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最高的旋转餐厅正慢慢转着圈,窗外是铺展开来的城市灯火,亮得晃眼。
桌上的蜡烛跳着火苗,旁边摆着鲜花,还有一个没拆开的礼物盒子,林溪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空气里本该有的甜味,现在一点都闻不到了,只剩下让人不舒服的尴尬。
林溪穿了条温婉的长裙,妆化得一丝不苟,像个完美的顾太太。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仔细画过的眼睛底下,早就冷掉了,压着好多东西。
顾景琛迟到了足足半个钟头,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旁边靠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苏瑶。
苏瑶那样子看着挺清纯,可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得意,胳膊还紧紧挎着顾景琛。
顾景琛直接走到桌前,好像没看到林溪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当然,那多半是装的。
林溪,他声音没什么起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个不相干的东西,我们离婚吧。
一份文件丢到了林溪跟前,把干净的桌布都压皱了。
瑶瑶回来了,他接着说,我不能再委屈她。
他好像觉得这还不够,又跟了一句,话跟刀子似的:
这三年,你模仿得可真像。发型、穿衣服、说话那个调调……
他哼笑了一声,呵,一个便宜货,没自己想法的影子。
苏瑶在旁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软得不行:
景琛,你也别这么说林溪妹妹,她……她其实也不容易……
嘴上是劝,那眼神却跟针一样,直往林溪身上扎。
林溪低下眼,看着那份离婚协议。
上面的条件刻薄得很,差不多是让她净身出户,就给一笔少得可怜的钱。
签了,顾景琛的口气带着点威胁,你还能走得好看点。
要是不签,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没路可走。
想象中的大哭大闹没有出现,没有质问,更别说眼泪了。
林溪只是拿起了那份协议,手指细长,很快地翻了几页,目光扫过那些字。
然后,在顾景琛和苏瑶都有点意外的目光里,她的嘴角非常非常轻地弯了一下。
那点笑意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但就是让人觉得有点怪。
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钢笔,拔笔帽的动作挺顺溜。
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的响声,在这太安静的气氛里特别清楚。
林溪两个字,签得特别干脆。
她放下笔,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理了理裙子。
甚至还朝着脸色有点变的苏瑶,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
顾太太这位置,你坐好。
说完,她转过身,背挺得直直的,一步步走出了这家本该挺有纪念意义的餐厅。
她那个背影,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顾景琛皱了皱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他那股子自大给盖过去了。
不就是个替身吗,还能翻出什么浪
苏瑶又靠进他怀里,心里挺得意,但不知怎么,又有点不安。
林溪最后那个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
第二天日头挺足。
顾家大宅门口,几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对着,快门咔嚓咔嚓响。
林溪低着头,拖着个小箱子快步走出来,箱子里没装什么值钱玩意儿。
照片没多久就上网了。
顾家那边透出话来,说林溪贪心不足,闹着要钱没得逞,这才被赶出来,净身出户挺可怜的。
网上一片吵嚷,豪门弃妇的帽子就这么扣上了。
可等她坐进一辆不起眼的网约车,关上门,脸上那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收起来了。
夜幕落下。
车在市中心转悠几圈,拐进一栋普通写字楼的地下车库。
林溪乘电梯直上顶层,电梯门打开,里头的景象跟楼下截然不同。
装修是简洁的现代风格,冷色调为主,空气里有咖啡味儿。
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几块大屏幕亮着,跳动着数据。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等在那儿,三十出头,挺干练的样子。
他稍稍欠身:老板。
林溪把身上那件显得温顺的外套脱了,随手扔沙发上,露出里面的真丝衬衫,剪裁很好。
她走到大办公桌后面坐下,眼神沉静下来,带着点锋芒。
李明递上一份报告:溪流资本这季度盈利超预期。您之前投的那几个项目,也开始见回报了。
顾氏那边,林溪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城东科技园那个项目,什么进展
他们很重视,投了不少钱,方案据说了,顾景琛亲自盯着。
嗯,林溪嘴角勾了下,没什么温度,准备动手,我要这个项目。
她想了想又说:对了,先给顾氏找点麻烦。
