练赛马。
差不多。我苦笑,只不过赛马还能参加比赛,我们只能被关在马厩里等待买主。
一阵沉默。霍齐川突然拍了拍琴凳: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琴凳不宽,我们的手臂几乎相贴。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威士忌和雪松的气息。
弹点什么?他问。
我不太会...
我教你。不等我拒绝,他已经拉起我的双手放在琴键上,右手放在这里,左手这样。
他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引导我的手指按下几个简单的音符。那触感温暖而坚定,让我心跳加速。
这是《致爱丽丝》的前奏。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最简单的曲子之一。
我试着重复那几个音符,但手指像是不听使唤。霍齐川低笑一声,那震动从他的胸膛传递到我的后背。
放松。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钢琴就像女人,你越紧张,她越不听话。
这个比喻让我忍不住反驳:我以为霍少爷对女人了如指掌。
只对特定的一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且我发现,我了解得还远远不够。
我们的目光在月光下相遇,某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霍齐川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缓缓低头,我下意识地闭上眼——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我们同时僵住。是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私家侦探四个字。我尴尬地站起身,走到一旁接听。
江小姐,我查到一些东西。侦探的声音透着兴奋,关于周延和霍家的联系。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联系?
周延曾经是霍氏集团旗下一家酒店的经理,十年前因为贪污被开除。更有意思的是,'夜色'会所的前身是霍家一个远亲的产业,虽然表面上与霍氏无关,但资金链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你是说...霍家与'夜色'有关?
不仅如此。侦探继续道,我查到霍齐川三个月前就开始调查'夜色'的事,比你们认识要早得多。他似乎...是冲着周延去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模糊,我的耳边嗡嗡作响。霍齐川早就知道周延?他调查夜色?那么接近我...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江小姐?您还在听吗?
把资料发到我邮箱。我勉强维持着镇定,尾款我会转给你。
挂断电话,我转身面对霍齐川。他依然坐在琴凳上,月光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私家侦探?他问,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没有否认:你早就认识周延。
这不是疑问句。霍齐川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我们明天再谈这个。
不,现在就说清楚。我拦住他,你是冲着周延接近我的吗?我是不是...只是你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霍齐川的眼神变得锐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的声音开始发抖,告诉我真相有那么难吗?
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他绕过我,走向楼梯,明天我会给你看一些东西,然后你自己判断。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二楼拐角,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失落。
如果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那么这几周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暧昧的瞬间,那些看似真诚的交流,又算什么?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醒来,发现霍齐川已经出门了。餐桌上留着一张字条:
有急事处理。书房左边抽屉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晚上见。——Q
Q?我盯着这个奇怪的署名,突然想起霍齐川的全名是霍齐川(Huo Qichuan),Q可能是他名字的缩写。
这种亲昵的称呼方式与他一贯的形象不符,让我心头微动。
我犹豫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在午餐后走进了书房。左边抽屉没有上锁,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和一把小巧的钥匙。
档案袋里是一叠照片和文件。
最上面的照片让我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约莫十八九岁,穿着校服,笑容明媚。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磨损,显然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
翻到背面,一行褪色的字迹写着:霍雅,1995-2013,永远爱你的哥哥。
霍齐川的妹妹?我从未听说霍家有个女儿。继续翻看,更多的资料浮现出来:医院记录、警方报告、新闻报道...拼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霍雅,霍家最小的女儿,2013年因抑郁症自杀,年仅18岁。
而根据警方调查,她自杀前曾在一家名为蓝月的会所兼职,并遭遇了某些不堪的经历。
蓝月正是夜色的前身,经营者是周延的姐夫。
我的手开始发抖。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霍齐川对周延的仇恨,他对夜色的调查,甚至...他对我的兴趣。
最下面是一份私家侦探的报告,日期是三个月前。
报告中详细记录了夜色的运作模式和几位主要员工的现状,其中一页被折起,上面是我的照片和信息,标注着疑似化名露娜,现以江知鸢身份活动。
报告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便签,是霍齐川的字迹:她不一样。找到她。
我瘫坐在椅子上,大脑飞速运转。
霍齐川接近我确实别有用心,但不是为了利用我对付周延,而是...因为我和他妹妹有相似的遭遇?
钥匙可能是开什么的?
