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午夜惊魂房租涨了
午夜十二点,写字楼的灯火刺眼。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感觉眼前的数字在跳舞。连续加班一周,身体像被掏空,脑袋钝得厉害。
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房东的信息：小林啊,跟你说下,下个月开始房租涨一千,最近行情就是这样,你理解下。
一千……
我的心沉下去。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捂热,下个月就要多掏一千块给房租。我一个月到手才多少钱?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我已经活得像颗尘埃,再压上一根稻草,简直要喘不过气。
还没等我从房租的打击中缓过神,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老妈。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小雨啊,还在加班呢?妈的声音带着关切,却又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嗯,妈,怎么了?
也没啥大事……就是,你弟弟那个首付款,我们这边凑了些,还差一点……你看你这边,能不能再……
又是钱。我闭上眼,疲惫感像潮水淹没了我。弟弟大学刚毕业,家里就急着给他张罗买房结婚,好像晚一步他就打光棍似的。压力,最终都落到了我这个在大城市混得好的姐姐身上。
妈,我……我刚想说自己最近手头也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说了也没用,只会惹来一顿你不为家里着想的抱怨。
知道了妈,我想想办法。我含糊地应付过去,匆匆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调的冷风吹着,我却觉得心里像着了火,又闷又燥。房租,弟弟的首付,还有还不完的工作……未来在哪里?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留在这个城市产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苏晴。
是我大学最好的闺蜜。
我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晴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炸开：小雨！我的宝！干嘛呢?！
她的声音兴奋得几乎要破音,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情。
加班呢,还能干嘛。我苦笑一声,有气无力。
哎呀,还加什么班啊！姐们儿我跟你说,我抓住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绝对的风口！国家扶持的那种！跨境电商加AI,听过没?风口上的猪都能飞起来！苏晴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跨境电商?AI?我皱了皱眉,这些词我倒是听过,但总觉得离我很遥远。
对！就是这个！我跟你说,我搞到一个内部项目,现在就缺一笔启动资金！小雨,这可是改变命运的机会！苏晴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神秘,我跟你说,这个项目,半年就能回本,一年！最多一年！咱俩就能在这破城市买房付首付了！
买房?付首付?
这几个字像电流击中了我。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真的假的啊?苏晴,这种项目靠谱吗?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但更多的是疑虑。天上掉馅饼的事,我可不敢信。
哎呀,我还能骗你吗?苏晴似乎听出了我的犹豫,立刻切换了模式,我给你发几张内部资料看看,还有我们跟大佬谈合作的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绝对保真！
很快,微信提示音响起,苏晴发来了几张图片。确实很模糊,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背景像是个会议室,还有一张据说是大佬站台的照片,人脸都快糊成一团了。所谓的内部资料,也只是一些看不清具体内容的PPT截图。
怎么样?这下信了吧?现在就差启动资金了,大概需要十万。小雨,我知道你工作这几年肯定攒了点钱……苏晴试探着问。
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把我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浇灭了大半。
苏晴,我……我没那么多钱,我艰难地开口,你也知道,我工资不高,还要租房,还要……我没好意思提家里的事。
十万都没有?苏晴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小雨,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大学时候谁帮你占座?谁在你失恋的时候陪你喝酒?现在我找到这么好的机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别人我提都没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委屈和指责：这点钱,难道还比不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你就这么不信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好?不希望我们以后一起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为了几千块房租发愁?
一连串的质问砸过来,我有些懵。大学时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苏晴确实很仗义,有什么事都冲在前面,虽然有时咋咋呼呼,但对我确实没话说。我们曾挤在一张小床上,畅想着毕业后要一起租个大房子,一起打拼,一起实现财务自由……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只是什么?小雨,你别让我失望。这笔钱投进来,就是我们姐妹俩新生活的开始！你想想,一年后,我们就能住进自己的房子了！苏晴的声音又变得充满诱惑力。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边是现实的窘迫和对未知的恐惧,一边是闺蜜的真情和对未来的憧憬。我看着手机银行APP里那个刺眼的数字——十万零八百六十二块三毛。这是我工作五年,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全部家当,是我在这个冰冷城市里唯一的安全感。
好……好吧。我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我转给你。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输入密码,确认转账。
叮——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十万块,就这么从我的账户里消失了。
够姐妹！小雨,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们马上就要发财了！苏晴的声音重新变得欢快起来,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畅想,才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我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和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心里空落落的。胃部隐隐传来一阵紧缩的疼痛。
这真的是一个机会吗?