用干净账户,动一动他们那个天虹医疗的股价,不用太多,让他们感觉疼就行。
或者,匿名给监管递点料,就说他们去年财报数据有点意思,够顾景琛头疼一阵子了。
明白。李明不多话,点头记下。
这会儿,顾氏总裁办公室。
顾景琛听着助理汇报,眉头拧着。
……天虹医疗今天股价莫名其妙跌了些。另外,监管发了问询函,问去年海外采购的事……
这点破事也来烦我顾景琛挺不耐烦,心思还在苏瑶和离婚那堆破事上。
股价跌点儿算什么问询函让法务去处理!这点小事也来烦我
顾景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助理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另一头,苏瑶正在顾家主卧的大衣帽间里。
她把林溪留下的衣服一股脑儿扯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把自己那些光鲜亮丽的裙子一件件挂进去,脸上带着点儿得意。
她挺直了腰板,想拿出点主人的样子,可这大宅子好像处处透着冷淡。
就连智能系统,对她这个新主人也爱答不理的,时不时出点小毛病。
佣人脸上虽然客气,眼神却淡淡的,透着疏离。
这屋子里,好像还散不去林溪那股冷清劲儿。
苏瑶甩甩头,把那点不安甩开。
林溪那女人现在不定在哪儿哭呢。
她拿起手机,对着大镜子找了个好角度,‘咔嚓’拍了张自拍,赶紧发了朋友圈。
最近她网上可没闲着,朋友圈微博轮番上阵,不是晒豪宅就是晒新包,偶尔还夹张跟顾景琛的亲密照。
字里行间那股子胜利者的得意,几乎要透出屏幕来。
她私下也没闲着,偷偷找人打听林溪的下落,想再踩上一脚。
可找去的人转悠了好几天,连林溪住哪儿的影儿都没摸到。
苏瑶在网上这些小动作,自然也传到了林溪耳朵里。
办公室里,李明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就是苏瑶刚发的动态。
林溪目光都没从另一块屏幕的数据上挪开,指尖轻轻划过。
她倒是有闲心。声音没什么起伏。
既然这么爱显摆,那就帮她一把,让她晒个够。
李明不多话,只应了声是,手指已经开始在键盘上敲打了。
李明动作挺快。
没多久,网上几个专挖名人隐私的账号就动了,矛头全对着苏瑶。
先是几张照片,虽然打了码,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张脸动过刀子。
跟着又有人翻出她早年的网上言论,跟现在标榜的名校才女人设差远了,学历也被扒出来有假。
更猛的是几张旧照片,不太清楚,但能看到苏瑶跟好几个不同的男人举止亲密。
放出来的照片,时间点选得挺微妙,有几张恰好在顾景琛和林溪还没离婚的时候。
这些料,一条接一条地往外扔,效果叠加上去,一下就出来了。
这下,网上可就炸了锅了。
说苏瑶有心机、学历是假的,还有人翻出旧账,说她私生活乱。
什么苏瑶心机、学历造假、白月光是海王这类的话题,很快就顶上了热搜。
评论区更是热闹得不行:我去,顾总这是捡了个什么宝贝回家
啧啧,时间管理大师啊这是!
搞了半天,林溪才是原配啊这位是小三上位,还装什么清纯呢
这下,顾景琛的脸色是彻底黑了。
苏瑶哭哭啼啼地抓着他胳膊,一口咬定是林溪在背后捣鬼,催他赶紧花钱把热搜给撤了。
他嘴上烦躁地嗯啊应着,眼睛却盯着手机上那些照片,有点儿走神。
心里头一次犯嘀咕,苏瑶这张脸看着挺单纯无辜的,背后到底怎么回事
不光这事儿,公司那边也不消停。
天虹医疗那股价,又莫名其妙跌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正让人心里不踏实。
几个正在谈的合作,对方态度也暧昧起来,一到关键条款就和稀泥,不肯松口。
景琛,你得信我啊……苏瑶还在旁边抽抽噎噎。
顾景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夜深了,另一头,林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味儿。
李明的消息进来:顾景琛找人压热搜了,不过关于学历和私生活的负面,还在传。
林溪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她想起自己刚进顾家那几年,装得那叫一个温顺听话。
那时候,顾景琛在她面前谈事情,压根儿就没避讳过。
大概是觉得她就是个摆设,听不懂,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吧。
她就仗着这点,在他书房整理东西时偷偷记下些商业信息,帮他回复喝醉后的邮件时留意人名,听他打电话时默默记住那些复杂的关系网。
李明,也是那时候参加一个慈善活动时认识的,后来被她暗中拉拢了过来。
继续查。林溪声音没什么起伏,查顾景琛发家那笔启动资金,尤其是十年前滨城林家的事,挖挖看跟顾家有没有牵扯。
明白。李明回得很快。
夜色更浓了。
林溪看着屏幕上顾氏集团那条缓慢往下走的股价线,眼神还是那样平静。
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点冷冷的算计。
扒掉苏瑶那层白月光的假皮,这才刚开始。
这出戏,还长着呢。
城东科技园那个项目竞标,会场里头有点闷。
各家代表都坐得挺直,顾氏那边几个人脸上就差写着稳了,顾景琛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轮到一家叫启明创科的公司上台讲方案。
场子倒是慢慢静下来了。
那方案,从技术细节到后头十年的规划,都挺亮眼,一下就把顾氏那个显得有点跟不上趟了。
结果没等多久就出来了,启明创科中标。
这消息传回顾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几乎是同时的事儿。
砰!一声,好像是杯子砸地上了。顾景琛脸色铁青,胸口那儿一起一伏的。
启明创科打哪儿冒出来的!给我查!往死里查!