我环顾书房,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老式保险柜上。试了试,钥匙正好匹配。
保险柜里只有一个黑色丝绒盒子和一本日记本。
盒子里面是一条与我耳上戴的一模一样的祖母绿耳环——显然,霍齐川早就知道我偷珠宝的把戏,甚至可能买下了原品。
日记本则是霍雅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2013年3月15日:哥哥今天又问我钱花到哪里去了。我不敢告诉他真相,那些照片...如果爸妈看到,会把我赶出家门的。周说会帮我解决,但我必须继续工作...
日记断断续续记录了一个天真女孩如何被一步步诱入深渊,最后几页字迹潦草,充满绝望:
他们说要我把客人伺候好,否则就把照片发到学校...我受不了了...哥哥,对不起...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正是霍雅自杀前一天。
我轻轻合上日记本,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现在,我终于明白霍齐川深夜的琴声为何如此痛苦,也明白了他对周延刻骨铭心的恨意。
但我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替代品?复仇工具?还是...某种救赎?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我以为是霍齐川忘了带钥匙,开门却看到一位优雅的中年女士,穿着香奈儿套装,眉眼间与霍齐川有几分相似。
你是江知鸢?她上下打量我,目光锐利,我是霍齐川的母亲。
我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霍夫人径直走进客厅,环顾四周:我儿子很少让人来这栋别墅,看来他对你是认真的。
霍夫人,我...
不用紧张。她打断我,在沙发坐下,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过去的事。齐川都告诉我了。
我心头一震:他...告诉您什么?
关于'夜色',关于周延,关于...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女儿。
我沉默地在她对面坐下。霍夫人从手袋里取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这是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这个场景如此老套,几乎有些可笑。但我笑不出来,因为霍夫人眼中不是轻蔑或厌恶,而是...恐惧。
您怕什么?我轻声问,怕我伤害他?
我怕历史重演。她紧握双手,雅雅死后,齐川变了一个人。他花了七年时间追查周延的下落,几乎毁了自己的事业和健康。现在他终于找到你...我以为事情会有转机。
转机?
他看你的眼神...霍夫人苦笑,就像当年看雅雅一样。但你不是她,江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明白这种关系不会有结果。
我没有碰那张支票:如果霍齐川要我走,他会亲口告诉我。
你以为他为什么今天突然出门?霍夫人冷笑,今早董事会投票暂停了他的CEO职位,因为他私自挪用公司资金调查周延,还涉嫌干预司法。霍家不会容忍这种丑闻。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拳。霍齐川被暂停职务?因为帮我解决周延?
他不知道我来。霍夫人站起身,选择权在你。拿钱走人,或者留下来看着他为你失去一切。
她离开后,我坐在渐暗的客厅里,思绪万千。
霍夫人的话像刀子一样剖开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和霍齐川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和伤痛之上,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陷得更深。
但当我回想起那些共处的瞬间——他教我弹琴时的手,他得知我被勒索时的愤怒,他深夜弹奏的忧伤曲调——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简单地抽身而退。
晚上九点,霍齐川终于回来了。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看到我坐在客厅等他,他微微一愣。
你看了那些东西。这不是疑问句。
我点头:霍雅是你妹妹。
他的下颌线条绷紧了:她不该那样死去。
你今天去见董事会了?
霍齐川冷笑一声:我母亲来过了。
她说你被暂停职务...因为我。
不全是因为你。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我追查周延多年,董事会早就警告过我。这次只是导火索。
我走到他身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如果你早点说...
说什么?他突然转身,眼中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说我接近你是因为你和我死去的妹妹有相似的经历?说我把你当成了某种替代品?还是说我利用你引出了周延?