我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为未来投资,更是为我们多年的友情投资。苏晴不会骗我的,我们可是最好的闺蜜。
可心底深处,那一丝不安,却像窗外的夜色一样,悄然弥漫开来。
02 闺蜜的诱惑投资
那十万块转出去之后,我的心悬了好几天。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看苏晴有没有发来什么好消息。胃里的那股紧缩感,时有时无,像个幽灵。
最初的两个月,苏晴的朋友圈成了我的精神寄托。她几乎每天更新,频率高得不像话。
今天晒几张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照片,配文：为梦想,凌晨三点的奋斗！明天发一张P得过分精致的下午茶,旁边放着几页打印出来的、看不清内容的项目计划书,写着：搞事业的女人最美丽！
最让我心头一热的是,她偶尔会发一些团队建设的照片,一群年轻的面孔围在一起,笑得灿烂,背景是租来的轰趴馆,拉着黑豆项目启动大会的横幅。甚至,她还发过两张极其模糊的照片,一张是她和一个侧影很像某位财经频道常客的男人握手,另一张是她站在一个挂满企业LOGO的背景板前,声称是参加了行业峰会。
虽然那些照片模糊得可疑,大佬的脸更是糊成一团马赛克,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每次看到这些,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反复告诉自己：看,苏晴在认真做事,项目在推进,我的钱没有打水漂。那颗悬着的心,似乎也稍稍落回了原处。
日子在忙碌和期待中滑过。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按照苏晴当初画饼的说法,差不多该有点初期回报的苗头了。我几次想问,又怕显得太急功近利,伤了姐妹情分。终于,在一个周末,我鼓起勇气,旁敲侧击地在微信上问她：晴晴,那个项目最近怎么样呀?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可以分享的?
信息发出去,等了快半个小时,苏晴才回复,是一段语音。
哎呀,小雨,别提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又有点无奈,最近海关那边政策突然调整,卡得特别严,我们有批货在海关那边耽搁了,资金回笼就慢了点。不过你放心,问题不大,我们已经在找新的渠道了,就是回报可能要稍微延后一点点,绝对没问题的！
海关政策调整?这个理由听起来倒也合理。跨境电商嘛,受政策影响很正常。
哦哦,这样啊,那……大概要延后多久呢?我小心翼翼地追问。
这个不好说,但肯定快了！你别急啊,等这阵子忙过去,我请你吃大餐！苏晴的语气又恢复了些许轻快。
虽然有些失落,但我还是选择了相信她。毕竟是国家扶持的项目,遇到点波折也正常。我这样安慰自己。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半年之期快到了。当初苏晴半年回本的承诺,像个倒计时,在我心里滴答作响。我还没想好怎么再次开口,苏晴的电话却主动打了过来,语气比上次还要兴奋。
小雨！天大的好消息！我们的项目反响太好了,供不应求！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扩大规模,把市场份额再抢占一大块！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真的吗?那太好了！
是啊！不过……就是还需要再追加一点投资,苏晴话锋一转,大概还需要五万块。小雨,你想想,现在市场这么好,我们把规模搞上去,年底！年底我们就能分红换车了！到时候你想买什么车?
