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翻开笔录本:“林正供述说陈光没怎么反抗,可能是醉酒后反应慢。我们在门把手上提取到两人的混合指纹,符合争执的说法。”
沈青云没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了阳台。
这里比屋里更逼仄,晾衣绳上挂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风一吹撞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
墙角立着个银色的伸缩晾衣架,金属杆上有几道深色的划痕,底部的塑料底座裂了道缝。
“这东西谁的?”
沈青云指着晾衣架,勘查灯的光束在金属杆上移动。
“陈光的。”
小李凑过来,对沈青云说道:“我们问过房东,说是陈光自己买的,经常用来晾被子。”
沈青云弯腰细看,手指轻轻拂过金属杆中间的位置。
那里有圈不明显的磨损,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边缘还沾着几根细小的纤维。
他突然想起法医报告里的描述,陈光颈部的勒痕呈水平状,边缘有轻微的纤维残留。
“程凯。”
沈青云直起身,眼神锐利,直接说道:“把这晾衣架送去化验,重点查磨损处的纤维,还有上面的指纹。”
程凯一愣:“沈书记,您怀疑......”
“林正说用的是有线电视线。”
沈青云的目光扫过阳台角落,那里确实有截断掉的黑色线缆。
“但这晾衣架的高度、粗细,更符合勒痕的受力角度。”
他伸手握住伸缩杆,慢慢拉长,金属关节发出咔嗒声,随口说道:“如果陈光是站在凳子上,用这个......”
程凯的脸色变了:“您是说,他可能是自杀?”
对于沈青云的话,他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这位沈书记的名声整个滨州市的公安系统无人不知,人家进入行政系统之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刑警出身。
而且,最重要的地方在于,沈青云不是那种坐办公室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那是真正经历过一线搏杀的人。
甚至不夸张的说,哪怕是程凯的刑侦经验,也未必有沈青云丰富。
刑警这个行当,经验可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沈青云一说话,程凯马上认真了起来。
“可能性很大。”
沈青云放下晾衣架,金属杆碰撞地面发出轻响,淡淡地说道:“林正的供词太完美,完美得像有人教他说的。而这晾衣架上的磨损,或许才是真相。”
正说着话,小李在床板下发出惊呼:“沈书记,程支,你们看这个!”
两人走过去,只见小李从积满灰尘的床板缝隙里抽出个牛皮纸档案袋,档案袋边角已经泛黄,上面还沾着几根稻草,显然藏了很久。
沈青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档案袋。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是张黑白照片。
年轻的支教老师站在土坯教室前,笑容干净得像山泉水。
照片下面是尸检报告、现场勘查记录,还有几页手写的笔记,字迹娟秀,是陈光的笔迹。
“萧明远,十年前香房区支教教师溺亡案。”
沈青云翻到结案报告,上面意外落水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疑点:肺部积水含安眠药成分。”
程凯凑过来看:“我有印象,当时结论是失足落水。因为死者生前有抑郁症,家属也没异议。”
“但陈光不这么认为。”
沈青云指着笔记里的记录,缓缓说道:“他查了萧明远的通话记录,死前三天曾给市纪委打过三次电话,都没接通。还有这个......”
他抽出张银行转账单:“案发前一天,有笔五万块的汇款从香房区教育局账户,转到了萧明远的卡上。”
小李突然说:“十年前香房区教育局局长,是现在的区长程立东。”
“你怎么知道?”
沈青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咳咳,我就是香房区的,那时候家里去教育局找过程立东办事。”
小李苦笑着说道。
“陈光为什么要查这个旧案?”