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我后退一步,但霍齐川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疼痛。
但我错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你和她完全不同。雅雅脆弱得像玻璃,而你...你像钢一样坚韧。我最初是被你的故事吸引,但留下来是因为...你是你。
我的心跳加速,他的脸离我如此之近,我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现在你知道了所有肮脏的真相。他松开我,后退一步,支票在桌上,门没锁。选择权在你。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楼梯。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无论最初是如何开始的,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
霍齐川。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母亲给了一千万让我离开。我说,但你只给了五百万让我留下。这买卖可不划算。
霍齐川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我走向他,每一步都坚定无比:下次想留住一个女人,记得出价比你母亲高。
然后,在楼梯的中间平台上,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4
那个吻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霍齐川的唇比想象中柔软,带着威士忌的醇香和一丝薄荷的清凉。
当我踮起脚尖触碰他的瞬间,他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但很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将这个试探性的吻加深为一个不容拒绝的占有。
月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洒落,为我们镀上一层银蓝色的光晕。
霍齐川的吻与他本人一样充满掌控力,却又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珍惜,这种矛盾让我心跳如雷。
当我们终于分开时,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我的下唇,眼神深邃得令人窒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意味着我放弃了更优厚的条件。我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声音却微微发颤。
霍齐川没有笑。
他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意味着游戏结束了,江知鸢。从现在开始,没有猎人和猎物,只有你和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某个紧锁的匣子。我感到眼眶发热,急忙低头掩饰:听起来像是某种承诺。
就是承诺。他牵起我的手,带我上楼,但不是在这里。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一晚,我们相拥而眠,却什么都没做。
霍齐川只是从背后环抱着我,呼吸平稳地拂过我的后颈。
这种近乎纯真的亲密比任何激情都更令人心颤——它代表着信任,而信任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清晨,我被阳光和咖啡的香气唤醒。
霍齐川已经穿戴整齐,正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晨光为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剪影如刀刻般锋利。
我说了不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告诉董事会,要么接受我的条件,要么我抛售所有股份。
听到我的动静,他转身看了一眼,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对着电话说了句稍后联系便挂断了。
早安。他走到床边,递给我一杯咖啡,睡得如何?
我接过咖啡,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董事会还在找你麻烦?
霍齐川坐在床沿,解开袖扣又重新扣上——这是他烦躁时的小动作:我叔叔趁我不在拉拢了几个董事,想通过这次事件逼我让出部分控制权。
因为我?
因为你,因为周延,因为雅雅...都只是借口。他冷笑一声,霍振山觊觎CEO位置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我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所以你母亲昨天...
她站在我叔叔那边。霍齐川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这是霍家的信条。
我突然明白了霍夫人眼中的恐惧从何而来——她不仅害怕历史重演,更害怕儿子重蹈女儿的覆辙,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我们今天要去哪里?我转移了话题。
霍齐川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我的安全屋。在董事会风波平息前,我们需要暂时离开这里。
一小时后,我们坐上了霍齐川的私人飞机。与我想象的不同,这架飞机内部装饰简约,更像是商务舱而非奢华私人空间。
你好像很惊讶。霍齐川注意到我的表情。
我摸了摸真皮座椅:以为会有香槟和鱼子酱。
那是给外人看的。他系好安全带,这架飞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包括我的家人。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让我心头一暖——霍齐川正在将我纳入他最私密的生活圈。飞机起飞时,他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指尖轻轻摩挲我的指节,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能告诉我霍雅的事吗?我轻声问,如果你不想说...
她比我小七岁。霍齐川的目光投向舷窗外的云层,我们父亲早逝,母亲忙于家族事业,雅雅几乎是我带大的。
他的声音平静,但我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痛苦:她很单纯,太单纯了。十七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大学学长,对方骗她拍了一些...照片。后来事情败露,那家伙把照片卖给了'蓝月'会所。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周延利用这些照片威胁她?
不仅威胁,还强迫她接客。霍齐川的下颌线绷紧,等我发现时,雅雅已经...她留下一封遗书,从学校天台跳了下去。
云层在窗外翻滚,如同我翻腾的思绪。我终于明白霍齐川对周延的恨意为何如此深刻——那不仅是为妹妹复仇,更是对自己未能保护好她的无尽自责。
你找到我时,我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我和霍雅...
一开始是。他坦率地承认,私家侦探报告提到'夜色'有个叫露娜的女孩,经历与雅雅相似。我想通过你找到周延的犯罪证据。
后来呢?