五万。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这个数字浇了一盆冷水。我哪里还有五万?之前那十万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晴晴,我……我真的没钱了。上次那十万,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哎呀,我知道你困难,但你想想回报啊！这次投进去,年底就能翻几番！机会难得啊！苏晴循循善诱。
挂了电话,我心里乱糟糟的。巨大的诱惑和现实的窘迫在我脑子里反复拉扯。
晚上,我和刚交往不久的男友阿杰吃饭,忍不住把这件事跟他说了。阿杰在一家证券公司做风控,对数字和项目很敏感。
他听完,皱起了眉头：小雨,你这个朋友的项目,具体是做什么的?你看过详细的商业计划书或者财务报表吗?盈利模式是什么?她给你看过流水或者对公账户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问懵了。这些东西,苏晴从来没给过我,我当时被姐妹情深和一年买房冲昏了头,也根本没想过要这些。
她……她说是跨境电商加AI,很火的。给我看过一些内部资料,还有大佬合影……我越说越没底气。
内部资料是PPT截图?大佬合影很模糊?阿杰一针见血,小雨,从风控的角度看,这个项目疑点太多了。第一,资金去向不透明,你连钱具体用到哪里都不知道。第二,盈利模式不清,光靠概念和口号,怎么赚钱?第三,回报承诺高得离谱,半年回本,一年买房,正规的投资都不敢这么说。
他看着我,语气严肃：我不是说你朋友一定是骗子,但这个项目风险太高了,你不能再投钱了。之前那十万,也要想办法了解清楚去向。
阿杰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对苏晴的盲信中拉出来一点。是啊,我好像真的太冲动了。
第二天,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阿杰的担忧转述给了苏晴,希望她能给我一些更实在的证明,让我安心。
没想到,苏晴听完,立刻就炸了。
林小雨！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你居然让你那个男朋友来质疑我?他懂个屁！隔行如隔山不知道吗?金融了不起啊?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谈了恋爱忘了姐妹！典型的恋爱脑！是不是你男朋友见不得你好,怕我们以后真赚大钱了,你把他甩了?
不是的,晴晴,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骗你?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了?你居然因为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怀疑我?林小雨,你太让我失望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五万块,本来是带你一起发财的最后机会！你不投算了！到时候别后悔！
恋爱脑、见不得你好、让你失望……这些词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我最怕别人说我恋爱脑,更怕失去苏晴这个最好的闺蜜。阿杰的理智分析,在苏晴激烈的情感攻击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怕失去那十万,更怕失去这份友情,怕被她扣上不信任姐妹的帽子。
晴晴,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乞求。
那你投不投?就一句话！苏晴步步紧逼。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一边是阿杰的警告,一边是苏晴的眼泪和指责。最终,对失去友情的恐惧和一丝不切实际的翻本幻想压倒了一切。
我……我投。我咬着牙说,但我现在真的没钱,我得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银行里两位数的余额,心里一片冰凉。去哪里弄三万块?（我实在凑不出五万,和苏晴拉扯了半天,她退让到了三万）。
鬼使神差地,我想到了信用卡。
手指颤抖着点开APP,申请了一笔三万元的信用卡贷款。审批通过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时,我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又往下沉了一截。
没有丝毫犹豫,我把这笔透支未来的三万块,转给了苏晴。
转账成功的界面,冰冷地映在我的瞳孔里。
这次,连那句为未来投资,为友情投资的自我安慰都说不出口了。
一种更深、更浓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我的心脏。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03 查无此司真相大白
那三万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我的账户,又迅速消失,流向了苏晴。这一次,我连自我安慰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底那丝不安,不再是若有若无的细线,而是变成了一张沉重的大网,将我紧紧裹住,几乎窒息。
追加投资后的日子,苏晴像变了个人。
微信上,她不再秒回,常常是我发出一大段带着小心翼翼关心的话,隔半天甚至一天,才收到她一个嗯、在忙或者干脆一个表情包。打电话给她,十次有八次无人接听,偶尔接通了,背景音总是嘈杂,她语气匆忙,说不了两句就以开会、见客户为由挂断。
我像个卑微的讨债鬼,却又不敢撕破脸皮,只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日子。最初承诺的半年回本期限,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
终于,那个日子到了。
我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手机屏幕被我反复点亮又熄灭。我编辑了无数条信息,想问问初期回报的事情,却又一次次删除。我怕触怒她,怕她说我小家子气,怕那句难道你不信我再次砸过来。
我等了一天。从清晨到深夜。
苏晴的微信头像一直是灰色的,朋友圈没有任何更新,电话打过去,永远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人间蒸发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这种无声的煎熬逼疯的时候,第二天,她终于回了一条微信：宝,昨天太忙了,累瘫了,忘了回复你。项目有点小波折,别急哈,快了。
又是快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是一种被敷衍、被无视的钝痛。
几天后,我在公司茶水间接水,脑子里浑浑噩噩全是苏晴和那十三万。脸色大概差到了极点,连隔壁部门一个不太熟的同事李姐都看出来了。
小林,你没事吧?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李姐端着杯咖啡,关切地问。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最近没休息好。
李姐打量了我几眼,忽然压低声音：小林,姐多句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投资方面的事了?
