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仇人变夫君
深夜,月隐星藏,一阵阴冷的风穿梭于空旷的府邸,携着三更天的梆子声,悠悠回响,如同幽灵般触碰着每个人的心弦,勾起一抹难以名状的不安。虞斩凤,这位名震四海、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此刻孤影孑然,矗立于庭院正中,全神贯注地对着她的斩马刀施展着磨刀之功。
她的双眸冷若寒潭,闪烁着不屈与坚决,每一次磨刀石的轻触与滑动,都蕴含着千钧之力,精准无误,仿佛是在将满腔的坚韧与过往的风霜,一丝一缕地镌刻进这柄伴随她历经无数战场的忠实伙伴之中。夜色虽深,却掩不住她那份超凡脱俗的英姿,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充满力量,讲述着属于她的传奇故事。
月光如洗,轻轻洒在斩马刀上,寒光凛冽,刀身仿佛一条蛟龙潜渊,蓄势于无形,只待雷霆一击。而在这冷冽兵器的另一侧,新娘的凤冠璀璨夺目,珍珠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每一颗珍珠都像是凝聚了月华的泪滴,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与刀上的寒光遥相呼应,织就一幅既矛盾又和谐的画面。
但在虞斩凤的深邃眼眸中,那些珍珠流苏却幻化成了一串串记忆的印记,每一颗珍珠都不再单纯,它们仿佛是战场上被斩落的头颅,默默诉说着过往的征伐与胜利。每一粒光华背后,都镌刻着她浴血奋战的岁月,记录着那些倒在她刀下的敌人,以及她所背负的沉重与荣耀。
这样的场景,既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是对她过往生涯的一种无言致敬,每一缕光芒、每一声轻响,都在讲述着虞斩凤不凡的故事,让这夜,更加深邃,也更加动人。
将军,此刻,是时候换上那袭华裳了。一名随行的女兵,手轻轻托着一件绚烂的嫁衣,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动。她的双眸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是对虞斩凤无尽的敬仰,也交织着对前路的一抹隐忧。那嫁衣,每一针每一线皆透着匠人的心血,金辉与银芒交织,璀璨如星河落入凡尘,本是耀眼非凡,却在这庄严而又压抑的夜晚里,平添了几分沉甸甸的重量。
虞斩凤未曾抬眸,仅以轻微的颔首作为应答,姿态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她手臂轻旋,斩马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电光火石间嵌入青砖地面的缝隙,稳固异常,未有一丝颤动。刀柄之上,一支源自五年前祁连山战役的白骨箭赫然在目,箭身经年累月被风霜侵蚀,已显斑驳陆离,而那箭尖却依旧寒光闪烁,锋利不减当年。这不仅是她一箭射瞎萧烬左目的铁证,更是她身为武将,荣耀与骄傲的象征,静静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不屈。
每当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之时,虞斩凤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回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祁连之巅,寒风如刀,切割着每一寸空气,而战鼓的轰鸣,如同雷鸣般在山谷间回响,震颤着每一颗战栗的心。
她,虞斩凤,孤身挺立于苍茫大地之上,周身是无尽的黑暗与肃杀。面对萧国铁骑如潮水般的汹涌而来,她的身影显得那般渺小,却又坚韧不拔。手中,斩马刀紧握,寒光闪烁,映照着她那双燃烧着不屈意志的眼眸,仿佛能点燃黑夜,照亮前行的道路。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虞斩凤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气汇聚于一点,松手,一箭离弦,划破长空,带着决绝与愤怒,精准无误地穿透了萧国大将萧烬的左眼,也一并穿透了萧军那看似不可动摇的士气。箭矢穿透的刹那,不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信念的崩塌,萧军士气受挫,阵脚大乱。
自那以后,虞斩凤的名字如同烈火燎原,迅速在战场上传开,成为了一首不朽的战歌,让那些曾妄图征服她的敌人,在梦中也逃脱不了那份深深的恐惧与敬畏。她,以一己之力,书写了一段传奇,让后世铭记,何为巾帼不让须眉,何为真正的不屈之魂。
而今天,她即将成为萧国的王妃,与那个曾经被她射瞎左眼的男人共度余生。这其中的滋味,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呢虞斩凤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向那堆满嫁妆的房间。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她都将勇敢面对。因为,她虞斩凤,从不是一个轻易屈服的人。
更衣哼!她猛地一拽,璀璨的凤冠自头顶滑落,径直落入跳跃的火盆中,珍珠在烈焰中噼啪作响,宛如碎骨之音,冷冽决绝,本将军此行,乃是踏入一场凶险莫测的鸿门宴。
随着喜轿缓缓穿越镶嵌着萧国玄色旗帜的巍峨城门,虞斩凤的指尖暗暗扣紧了袖中那枚淬满剧毒的腕箭。她的心神如织,默默计量着轿外每一步的声响:八名轿夫的步伐沉稳,呼吸悠长,内功深厚,无疑是高手无疑;而那喜庆的乐声中,隐约夹杂着机械机括暗暗上弦的微妙动静,令人心生警觉。