霍齐川转头看我,眼神专注得几乎令人不适:后来我发现,江知鸢比露娜有趣得多。一个靠骗男人为生的女人,却从没真正伤害过任何人;一个满口谎言的高手,眼睛却比任何人都诚实。
我的眼睛说了什么?我轻声问。
说你想被看穿,又害怕被看穿。他的拇指抚过我的眼下,说你在等待一个能看透所有伪装,却依然选择留下来的人。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我急忙低头,怕他看见我瞬间湿润的眼睛。霍齐川没有强迫我回应,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飞机降落在南部一个私人机场。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已经等在那里,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子,对霍齐川恭敬地点头,称他为先生而非霍总。
车行约一小时,我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海滨别墅。与霍齐川市区的豪宅不同,这栋房子小而温馨,开放式设计让每个房间都能看到海景。
这里是我父亲留下的。霍齐川带我参观,除了我和老陈——刚才的司机,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宁。霍齐川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喜欢吗?
很美。我靠在他怀里,像是与世界隔绝了。
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他的唇擦过我的耳廓,远离董事会,远离霍家,远离一切。
这个提议如此诱人,但我脑中警铃大作: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公司。
谁说我要放弃?霍齐川松开我,走到吧台前倒了两杯威士忌,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反击。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霍振山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却不知道我手里有他更大的丑闻——他挪用公司资金在海外购置房产的证据。
我接过酒杯,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早有准备。
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碰了碰我的杯子,就像我调查你一样,我也调查了所有可能威胁到我的人。
这种冷静的计算本该让我害怕,却莫名让我安心——至少我知道,霍齐川对我的兴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那么,我通过了你的'调查'?我半开玩笑地问。
霍齐川抿了一口酒,眼神变得危险而迷人:你超出了我的所有预期,江知鸢。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生活——如果普通情侣住在上亿的海景别墅里的话。
霍齐川亲自下厨做早餐,虽然水平仅限于煎蛋和吐司;我们一起在沙滩上散步,任由海风将头发吹乱;夜晚相拥而眠,却始终没有越过最后那条线。
这种克制反而让欲望更加灼热。每次不经意的触碰,每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在累积着某种即将爆发的张力。
第四天早晨,我在主卧浴室发现了一个隐藏很深的保险箱。它巧妙地嵌在镜柜后方,若不是我正在寻找吹风机,根本不会注意到。
按理说,我不该窥探霍齐川的隐私。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道德感——尤其是当我发现保险箱没有上锁时。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把小巧的手枪,和一个U盘。
我盯着这两样物品,胃部突然绞痛。手枪我能理解,富人总有些安全顾虑。但那个U盘...会不会与霍雅有关?或者更糟,与我有关?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霍齐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猛地转身,像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个正着。他刚晨跑回来,黑色运动服被汗水浸湿,贴在结实的胸膛上。
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他走进浴室,拿起毛巾擦汗,我本来就想给你看那个U盘,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松了口气,却又紧张起来:里面是什么?
霍齐川取下U盘,神色复杂:雅雅的...照片。周延当年用来威胁她的那些。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还留着?
不是原件,是拷贝。他的指节泛白,原件在警方那里,作为周延定罪的证据之一。我留着这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臂。霍齐川突然将U盘放回保险箱,转而拿起那把枪。
这个也是给你的。他将枪递给我,会用吗?
我摇头,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不适:为什么给我这个?
周延虽然进去了,但他的同伙还在外面。霍齐川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不在时,你需要保护自己。
这个提醒将我们短暂逃离的现实又拉了回来。我小心地将枪放在洗手台上:你认为他们会来找我?
不确定,但必须防备。他打开水龙头洗脸,我收到消息,周延的姐夫——'夜色'真正的老板——正在活动关系试图捞人。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我递给他毛巾,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霍齐川,如果...如果我和你妹妹在同一时期出现在'夜色',我们会不会...
见过?他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我查过了,时间对不上。雅雅去世时,你还没到'夜色'。
我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如果我和霍雅有过交集,或许能填补霍齐川心中某些空白...
别想太多。他捏了捏我的后颈,去换衣服,今天带你去镇上吃海鲜。
午餐在小镇一家不起眼的餐馆进行,却是我吃过最新鲜美味的海鲜。霍齐川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老板热情地称他为小霍,还特意送了一盘刚捕捞的牡蛎。
你经常来?我吮吸着手指上的蒜蓉汁。
霍齐川点头:小时候跟父亲来过几次。这是他少数几个愿意带我来的地方之一。
听起来你们关系不太好。
霍家的父子关系从来不是关于亲情,而是关于传承。他剥了一只虾放到我盘中,我父亲教会我的最后一件事是如何在董事会上压制对手,第二天他就因心脏病去世了。
这种冷酷的成长经历解释了霍齐川性格中的某些部分。我忍不住问:那你母亲...