我心里一惊,抬眼看她。
看你这样子,跟我一个表妹之前被人骗了的时候一模一样。李姐叹了口气,也是什么朋友介绍的高回报项目,听着天花乱坠,最后本金都要不回来。你那个项目,靠谱吗?对方公司叫什么名字?去工商系统查过注册信息吗?
工商系统?注册信息?
这几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查这些！苏晴说的那个公司名字,听起来高大上,什么跨境智联、AI科技,我压根没怀疑过它的真实性。
现在很多'杀猪盘'都包装成高科技创业项目,专门骗熟人。李姐拍了拍我的肩膀,多个心眼没坏处,去查查吧,网上都能查到。
一股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我几乎是跑回工位的,手指颤抖着在百度上搜索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找到官网,我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输入苏晴之前偶尔提到的那个公司全称。
回车键按下,页面跳转。
一行冰冷的黑字,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中央：
按输入条件查询,暂未查询到相关记录。
我又试着输入苏晴的名字,加上法人、股东等关键词,结果依然是——查无此人。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办公室的嘈杂声、键盘敲击声、同事的交谈声,全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查无此司。
查无此人。
那她说的项目呢?团队呢?办公室呢?那些朋友圈的照片呢?
我像疯了一样,点开和苏晴的微信聊天记录,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翻看。那些转账凭证,清晰地记录着十三万的流向,收款人永远是苏晴的个人账户,而不是什么公司对公账户。
她从未给过我任何一份盖着公章的正式文件。所谓的内部资料,就是几张模糊不清、现在看来PS痕迹极其明显的PPT截图。项目具体做什么,盈利模式是什么,她每次都用商业机密、你不懂来搪塞。承诺的回报高得吓人,半年回本,一年买房,现在想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些破绽,之前被我对她的信任和对暴富的渴望掩盖了,现在却像一把把尖刀,扎进我的心脏。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
苏晴的朋友圈,隔三差五就会定位在不同的城市,一会儿是深圳考察供应链,一会儿是杭州参加电商峰会,配上几张机场或者会议现场的模糊照片。
但我无意中关注了她的微信运动！
我猛地打开微信运动,心脏狂跳,手指哆嗦着翻找那几个她声称在外地出差的日期。
找到了！
她定位在深圳的那天,微信步数：312步。
她定位在杭州参加峰会的那天,微信步数：57步。
还有一次她说去广州见投资大佬,步数：128步。
几百步,甚至几十步！这根本就是一个宅在家里没出门的活动量！
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那些出差、峰会、大佬,全是假的！她一直在撒谎！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苏晴微信头像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那是我们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她搂着我的肩膀,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
十三万。我五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有透支未来的信用卡贷款。
被我最好的闺蜜,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骗得干干净净。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苏晴,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
04 伪造协议阴谋败露
冰冷的查询结果像一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眼花。手机屏幕上查无此司和查无此人的字样,还有微信运动里那少得可怜的步数,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和轻信。
胃里翻腾得厉害,一股夹杂着愤怒和恶心的酸水直冲喉咙。我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问清楚！我要一个解释！
颤抖的手指在通讯录里找到苏晴的名字,那个曾经代表着温暖和依靠的名字,此刻却像针,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深吸一口气,又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就在我以为她又会像之前一样不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小雨?苏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听不出任何异常。
苏晴,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你跟我说的那个公司,那个'跨境智联AI科技',我……我去查了,工商系统里,根本……根本没有这个公司！
电话那头沉默了。短暂的,却又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苏晴的声音猛地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锐而愤怒：林小雨！你什么意思?！你查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居然背着我搞这些小动作?！
她的反应,像一盆冰水,从头浇灭了我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不是误会,不是搞错了,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那十三万……苏晴,那是我全部的钱,还有我借的……
确认什么?不信我就算了！苏晴粗暴地打断我,语气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恼怒和一丝慌乱,当初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要投钱,现在看行情不好就想赖账?我告诉你林小雨,晚了！
不是的！是你跟我说那是投资！你说半年回本,一年买房！你说……
我说你就信啊?苏晴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林小雨,你是不是傻?那么高的回报你也敢信?活该你被骗！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愤怒几乎要将我吞噬：苏晴！你混蛋！那是我的血汗钱！你把钱还给我！
还钱?电话那头的苏晴,语气变得像街边的泼妇,充满了无赖和嚣张,凭什么还你?什么投资?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投资了?那明明是你借给我的钱！朋友之间借点钱周转一下怎么了?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借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再说了,苏晴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得意,那钱是我凭本事借来的,我为什么要还?有本事你也去借啊！我看你就是蠢得像猪,活该！
