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晚秋的指尖正在键盘上敲击最后一个设计稿存档键。2023
年秋夜的细雨拍打着写字楼落地窗,她望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钟
——22:47,屏幕映出自己苍白的脸,黑眼圈像被水墨晕染的纸团。作为独立服装设计师,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加班到凌晨,办公桌上冷掉的拿铁旁,摊开的《中国古代服饰史》正停留在明代袄裙那页。
叮
——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寂静走廊里格外清晰。林晚秋抓起风衣冲进电梯,镜面里的倒影突然扭曲,金属墙面渗出青苔般的纹路。她踉跄着扶住轿厢,指甲划过铁锈斑驳的铜铃,当啷声响中,眼前闪过鎏金屏风上的孔雀开屏图。
小姐!
尖锐的女声撕裂耳膜,林晚秋猛地撞在雕花床柱上,额头磕出的疼痛远比宿醉更真实。雕花床幔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她看见青砖地上跪着的绿衣丫鬟,梳着双螺髻,耳坠上的东珠随身体颤抖轻晃。丫鬟抬起的脸上满是泪痕,手里攥着半块碎镜
——
镜面里映出的,是张陌生却年轻的脸,眉梢那颗朱砂痣正渗着血珠。
谢天谢地,您可算醒了!
丫鬟扑过来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腕间的银镯,您坠楼时手里还攥着这镜子,大夫说再晚一刻......
坠楼林晚秋触电般缩回手,环顾四周:酸枝木拔步床、缂丝花鸟屏风、案头青瓷瓶里插着半谢的白菊。窗外飘来桂花香,分明是深秋,可她身上的月白襦裙绣着并蒂莲,正是书中记载的春日婚服纹样。记忆如潮水倒灌,原主林晚秋,镇北将军沈砚清的未婚妻,三日前在绣楼取婚服时
意外
跌落,此刻脑内残留的眩晕感,混着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红盖头下露出的皂靴、沈砚清腰间那枚刻着
忠勇
的虎符、还有昨夜梦中,现代电脑屏幕与古代铜镜重叠时,闪过的那句
天命不可逆。
墨儿,去打盆水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带着久病的沙哑。指尖抚过镜面上的裂痕,忽然在碎纹里看见现代自己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昨夜加班时掉落的睫毛膏。穿越这种事,竟真的发生了。
沈砚清第一次见她,是在秋雨缠绵的午后。林晚秋扶着廊柱学步,绣鞋踩过积水时,听见前院传来战马嘶鸣。抬眼望去,穿墨绿铠甲的男人正翻身下马,斗篷上的水珠溅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钻。他摘头盔时,后颈露出一道三寸长的疤痕,像条沉睡的蛇。
见过未来夫人。
他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清响。林晚秋注意到他右手虎口的茧,比她握剪刀的位置更低,那是常年握枪的痕迹。当他抬头时,瞳孔里映着她胸前晃动的双鱼玉佩
——
那是原主母亲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她慌乱的心跳轻撞锁骨。
将军多礼。
她福身还礼,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银镯,那是现代母亲送的成年礼物。沈砚清的目光在银镯上停留一瞬,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镯面刻的
平安
二字:这纹样......
倒像我在吐蕃见过的藏银工艺。
林晚秋浑身僵硬,他的掌心带着战场上的温度,虎口的茧擦过她的脉搏。这个细节让她想起设计稿里的古代铠甲护腕,下意识说道:将军若不嫌弃,我可改改这镯型,加道防滑纹......