她爱我们,但更爱霍家的荣耀。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雅雅死后,她第一反应是压下丑闻,保护家族声誉。
我放下叉子,突然没了食欲:所以你恨她。
我理解她。霍齐川纠正道,在霍家的世界里,感情永远是第二位的。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轻轻划开我的心脏。如果感情是第二位的,那么我对霍齐川而言,又算什么呢?一个有趣的消遣?一段暂时的慰藉?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霍齐川伸手覆上我的手背:直到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阳光透过餐馆的格子窗洒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温暖而明亮。我正想回应,霍齐川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紧锁:老陈。
通话很简短,但霍齐川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挂断后,他直接叫来老板结账。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有人找到了别墅。他压低声音,我们得立刻回去。
回程的车速几乎是来时的两倍。老陈专注地驾驶,霍齐川则不断接打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冷硬。
是谁?趁他挂断的间隙,我小声问。
还不确定。霍齐川的侧脸绷紧,可能是记者,也可能是周延的人。老陈发现有人在附近踩点。
当我们终于回到别墅时,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霍齐川依然谨慎地让老陈绕到后门,自己则牵着我的手快速进入。
收拾必需品,五分钟。他命令道,我们换地方。
我冲进卧室,匆忙将衣物和洗漱用品塞进背包。正当我拉上拉链时,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有人破门而入。
霍齐川!我尖叫着冲出房间,却在楼梯口僵住了。
楼下站着三个陌生男人,为首的正是我曾在照片上见过的夜色老板——周延的姐夫,林强。
他比想象中更加粗犷,脖子上挂着粗金链,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江小姐,久仰大名。他抬头看我,笑容油腻,或者说,该叫你露娜?
霍齐川从厨房方向出现,手里握着那把本该在浴室的手枪:林强,私闯民宅是重罪。
霍少爷,别紧张嘛。林强摊手,我就是来谈谈条件。你把我小舅子弄进去了,总得给条活路不是?
你想要什么?霍齐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简单。林强的目光移向我,用你女人换周延。她知道太多'夜色'的内幕,我不能让她在外面乱说话。
我浑身发冷,手指死死抓住楼梯扶手。霍齐川却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你觉得我会答应?
不答应也行。林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那我们就谈谈霍雅小姐的事。那些照片...媒体一定很感兴趣。
霍齐川的表情瞬间凝固。林强得意地晃了晃U盘:我备份了很多份。放周延出来,我就销毁所有拷贝。否则,明天头条就是'霍氏千金不雅照曝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站在楼梯上,看着霍齐川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他正面临一个不可能的选择——保护我,还是保护妹妹死后的名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把U盘放下。
老陈举着一把猎枪走进来,枪口稳稳对准林强。与此同时,我听到窗外传来警笛声。
林强脸色大变:你报警了?
比警察更好。霍齐川冷笑一声,私家安保。我付他们三倍工资,就为了防你这种人。
林强咒骂一声,突然朝我冲来!
霍齐川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楼梯前。
两人扭打在一起,手枪走火击中吊灯,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
混乱中,我看到林强举起蝴蝶刀向霍齐川刺去——
不!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楼梯口的花瓶朝林强头上砸去。花瓶碎裂,林强踉跄几步,被赶到的安保人员按倒在地。
霍齐川!我冲下楼梯,检查他的伤势。他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白衬衫。
没事。他喘息着抓住我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摇头,突然发现林强掉落的U盘就在脚边。霍齐川也看到了,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弯腰捡起U盘,脸色异常苍白。
安保人员将林强和他的同伙押走后,别墅突然安静得可怕。
霍齐川坐在沙发上,老陈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我倒了杯威士忌递给他,手指仍在发抖。
喝点。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霍齐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举起那个U盘:你觉得这里面真的是...
不重要。我打断他,在他身边跪下,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无论里面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也不会改变霍雅已经离开的事实。
霍齐川凝视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他慢慢将U盘放在茶几上: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能更早发现雅雅的异常,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些...
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我轻声说,就像我不能一直为'夜色'的过去自责一样。我们都做了当时能做的最好选择。
霍齐川突然将我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疼痛。他的心跳如雷,透过衬衫传来:谢谢你。
为了什么?