你……你……我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苏晴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往我心口捅刀子,林小雨,我告诉你,别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当初这个项目,是你先听说了什么跨境电商风口,跑来跟我念叨,说想找机会赚钱！是你拉我下水的好不好！我好心帮你找路子,现在出了问题,你想把黑锅全甩给我?门儿都没有！
她竟然反咬一口！污蔑是我先提议的?我什么时候跟她提过这些?！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荒谬又心寒。
苏晴！你撒谎！你无耻！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无耻?呵呵,你等着瞧！苏晴冷笑一声,嘟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尖锐地回响,我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十三万,没了。友情,也没了。我信任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恶魔！
就在我沉浸在绝望和愤怒中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我麻木地捡起手机,点开。
是苏晴发来的。一张图片。
那是一份文件的扫描件,标题是《共同经营协议书》。协议内容大致是,我和苏晴共同经营某跨境电商项目,我是主要负责人,投入资金十三万,并承担项目的所有经营风险和连带债务。
而在协议的最下方,乙方签名处,赫然签着我的名字——林小雨！
那签名,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不是我自己,我几乎都要信了！
林小雨,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文件,别想赖账！苏晴紧跟着发来一条文字信息,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不仅骗了我的钱,她还要陷害我！她要让我背上这莫须有的债务,让我身败名裂！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办公室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大学时的一幕幕：苏晴帮我占座,陪我喝酒,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她看似无意地问起我的收入和存款；她借我的身份证说要办什么会员卡；她在我面前抱怨工作辛苦,暗示对现状的不满……
那些曾经被我视作仗义、坦诚的细节,此刻回想起来,全都变成了精心设计的陷阱和处心积虑的算计！每一个看似无意的玩笑,每一次貌似真诚的关心,都可能是她早就布好的局！
她不是临时起意,她是蓄谋已久！从一开始,她就没安好心！
我被我最信任的人,从头到尾,算计得一干二净。
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汹涌而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苏晴,你这个魔鬼！
05 银行拦截最后防线
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那份伪造的《共同经营协议书》像一张鬼脸,在我眼前晃动。苏晴的威胁信息还停留在屏幕上：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文件,别想赖账！
寒意,比空调冷风更甚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爬上天灵盖。她不仅要我的钱,还要我背上根本不存在的债务,要我身败名裂！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脏。
就在我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连哭泣都变成无声的抽噎时,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不是微信,而是银行APP的推送通知,接连弹出了好几条！
您的账户在未知设备尝试登录……
异常登录尝试已被拦截……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紧接着,一条短信闯入视线：【华大银行】您尾号2506的储蓄卡正在进行一笔小额转账,验证码659804,请勿泄露。
是苏晴！一定是她！
一个被我刻意遗忘的细节像闪电般劈中了我！几个月前,苏晴说她要弄一个什么海外账户认证,需要国内好友辅助验证,让我拍身份证正反面和手持身份证的照片发给她。当时我被她催得急,又觉得是小事,没多想就拍了发了过去！
她拿着我的身份证信息,在尝试登录我的网银！那条小额转账验证码,是她在试探！试探能不能完全掌控我的账户！
我的卡里……还有我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几千块,是我最后的生活费！
不——！
我像疯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银行！冻结账户！
我甚至顾不上穿外套,抓起手机和钱包就冲出了家门。午夜的街道空旷而寂静,我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回荡,杂乱而急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我肋骨生疼。冷风灌进单薄的衣衫,我却感觉不到冷,只有一股灼人的恐慌从脚底烧遍全身。
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街角那家24小时自助银行服务点旁边的柜台服务区（幸好这家网点有夜间紧急窗口）。值班的只有一个年轻的柜员,带着倦意。
快！快帮我挂失！冻结！我的卡！有人要转我的钱！我冲到柜台前,手肘撑在冰凉的台面上,大口喘着气,声音因为恐惧和奔跑而嘶哑变形,语无伦次。
柜员被我吓了一跳,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反应过来：女士您别急,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我哆嗦着从钱包里翻出身份证递过去,银行卡……我突然想起卡好像没带在身上！卡……卡没带！但我记得卡号！求你了！快冻结！
您先冷静,我需要核对您的信息。柜员一边安抚我,一边快速在电脑上操作。
就在他核对信息,我焦急地盯着屏幕时,嗡——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新的银行短信！
【华大银行】您尾号2506的储蓄卡正在向账户苏苏申请转账人民币6000元,交易进行中……
六千！她要转走我全部的工资！
她正在转账！快阻止她！我失声尖叫起来,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喉咙。
信息核对通过！柜员猛地提高了音量,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紧急挂失……冻结……转账拦截申请已提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死死盯着柜员的电脑屏幕,连呼吸都忘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拦截成功！柜员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我,女士,您的账户已经紧急冻结,刚才那笔六千元的转账被成功拦截了。