助理和高管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调查结果回来挺快,但更叫人窝火。启明创科手续都对得上,钱的来路也干净,可背后是谁,愣是查不着,好像有谁护着似的,自然也牵扯不到林溪头上。
顾景琛烦躁地扯了下领带,老觉得哪儿不对劲。
那个方案……好像在哪儿见过他记起来点模糊的影子……好像是三年前,林溪提过个差不多的想法,当时被他骂回去了,说她一个女人懂什么生意。
不可能,肯定是想多了。他把这念头甩开。
项目丢了,这事儿不大不小,在顾氏内部也算砸起个水花。
本来就因为苏瑶那档子事有点晃悠的股价,又往下掉了点。几个老股东也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有点变味儿了。
景琛啊,公司最近这是怎么了
这项目多重要,怎么就丢了呢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分心了
公司这边焦头烂额,家里也没好到哪儿去。
顾景琛一回去,就看见苏瑶眼睛红红的。
景琛你看!网上那些人还在骂我!你干嘛不帮我全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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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有点尖,还有,我昨天看上的那个包,你到底买不买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一个包都舍不得!
网上的骂声,加上顾景琛脸上明摆着的不耐烦,让苏瑶心里慌得很,只能靠要东西找补点安全感。
够了!顾景琛头回对她这么没好气,甩开她的手。
你就知道包包首饰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看不见吗!
这大概是他们俩好上以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苏瑶愣了下,也跟着炸了:我不管!都怪你那个前妻!肯定是她在背后搞鬼!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屋里头乱糟糟一团。
另一边,李明把一本最新的财经杂志放到林溪桌上。
杂志社会版有张照片,林溪穿着身剪裁挺好的墨绿色裙子,站在一个画展上,正跟旁边的策展人低声说着话。
侧脸看着挺平静,嘴角好像还带点笑意。那份从容,跟顾景琛现在的焦头烂额比起来,反差挺大。
拍得还行。林溪拿起杂志,手指划过自己的照片,眼神里没什么热乎气,都是盘算。
顾景琛,这才刚开始。你欠我的,欠林家的,我会一点点,都拿回来的。
城东那项目捅的篓子,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顾景琛坐在办公桌后头,脸绷得死紧,难看得很。
刚挂了电话,听筒放下时感觉都带着手心的潮气,银行那边不松口,一个子儿都不肯多贷。
他又转头去找那些老关系,想拿手里的股份抵押点钱周转周转。
可电话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那边支支吾吾打太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方便。
这感觉,就好像有只手在暗地里,一点点把口子给收紧了。
景琛……苏瑶推门进来,眼圈还是红的,声音带着点鼻音,网上那些人还在骂我,你看看他们又说得多难听……
顾景琛猛地抬头,眼睛熬得通红,看着有点吓人:你有完没完公司都这样了,你就知道你那点破事儿!
苏瑶被他吼得一愣,跟着声音也尖了起来:我不管!还不是怪你那个前妻!要不是她,我们能这样吗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她越说越委屈,带上了哭音:当初追我的时候好话说尽了!现在呢跟着你担惊受怕的,想买个包你都拉着脸!