话未说完便怔住,古代女子怎会懂
防滑纹
沈砚清挑眉,松开手时指尖掠过她袖口的并蒂莲刺绣:林小姐果然蕙质兰心。
他的语气里带着试探,却在看见她耳后未愈的擦伤时,忽然收敛了锋芒,从腰间解下一个鎏金药盒,这是军中用的金疮膏,比大夫开的管用。
当晚,林晚秋在铜镜前涂抹药膏,闻到淡淡的艾草味。镜中少女的眼角还带着现代的疲惫,却在指尖抚过沈砚清碰过的银镯时,心跳忽然加速。她想起他解甲时露出的中衣,领口绣着半朵残莲
——
那是原主绣到一半的定情信物。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三更天,她摸出藏在枕下的碎镜,裂痕里映出的月光,比现代的路灯温柔太多。
霜降那日,沈砚清带她去校场。秋日晴空下,士兵们操练的喊声响彻云霄。他递给她一副皮质护腕,上面绣着她前日画的改良纹样:试试这个。
林晚秋握住弓箭的瞬间,忽然想起大学时参加的射箭社团。弓弦在掌心震颤,她瞄准百米外的靶心,却在余光里看见沈砚清抱臂而立的身影,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尊守护神像。羽箭离弦的刹那,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手肘再抬高些。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她的心跳乱了节拍,羽箭偏出靶心三寸。将军这是故意捣乱
她转身时,发现他指尖正捏着她掉落的碎镜片,镜面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这镜子......
他摩挲着碎片边缘,忽然抬头看她,眼神里有探究也有了然,你坠楼前,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风卷起他的斗篷,林晚秋看见他腰间的虎符在晃动。原主坠楼的真相,恐怕不是意外。她按住狂跳的心脏,故意将话题引向别处:将军觉得,这护腕设计如何
沈砚清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才轻笑一声,将碎片收入袖中:明日随我进宫面圣,穿你绣的那套月白襦裙吧。
进宫那日,林晚秋才明白他为何让她穿那件素色襦裙。金銮殿上,皇帝赞她
贤良淑德,皇后却在赐茶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沈将军的未婚妻,倒像哀家故友的女儿。
林晚秋抬头,看见皇后腕间戴着与她银镯同款的藏银镯子,只是镯面刻的不是
平安,而是朵枯萎的莲花。
夜宴上,她躲在回廊里透气,听见假山后传来争吵声。是沈砚清和公主
——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女,正扯着他的衣袖哭闹:你说过会娶我!
公主殿下自重。
沈砚清的声音里带着隐忍,末将已有婚约。
婚约
公主冷笑,不过是个七品文官之女,本宫要她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林晚秋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花柱,玉簪上的珍珠簌簌掉落。沈砚清猛地转身,看见她时瞳孔骤缩。公主顺着他的目光望来,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作笑意:原来就是林小姐,果然如将军所言,楚楚动人。
那笑容让林晚秋想起现代职场里的竞争对手,表面温和,眼底藏着刀。她福身行礼,指尖攥紧袖口的并蒂莲
——
那是今早沈砚清亲手为她别上的银步摇,此刻却像根扎进掌心的刺。
婚期定在冬至。林晚秋坐在绣楼里,看着绣娘们缝制喜服,金线在红缎上织出繁复的牡丹纹样。她的嫁衣是皇后亲自赐的蜀锦,上面用金线绣着百只蝴蝶,取
百蝶朝凤
之意。可她摸着袖口的并蒂莲刺绣,总觉得那些金线像囚笼的铁栏。
婚前三日,沈砚清忽然带她去城郊寺庙。佛堂里香烟缭绕,他跪在蒲团上,背影显得格外孤寂。我八岁从军,十五岁上战场,见过太多生死。
他忽然开口,原以为这辈子只会与刀枪为伴,直到遇见你......