新娘子,跨过这火红的盆儿——随着喜娘的一声唱和,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了一片看似祥和却又暗流涌动的氛围之中。
红绸之下,突兀地显露出一双织金蟒纹靴,靴上华贵的纹路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那人缓缓下蹲的姿态,令虞斩凤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张力。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笑,宛如春风拂面,不期而至,瞬间融化了周遭的凝固气氛。
紧接着,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托起一件被红绸精心包裹的物件,缓缓递至虞斩凤的眼前。那动作中蕴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柔与深意。
虞将军的斩马刀,我已为它重新配置了金丝楠木的刀架,愿它能继续陪伴将军,斩尽前路荆棘。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如同寒风穿心,让虞斩凤瞬间如坠冰窖,心中涌起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吞噬。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与慌乱,猛地一把掀开盖头,眼前豁然开朗,正对上那双深邃眼眸中的一只——镶嵌着璀璨琉璃珠的右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左眼之下的伤疤,虽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鲜明如初,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风雨与沧桑。
桌上,两盏合卺酒在夜光杯中轻轻摇曳,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与这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萧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戴在手腕上的玄铁扳指,那扳指上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也在默默见证着这一刻的复杂情感。
穿肠毒药。虞斩凤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凝视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本应燃烧着熊熊恨意的眸子里,此刻却映着他为她细心布菜的温柔身影。他的手指细长,宛若上好的美玉,而手腕上缠绕的一串白骨珠,森然冷冽,每一颗上都镌刻着虞国将领的名字,如同无声的控诉。
萧烬忽地倾身向前,衣袖轻扬,带着淡淡的松墨香气,不经意间拂过虞斩凤的脸颊,留下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是将军最爱的青梅酿,去年霜降时节,是我亲手摘下那些梅子酿制的。说着,他轻轻取下虞斩凤发间那支摇摇欲坠的金簪,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细腻与深情,记得吗就是在那时,我亲手摘下了那些梅子。
在他们的对话中,情感的纠葛宛如青梅酒的香气,缠绵悱恻,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虞斩凤的瞳孔突然紧缩,仿佛被记忆中的寒风猛然吹拂。去年霜降之日,正是她以奇兵之计突袭萧国粮仓的紧张时刻,那时,一抹白梅般的箭影紧贴着她的耳畔掠过,留下一丝冷冽与惊险。
殿下的记忆力真是令人钦佩。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举杯,将酒液一饮而尽,那份决绝与洒脱,如同战场上她那不屈的身影。
烛火在静谧中轻轻摇曳,突然啪地一声,爆出一朵璀璨的灯花,似乎也在为这微妙的对话增添了几分戏剧性。萧烬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此刻映照出虞斩凤紧绷而坚毅的下颌线条,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缓缓伸出手,用那曾因箭伤而留下痕迹的手,轻轻抚上了她颈侧细腻的肌肤,动作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与探究。
自然记得,祁连山上的白骨箭,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直达人心最深处,那支箭,如今又在何处呢
这一问,不仅是对那支箭的追寻,更像是对过往恩怨、对彼此命运的一次深刻拷问,让这片刻的宁静中,暗流涌动。
门外,一阵突兀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宁静。萧烬身形一转,恰在此时,虞斩凤的目光捕捉到了他后颈处一抹新月般的疤痕,那痕迹,与她记忆中三年前于战场上决绝斩落萧国大将时留下的刀口惊人地吻合。
子夜时分,更漏缓缓敲响了三下,沉寂中带着几分不安的预兆。虞斩凤于鸳鸯绣被间悄然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柄冰冷的斩马刀,那是她征战沙场的伴侣。然而,刀柄之上,原本镶嵌的白骨箭竟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精致的金铃,系着并蒂莲的穗子,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将军的宝刀,沉重非凡。萧烬的声音悄然贴近,如同青梅酒的醇香,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擅自做主,为它换了副银丝楠木的刀架,愿它能伴你更加轻松。