吵架声不小,外面秘书区的人都竖着耳朵,假装忙手里的活。
顾景琛脑子嗡嗡地响,生意上的不顺心,加上苏瑶这么一闹,心里头堵得厉害。再看苏瑶这张脸,只觉得烦躁。
林溪的办公室里倒是挺安静。
电脑屏幕亮着,李明发来一条新消息:老板,时机差不多了。
她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顾氏集团股权结构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行,是时候给他添点‘老料’了。
没过多久,几封匿名邮件悄悄发到了几家财经媒体,还有几个跟顾景琛生意上来往、但关系不算铁的朋友邮箱里。
邮件里没明着说什么,但附了些模棱两可的玩意儿,足够让人心里打鼓。
什么处理过的合同照片边角,来路不明的资金流水截图,还有当年林家破产那会儿,顾家那边一些不太干净的操作痕迹,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一个收到邮件的老板挂了电话,眼神有点飘忽,跟旁边人嘀咕:老顾最近……好像有点麻烦啊。
另一个生意伙伴再打电话来,口气也变了,客气里透着疏远:那个合作,我看咱们还是再合计合计。
风向,就这么悄悄变了。
苏瑶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顾景琛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她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琢磨着万一顾景琛真垮了,自己的后路在哪儿。她偷偷找了个律师问,要是现在分开能捞着多少好处。
顾景琛以前送的首饰、那套小公寓,她都盘算着怎么快点脱手换成钱。
苏瑶划拉着手机通讯录,指尖在那几个以前走得近的富二代名字上停了又停。
顾景琛那边焦头烂额,想找人帮忙,结果个个都躲着他走。
一份更猛的料被爆了出来。
一份把顾氏集团财务猫腻、虚报利润、隐藏巨额债务都抖落干净的报告,连关键文件的截图都有,精准地发到了几家大财经媒体和证监会的举报邮箱。
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的提示。
林溪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嗯,有点凉了。
不过也没关系,好戏这才到要紧的地方。
财经新闻一下子炸了锅,铺天盖地都是顾氏财务造假的消息,证监会也迅速介入调查。
股市反应最快,顾氏的股票绿得晃眼,牢牢钉死在跌停板上。
就这么一连好几天,开盘就一个价,死死的,市值跟着往下掉。
银行催债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口气也越来越不客气。
供应商干脆堵到了公司大门口要钱,还有合作方,连夜就发解约函,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公司里头人心散了,不少人已经在偷偷给自己找后路。
眼瞅着顾氏这条船要沉,钱是彻底转不动了,破产清算好像随时都会来。
顾景琛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头,整个人看着都没了精神气。
他正想着是不是真得卖掉点什么保命,手机屏幕亮了下,跳出来一条娱乐新闻。
照片拍得挺清楚,苏瑶挽着他生意上的一个对头,笑得那叫一个甜。
俩人在高级餐厅吃饭,最后还一起进了酒店。
网上这消息一下就传开了,标题也扎心:顾太太疑似另寻新欢,豪门婚姻告急
最后那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顾景琛盯着那屏幕,嗓子发干,心口堵得厉害。
这就是他当初费老大劲护着的那个
他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清算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
顾景琛开了个紧急董事会,底下坐着的股东们,脸上一个比一个难看。
实在没别的招,只能决定公开拍卖公司控股权,看有没有人肯接这个烂摊子。
拍卖地点定在一家豪华酒店的会议厅,厅里头的空气都闷得很。
来了几家机构,象征性地报了几轮价,那价格低得,简直是打发人。
顾景琛坐在主位上,脸色灰败,手指头忍不住地抖。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会议厅的门被推开了。
李明领着个团队走进来,个个西装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们代表一家叫溪流资本的公司,名字听着挺生。
李明走到前面,话不多,直接报了个价。
价钱不算特别高,但比前面那些像样多了,而且那股子不容商量的劲头,一下子把场面给稳住了。
顾氏这边的人刚松了口气,觉得就这么定了吧,正要去拿笔签文件——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传了进来,敲在光亮的地板上。
声音由远及近,一下,又一下,特别清楚。
会议室那扇沉重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林溪走了进来。
她穿了身剪裁极好的黑色职业套装,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露着脖颈。