为了存在。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了在我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美好时,出现在我生命里。
夕阳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落,为我们镀上一层血色金光。
在这个充满暴力和混乱的午后,在危险与温存交织的瞬间,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无论最初是如何开始的,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轻易分开了。
5
林强被捕后的第三天,我们回到了城市。
霍齐川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他的情绪明显紧绷。
董事会即将召开临时会议决定他的去留,而那个从林强手中夺来的U盘,依然原封不动地放在他的西装口袋里。
要看吗?我轻声问道,手指轻触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
我们坐在霍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霍齐川摇头,将U盘锁进抽屉:现在不是时候。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U盘里真的是霍雅的照片,那么明天的董事会很可能会有人利用这点攻击他。霍家的对手们从不放过任何弱点。
你准备好了吗?我换了个话题,明天的会议。
霍齐川松了松领带,露出一个锐利的微笑:我准备了七年。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我:看看这个。
文件详细记录了霍振山——霍齐川的叔叔——与夜色会所之间的资金往来。
不仅有林强每月向霍振山海外账户的转账记录,还有几份签有霍振山大名的合同,内容涉及利用会所进行商业贿赂。
这...我翻看着文件,手指微微发抖,你从哪里得到的?
林强的保险箱。霍齐川的眼神冷得像冰,老陈在他被捕前'说服'他交出了密码。
我瞬间明白了霍齐川的计划——用霍振山的丑闻来对抗可能的攻击。典型的霍氏风格: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董事会后,霍齐川突然说,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霍雅的心理医生。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张医生一直保留着雅雅的诊疗记录。我想...也许你能从中了解她更多。
这个请求让我心头一颤。霍齐川不仅愿意分享妹妹最私密的记忆,更希望我能与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建立某种联系。这种信任比任何情话都更珍贵。
我很乐意。我握住他的手,不过今晚,你需要休息。
霍齐川将我拉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留下来陪我。
这不是请求,而是温柔的宣告。
过去几天在别墅里的克制似乎已经耗尽,此刻他的每一个触碰都带着明确的欲望。
我的后背贴上办公桌边缘,他的唇从我的额头一路向下,最终封住我微启的嘴。
这个吻与楼梯间那次不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霍齐川的手掌滑入我的衣摆,指尖在我腰际流连。
等等...我在换气的间隙轻喘,这里是你办公室...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手指已经解开我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七年来,我每天坐在这张办公桌前,想着如何为雅雅复仇。现在,我想在这里创造一些...美好的记忆。
谁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我仰头迎接他的吻,任由他将我抱上宽大的办公桌。
文件散落一地,但此刻我们都不在乎。
城市的灯火在窗外流转,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我们终于跨越了最后那道界线,从互相算计的对手变成了最亲密的伴侣。
事后,霍齐川用西装外套裹住我,抱进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
我们相拥而眠,像两个在暴风雨中找到港湾的旅人。
第二天早晨,我帮霍齐川打好领带,目送他走进董事会会议室。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看到长桌两侧坐满了神情严肃的董事,霍振山坐在主位,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根据公司章程第7.3条,霍振山开门见山,鉴于霍齐川先生近期不当行为对公司声誉造成的损害,我提议暂停其CEO职务,由董事会重新选举。
几位董事点头附和。
霍齐川却气定神闲,甚至给自己倒了杯水:叔叔,不如先看看这个?
他将文件推到桌子中央。霍振山起初不以为意,但当他翻到第三页时,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这...这是诬陷!他猛地站起,文件散落一地。
每笔转账都有记录,每份合同都有你的签名。霍齐川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更不用说,林强已经同意做污点证人。
会议室一片哗然。一位年长的董事捡起文件查看,眉头越皱越紧:振山,这上面确实是你...
荒唐!霍振山拍桌怒吼,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齐川,你为了保住位置,连亲叔叔都陷害?
霍齐川不慌不忙地从内袋取出那个U盘:还有最后一样东西。这里面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霍齐川真的要公开霍雅的照片吗?
...你与林强会面的视频,以及你指示他利用'夜色'招待政府官员的录音。霍齐川面不改色,要现在播放吗,叔叔?