虞斩凤猛然间一个翻身,将萧烬牢牢压制在柔软的榻上,手腕上的袖箭尖端紧贴着他细腻的脖颈,冷声道:你,究竟所求为何
月光如细丝,穿透了薄如蝉翼的红纱帐,斑驳地洒落。萧烬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在昏黄的光影中流转着异样的光泽,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他缓缓抬手,轻轻包裹住虞斩凤戴着鎏金护腕的皓腕,引领着她温热的指尖,缓缓贴上自己胸膛的位置。
那里,肌肤之下,热度惊人,仿佛有火焰在悄然燃烧。一道狰狞的箭疤,随着他有力的心跳,时起时伏,记录着过往的风雨与沧桑。
我要的……萧烬的话语突然中断,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指缝间竟渗出了点点黑血,为这静谧的夜晚平添了几分不祥,是将军你,亲手解开这份沉重的聘礼……
言罢,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与两人错杂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沉重。
虞斩凤刹那间被一股剧痛席卷全身,恍然惊觉,那精心绣制的婚服内衬,金线竟如同被烈焰舔舐,悄无声息地熔化为涓涓液态金流。与此同时,身下的床榻不堪重负,轰然一声,塌陷殆尽,揭露了其下隐藏的骇人景象——一排排寒芒毕露的刀锋,宛如冰峰林立,那是她历年沙场征伐中,无数兵器断裂后的凄厉遗骸,重生于这阴冷的陷阱之中。
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一抹鲜红映入眼帘,是萧烬,他那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颤抖,于她眉心之处,缓缓点上一抹朱砂,色泽鲜艳而刺眼。因果轮回,终须偿还,我的……虞将军。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如重锤,敲击在虞斩凤颤抖的心弦上。
这一幕,凄美而决绝,如同宿命的终章,缓缓落下帷幕。
2
救命恩人变仇敌
虞斩凤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被紧紧束缚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之内。婚服上的华丽金线,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光泽,化作无情的枷锁,深深嵌入她的肌肤,带来阵阵难以忍受的苦楚。
她竭尽全力想要挣脱这份束缚,却无奈力不从心。正当她陷入绝望之际,车外突然传来一个令她心头一震的熟悉声音——
将军若再妄动分毫,那毒便会悄无声息地侵入您的心脉,到那时,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那声音依旧温润,宛如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拂过心田,却也让虞斩凤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难以置信,昨夜还温柔地为她在眉心点上朱砂,许下誓言之人,今日竟能如此冷漠地对她说话。那声音,分明便是萧烬。
虞斩凤狠咬舌尖,一股刺痛迫使她从混沌边缘拉回清明。细密的血珠渗出,她却浑然不顾,只透过摇曳不定的车帘缝隙,捕捉着晨曦中萧烬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的左眼,那颗非比寻常的琉璃眼珠,在初升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抹诡谲的蓝辉,而那本该沉寂无光的盲眸,竟微妙地颤动了一下,泄露了深藏的秘密。
——他,从未失明!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拉回那个祁连山雪夜。寒风中,她隐忍三日,只为那一矢中的。箭矢破风,精准无误地贯穿了敌军统帅左眼所在的位置。然而,那晚萧烬戴着森严面具,她的视线从未穿透那层铁与暗的屏障,窥得他的真容……
这一幕幕,如今想来,皆成了心头难以名状的波澜。
停车!她嗓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却仅仅换得萧烬嘴角一抹轻佻的笑意。
将军莫急,胜利的曙光已在眼前。他的语调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马车骤停,惯性让虞斩凤踉跄而出,被粗暴地拽入外界的怀抱。阳光如利剑般穿透云层,刺得她不得不眯缝起双眸,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的军营,那是她魂牵梦绕之地,是她挥洒汗水与热血的战场。
虞斩凤被随意地掷于主帅营帐之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她挣扎着抬起头,视线触及一张既熟悉又令她心安的脸庞——
沈先生您怎会在此她的声音中既有惊讶,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欣喜。
沈青崖,那位曾是战场上她性命守护者的军医,于五年前以一双妙手,将她从死神手中夺回。岁月流转,他此刻却以苍老之姿,轻叹着解开束缚于她腕间的金线枷锁,低吟道:将军,您本不该归来的。
虞斩凤的手紧紧扣住了沈青崖略显瘦削的手腕,眸中燃着迫切的火焰:萧烬,他究竟意欲何为!