脸上没什么表情,戴着副墨镜,旁边跟着几个助手和保镖。
她径直走到谈判桌主位旁边,这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冷又带着点锋利的眼睛。
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顾景琛那张灰败的脸上。
她红唇轻轻动了动,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抱歉,打断一下。
关于顾氏集团的收购,她微微偏了下头,眼神还是看着顾景琛,我才是最后说了算的那个人。
整个会议厅里,一下子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几秒钟,才像炸开锅一样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顾景琛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着林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脸还是那张脸,可感觉完全陌生了。
原顾氏集团的大楼,名字没急着换,里头管事的人可不一样了。
新集团头一次开董事会,会议室里头空气都绷着。
林溪坐主位,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眼神扫过一圈人。
她开口,声音不高不低,说顾景琛从今天起,公司里没他位置了,什么权都没了。
顾景琛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噌地站起来,眼睛瞪着她:林溪!你——
他那样子,像是还想跟以前一样扑过来。
旁边两个保安往前站了站,没表情地挡着。
林溪眼皮都没动,淡淡地说:顾先生,这儿不欢迎你。不服气叫你的律师来跟我的人谈。
这态度,轻飘飘的,比指着鼻子骂还让顾景琛憋屈。
他当然不服,出了会议室就一个劲儿打电话,想找旧部下,找还能搭上话的股东。
结果呢,不是打不通,就是那边支支吾吾的。
他这才算明白,自己是真没人理了。
没多久,林溪那边的律师就动手了。
什么挪用公款、不尽职,还有当年发家时候那些不清不楚的事儿,证据一件件往外摆,利索得很。
警察很快就来了。
从云端掉进泥里,有时候真就这么回事儿。
等着顾景琛的,除了名声扫地,怕是还有牢狱之灾,外加一屁股还不完的债。
至于苏瑶,林溪也没落下她。
李明那边把材料一整理,敲诈勒索、网上胡说八道,甚至帮着顾景琛弄钱,这些都够她喝一壶的。
苏瑶被人带走那天,脸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就算最后判得不重,这圈子也容不下她了,那个豪门梦算是彻底醒了。
公司这边,林溪动作快得很。
跟着顾景琛混日子的老家伙,要么夹着尾巴做人,要么识趣地自己走。
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补上了新人,不少是李明早就看好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顾景琛之前瞎投的那几个赔钱买卖,林溪手起刀落,全停了。
反倒是几个看着有前景的新项目高调启动,城东科技园那个,也接着往下推。
新规矩,新路子,大伙儿都看到了林溪的手段。
底下人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早没了,都觉得这新老板,是真能干。
夜挺深了,总裁办公室那扇大落地窗前,只站着林溪一个人。
脚下是这城市的灯火,亮晶晶的,铺了一地。
她手里端着杯红酒,轻轻晃着。
脑子里闪过些画面,刚进顾家那会儿,学着讨好人的样子,多小心啊;还有那些晚上,偷偷翻找证据;最后是顾景琛甩离婚协议时那张厌恶的脸。
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完了,嘴里的那点涩味好像也淡了些。
她就站在窗边,看着外头。
这一切,现在算是回到她手里了。
眼神慢慢沉下来,冷冷的,让人看不透。
这盘棋,嗯,还没下完呢。
书房里灯光是暖黄色的,空气里混着旧书和檀香的味道。
李明坐在她对面,还是那副不怎么显露表情的样子。
他把几样东西往林溪跟前推了推。
一份合同复印件,边角都快磨破了,还有几张发黄的老照片,一看就有些年头。
老板,李明声音不高,查清楚了。
林家当年的事儿,确实不是意外。
林溪没说话,手指在那份有点糙的复印件上轻轻滑过。
心里其实早猜到了几分,可真看到这些,那心口还是像被什么坠着,沉了一下。
李明接着往下说,顾景琛他爸,也就是老顾,当年怎么一步步设的套,怎么偷走林家的技术,又怎么使了些脏手段,硬是把林家给挤垮了。
她父亲就是那时候气病的,没撑过去,母亲一夜愁白了头…
那些旧事,一想起来,胸口就闷得厉害。
她装了三年,也忍了三年,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不单是拿回属于自己的,还得把当年的事弄个明白,给林家一个交代。
现在,算是清楚了。
她让李明把一部分证据整理出来,挑那些不影响眼下公司运营的。
怎么给顾景琛林溪没费心思,就选最直接,也最戳心窝子的法子。
律师把报告连着证据,直接送到了顾景琛手里。
那会儿的顾景琛,谁知道在哪儿呢。