拦截成功……
这四个字像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气,又像给我注入了一丝生机。我腿一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下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柜台边缘。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一阵阵发冷。
谢谢……谢谢你……我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走出银行,午夜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条拦截成功的提示,又翻到苏晴之前发来的伪造文件截图,还有那些银行的异常登录提醒。
委屈、愤怒、恐惧、后怕……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苏晴——！！！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撕裂而绝望：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我那么信你！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你还要怎么样?！你这个骗子！魔鬼！！！
眼泪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手背上。我们曾经那么好,分享彼此的秘密,畅想共同的未来。我以为那是坚不可摧的友情,是我在这座冰冷城市里最温暖的依靠。可现在,这依靠变成了插向我心口最锋利的刀！她不仅骗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还要用伪造的文件陷害我,甚至连我卡里最后几千块活命钱都不放过！
痛！痛彻心扉！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任由眼泪肆虐。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彻底哑了,眼泪也流干了。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清醒。
哭有用吗?绝望有用吗?
不。
苏晴已经撕破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狰狞的面目。她不会良心发现,更不会手下留情。如果我不反击,等待我的,可能真的是身败名裂,甚至牢狱之灾！
我慢慢地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痕。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红肿刺痛,但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那张伪造的《共同经营协议书》截图,保存。然后,点开微信,从我和苏晴的聊天记录第一条开始,一页一页地截图,包括所有她画饼的承诺、转账的记录、敷衍的借口、威胁的言语……一张都不能少！接着,打开手机银行APP,截下所有的转账凭证,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最后,是那些银行发来的异常登录提醒、验证码短信、转账拦截成功的通知……
我条理清晰地将这些截图分门别类,整理到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命名为——苏晴诈骗证据。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挺直了因为哭泣而佝偻的脊背。
苏晴,你以为把我逼到绝路,我就会束手就擒吗?
你错了。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要报警！我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div data-fanqie-type=pay_tag></div>
06 警方介入正义之路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揣着那个名为苏晴诈骗证据的文件夹,走进了最近的警察局。一夜未眠,眼睛干涩刺痛,但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却异常用力,指节泛白。
警察局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熬夜加班留下的疲惫味道。穿着制服的警察行色匆匆,报案窗口前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轮到我时,接待我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神带着职业性审视的男警察。
我把文件夹放在台面上,声音因为紧张和一夜的嘶吼而沙哑得厉害：警察同志,我……我要报案。我被我朋友骗了钱,这是证据。
他接过文件夹,一页页翻看,眉头越皱越紧。聊天记录、转账凭证、伪造的协议、银行的异常通知……他看得很仔细,偶尔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让我觉得无所遁形,仿佛我所有的愚蠢和轻信都被他看穿了。
林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把你被骗的经过详细说一遍。他拿出笔录本,开始询问。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苏晴最初如何提起投资项目,到我如何分两次转账十三万,再到她如何用各种借口拖延、追加投资,最后查无此司、微信步数露馅,以及昨晚那惊心动魄的银行拦截……我尽可能条理清晰地叙述着,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
警察同志耐心地听着,不时打断我确认一些细节。笔录做了很久,他合上本子,看着我,语气严肃：林小姐,根据你提供的证据和陈述,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涉嫌诈骗的刑事案件。涉案金额十三万元,数额较大,性质也比较恶劣。我们会依法立案侦查。但是……他顿了顿,这类案件,追赃挽损难度比较大,你需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会尽力,但不能保证能追回全部损失。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钱能不能追回是一回事,但苏晴必须受到惩罚！
做完笔录,我被告知需要在大厅稍等,可能还需要补充一些信息。我找了个靠墙的长椅坐下,浑身脱力。警察局的白色灯光照在脸上,冰冷刺眼。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旁边也坐着两个来报案的人,都是女性,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朴素,神情焦虑不安,不停地搓着手；另一个年轻些,打扮时髦,但眼眶红肿,脸色苍白,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也许是同处一个压抑的环境,也许是我脸上的绝望太过明显,那个年轻些的女人看了我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也是来报案的?