沈青崖沉默,仿佛那片刻的宁静能承载无尽的秘密与过往。终于,他缓缓从药箱的最深处,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珠,那珠子与萧烬眼中闪烁的异光如出一辙,透着不可言喻的诡异。
他的双眸,从未受过丝毫损伤。沈青崖的声音微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沉痛,那支曾被视为致命一击的白骨箭……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虞斩凤的思绪仿佛被雷霆击中,瞬间炸裂开来。
——她,竟被蒙骗了整整五年!
那他究竟为何……她的声音颤抖,话未说完,便被帐外传来的细碎脚步声打断。沈青崖眼神一凛,猛地一把推开她,同时从袖中疾速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直指虞斩凤的心口!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虞斩凤本能地一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短刀的刀刃贴着她的肩膀掠过,带着一股森寒之气,深深扎进了身后的桌案之中。她反应极快,反手便扣住了沈青崖持刀的手腕,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她的目光落在了对方袖口,那里赫然挂着一枚她再熟悉不过的玉佩。
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萧烬的贴身信物宛如一件神秘的宝物,散发着微弱而微妙的光泽。这光泽虽然不耀眼,但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它所承载的故事和情感。
虞斩凤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件信物,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艰难地发出声音:你……莫非是他的人!这句话中的他显然指的是萧烬,而虞斩凤的震惊和疑惑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
沈青崖看着虞斩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缓缓说道:将军,这世间有些债,无论岁月如何更迭,终究是要一一偿还的。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和决绝。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那是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却异常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人们的心上。这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命运的鼓点一般,无情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虞斩凤眼神一凛,猛地抓起桌上的药炉,毫不犹豫地掷向帐门。伴随着一阵破碎的声响和弥漫的烟雾,她身形一闪,冲出了营帐,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在夜色中狂奔。
一路疾驰至马厩,虞斩凤毫不犹豫地抢过一匹战马,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而,就在她即将翻身上马的瞬间,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她的肩膀。
箭尾飘扬着一抹鲜艳的红绸,那抹红,如此刺眼,如此熟悉,正是昨日婚轿中那块承载着无尽纠葛与宿命的红绸。
远方,萧烬身姿挺拔,矗立于瞭望台的巅峰,手中紧握的长弓犹自散发着未散的肃杀之气,未曾有丝毫松懈。
他的声音穿越风的缝隙,悠悠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将军,这片天地虽广,你却已无路可逃。
虞斩凤眸光凌厉,银牙紧咬,手中紧握的断箭是她不甘的见证。她猛一扬鞭,骏马应声而出,如同离弦之箭,一头扎进了茂密幽深的林间小道,誓要挣脱这命运的枷锁。
她心中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揭开这重重迷雾,一探萧烬真实身份的究竟。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面容和心思,究竟是怎样的呢是英俊潇洒还是丑陋不堪是心怀善意还是阴险狡诈这一切都如同一个谜团,等待着她去解开。
而沈青崖,那个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的挚友,为何会突然背叛她,将那锋利的刀刃无情地指向自己呢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利益的驱使,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还有那支神秘莫测的白骨箭,箭身之上似乎镌刻着古老的咒文,这些咒文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呢它又是从何处而来呢这支箭是否承载着某种惊天的秘密,足以撼动这乱世的风云呢
虞斩凤在每一步的奔逃中,都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声如同战鼓一般,不断地在耳边回响,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屈与执着。她深知,只有揭开这所有的谜团,她才能够重获自由,找回那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3
囚徒变主宰
在瓢泼大雨中,虞斩凤的坐骑突然受惊,她毫无防备地被抛出马背,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面上。意识逐渐模糊,她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是那匹惊慌失措、狂奔而去的马和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虞斩凤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被囚禁在一个青铜笼子里,周围弥漫着陈旧的气息。
透过笼子的缝隙,虞斩凤看到外面是萧烬的军营大帐,帐内燃着安神的檀香,案几上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她试图活动身体,却听到锁链的哗啦声——原来,她的手腕被玄铁镣铐紧紧扣住,另一端则固定在笼柱上,使她只能勉强坐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醒了紧接着,萧烬掀帘而入。他没有穿着铠甲,而是身着一袭素白单衣,显得有些单薄。他的左眼依旧被那颗琉璃珠覆盖,右眼却比往日更加深邃,仿佛能洞察她的内心。
虞斩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眼前之人是她此生最痛恨的敌人。她的声音冰冷而嘲讽:怎么,不再装瞎了
面对虞斩凤的质问,萧烬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地端起药碗,缓缓走到笼子前,然后蹲下身来,与虞斩凤平视。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手中的药碗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喝药。萧烬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虞斩凤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萧烬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深邃的眼眸,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她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宛如深潭止水。