看守所或者哪个小出租屋搞不好在医院
反正不管在哪儿,人大概也已经垮了。
让他好好看看,他那个好爹当年都干了些什么。
再想想他一直瞧不上的林溪,背后原来是这样的血海深仇。
他该懂了,自己过去那些得意,是踩在谁家的尸骨上。
他随手丢掉的那个女人,才是回来跟他算总账的。
这比抽他一顿还难受,这是从根子上,把他这个人给彻底否定了。
林溪没亲眼去看,但心里压了好多年的那块大石头,好像真的轻了点。
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
当年躲得远远的那些亲戚朋友,这会儿又都冒了出来。
电话、微信消息不断,还有直接跑来公司楼下堵人的。
嘴里全是好听话,那股子热情劲儿,假得都懒得掩饰。
林溪扫了眼李明递过来的访客单子,嘴角扯了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电话一律不接,人让李明去挡:林总忙着呢,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里头真有几个日子过得紧巴的,林溪让人私下帮衬了一把,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靠上来攀关系,掺和公司的事门儿都没有。
她心里明镜似的。
仇报了,林家的冤屈算是有个说法了,顾景琛也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林溪又是一个人走到落地窗前。
外头的万家灯火,跟她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苦又涩。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谈不上多痛快,就是觉得累,像是跑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能歇歇脚了。
以前总觉得,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现在这事儿了了,好像浑身的劲儿也使完了,那接下来呢
那些熬过来的苦日子,忘是忘不掉的。
但她也明白,不能老停在过去。
总回头看,前面的路就没法走了。
她望着窗外的灯火,眼神慢慢重新聚焦,透出点别的光来。
得往前看,日子总得往下过,得活出个人样来。
日子流水似的过去。
顾氏那块老招牌还挂着,但内里早换了天地。
林溪把溪流资本的业务一点点融进来,把原来顾氏那些靠人情关系撑着的空架子拆掉,腾出来的资源,都投向了更有奔头的新能源、人工智能这些新领域。
旧账翻篇了,总得干点新事。
她也开始更多地出现在公众场合,去一些过去从不涉足的地方。
比如圈内大佬云集的高端论坛,她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上台,说话声音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话里的意思却很尖锐,总能戳到要害上。
台下不少眼睛盯着她,打量的,猜度的,什么样的都有。
会议刚散,就有人端着酒杯凑上来,笑着说合作,眼神却飘忽不定。
林溪也就是面上客气地笑笑,点点头。
一转身就跟李明低声谈起下午收购案,没心思应酬这些人。
当然,总有人看她不顺眼,特别是顾家那些沾亲带故的,还有被她动了位置的老家伙,背地里小动作一直没停过。
网上时不时冒出些阴阳怪气的帖子,说她心狠手辣,公司里也收到过匿名信。
李明把这些收拢了拿给她看。她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头都没抬,处理掉。
这点风言风语,她好像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李明办事确实利索,没过多久,那些风言风语就压下去了。
他还顺手揪出了两个在里头传话搅和的人,这么一来,公司里说话的人都小心多了,没人敢再乱嚼舌根。
林溪现在,确实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没那么总躲在暗处。
公司福利也悄悄提了些,比如下午茶点心变多了,还设了个创新奖,奖金给得挺大方。
年底开年会,她也没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套话,就简单举起杯子:大家辛苦了,往后一块儿好好干。
底下掌声倒是真的挺响。李明站在旁边看着,也感觉老板好像是变了点儿。
最近忙完一阵子,核心团队几个人难得在公司新弄的休息区开了个小会,气氛松快了些。
林溪看着这几个跟她一起熬过来的人,神色也难得地缓和下来。
大家正随意聊着项目进展,李明拿着个加密U盘快步走了过来,脸色不大好看。
老板,他把U盘递过去,这是清理顾景琛他爸那间旧办公室时找到的。
费了点劲儿,刚解开一部分。
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来一些文件碎片和邮件记录的片段。
里头有个代号反复出现:向先生。
从那些零碎记录看,当年顾家能那么快把林家整垮,这位向先生恐怕是出了大力的。
顾家好像也为此付出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加密得太死,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楚。
