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个人拖着将我扔进一间暗无天日的囚室,铁笼锈蚀的腥气裹着霉味在鼻腔炸开,我被重重摔在潮湿草垛上。
哥几个可等不及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三个小厮围成半圈。
领头者獠牙般的金饰在耳垂摇晃,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靴尖踢了踢我蜷缩的腿:听说京华女子都是冰清玉洁的烈女
另外两人发出狺狺低笑。
其中瘦猴似的男人舔着匕首蹲下,刀尖挑开我颈间残破的衣料:烈女又如何,如今她被我们毒哑,早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几双浑浊眼珠在黑暗中亮起,粗粝手掌撕开我残破的衣襟,腐臭酒气喷在颈侧:先让哥哥们教教你规矩。
刺啦——衣帛断裂声惊得鼠群逃窜。
我拼命蜷缩却被铁链扯成屈辱的姿势,喉间灼痛发不出半点声音,指甲在石砖上刮出带血的指痕。
一张奇丑无比的脸趴在我的颈侧,臭烘烘的嘴咬上我渗血的耳垂:放心,哥哥们会好好疼你…..
突然轰!地一声,囚室铁门猛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一道玄色身影逆光而立。
刺眼的光线涌入,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勉强抬起头,看到阿修站在门口,方才还淫笑连连的男人们瞬间面如纸色。
阿修俯身靠近铁牢,我浑身绷紧,指尖深深扣入手心。
阿修如今认不出我来,按照修罗君以前的做事风格,如果我得罪了他,他定会将我挫骨扬灰。
抬头。
我没有动。
身体僵得像块石头。
阿修走近几步,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我脸上的伤口时,带来一阵刺痛。
他冷冷重复了一遍:我叫你抬头。
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眼,心脏一阵颤动。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如今却又陌生无比。
阿修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审视我,忽而伸手拂开我散乱的头发,露出满是血污和肿胀的脸。
殿下,这女人只是个普通奴隶,没什么特别的。
阿丑在一旁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刚才还撒谎说认识您,分明早就心怀不轨!
话未说完,阿修突然抬起眼,一记寒光扫过,阿丑如遭雷击般僵住,冷汗涔涔而下,连忙噤声。
你家......京华裴家女郎今日可还好盯了我半晌,阿修才问我。
原来.…..他前来审问,只是为了得知我本人的下落......
可如今我本人就站在他面前,呜呜咽咽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浑身伤痕连连他更是认不出我。
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看着阿修,我眼眶泛起委屈的泪水。
阿修皱紧了眉,不知为何,看到我在他面前哭泣,他的心脏就像被钝器磨了一遍又一遍,痛得喘不过气。
我沙哑着嗓子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刚刚强灌下的药汁已经封住了我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低鸣。
这是怎么回事阿修冷了脸,责问一旁的小厮。
吓得小厮连忙磕头认错:修,修罗君,这女人信口胡诌冒犯您的威名,哥几个这才给她灌了哑药......
阿修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霜,未经我的允许,就擅作决定,我竟不知你们几个还有这样的能耐。
闻此,那几个人几乎快要把脑袋磕得鲜血直流。
阿修一抬手,身后就闪现几个蒙面男子,他们不顾几个男人哀嚎,手起刀落,直接将几个人摸了脖子。
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吓得我更瑟缩几分。
阿修站在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
目光掠过我肩头狰狞的鞭痕,最终定格在锁骨处新月状疤痕上。
他目光一滞——
那是十二岁冬猎时,我为护他被雪狼撕咬留下的印记。
掌灯。阿修不确定,想翻来覆去将我看得仔细。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
这张脸......他低喃,指尖划过我的眼下一颗黑色小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闪过他的脑海。
在我身边做我贴身侍卫的那些年,我曾不慎跌落悬崖,从此留了一枚芝麻粒大小的疤。
为此阿修还曾埋怨自己没照顾好我,愧疚到好几个月不敢见我。
甚至为了惩罚自己,阿修也从悬崖一跃而下,最后满身是伤敲响我的房门。
所以他对这枚小痣再熟悉不过。
阿修摩挲着眼角那枚小痣,无论是从形状还是大小,都与当年他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之前被牙婆鞭打,所以小痣被血迹掩盖,如今那颗小痣完好无损出现在他面前,阿修当即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