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种满向日葵的小院,沈青云注意到有些花盘低垂着脑袋,像是被昨夜的雨水压弯了腰。三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抬手敲门时,听见里面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请进。”
温柔的女声传来。
推开门,沈青云看见方文心穿着素色旗袍,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批改作文。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身上,在旗袍的褶皱里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一支白玉簪斜插其间,镜片后的眼睛清澈明亮,却让沈青云莫名想起筒子楼里那些浑浊的注射器。
“沈厅,找到乐天了吗?”
方文心起身时太过仓促,袖口扫落了桌上的红墨水瓶。
玻璃瓶在木质桌面上骨碌碌滚动,红色的墨水在作文本上洇开,像极了犯罪现场的血迹。
她慌忙去捡,却又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腕上,她却像没知觉般,继续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沈青云从公文包里取出照片,一张张推到她面前。
方文心的手指悬在照片上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就像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照片里,白乐天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清晰可见,皮肤溃烂结痂;床头柜上摆着成包的白色粉末,旁边散落着打火机和吸管。
“这不可能......”
方文心猛地将照片扫落在地,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书架,书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乐天从小就很乖,他不会......”
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目光死死盯着照片角落。
那里露出半张泛黄的全家福,方文心穿着白大褂站在最边上,眼神却看向别处,年幼的白乐天踮着脚,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
沈青云弯腰捡起照片,声音低沉而冰冷:“方校长,我们在他的出租屋发现了大量毒品交易记录,还有与南山汽修厂的往来短信。”
他故意停顿,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缓缓说道:“肖南山您应该有印象吧?”
方文心的后背瞬间绷紧,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她转身拉开抽屉,动作慌乱得几乎将里面的东西都扯了出来。
沈青云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沾着红墨水,像是某种慌乱的掩饰。
“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沈青云解释道:“我每天忙着照顾这些孩子,根本没注意到乐天......”
“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吗?”
沈青云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她的耳畔:“我们调查过,白乐天初中就开始逃课,高中辍学后频繁出入酒吧。而那段时间,您正在筹备这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