毒药虞斩凤突然发问,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敌意。
疗伤的药。萧烬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他的语气甚至没有丝毫的起伏,你肩上的箭伤需要化瘀。
虞斩凤对萧烬的话置之不理,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突然,她毫无预兆地伸手打翻了药碗。
只听得砰的一声,药碗应声破碎,滚烫的药汁如同洪流一般,猛地向萧烬的面门泼去。
令人惊讶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萧烬竟然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迅速抬起手,想要接住那倾泻而下的药汁。
呲——随着药汁与萧烬掌心的接触,一阵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金属被灼烧时发出的嘶鸣。那滚烫的药汁犹如熔岩一般,在萧烬的掌心溅起一片猩红的水花,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虞斩凤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紧缩,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无法相信,那看似普通的药汁竟然会如此滚烫,仿佛能够熔化钢铁。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落在萧烬右手掌心的时候,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在萧烬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月牙形的胎记,宛如夜空中的一弯新月,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这道胎记在萧烬被烫伤的掌心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一个隐藏的秘密被突然揭开。
帐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凝重,死寂笼罩着整个空间,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压抑到了极致。萧烬缓缓收拢手掌,被烫伤的皮肤泛起了血泡,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虞斩凤,眼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静而低沉,仿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现在,你肯相信我了吗
虞斩凤的心跳如鼓,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碎片,这些碎片如同拼图一般,逐渐拼凑出一个她从未知晓的真相。
她自幼无父无母,被虞国的老将军收养,视如己出。而萧烬……虞斩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这三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萧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如疾风般冲了进来。那是平日负责送饭的哑女,她不会说话,只会用简单的手势与人交流。然而此刻,她却死死地盯着虞斩凤,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挤出几个字来。
终于,哑女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虞斩凤和萧烬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兄妹……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虞斩凤和萧烬都愣住了。萧烬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哑女,厉声道:你说什么!
哑女像是突然解开了某种禁锢一般,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嘶哑,但却异常清晰:二十年前,虞国宫廷发生政变,双生子被视为不祥之物……你们被分开,一个被丢弃在军营,一个则被送去敌国作为人质……
虞斩凤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萧烬,这个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人,竟然是她的孪生兄妹
这怎么可能虞斩凤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瞬间闪过。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荒谬!虞斩凤突然发出一声怒喝,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若我们真是兄妹,你为何要设计陷害我!她的质问如同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响。
萧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终于,他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丢进了笼子里。
自己看。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虞斩凤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捡起了那封信。当她展开信纸时,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盖着的虞国玉玺,那鲜红的印记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和愚蠢。
信上的字迹清晰可辨,上面写着:斩凤非我血脉,乃敌国细作所生,留之必成大患。落款处,是她的养父,虞国的大将军。
虞斩凤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几乎要将信纸捏碎。这封信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和信念。
萧烬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你以为他收养你是出于善意别天真了!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件工具,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为了培养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而已。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打破了营帐内的死寂。紧接着,一名神色慌张的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殿……殿下!大事不好了!虞国大军突然杀到,来势汹汹,已经快要逼近我们的营地了!而且,领兵的竟然是虞老将军!