林晚秋望着佛像慈悲的眼,听他讲战场上的星夜,讲第一次收到绣帕时的手足无措。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像两道深色的泪痕。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茧擦过她的虎口,想起现代设计稿里的铠甲草图
——
原来有些相遇,早就写在命运里。
然而洞房花烛夜,掀起红盖头的却不是沈砚清。公主穿着大红色婚服,趾高气扬地坐在喜床上,手里把玩着沈砚清的虎符:林晚秋,你以为嫁给将军就能高枕无忧实话告诉你,这桩婚事本就是本宫求父皇赐的,你们的婚书,早在三日前就被烧毁了。
林晚秋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红烛突然变得模糊。她想起白天沈砚清给她戴凤冠时,指尖在她后颈停留的刹那,那声几乎听不清的
对不起。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为了今日的背叛做铺垫。
他在哪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公主笑得前仰后合:将军他正在偏殿陪本宫的驸马喝酒呢。哦对了,你的父亲已经被革职下狱,罪名是......
私通敌国。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晚秋想起原主记忆里慈爱的父亲,总是捧着古籍教她读《女戒》的中年人。这一切都是圈套,从她坠楼开始,从沈砚清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开始,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用她的婚姻,换沈砚清的加官进爵。
为什么
她问,既是问公主,也是问那个早已走远的男人。
公主起身逼近她,金步摇上的珍珠擦过她的脸颊:因为本宫要你知道,在这世上,有些东西你永远得不到。比如将军的心,比如......
她忽然压低声音,皇后娘娘的信任。
林晚秋浑身血液凝固。皇后难道从她穿越而来,遇见的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佛堂里沈砚清的剖白,校场上的手把手教导,原来都是演给别人看的戏码。她踉跄着后退,撞上喜桌,桌上的合卺酒泼在红缎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逃离将军府的那晚,冬雨劈头盖脸砸下来。林晚秋穿着单衣,怀里揣着半块碎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里奔跑。身后传来追兵的马蹄声,火把的光芒在雨幕里晃成一片猩红,像极了洞房那晚的红烛。
她跌进破庙时,膝盖磕在青砖上,渗出的血很快被雨水冲净。佛像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照见蛛网密布的神龛,以及坐在横梁上的黑衣人。
躲这儿吧。
黑衣人跳下来,扔给她一件蓑衣,将军府的人不会搜这种破地方。
林晚秋抬头,看见对方腰间挂着的玉佩
——
半块双鱼玉佩,与她胸前的正好凑成一对。你是谁
她攥紧玉佩,心跳得厉害。
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瘦的脸,眼角有颗泪痣:墨痕,皇后娘娘的暗卫。
他扔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冷掉的烧饼,娘娘早就算到会有这一天,让我在这儿等你。
咬下烧饼的瞬间,林晚秋忽然想起皇后赐婚时,袖口露出的那朵枯萎莲花刺绣。原来早在她进宫那日,皇后就看出她与沈砚清之间的裂隙,甚至预料到这场背叛。为什么帮我
她问,声音里带着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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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往火塘里添了根柴,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娘娘说,您和她一样,都是被沈砚清骗过的人。
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有同情也有敬佩,而且,您胸前的玉佩,是娘娘故友的遗物。
雨越下越大,破庙的屋顶开始漏雨。林晚秋靠着佛像坐下,听墨痕讲皇后的故事:二十年前,还是郡主的皇后与沈砚清有过婚约,却在成亲前夕被他抛弃,转而娶了手握重兵的将军之女。后来郡主成了皇后,将军之女难产而死,沈砚清却带着一身战功,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
娘娘这些年一直在收集他通敌的证据。
墨痕拨弄着火堆,他与吐蕃暗通款曲,用军粮换取战马,而您父亲,不过是他用来顶罪的棋子。
林晚秋摸出碎镜,裂痕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原来她的穿越,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她想起沈砚清掌心的茧,想起他解甲时露出的残莲中衣
