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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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尘整个人如雷轰顶,大脑一遍空白。
身后隐约传来夏悠悠和顾城的呼喊声,沈云尘没有理会,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救护室赶。
救护室大门虚掩着,沈云尘猛的推开病房大门。
等一下,沈先生,现在你还不能进去。
几个护士急忙想要拦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等沈云尘走到床边,颤抖的掀开那层搭在她脸上的白布时,身子猛的一僵。
她......不是姜晚
身后跑来的夏悠悠涨红了脸,喘着气道,沈云尘,我们刚刚一直在喊你,就是想告诉你,猝死的人不是姜晚,只是恰好和她的名字发音一样！
闻言,沈云尘愣了一瞬,随即又把白布抱歉的盖了回去。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一时冲动,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云尘被请出病房后,暗自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擦掉了掌心冒出的冷汗。
幸好,只是乌龙一场。
门外,夏悠悠双手环胸,蹙眉看他。
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姜晚会忽然离开
我......
沈云尘抿着薄唇,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悠悠蹙着的眉梢紧了几分,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姜晚有这么深的误解,但君子论迹不论心,至少在你面前,她是个很合格的妻子,在我面前,她是个优秀的朋友,这就已经足够了。
沈云尘的心尖猛然一颤。
夏悠悠说的话的确很对,虽然我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可两世过去了,我不仅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甚至还和男女主成了朋友。
反倒是他一直在担惊受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心生怀疑。
沈云尘垂下眸光,顾城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沈云尘的肩膀。
沈云尘,其实你这人就是嘴硬,你根本就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心狠,也并不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否则刚刚你也不会那么失态了。
其他的事我不敢说,但姜晚对你的爱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你一天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悠悠身边有我,也轮不到你担心,你认清自己的内心,别当个懦夫,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就够了。
顾城嘴角依旧高高扬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沈云尘神色晦暗不明,缓缓点了个头。
顾城没再多说什么了,一把搂过夏悠悠的腰离开了。
目送着两个人的背影,沈云尘举起手里捏的皱皱巴巴的纸,看见上面清秀的字迹时,心不受控制的抽痛了一下。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曾经和我点点滴滴。
十八岁,他为了让我爱上他,故意从混混手里救我时意外被人打断了手臂,医生举着他手臂骨折的病历单,对他的钢琴梦宣告死刑的那天,我的哭声比谁都大。
我一遍遍哭着道歉,自责自己是个祸害,害死了他的梦想,他看见我哭成泪人,竟然责怪不起来一点。
他半开玩笑说,那你以后养我吧。
我却很认真答应了,后来连着几个月每天打三份工,等到我把攒了几个月的积蓄递到他面前时,他震惊之余,又觉得好笑,笑我当真了他的话,笑我傻的可爱。
二十岁,我忽然给他发了好长一封信,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爱意,他的心跳的很快,可连着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安。
等他找到我时,我已经举着刀尖扎破了我的肌肤,他顿时慌了神,一把抢走了我的水果刀抱住我。
我埋在他怀里哭,他听我絮絮叨叨的哭诉自己的委屈,心痛的难受,于是他发了誓,说要成为我新的家。
大概是时间太久了,他都快忘了,故事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真切热情的爱过我。
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大概是和悠悠再次重逢的那天,沉寂许久的爱意喷涌而出,他控制不住的想去关注夏悠悠的一切。
一面是我的如火如荼的爱,一面是和夏悠悠久别重逢的单相思,他有些痛苦,但又一遍遍安慰自己,他只是在捍卫悠悠的幸福。
可直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蠢的可笑,他自以为是的深情,根本就是对两个人的不忠。
难怪我这几天,眼里总带着忧郁和失落,嘴上却总说着要他幸福的话,我应该很难受吧,难受自己唯一信任的希望也欺骗了她。
沈云尘的心压抑的喘不上气,拿出手机给秘书拨了电话。