我点了点头,喉咙发紧。
被骗了?她又问。
我再次点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是……是不是一个叫苏晴的人?她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确认。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中年女人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苏晴?！你们也是被苏晴骗了?！
一瞬间,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她跟我说是什么内部理财,利息特别高,还给我看了好多'成功案例',我把家里准备买房的首付都投进去了……年轻女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说是我闺蜜介绍的,绝对靠谱……
她是我一个远房表侄女！中年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跟我说她朋友开了个跨境电商公司,稳赚不赔,让我投点钱,年底分红！我把给儿子结婚攒的钱都给她了！这个天杀的！连亲戚都骗！
跨境电商……内部理财……闺蜜介绍……
相似的话术,相似的骗局！
原来,不止我一个！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紧绷的神经。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趴在冰冷的长椅上失声痛哭起来。所有的委屈、愤怒、悔恨、后怕,在这一刻集中爆发。我哭自己瞎了眼,把一条毒蛇当了这么多年的挚友；哭我那辛辛苦苦攒下的十三万打了水漂；也哭这两个素不相识的难友,我们都被同一个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不是最傻的那个。这个念头带来了一丝荒谬的、病态的慰藉,却也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苏晴的贪婪和无耻,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毫无底线！
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哑了,力气也耗尽了。我慢慢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旁边的两个女人也红着眼圈,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看着她们同样绝望又带着一丝愤怒的脸,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心底升起。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就这么被毁掉。苏晴毁了我的过去,但我不能让她再毁了我的未来。
我们……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吸了吸鼻子,看着她们,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但眼神却变得坚定,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一起盯着案子,一起想办法！
年轻女人和中年女人对视一眼,都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和微信。
几天后,就在我按部就班地上班,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并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法律知识的时候,接到了办案警察的电话。
林小姐,跟你通报一下情况。根据你们几位报案人提供的线索和证据,我们已经依法对犯罪嫌疑人苏晴采取了刑事拘留措施。
苏晴,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脏并没有预想中的狂跳,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感,像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终于落网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究没有缺席。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手机屏幕亮起,是刚刚添加的那个年轻女人的微信消息：小林姐,警察联系你了吗?我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吧,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
我回复：好。
战斗,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而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07 重获新生阳光正好
苏晴被刑拘的消息传来,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然后迅速归于平静。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痛哭流涕的释放,只有一种浸透四肢百骸的疲惫,以及随之而来的、尘埃落定的空茫。
之后便是漫长的法律程序。我和另外两位受害者,那个被骗了首付款的年轻女孩,还有那位被表侄女坑了养老钱的阿姨,一起聘请了律师,提交补充证据,出庭作证。每一次走进法庭,每一次看到苏晴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因为憔悴和怨毒而扭曲,都像是在我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亲昵,只剩下冰冷的恨意,仿佛我才是那个毁了她人生的罪魁祸首。
最终,判决下来了。诈骗罪名成立,苏晴被判了几年有期徒刑。至于被骗走的钱,经过资产清查和执行,最后按比例退还到我们手里的,不到总额的三分之一。