萧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虞斩凤,似乎在说:怎么样,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虞斩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信,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信中的内容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与萧烬的话相互交织,让她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
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世和身份,她究竟是谁她真的只是一个被虞国老将军收养的孤儿吗还是说,她的存在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
而萧烬,他又究竟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他是真心想要帮助她,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场看似简单的局,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利益纠葛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虞斩凤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无法自拔。
4
兄妹变陌路
虞斩凤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扇尘封已久的青铜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扇门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猛地向后弹开,扬起一阵尘土和木屑。
随着门的开启,一股潮湿的霉味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令人不禁作呕。这股味道显然已经在这里沉积了许久,仿佛是时间的尘埃,在这扇门后静静地堆积着。
萧烬手持火把,走在虞斩凤的前面,他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火光照亮了甬道两侧的石壁,石壁上的壁画在火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斑驳而神秘。
虞斩凤定睛看去,只见壁画上描绘的是一位双瞳异色的帝王,他的脚下踩着两条纠缠的龙,龙身蜿蜒曲折,鳞片闪烁着寒光,仿佛在与帝王角力。
这是萧氏皇陵的禁室。萧烬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庄重和肃穆,只有历代皇帝和储君才能进入这里。
虞斩凤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所以,你现在是要带我来认祖归宗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嘲讽和不屑。
萧烬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地走到一座石碑前,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石碑上密密麻麻的族谱,仿佛在触摸着一段久远的历史。
永昌二十三年,萧氏第七子与虞国长公主联姻,这是一场备受瞩目的婚姻,两国的人们都对这对新人寄予厚望。然而,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带来预期的幸福。
婚后不久,长公主生下了一个女儿,但不幸的是,这个孩子夭折了。这个消息让整个宫廷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同年,虞国宫廷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大火,火势凶猛,几乎将整个宫殿都烧毁了。在这场大火中,皇后竟然产下了一对双胞胎。然而,这对双胞胎却被视为不祥之物,被遗弃在了荒野之中。
虞斩凤紧盯着石碑上的那行字,心中一阵发闷。这些文字似乎隐藏着某种秘密,但她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就在这时,萧烬突然用力按下了石碑的某处,只听得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一个暗格缓缓弹出。暗格中,一卷金帛静静地躺在那里。
萧烬小心翼翼地展开帛书,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当他看到那行字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双生子实为巫族圣女所诞,左掌月痕者为容器,右掌月痕者为祭品。
虞斩凤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猛地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她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月牙形的胎记,这道胎记平日里并无特别之处,但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却泛着一种诡异的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与此同时,萧烬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左手,掌心的月痕与虞斩凤的完全对称。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们不是兄妹。萧烬的声音很轻,但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虞斩凤的心上,我们是宿敌。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然而,虞斩凤却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像一只轻盈的猫一样,潜入了萧烬的书房。
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但她必须确认一件事——养父是否真的想杀她。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桌上的烛火在微微摇曳,映照着周围的一切。虞斩凤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暗格。果然,暗格里藏着一封信,信封上的火漆印还没有被拆开。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封,里面的信纸展开后,上面的字迹让她浑身发冷。
斩凤身世已泄,速除之。虞国边防图附后,可助殿下长驱直入。
信件上的笔迹与养父平日批阅军报的笔锋毫无二致,末尾还加盖了虞国的虎符印。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所谓的边防图时,心中突然一沉——图上标注的陷阱位置竟然全部错误!这显然不是虞国的布防图,而是一张二十年前的旧地图!
一瞬间,虞斩凤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念头,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究竟是谁如此费尽心机地设局陷害她呢
正当她惊疑不定之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找得辛苦吗
虞斩凤惊愕地转身,手中的长刀迅速出鞘,寒光四射。然而,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不禁愣住了——只见萧烬悠然自得地倚着门框,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把玩着一枚熟悉的银锁。
那银锁通体银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上面精雕细琢着复杂的花纹,正是她乳娘常年佩戴的长命锁!
将军不妨猜猜。萧烬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将银锁抛给她,你乳娘昨夜去了哪里
虞斩凤稳稳地接住银锁,入手的瞬间,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味道让她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回忆起昨晚踹开乳娘房门的情景,老人正惊慌失措地站在火盆前,拼命地往里面扔着信件。火盆里的纸灰还冒着缕缕青烟,显然刚刚被烧过不久,而乳娘的手腕上缠着一条渗血的绷带——那正是银锁遗失的位置。
小姐……乳娘看到虞斩凤,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想要站起来,但终究因为太过虚弱而跌倒在地。她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满脸都是愧疚和恐惧,老奴对不住您……
虞斩凤面无表情,她缓缓地走到火盆前,用刀尖挑起未烧尽的信纸一角。只见上面残留着半句话,尽管字迹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大致的内容:
巫族圣女生辰将至,容器必须……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乳娘突然诡异地笑起来,那笑容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随着笑声,一股黑血从乳娘的皱纹里渗出来,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
因为你本该是我的女儿——乳娘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支袖箭如闪电般破空而来,精准地穿透了她的喉咙。
虞斩凤猛然回头,只见萧烬站在廊下,手中的弩机还冒着青烟。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冷若冰霜。
现在明白了吗萧烬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你我都是棋子。
他缓缓地踏过满地的纸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那些纸灰,是她刚刚烧掉的与巫族有关的信件和证据。
虞斩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和可悲。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这场阴谋的主角,却没想到,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就在这宁静的夜晚,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紧接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虞国禁军统领那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奉大将军令,诛杀叛贼虞斩凤!这声音中透露出的决绝和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5
忠仆变元凶
乳娘的尸体在虞斩凤怀中逐渐冷却,那曾经温暖的躯体变得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然而,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乳娘体内的黑血开始诡异地流动,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驱动,在地砖上蜿蜒爬行,形成了一串诡异的符文。
虞斩凤惊恐地目睹这一幕,完全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萧烬突然冲上前,一把将虞斩凤拉开,厉声警告:别碰!这是巫族血咒!