立刻给我查夫人的下落,我要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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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医院出来后,就打了个车往火葬场赶。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衰竭的越来越严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病倒。
于是我索性在火葬场附近租了个房子,又联系了工作人员隔几个小时就来看看我,如果我死了就直接把我带进火葬场烧好埋了,隔的近正好也方便。
以前我不理解,为什么人老了就喜欢看日出日落,看风景看行人匆匆。
直到如今,我在等待生命的倒计时一点一点流逝时,沉重压抑的心态无法支撑我做其他事情。
于是我做的做多的事,也成了端着根凳子,坐在阳台边朝外看去。
在生命结束的最后半小时里,我忍着身体的痛,按照火葬场工作人员给的地址来到池边。
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块牌子,说我可以在上面刻下来世的心愿丢进池子里,丢的越远,心愿实现的概率就越大。
我思索了许久,从想要荣华富贵,到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最后,我颤抖着双手,费劲的刻下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心愿。
如果可以有下辈子,我想好好爱自己,只为自己活一次。
这辈子,我太懦弱了,因为缺爱,所以生命短暂的二十几年里都在追求爱。
下辈子我才不要这样,我要活的张扬肆意,我要绽放属于自己最灿烂的光。
距离生命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我刻好牌子,抬腿迈进池子里。
冰冷的池水刺到肌肤上,居然减轻了几分身体的痛苦。
我没有力气,丢不了多远,所以我想走远一点,这样下辈子实现的机会就大一点。
池水快要蔓入我的鼻腔时,距离生命结束也只剩十秒。
我用尽全力,将手里的牌子往中央砸去,牌子在水池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身子的疼痛越来越紧,心跳越来越快,我失了力气,彻底没入池水里。
耳边好像响起了沈云尘的声音,大概是死前的走马灯吧。
下辈子,我要好好的活。
我如释重负,缓缓合上眼。
不远处忽然扑通一声,紧接着我的手被人紧紧拽住,拼命往岸上扯。
我被人拖上岸,那人猛的挤压着我的胸口,我猛的咳出几滩水。
睁眼时,我看见沈云尘泛红的眼眶,他愤怒的带着哭腔骂我,姜晚,你疯了吧你给自己墓地,就是为了自杀吗
我错愕的看着他,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表。
的确已经过了死亡时间了,可为什么我......
脑子里响起神秘当铺的声音,她轻笑一下。
恭喜,在你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彻底爱上了你,这场赌注,我就算你赢了吧。
说罢,浑身的疼痛猛然抽离。
我抬起头,沈云尘已经落下了眼泪。
他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平日也只有遇见夏悠悠的事情才会失态,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为我而哭。
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没等我想好,沈云尘一把将我拉入怀中,隔着湿透了的衣裳,我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
他对我道歉,嗓音有些沙哑,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无条件信任你,不会再误会你了,我知道我不该骗你,我以后都不会了。
你不是说,想去海边吗我们现在就去,你还想要什么我现在就给你买,我的余生可以都用来补偿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幸福。
你别走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他说出口的这番话,是我三天前最渴望听见的告白。
我当然知道他的每句话都是真情实感,可是对如今的我来说,已经激不起半点波澜了。
我只觉得好累,心依旧好痛。
他的爱曾经把我弄的遍体鳞伤,如今我已经没办法再坦然接受他的爱了。
5
我抬手,轻轻推开了他。
沈云尘一僵,呆愣的看着我。
晚晚,你......
我抬起眸光,看向他时不在有往日的爱意,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沈云尘,你知道吗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在偷偷关注夏悠悠了。
沈云尘愣住了,怎么会,我明明......
我接过他的话,继续道,大二那个时候,你忽然开始变得忙碌,准备一些用不上的材料。
那时,我也曾好奇的问过沈云尘,这些贫困补助的材料你都用不上,整理起来做什么啊
沈云尘镇定的回应我,我就随便看看,好奇而已。
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精确的被我捕入眼中。
社团里新来的学妹夏悠悠是贫困生,沈云尘面上虽然和她没有过多交集,可我明显注意到,他的余光无数次落到她身上。
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我并没有在意。
毕竟我一直坚信,沈云尘心里最爱的人当然是我。
可惜,沈云尘还是辜负了我。
听见我的话,沈云尘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辩解道。
晚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和她再有接触了,我的手机软件可以随时给你查,行程可以让秘书时刻和你报备......