林溪盯着屏幕上那个向字,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刚才那点松快劲儿全不见了,她觉得后背有点发僵。
原来,顾景琛和他那个爹,可能都只是别人手上的棋子
那她这几年的忍着,这场报复……难道从头到尾,都在别人的算计里头
她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有些飘忽。
城市灯火还是那样,一片繁华。
可这片光亮下面,好像藏着更深、更暗的东西。
这盘棋,看来还没下完。
顾景琛的下场,没什么可说的。
罪名不少,逃是逃不了的。
听说人栽进去了,也有说没进去,反正公司是垮了,钱也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算是彻底完了吧。
有天下大雨,林溪的车在路口等红灯,雨刷唰唰地刮着玻璃。
车窗外头,猛地扑过来一个瘦得脱了形的男人,使劲拍打车窗,嘴里好像在喊骂什么,雨水顺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直往下淌。
是顾景琛。
司机刚想说话,林溪抬了下手,示意不用理会。
她就那么隔着一层车窗玻璃,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跟看路边一块脏石头差不多。
然后扭回头,对司机说了句:走吧。
车子很稳地开了出去。
后视镜里,顾景琛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瘫倒在雨水里。
这种连恨都懒得给的态度,说真的,比什么都伤人。
苏瑶那边也差不多,法院判了罚金,名声是彻底臭了。
诽谤官司、敲诈的事儿跟着她,在上流圈子早成了个笑话。
想再找个有钱的主儿怕是下辈子了。
偶尔有小报拍到她,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城市里,一脸菜色,提溜着个超市塑料袋,跟从前简直两个人。
这些事儿,林溪也就是听李明顺嘴提了句,没怎么往心里搁。
她搬进了自己新买的顶层公寓,落地窗挺大,看出去一片开阔。
装修是她自个儿定的,简简单单,没什么啰嗦东西,跟顾家那栋老房子不是一个调调。
找了个周末下午,天儿还行。
她让助理把衣帽间里那些学苏瑶样子的衣服,还有顾景琛送的那些她压根不戴的首饰,连带那份离婚协议的复印件,都给装了箱。
这些,她指了指箱子,扔回收站去吧。
做完这些,她走到窗边,手里捏着张旧照片。
照片上她穿着白裙子,笑得温温柔柔的,是顾景琛过去喜欢的那种。
她就那么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手指稍一用力,照片就成了几片。
碎片从指缝掉下去,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那些以前躲瘟疫似的林家亲戚,这会儿又削尖脑袋想凑上来。
李明提过几回,谁谁谁想来拜访。
林溪都直接挡了回去:没空。
听说有个长辈病了,她让人送了笔钱去,只说是‘人道主义’,多的没了。
想沾光捞好处门儿都没有。
公司上了正轨,头一仗算是打赢了。
林溪给核心团队开了个小小的庆功会,就在公司新布置的休息室,没那么板正。
大家举着杯子,聊着后面的打算,眼睛里都亮亮的。
会散了,李明看了眼林溪。
她那身米色羊绒衫瞧着软和,人那股劲儿却更定了。
人一走,办公室就静下来了。
大灯关着,就桌上留了盏灯,光晕拢着一小块地方。
她走到落地窗边站着,看着楼底下车灯拖出来的长长光带。
以前啊,脑子里就一件事儿,跟顾景琛死磕。
现在这事儿过去了,那股憋着的火气,好像也跟着没了。
心里是静了,可又觉得有点儿空落落的,说不上来。
但这感觉也没待多久。
手里头握着的,是自己说了算的踏实感,是下一步该往哪儿走的清晰盘算。
她目光投向远处,眼神亮亮的,也沉稳。
过去的,就算翻篇了。
这盘棋,先赢了一步。
但她隐隐约约觉得,真正的对手,怕是还没露面呢。
不过也没什么,她现在,有的是底气,也有的是耐心。
夜挺深了,办公室里就桌上那盏灯还亮着。
李明推门进来,脚步挺轻,脸上看着有点儿累,但眼睛里头有东西。
老板,他把一个平板电脑搁在林溪跟前,解开了一点儿。
屏幕上跳出来些乱七八糟的文件碎片,日期、代号、还有些钱款来往的记录。
林溪的眼神落在一个老出现的代号上——向先生。
李明手指头在屏幕上点着,当年顾家能把林氏搞垮那么快,确实有外头人递了梯子。这个‘向先生’给了消息也给了钱,但不是白拿的。
屏幕上接着显示,顾家也吐出去了不少东西,好像是把将来一些产业的好处让了出去,甚至在有些事上,就跟向先生手里的棋子差不多。
林溪的手指尖有点凉。她往下划拉,看见一条消息记录,时间在她跟顾景琛结婚前头,话说得挺绕,提到了什么那个人有点用处、结个婚能捞到好处之类的。
所以,连这场婚事……她拿着平板的手顿了顿。
那三年装模作样,受着气,一步步地算计……搞了半天,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别人的局里头转悠
顾景琛那蠢样,苏瑶那点贪心,是不是都让人给利用了正好拿来拱火,逼着她自己动手,替那个向先生把顾家这颗不中用的棋子给收拾了
苏瑶呢她回来的那个时候,那些招人嫌的动作……后头是不是也有人推了一把用完了就扔
她后背有点发紧。
顾景琛,苏瑶……他们算个啥就是杵在前头挡事儿的小卒子,是别人递过来的刀。
真正厉害的角色,一直猫在后头呢。那个能把顾家扶起来,也能把林家踩下去的向先生。