话音未落,那黑血突然如同被点燃,沸腾起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紧接着,一股腥臭的雾气从黑血中蒸腾而出,迅速弥漫在整个房间。
虞斩凤被雾气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然而,在那雾气之中,隐约浮现了一些画面——一座巨大的冰棺,棺盖紧闭,而冰棺之中,躺着一个与虞斩凤面容一模一样的女子!
母亲……虞斩凤惊愕地看着那画面,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冰棺中的女子。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冰棺时,画面突然扭曲,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
与此同时,乳娘临终前那嘶哑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令人毛骨悚然。
七月十五,这个日子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平凡无奇,但对某些人而言,却是一个充满神秘与危险的时刻。
门外,禁军的撞门声震耳欲聋,整个房间都在颤抖,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萧烬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涌出。他迅速将手掌按在虞斩凤的眉心,低声说道:想活命就别出声!
虞斩凤惊愕地看着萧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血已经触碰到她的皮肤。瞬间,虞斩凤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和萧烬竟然站在了皇陵最深处的祭坛上。这里是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地方,四周弥漫着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虞斩凤紧握刀柄,刀刃抵在萧烬的咽喉,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失望:从婚宴开始,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萧烬的琉璃左眼泛起幽蓝的光芒,他静静地看着虞斩凤,嘴角微微上扬:不这样,又怎能让你看清真正的敌人呢
他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身体猛地一晃,然后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虞斩凤的目光被他心口处的景象吸引——半截白骨箭,深深地插在他的胸口!
这半截白骨箭,虞斩凤再熟悉不过,因为它正是五年前她亲手射穿萧烬的那一支!
这支箭上淬的不是毒。萧烬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他缓缓伸出手,握住虞斩凤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那半截白骨箭的箭杆上。
虞斩凤感到一股温热的触感从箭身传来,惊讶地发现,那是萧烬的心跳!那心跳异常剧烈,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腔。
当年,我是自愿中箭的。萧烬嘴角渗出血丝,艰难地说道,我知道箭上淬的不是毒,而是情蛊。只有让蛊虫进入我的心脉,我们才能同生共死。
虞斩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烬。她从未想过,萧烬竟然会为了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承受这样的痛苦。
巫族的血咒,唯有同生共死的情蛊才能破解。萧烬的声音越来越弱,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
就在虞斩凤震惊地盯着那透明棺盖时,突然间,祭坛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大地都在震动。随着震动越来越剧烈,冰棺缓缓地从地底升起,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
当棺盖完全透明的那一刻,虞斩凤的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她目睹了棺中女子右手掌心的月痕,与自己掌心的印记惊人地相似!
这……这不可能!虞斩凤失声惊呼,她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月痕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恢复,一旁的萧烬突然咳出了大量鲜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仿佛生命正从他体内迅速消逝。
她不是巫族圣女……萧烬艰难地吐露,她是你的双胞胎妹妹……真正的祭品……
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让虞斩凤的思绪瞬间陷入空白。
不……不可能……虞斩凤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而且还是被当作祭品……
但是,她的话音未落,冰棺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轰然炸裂。棺中的少女尸体也在瞬间化为飞灰,只留下一件染血的战袍——那正是虞国大将军年轻时穿戴的铠甲内衬!
虞斩凤踉跄着后退几步,她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萧烬强忍着心口的剧痛,缓缓地拔出了插在他心口的箭。鲜血顺着箭头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二十年前,虞国大将军夫妇一直无法生育,于是他们从巫族偷走了一对双胞胎……萧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们将其中一个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而另一个……则被当作了祭品……
就在虞斩凤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原本应该射向她的箭尖突然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猛地调转方向,直直地对准了她的心脏!
他们不知道,容器和祭品……要调换着养才能生效。随着这句话,利箭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虞斩凤的身体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剧痛,反而听到了箭矢入肉的沉闷响声。虞斩凤惊愕地睁开双眼,只见萧烬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那三支淬毒的弩箭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咽喉!