拿着那笔退款,我站在银行的ATM机前,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心里五味杂陈。不到五万块。我用十三万,用五年的积蓄和透支的信用卡,用一段真心错付的友情,换来了这不到五万块,和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值吗?不值。但事已至此,再多的不甘和怨恨也无法改变现实。我平静地把钱转入账户,然后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尘封已久的微信分组,找到苏晴的名字,以及所有可能与她有关联的共同好友,一个一个,干脆利落地拉黑,删除。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干。这大概是我为那段愚蠢的过去,举行的最彻底的告别仪式。
生活还要继续。只是经历过这一劫,我像是被打碎重塑了一般。以前总觉得情谊大过天,朋友说的话就是真理,现在才明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什么风口、机遇、内部消息,都比不上脚踏实地地工作,比不上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来得安心。
搞钱才是硬道理。这句话,成了我新的座右铭。
我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以前觉得够用就行的工资,现在成了我安全感的最大来源。我不再满足于完成本职工作,开始主动争取更有挑战性的项目,加班加点成了常态。同事们都说我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有点佛系、乐呵呵的小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专注、走路带风的拼命三娘。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短板,尤其是在理财方面,简直是一片空白。于是,工作之余,我报了线上理财课程,啃起了那些枯燥的金融书籍,从基金定投到风险评估,一点点弥补自己的不足。我不再参加那些无意义的聚会,不再为了合群而强颜欢笑。时间宝贵,我要把它花在能让我增值的事情上。
也许是这份专注和努力被领导看在眼里,半年后,我因为在一个项目中的出色表现,被调到了公司新成立的核心项目组。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意味着更多的机遇,当然,也有更大的压力。
在新项目组,我认识了阿杰。他不是我之前那个提醒过我的前男友,只是恰好同名。阿杰是项目组的技术骨干,话不多,但人很稳重,做事踏实。他不像苏晴那样巧舌如簧,画各种大饼,也不像有些男同事那样油嘴滑舌,喜欢过度打探别人的私事。
有一次,项目赶进度,我负责的一部分数据出了问题,急得焦头烂额。阿杰正好路过我的工位,看到我抓耳挠腮的样子,停下来问了一句：遇到麻烦了?
我简单说了下情况。他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俯身看了看我的电脑屏幕,然后指出了几个可能的错误节点,并给了我一个优化算法的建议。他的语气平静而专业,既没有居高临下的指点,也没有趁机献殷勤的意味。
谢谢你,阿杰。我按照他的思路尝试修改,果然很快解决了问题,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不客气,一个组的,应该的。他点点头,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就是这样简单而纯粹的帮助,却让我的心头划过一丝暖意。那是一种久违的、被平等尊重的舒适感。和阿杰的相处,总是这样不远不近,恰到好处。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事,会在会议上因为一个技术方案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在茶水间偶遇时,聊几句最近上映的电影。
他知道我的一些过去,大概是从其他同事那里听说的只言片语,但他从不多问,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同情或者猎奇。他只是在我偶尔因为回忆而情绪低落时,默默地递给我一杯热水,或者在我加班到深夜时,发一条简单的微信：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追求,没有花里胡哨的浪漫。只有这种细水长流的理解和不动声色的支持,像温水一样,慢慢渗透进我那颗曾经冰封的心。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在公司看到他的身影,开始在微信上和他多聊几句工作之外的话题。那扇紧闭的心门,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开了一条缝。
又是一年过去。凭借着实打实的业绩,我升职了,成了项目组的副主管,薪水也涨了一大截。虽然失去的十三万依然像一道疤痕,提醒着我过去的愚蠢,但至少,我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把生活的掌控权夺了回来。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和阿杰一起去参加了一个行业内部的分享会。结束后,我们并肩走在洒满金色阳光的街道上,路边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今天那个关于AI赋能的演讲,有几个观点还挺有意思的。阿杰推了推眼镜,侧头看我。
嗯,特别是他提到的跨境应用场景,我觉得我们项目后续可以参考……我笑着回应,和他讨论起分享会的内容。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阴霾。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长长的街道,仿佛能看到过去那个跌跌撞撞、满身伤痕的自己。苏晴的脸,那些痛苦的记忆,像褪色的旧照片,在阳光下迅速模糊、消散。
我转回头,迎上阿杰温和的目光,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一个轻松而自信的笑容。
我的世界,终于再次阳光正好。而这一次,阳光是靠我自己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