霍振山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董事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小小的U盘上。
我...我突然不舒服...霍振山捂着胸口,脸色灰败,会议改期...
不必了。霍齐川环视众人,我提议投票罢免霍振山董事职务,并授权法务部门就此事向警方报案。同意的请举手。
一只,两只...很快,除了霍振山自己,所有董事都举起了手。霍振山面如死灰,被保安请出了会议室。
我在门外目睹了全程,既震撼又钦佩。霍齐川不仅保住了位置,还一举铲除了最大威胁。更令我意外的是,他竟对U盘内容撒了谎——那里面的东西他从未查看过。
会议结束后,霍齐川将我带到他私人保险柜前,将U盘放了进去:等我们见过张医生,再决定怎么处理它。
下午,我们来到城郊一处安静的疗养院。张医生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见到霍齐川时给了他一个母亲般的拥抱。
七年了,你终于来了。她看向我,目光温和而探究,这位是?
江知鸢。霍齐川介绍道,我想让她了解雅雅...真正的雅雅。
张医生领我们进入一间阳光充足的办公室,从档案柜取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根据保密协议,我本不该展示这些。但考虑到霍雅已经去世,而你是她唯一的亲人...
霍齐川紧握我的手,微微点头。
张医生翻开文件:霍雅第一次来我这里,是因为学校心理老师发现她有自残倾向。当时她刚满十八岁,被一个大学男生欺骗拍了不雅照片。
我的心一阵绞痛。这与霍齐川告诉我的故事一致,但听到专业医生的描述,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
最初几个月,治疗进展很慢。张医生继续道,霍雅极度自责,认为自己'肮脏'。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变得积极起来,说在打工的地方认识了一个朋友。
我正听得入神,张医生突然翻到一页照片: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时给我的,说是那个朋友送的礼物。
照片上是一个手工制作的贝壳风铃,下面挂着一张小卡片。当张医生将照片推到我面前时,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卡片上写着一行字:给雅雅,要勇敢。永远的朋友,露娜。
露娜。我的旧名。
这不可能...我颤抖着拿起照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零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昏暗的员工宿舍,一个总是哭泣的瘦弱女孩,我教她如何化妆遮住手臂上的伤痕,我们一起偷看客人的资料寻找那个欺骗她的男生...
江小姐?你还好吗?张医生关切地问。
霍齐川的目光在我和照片间来回移动,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震惊:你们...认识?
我不确定...我头痛欲裂,在'夜色'时,我确实住过集体宿舍。但那里女孩来来去去,我记不清每个人的脸...
张医生又翻了几页:霍雅在日记中提到,露娜比她大两岁,是'夜色'最受欢迎的女孩之一。她教霍雅如何应付难缠的客人,还帮她偷回过一次被周延没收的抗抑郁药。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我想起来了——那个总是躲在角落里的女孩,那双与霍齐川如出一辙的杏眼,那个我为了保护她而与保安发生的冲突...
是她。我哽咽道,我记起来了。雅雅很安静,总是看书...周延不喜欢她,因为她不会讨好客人。
霍齐川的脸色变得异常复杂:所以你不仅认识雅雅,还...帮助过她?
不算帮助。我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只是...看不惯周延欺负人。有一次雅雅发烧,我帮她请了假;还有一次,我偷听到周延要安排她接待特殊客人,就故意打翻酒水弄脏她的裙子...
张医生突然插话:根据霍雅的记录,露娜还计划帮她逃跑。她们约好等攒够钱就一起离开'夜色'。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我的记忆。是的,我们确实计划过!但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独自逃走了?为什么雅雅...
后来周延发现了你们的计划。霍齐川声音嘶哑,接上了我的思绪,他惩罚了雅雅,加重了她的抑郁症。而你...你成功逃走了。
内疚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我抓住霍齐川的手:如果我知道...如果我记得...
这不是你的错。霍齐川出乎意料地平静,你做了当时能做的一切。雅雅的日记...她把你称为她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离开疗养院时,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霍齐川与我十指相扣,沉默地走在林荫道上。
现在你知道了。我轻声说,你妹妹和我...命运早在我们相遇前就已经交织在一起。
比我想象的更加紧密。霍齐川停下脚步,捧起我的脸,你知道吗?私家侦探最初向我报告你时,提到一个细节——'夜色'的女孩中,只有露娜从不欺负新人,甚至会保护弱者。
我眨了眨眼,泪水滑落:所以你才对我感兴趣?