——
那不是定情信物,而是对旧爱的缅怀。她不过是个替身,是棋盘上的过河卒,如今用完了,便要被弃如敝履。
我要报仇。
她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刻骨的冷静,帮我告诉皇后娘娘,我答应合作。
墨痕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先喝这个,避过今晚的追杀。天亮后,我会带你进宫。
药汁入口极苦,林晚秋却觉得畅快。她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现代设计稿里的暗黑系列,那些用荆棘和碎镜做元素的裙子。此刻她终于明白,有些美丽,注定要带着锋芒。
进宫的第一晚,皇后在椒房殿接见她。殿内熏着龙涎香,暖炉烧得通红,与宫外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对比。皇后身着织金翟衣,头戴九翚四凤冠,却在屏退众人后,亲手为林晚秋披上狐裘:可还记得哀家腕间的镯子
林晚秋盯着那枚藏银镯,枯萎莲花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皇后伸出手,与她腕间的
平安
镯并在一起,两朵莲花忽然拼成完整的纹样
——
那是沈砚清中衣上的残莲。
这是我们三人的定情信物。
皇后轻笑,指尖抚过镯面,当年我与胞妹同时爱上他,他却只对妹妹情有独钟。后来妹妹难产而亡,他便带着这半副镯子征战沙场,逢人便说这是亡妻所制。
林晚秋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为何沈砚清初见她时眼神复杂
——
她与皇后的妹妹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眉梢那颗朱砂痣。原主的坠楼、婚约的缔结,不过是他缅怀旧爱的戏码。
娘娘想让我怎么做
她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皇后从匣中取出一卷密档,羊皮纸上盖着沈砚清的私印:明日早朝,你只需将这个交给陛下。至于如何让将军府的人相信你已坠崖身亡......
她指了指林晚秋腰间的双鱼玉佩,墨痕会用你的贴身衣物,在悬崖边布下迷局。
三日后,京城传遍林晚秋坠崖身亡的消息。沈砚清站在悬崖边,望着崖下翻涌的云雾,手中攥着染血的绣帕
——
那是林晚秋常用来包碎镜的帕子。将军可是在找她
身后传来公主的冷笑,不过是个替身,如今死了正好,省得碍眼。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杀意,却在看见公主腕间的藏银镯时,忽然怔愣。那镯子......
是他送给皇后妹妹的遗物,为何会在公主手上
看够了吗
公主甩袖离去,金步摇上的珍珠在风中轻颤,明日进宫谢恩吧,父皇说要给你晋爵。
夜宴那日,林晚秋戴着面纱,混在献舞的舞姬中。她看着沈砚清向皇帝叩首,听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从御史口中说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皇帝翻开密档,龙颜大怒时,她看见沈砚清抬头望向皇后,眼中闪过震惊与了然
——
原来皇后早就知道他与吐蕃的交易,甚至默许他用军粮换马,只为今日的致命一击。
沈砚清,你可知罪
皇帝拍案而起。
殿内鸦雀无声。林晚秋看着那个曾让她心动的男人,此刻像被抽去脊梁的木偶,跪在地上发抖。她想起校场上他教她射箭的午后,想起佛堂里他说
遇见你是天意
的瞬间,那些温柔原来都是假象,是他用来掩盖野心的糖衣。
臣......
认罪。
沈砚清的声音沙哑,却在抬头时,与林晚秋的目光相撞。面纱下的眼睛,像极了那个坠崖的女子,却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冷冽。
沈砚清被打入天牢的第三日,林晚秋在太庙遇见他。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染血的囚服上,曾经的铠甲英雄,如今形如囚徒。
是你。
他盯着她的面纱,那日夜宴的舞姬,是你扮的。
林晚秋摘下
面纱,任由月光勾勒她的轮廓:将军记性不错。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悲凉:原来从坠楼开始,都是你们的局。皇后利用你报当年之仇,而你......
他看着她腕间的银镯,不过是想借我的人头,救你父亲出狱。
不全是。
她摸出碎镜,裂痕里映着两人扭曲的脸,我更想知道,你对我......
可有过一丝真心
沈砚清沉默良久,伸手触碰镜面:第一次见你时,你眼里的光让我想起她。后来发现你懂铠甲设计,会说些奇怪的词,我便知道,你不是她。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但我承认,陪你逛绣坊时,看你为一针一线较真时,我确实动过心。
林晚秋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那为何还要娶公主为何要让我父亲顶罪
因为皇权不容置疑!