这人既然能把这些都安排了,这会儿肯定也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看着她这个没想到冒出来的,或者说,不怎么听话的棋子。
李明又指了指屏幕角落,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记,看着像个不怎么常见的家族徽章,旁边还挂着个海外什么慈善基金会的名字。
这个记号,在老顾总好几份锁着的文件里都见过。
林溪的眼光就钉在那枚徽章上了。
办公室里头安静得有点吓人。
仇报了,心头反倒像是压了块东西,沉甸甸的。
刚觉得爬出了泥潭,一抬头,前面好像还有个更大的坑。
她看着窗外浓稠的夜色,眼里那点倦意没了,慢慢冷下来,也定了神。
为了自己,为了林家,也得把手里这点东西抓牢了。
查。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楚。
那个徽章,还有那个基金会,相关的都挖出来,一点儿也别漏。
这盘棋,感觉才是刚开了个头。
光盯着眼前这点儿地,怕是不够。她的目光穿过霓虹,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镁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杂七杂八的香水味儿,掺着嗡嗡的说话声,听不清是什么话,反正挺吵。
国际商业峰会,人头攒动,个个脸上都是那种生意场上练出来的笑。
林溪端着杯香槟,往边上稍微站了站。
她剪了个利落的短发,下巴的线条看着更明显了。身上是象牙白的西装,剪裁很好。
名牌上就几个字,溪流资本,林溪,简单,但挺有分量。
刚才她在台上说了几句,关于科技和资本怎么弄到一块儿,想法挺新,胆子也大。旁边还有人小声议论着。
不停有人端着酒杯凑过来搭话,嘴上客气,眼睛却不老实地上下打量。
都想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方女人身上,探探口风,看有没有合作机会,或者别的。
林溪应付得挺自如,眼神没什么波澜,偶尔抬抬手,腕表在灯底下闪了一下。
她知道,有道目光老往她这边瞟,从会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过来的。
是向先生那边的人八成是。
不久前,她让李明那边动了点手脚,冲着欧洲一个看着不显眼的能源配件供应商去的。那条线后面,模模糊糊有向先生的影子。
溪流资本投了笔钱,看着跟正常的市场竞争没两样,抢了对方一个挺关键的长单。
手法干净,理由也站得住脚,谁也说不出什么。
效果倒是不错,像往静水里扔了个小石子儿。
没过几天,李明就收到封加密邮件。写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商务内容,像发错了似的,但那个数字签名,指向了跟徽章有关的那个海外基金会。
他们有反应了。林溪当时看着邮件,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
这是试探,也是敲打。
一个人硬扛,她没这么想过。对付顾景琛那种,她自己就行。
可这个向先生,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开始挑着接触一些人。有的是上次峰会上认识的,眼神里也带着股劲儿;有的是李明查出来的,可能也被那只手压过的家族或者公司。
见面的地方都选得不扎眼,说话也是点到为止。
林溪不会把底牌都亮出来,只在合适的时候,漏点不打紧、但能让对方心里琢磨一下的信息。
比如,哪个行业被打压得有点怪,哪个资本的手法看着眼熟。
信任得慢慢来。有时候一个眼神,一次停顿的默契,比说一堆话管用。
一个关系不紧密,但目标可能差不多的圈子,正在一点点成形。
替身的日子,后来的忍耐和报复,再到发现真相,面对更大的麻烦…
这一路走过来,林溪感觉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
钱和权是结果,但真正让她站住脚的,是心里那份踏实,还有看清整个局的冷静。
过去那些人和事,像旧照片似的,偶尔在脑子里闪一下,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她活成了林溪。
夜深了。集团总部顶楼的办公室,就亮着一盏落地灯。
林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的城市灯火一片安静。
李明走进来,在她身后几步停住。
老板,‘向’那边,开始有动作了。他声音挺稳,我们新开拓的欧洲市场,他们设了些障碍,冲着咱们供应链来的。
林溪慢慢转过身。
脸上一点儿不意外,甚至没什么表情。灯光勾出她清晰的侧脸,嘴角反而向上弯了点,带着点说不清的味道。
料到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有种稳得住的感觉,让他们来。
她抬起眼,目光穿过玻璃,望向黑沉沉的夜色深处,眼神很亮,像有火星,又像落了星星。
这盘棋,才刚开始。
那个替身早就没了。
那个穿白裙子、学着别人样子的林溪,连带着顾景琛给她的那套,甚至可能包括向先生安排好的那套,都被撕碎烧干净了。
现在站在这儿的,是林溪。
她自己的故事,得她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