一开始是。他擦去我的泪水,后来...后来我爱上的是你本身。那个聪明、勇敢、偶尔使坏的江知鸢。
这个告白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完美。我们在夕阳下拥吻,仿佛要将七年前那个未完成的约定,在今天兑现。
回到公寓,霍齐川从保险柜取出那个U盘,插入电脑。我们屏息等待,准备面对最不堪的画面——
但屏幕上出现的不是霍雅的照片,而是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年轻的霍雅被周延逼到墙角,一个女孩突然冲入画面,挡在她面前。
那女孩转过身对周延说着什么,虽然没声音,但我一眼认出——那是我。
这是...霍齐川声音嘶哑。
视频跳转到下一段:我拉着霍雅的手在走廊奔跑,身后是追来的保安。我们躲进一个储物间,我帮她擦泪,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药瓶递给她...
一段又一段,全是这样的片段。最后一段中,周延将一叠照片摔在桌上,威胁地看着霍雅。我冲进画面,抓起照片撕得粉碎,然后拉着霍雅离开...
视频结束,屏幕上出现一行字:露娜,谢谢你保护雅雅。如果你看到这个,请知道她最后的时光是平静的。——张医生
我泣不成声。霍齐川紧紧抱住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原来U盘里是这个...林强根本不知道内容,只是虚张声势。
雅雅最后...我哽咽着问。
她是在睡梦中离开的。霍齐川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没有痛苦。张医生说,她留了张字条给我,说'对不起,我太累了'。
我们相拥而泣,为那个过早凋零的生命,为那些被误解的善意,也为命运神奇的安排——它让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多年后重逢,用真相治愈了所有伤痛。
三个月后,霍齐川带我参加霍家的年度晚宴。
这是我第一次以他女友的身份正式亮相,整个霍氏家族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霍夫人——现在我应该称她为霍太太——依然对我保持距离,但不再公然反对。
自从霍齐川将U盘内容告诉她后,她对我的态度微妙地转变了。
所以,晚宴上,一位远房表亲不怀好意地问,江小姐现在从事什么行业?
餐桌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如何应对这种隐晦的羞辱。
霍齐川正要开口,我轻轻按住他的手:我曾经在艺术行业工作,目前正在考虑创办一家女性庇护所。
我微笑着看向那位表亲,毕竟,不是每个女孩都像您这么幸运,生来就拥有霍姓的保护。
霍太太突然轻笑出声,举起酒杯:说得好。敬幸运与勇气。
这个意外的支持让全场震惊。晚宴后,霍太太将我叫到花园露台。
我欠你一个道歉。她直视我的眼睛,不仅为我的无礼,更为...雅雅。如果当初我能像你保护她那样...
您是一位母亲,我轻声说,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霍太太的眼眶红了。她取下腕上的翡翠镯子,戴到我手上:这是我婆婆给我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个动作的意义不言而喻。当霍齐川找到我们时,他的目光在我和镯子间来回,嘴角扬起一个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来我错过了重要时刻。他牵起我的手,准备好了吗?飞机在等我们。
我们告别霍家众人,驱车前往机场。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安全屋,而是南太平洋上一座私人岛屿——霍齐川送我的订婚礼物。
太奢侈了。飞机上,我靠在他肩头抱怨,我宁愿要一枚普通的戒指。
戒指也有。他从口袋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海洋之心,记得吗?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条曾经引发我们相遇的蓝宝石项链。宝石在机舱灯光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如同我们共同经历的过去。
它一直属于你。霍齐川为我戴上项链,从第一眼开始。
我抚摸着宝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天在拍卖会,你是故意抬价引我上钩的,对吗?
当然。他坦然承认,我知道你账户里有多少钱,也知道你不敢真的拍下项链。
混蛋。我笑着捶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霍齐川沉思片刻:也许是在你为雅雅撕碎照片时,也许是在你拒绝我第一张支票时,也许是在你为我挡下林强那一刀时...
他吻了吻我的指尖,爱情没有具体时刻,它只是发生了。
这个回答如此完美,我无法反驳。
飞机穿越云层,驶向我们的未来。
在那里,没有猎人与猎物,只有两个曾经迷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