鲜血从萧烬的嘴角溢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依然强忍着痛苦,用最后的力气对虞斩凤说道:记住……你才是……祭品……
话音刚落,萧烬的身体便缓缓倒下,倒在了虞斩凤的脚下。
与此同时,一群身披铁甲的禁军统领带着一队铁甲卫如狼似虎地闯入了祭坛。
奉巫女大人令,诛杀容器!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充满了杀意。
6
结局变开端
在那庄严肃穆的登基大典之日,阳光如金色的纱幔洒落在宏伟的宫殿前,虞斩凤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九凤金冠,缓缓踏上那洁白如玉的阶梯。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荣耀与责任。
万民跪拜,山呼万岁,整个场面庄严肃穆,令人震撼。虞斩凤站在白玉阶梯的顶端,俯瞰着下方的臣民,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庄严。
然而,当她微微转头时,珠帘从冠冕上轻轻垂下,遮住了她左眼的伤痕。那是地宫大火留下的印记,她的左眼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与萧烬相同的琉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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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礼官高声宣读诏书,声音在宫殿中回荡,如同洪钟一般。虞斩凤静静地听着,她的手轻抚着龙椅扶手上的凹痕。那凹痕看似微不足道,却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有虞斩凤知道,当她用染血的手指触碰那个凹痕时,会显现出细小的巫族文字。那些文字仿佛是古老的密码,揭示着一个关于冰原之下的秘密:冰原之下,蕴藏着你所寻求的答案。
夜幕如墨,悄然降临。万籁俱寂,唯有虞斩凤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墓室中回响。她手中的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无力。
终于,她来到了萧烬的棺木前。棺木的盖子被她轻轻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而,当她看向棺木内部时,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虞斩凤的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和困惑。她原本以为会在这里看到萧烬的遗体,但现在,她只看到了一套叠放整齐的嫁衣,以及一张描绘着北疆冰窟的地图。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嫁衣,发现心口处用金线绣着半阙《长相思》。那细腻的针法,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和哀伤。
三个月后,虞斩凤站在万丈冰渊的边缘。寒风吹过,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在她的面前,是深不见底的冰渊,冰壁陡峭而光滑,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玄铁锁链将她缓缓降下,她的身影在冰壁上逐渐变小。
随着下降的深度增加,冰壁上开始显现出巨大的浮雕。那是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双生子捧着心脏献祭的图案,与她和萧烬掌心的月痕完全一致。
虞斩凤的心跳愈发急促,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这冰窟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终于,她抵达了冰窟的最深处。在那里,透明的冰柱中封印着一个人。那是毫发无损的萧烬,他的面容如同沉睡一般平静,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流淌。
他的胸口竟然没有丝毫箭伤的痕迹,左眼也并非传说中的琉璃珠,然而,他的双手却被冰链紧紧锁住,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结印姿势。冰面上,用血书写着一行字:所谓的容器与祭品,皆为谎言,真正的诅咒是双生子必须永远不得相见。
虞斩凤的琉璃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要炸裂一般。她痛苦地捂住眼睛,脑海中却不断闪过一些被篡改的画面。那是她五岁时的记忆,当时她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地牢。在地牢的深处,有一个被囚禁在铁笼中的男孩。那个男孩,竟然拥有与萧烬一模一样的面容!
就在这时,冰层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紧接着,整个冰窟开始剧烈地摇晃,冰块纷纷坠落,地面也开始崩裂。虞斩凤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而在冰窟的中央,萧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冷漠而空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感觉。然而,当他的视线与虞斩凤交汇的瞬间,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他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那琉璃色的左眼,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虞斩凤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她紧闭着双眼,试图抵御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记忆。然而,那些记忆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无法逃避。
她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想起自己是如何帮助他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那时,他的这只眼睛还没有失明,还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
然而,随着记忆的不断涌现,她渐渐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巫族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圣女!所谓的双生诅咒,不过是初代巫王为了复活他深爱的妻子而设下的一个巨大骗局!
每百年,巫族都需要献祭一对相爱的双生子,而她和萧烬……竟然是轮回百世的同一对灵魂!这个发现让虞斩凤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萧烬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那束缚着他的冰链。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没有丝毫犹豫。
在挣脱束缚的瞬间,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骨笛,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她的手中。骨笛的触感冰冷而光滑,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能感受到萧烬的决绝。
这次,让我成为祭品。萧烬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决然。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月痕上,那是他们之间独特的印记。
他轻轻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掌心的月痕,仿佛在与她做最后的道别。然后,他毅然转身,毫不犹豫地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随着他的跃入,骨笛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哀鸣,那声音在冰渊中回荡,仿佛是他的灵魂在哭泣。虞斩凤的琉璃眼珠在这一刻突然破碎,她的眼前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在彻底失明之前,她模糊地看到冰渊之下升腾起无数盏引魂灯。那些灯芯竟然是燃烧着的白骨箭,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地狱中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