他近乎咆哮,皇帝早就在怀疑我手里的虎符,娶公主是为了让他放心,至于你父亲......
他松开手,颓然坐下,不过是棋盘上的弃子,就像当年的她,不过是巩固我兵权的棋子。
真相如利刃剜心。林晚秋终于明白,在权力的游戏里,从来没有真心可言。她想起皇后说的话:男人的爱,不过是权力的附属品。
这是你的休书。
她掏出
,上面盖着沈砚清的私印,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沈砚清接过休书,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太庙的烛火直晃:恩断义绝林晚秋,你以为逃出这盘棋就没事了皇后她......
话音未落,太庙的门忽然被推开,墨痕冲了进来:娘娘,皇后娘娘遇刺!
椒房殿内,皇后躺在血泊中,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林晚秋扑过去时,看见她手中攥着半块玉佩
——
正是她胸前的双鱼玉佩。
原来......
你真的是她的女儿......
皇后咳出鲜血,眼神却异常清明,当年你母亲为救我而死,我便将你们母女送出京城......
没想到,命运又把你送回我身边......
林晚秋浑身颤抖,终于明白为何皇后会救她,为何双鱼玉佩会分成两半。原来她不是穿越者,而是真正的古代人,只是魂魄在现代沉睡了二十年,如今借尸还魂而已。
沈砚清......
他手里有另一半虎符......
皇后抓住她的手,去天牢......
找到虎符......
话未说完,皇后便咽了气。林晚秋合上她的眼睛,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皇后说的
天命不可逆。原来她的穿越,不是意外,而是为了完成母亲未竟的使命,扳倒沈砚清,守护这江山。
天牢里,沈砚清看着她拿来的另一半虎符,忽然露出释然的笑:看来皇后到死都没告诉你,这虎符根本调不动兵,不过是个幌子。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碎镜,真正的秘密,在那镜子里。
林晚秋愣住,举起碎镜,对着火把细看。忽然,镜面裂痕里浮现出一行小字:子时三刻,玄武门见。
子时三刻,玄武门。林晚秋看着眼前的传送阵,终于明白碎镜的真正用途。这是母亲留下的时空门,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用双鱼玉佩催动,才能打开。
回去吧,那里才是你的世界。
沈砚清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这里的恩怨,就让我来终结。
她转身,看见他手中握着染血的剑,身后是蜂拥而至的御林军。原来他早已知道皇后的计划,却甘愿赴死,只为赎当年的罪。
为什么
她问。
他笑了,笑容里有解脱:因为我欠她的,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钟声响起,子时三刻。传送阵发出耀眼光芒,林晚秋感觉身体在上升,耳边响起沈砚清最后的话:忘了我,好好活着。
再次睁开眼,林晚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头放着那本《中国古代服饰史》,书签夹在明代袄裙那页。护士走进来,奇怪地看着她:林小姐,你昏迷了三天,怎么眼角有泪痕
她摸向脸颊,果然湿湿的。窗外阳光明媚,2023
年的秋天似乎从未下雨。她翻开手机,看见无数未读消息,最新的一条来自助理:林设计师,您设计的‘碎镜’系列入围国际大赛了!
点开附件,模特身上的礼服缀满碎镜与荆棘,裙摆处绣着半朵莲花。她忽然想起什么,摸向颈间,双鱼玉佩还在,只是另一半不知何时消失了。
叮
——
电梯提示音响起。林晚秋走出医院,迎面而来的秋风里,似乎带着一丝艾草香。她抬头望向蓝天,仿佛看见某个穿墨绿铠甲的男人,在云端对她微笑。
有些爱,注定跨越时空;有些恨,终将被岁月抚平。她摸摸腕间的银镯,转身走进阳光里。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带着两个世界的记忆,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