我轻轻一笑,好了,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说,有些人错过一次,就是永远错过了,沈云尘,我不怪你,但是我也不会回头了。
以后,我只想好好活着,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我和沈云尘站在夕阳下,他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紧绷着唇看了我许久,最后捏紧的掌心不甘的开口道。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没有了,你可以去找你新的幸福,而我也要去过属于我的人生了。
我转过身,背对夕阳走去。
沈云尘伸手,我的衣角从他的指尖划过,他抓了个空,最后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我的背影。
当晚,我去了医院重新做了全身检查,直到看见体检单上显示我身体十分健康时,才恍然松了口气。
我握着自己攒下的积蓄,先去租了两个月房子。
其实我的学历并不低,只是当年嫁给沈云尘后,我就没在工作,成了他背后默默付出的后援。
如今我重回职场,简历一投出去,就有多家公司发来邀请。
我挑了几家薪资合适的公司,约好了面试。
没过两天,我就顺利入职了一家薪资待遇很不错的公司。
上了几天班后,我渐渐走出失恋的阴影,全身心扑到工作中。
某天忙完工作,夏悠悠给我发了消息,姜晚,好久不见,上次你走的太突然了,今晚要不一起出来吃个饭聊会天。
我回了个好,等到下班后,我赶到她发来定位的餐厅时,却在里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要走,沈云尘急忙拉住我。
晚晚,别走！陪我坐一会好吗
他的话音里满是恳求,我沉默着答应了。
因为你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所以是我让悠悠以她的名义给你发了消息。
我嗯了一声,自从上次把事情说开后,抱着再也不见的心态把沈云尘拉黑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沈云尘坐在我对面,手指不安的摩擦着杯子。
他眼下的乌青很重,模样看起来很是疲惫。
沈云尘有一茬没一茬的问了我许多,从住宿问到工作,最后我没了耐心,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沈云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的珠宝十分璀璨亮眼,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看见这枚珠宝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它很适合你,所以我就在拍卖会上拍下了它。
我对珠宝略有了解,这是世界顶级珠宝师设计的,寓意是永远坚定的爱。
我向来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沈云尘一直记得。
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赔礼,可他的心意,我不会再收下了。
我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抱歉,你拿回去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罢,我起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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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尘看见我的背影,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顾城从角落里的桌子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看来她是真的已经去意已决了,你该怎么办
沈云尘攥紧珠宝,轻声道。
等她。
等她跟你复婚吗没看见人家都不理你了啊,你还要等她,难不成你要等她一辈子吗
嗯。
顾城笑了,气笑的。
我早就提醒过你,沈云尘,你的深情不觉得来的太迟了吗原著里你等了悠悠一辈子,现在又要等姜晚一辈子,你确定吗
确定,这是我欠她的。
沈云尘眼里太过执着,顾城多了几分沉默,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真是孽缘啊,要是她未来一辈子也不回头,你确定不后悔
似曾相识的话,让沈云尘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沙哑着嗓音轻声道。
不后悔,我可以等她一辈子,这次是真的。
后来的日子,沈云尘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
我在职场上发挥出色,职位和工资都一路水涨船高。
只是我时不时的会收到夏悠悠给我寄来的礼物,里面的每样东西都很合我胃口。
我和夏悠悠道谢的时候,她很是意外,我没有给你送给礼物啊,我知道了,多半是沈云尘打着我的名义给你寄过的礼物。
给你的话你就收着呗,反正你寄回去了他也要给你寄回来,何必呢,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的。
听见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笑着接受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会收下的。
挂断电话后,我翻到礼物底下,夹杂了一封信。
是沈云尘写给我的信,字里行间都是一个意思,他要等我一辈子。
我合上信封,随手扔进抽屉。
他的承诺或许是真的,可惜已经没有办法打动我了。
当初牌子上刻下的愿望,不需要来世,这辈子就可以实现了。
我收拾好东西,拉开窗帘,任由夕阳挥洒进房间。
我知道,属于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